杀过的白月光来找我了 第143章

作者:裁云刀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古代言情

他们接触了神州最隐秘的事,这一路见过这么多修士,其实也不过只有奚访梧、杭意秋、白飞昙、卢玄晟、孟南柯五个人结成了金丹。

可单单就是这么一座渡厄峰,便至少有九个丹成修士。

“就是因为镇守渡厄峰的修士太强,我才着急。”陈献团团转,“就算师父和沈前辈再强,也没法从这里脱身吧?”

楚瑶光却不怎么着急,“从渡厄峰里出来,可不是只有强闯这条路。”

陈献迷惑,“难不成他们还能主动把师父放出来?”

楚瑶光低声说,“你没发现吗?曲前辈从前在蓬山很有声望,他敢跟着进渡厄峰,就说明他有把握能安安稳稳地出来。”

话是这么说,可要让陈献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分给他的差事正好是要延着既定路线巡视,他便就这么愁眉苦脸地在渡厄峰外围转了一圈又一圈,越观察越觉得绝望。

“这根本不可能闯出来嘛。”他微不可察地哀叹,嘟囔着,“沈前辈,你快想想办法吧。”

话音未落,渡厄峰前忽而传来一片喧哗,这喧哗太嘈杂惊人,由远及近,像是一片起伏的巨浪涌过整座渡厄峰,由不得任何一个弟子忽略。

陈献不由伸长脖子望过去,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这次运气不太好,正好巡视到渡厄峰侧边,视线被巍巍的渡厄峰遮个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越来越嘈杂的喧哗声,夹杂着无数惊叫。

只是一个呼吸间,所有人都看见,渡厄峰外那威严绚烂的九色浮光倏忽大放光彩,在昏暗的夜幕里耀眼炫目,将这一片长天都映照如白昼。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嘟囔着,加快了脚步,想要赶紧走完巡视路线,绕到能看见渡厄峰前的位置去。

“何人擅闯渡厄峰?”一道威严如天外之音的喝声响起,“天门关下,不问死生,速速退去,尚未为迟。”

这一声呵斥后并无人应答,只听见又是一片惊呼声迭起,对应着第一道天门关的浮光剧烈闪烁着,似是摇摇欲坠。

“怎么是你——”那道天外之音忽而惊疑,又戛然而止,不再说下去,徒留一众只闻声响的弟子抓耳挠腮,恨不得冲进去问问,这个胆敢擅闯渡厄峰的人究竟是谁?

陈献健步如飞,恨不得飞到渡厄峰前,他听着那道惊疑的声音时灵光一现,有种莫名的预感,也许这胆大包天来闯渡厄峰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沈前辈。

外面人心浮动、喧嚣不已,而渡厄峰内却陷入了一片极致的静寂。

镇守渡厄峰的蓬山弟子已是惊怒到极致,惊尚且大过怒:蓬山煌赫千万年,为天下修仙界之首,渡厄峰更是威势可镇神州,前溯千年,也从未有人敢在蓬山闹事,更是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大张旗鼓地强闯渡厄峰!

莫说守卫在渡厄峰的弟子长老们不作声,就连渡厄峰内被关押的囚徒也抬起头,试图通过铜墙铁壁探知外界喧嚣的来源。

沈如晚飞身立在第一道天门关下,掌心青光盈盈,在大放光彩的天门关内毫不逊色,竟倒逼得那镇守杀阵的丹成修士左支右绌,几乎维持不住禁制。

守在第一道天门关的修士认得她的容貌,却又难以置信,可光是运转杀阵拦她便已力不从心,连半个字也无暇吐露,好不容易喘了口气,下意识张口问,“——你是沈如晚?”

可这也就是最后一句了,话音未落,便被她觑见破绽,如游鱼一般流转直入,镇守第一道天门关的修士急着去挡,却觉她灵力厚重深沉,硬生生撞开阻碍,闯进了天门关内,半点也不停留,瞬息间便已遥遥地飞到第二道天门关前,只留给他一个渺远的背影。

那位丹成修士迢遥地望着她背影,张了张口,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他心中怒意远远不如惊愕来得多:

宗门既然安排他镇守第一道天门关,他自然不是镇守渡厄峰的丹成修士中实力最弱的那个,甚至还能算得上前列,而第一道杀阵在这九道之中也是极难突破的,可谁想在沈如晚手下竟撑不过二十个呼吸。

这固然有他措手不及的因由,可沈如晚也是第一次见天门关杀阵,足见她实力强横。

那一道青光如飒沓流星,在第二道天门关外盘桓不去,镇守第一道天门关的丹成修士默默算着,十四、十五、十六——十六个呼吸后,浮光一闪,转瞬间,那道青光便已转入第二道天门关内,朝第三道天门关而去。

她闯入第二道天门关的时间竟比闯入第一道的时间更短!

丹成修士倒抽一口凉气,却不觉生出一点莫名的庆幸来——他就说他绝不是镇守天门关的修士中最弱的那个吧?幸好有第二道门关的师兄舍己为人给他做对照,不然等沈如晚连闯了几道天门关,心神灵气消耗巨大,速度自然会变慢,旁人只会以为他是不如那些同门。

幸好,幸好,真得多谢那位师兄。

眼见那道青光长驱直入,一连闯入数座天门关,镇守第一道天门关的丹成修士长叹一声,收束心神,神容沉肃,继续驱使杀阵:沈如晚既已闯了过去,自有后面的镇守者去拦她,倒是他,虽则技不如人,可职责所在,仍要为他镇守的这座天门关负责,不让其余心怀不轨之人有机可乘。

沈如晚一连闯过六道天门关,如入无人之境,连在渡厄峰外遥遥望着的蓬山弟子们也瞠目结舌,“沈如晚”这个名字早在镇守第一道天门关的修士脱口而出时传遍半个宗门,随之以令人惊愕的速度流传在众人间的是最近和这个名字有关的所有传闻,包括“长孙寒”,包括“七夜白”。

按理说,有人在蓬山内闹事,当众强闯渡厄峰,蓬山早该敲钟鸣警,召蓬山弟子守卫宗门、擒拿闹事者,可是眼见着那道青光闯入第七道天门关外,远山钟竟也一声不响,诡异地沉默,半点动静也没有。

远山钟不响,那就不算有敌,虽则声势惊人,但也不需蓬山弟子警醒,更不必出手。

可这番声势浩大,除非闭关修练的弟子,谁还能不被吸引过去?

大家就这么好奇又有点惶惑地慢慢聚拢在渡厄峰外,远远望着,忍不住互相追询,想多打听些始末。

青光在第七道天门关外停下了。

沈如晚凭虚御风,遥遥地与镇守第七道天门关的修士对望,相顾一时无言。

镇守第七道天门关的修士隔着杀阵望她,眉头紧紧皱着,神容沉凝到极致,半晌才说,“沈师妹,你这是做什么?”

青光并不停息,阵阵放出光华,和杀阵的浮光碰撞着,杀机纵横,可隔着杀阵站在两头的两个修士静静对望,却像是超然于这杀机之外,甚至生出一种不言中的静谧。

“长远未见了,靳师姐。”沈如晚开口,淡淡怅惘,“原来你也结丹了,我还未贺过你——恭喜。”

靳师姐紧紧抿着唇,一面操纵着杀阵,一面神色复杂之极地望着她,“你既然还叫我一声师姐,就赶快停手吧,你难道还真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死不回头吗?”

沈如晚神容里没有半点波澜。

她只是一面催动灵气,一面遥遥地凝望着靳师姐,心里生出些惆怅来。

靳师姐是她和沈晴谙共同的朋友。

当初是沈晴谙先将靳师姐介绍给她,她们两人才算是认识,再后来她从参道堂升入闻道学宫,想学阵法,听说长孙寒当初是跟着阵法大师靳老学阵法的,便也择了靳老的课。去了课上,发现靳师姐也在,随口聊起来才知道靳师姐是靳老的远房侄孙女,在阵法上也算家学渊源。

她和靳师姐在阵法上都有些天赋,在阵道课上每每结伴,一来二去便要好了起来。

只是……后来她走火入魔,沈氏覆灭又闹得沸沸扬扬,靳师姐听说了这件事,不可置信地来找她询问沈晴谙的事。

那时她性情大改,有些自暴自弃之意,又被宁听澜叮嘱不要将七夜白的事透露出去,面对靳师姐的质问,干脆便认了下来,半点不解释,也不愿再和故交打交道,靳师姐追问不得,失望而归。

再后来,她们便渐行渐远了。

直到沈如晚弃蓬山而去,远走凡尘,她们也没再说过一句话。

当初背道而驰,谁又能想到再相见竟是隔着煌煌天门关?

沈如晚在心里喟叹,神色却很平静,“当初是沈氏种了七夜白,我不愿同流合污,动起手来,我便走火入魔了。我一直以为沈氏因我而覆灭,可就在方才,宁听澜传话给我,告诉我沈晴谙还活着,让我不要再追究七夜白的事。”

她说着,竟轻轻笑了一声,说不出的涩意,“师姐,你说,我就这么算了吗?”

靳师姐心神巨颤,险些没能稳住杀阵,差点就被那道光芒慑人的青光觑见破绽闯了过去,她没说话,专心维持杀阵,这才险险地把沈如晚挡在杀阵外,长出一口气。

“多年未见,你的阵道造诣竟比从前更甚。”靳师姐缓过神来,眼神复杂之极,方才沈如晚势如破竹闯过六道天门关,那时她便看了出来,沈如晚倚仗的其实不是法术,而是阵道造诣。

因为沈如晚的阵道造诣远胜过那些操纵杀阵的修士,所以当对方操纵阵法到能力极限时,她总能适时地窥见破绽,抓住时机,闯进杀阵内。

她是闯阵,而不是破阵,所以先前六道天门关浮光甚至没有黯淡过,仍稳稳运作着,唯有追着那道势如破竹的青光,才能看出沈如晚究竟过了几道天门关。

这也就意味着沈如晚保存了实力,至今毫发无伤,也许连灵力都保留了大半,状态正勇,势不可挡。

——她离开蓬山那么久,杳无音信,阵道造诣竟还能有这般进益。

靳师姐一面觉得不可置信,一面又不可避免地生出些本不当有的慰藉来,原来分别多年,终归犹有从前的情谊,见她过得好,总归还是有些欣悦的。

可坏就坏在彼此隔着一座天门关。

靳师姐紧紧抿着唇,说着自己也觉无味的话,“七夜白的事,宗门必然要调查清楚的,你莫看眼下陷入僵局,好似十分绝望,其实这局面也不会长久的,其余长老和阁主终归还是不会这么算了的。”

其实靳师姐说的是真的,沈如晚也信,若没有她插手,蓬山最终也会拨乱反正,给出一个结局。到时,蓬山会有新的掌教、新的赢家,光鲜亮丽地站在权力的顶峰,七夜白和宁听澜都将是倒在他身后的功绩。

只是,谁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能等到那一天,也许明天就会水落石出,也许等到明年也等不到。

沈如晚沉默了许久,在靳师姐怃然的目光里,轻轻摇了摇头。

“我等了太久,也不愿再等了。”她说,“若这是僵局,那我就来破局。”

靳师姐心头情绪复杂之极,唇瓣颤了又颤,最终紧紧地抿了一下,声音坚冷如冰,“既然如此,宗门命我镇守天门关,职责所在,我只能说声对不住了。”

“沈师妹,这座天门关,我不能让你过去。”

沈如晚轻轻叹了一声。

“无妨,你有你的不可退让,我有我的势在必行。”她说着,身侧青光大盛,竟如烈日一般光芒刺眼,直直撞入天门关中。

陈献早已绕到渡厄峰侧前方,和楚瑶光站在一起,惴惴地抬头仰望,这时已没人追究他们不专心当值的事了,到处都是看热闹的弟子,他们混在人群里并不显眼。

“沈前辈未免也太出人意料了。”陈献像做贼一样凑在楚瑶光耳边低语,生怕被别人听见,“不过这也太气派了吧?”

楚瑶光忧色不减,闻言只是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他只见威风,可想过强闯天门关究竟有多凶险,别看沈如晚势如破竹,好似谁都不是她一合之敌,实际上每一步都是踏在刀尖上,稍有不慎,陨落在杀阵中也只是一个呼吸的事。

“希望沈姐姐能闯过去吧。”她说着,心里忧虑难言。

先前她可以确定曲前辈入渡厄峰是另有打算,因此并不慌张,可转眼便见沈如晚强闯渡厄峰,和她的猜测完全相悖,不免让楚瑶光觉得完全失了头绪,也和陈献先前一样惶惶不安起来。

她还没说完,便远远望见那道青光势不可挡地撞入第七道天门关中,随后她身侧便响起一片惊呼——那第七道天门关竟在所有人的目光里浮光全消,骤然黯淡了下去。

先前沈如晚闯过六道天门关,浮光全都如常,这还是第一次见杀阵的光华黯淡。

“沈姐姐这是靠法术和灵气,强行破开了阵法。”楚瑶光喃喃,心下说不出的焦虑:除非操纵阵法的修士和沈如晚修为天差地别,否则她这么强行破开法阵,极难不受伤啊。

可彼此都是丹成修士,又哪来的天差地别呢?

靳师姐唇角溢出血来,脸色惨白,可她却根本顾不上调息,猛然回头一望,果然看见那道青光越过她,直奔第八道天门关而去。

她攥紧了拳,深深吸了口气,沈如晚并未捕捉她操纵阵法的破绽,而是直接以力破巧,凭深厚的灵气和法术强行破开阵法,所以第七道天门关会暗淡无光。

可沈如晚宁愿以伤换伤,也一定要闯过去吗?

靳师姐心绪万千,复杂难辨,遥遥地望着沈如晚的背影,心里也不知是担忧更多,还是懊恼更多,后面两道天门关只会更难闯,沈如晚已受了伤,还打死不回头,又该怎么熬?

可谁知沈如晚停在那第八道天门关外,镇守第八道天门关的两个丹成修士看她过来,杀阵里竟没半分杀机,对着沈如晚说了些什么,靳师姐便看见那道青光就这么轻巧地越过了杀阵——

他们竟然没有半点阻挡,甚至没运行杀阵,就这么放沈如晚过去了!

靳师姐一口气堵在胸口,又是难以置信,又是懊恼万分。

她认得镇守第八道天门关的那两个修士,他们和几位阁主是一派的,平日也常有抱团顶撞掌教、夺取利益的事,如今放沈如晚过去搅动风云,他们自然乐见其成。

早知,早知她也——

若她早知如此,又何必费劲去拦,倒是枉做恶人。

最初那道令沈如晚退去的天外之音,自她强闯过第一道门关起,便再也没出过声,直到沈如晚一口气闯到最后一道门关前,彼此才见了真容。

满头鹤发的老者站在第九道门关后,负手望着她一路闯过来,眼神莫名,直到她站在杀阵前,这才缓缓开口,“没想到我竟然还会在这里见到你。”

沈如晚怔在那里。

她不认得这个修士是谁,可对方却像是对她很熟悉。

“从前你还在宗门内时,我便和掌教说过,若你能稳稳地走下去,早晚要接替我的位置,若你再争气些,接替他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反正长孙寒也死了,剩下那些歪瓜裂枣,又有哪个够和你争这位置?”鹤发修士不管她的忡怔,自顾自说下去,“可谁想到你到中途竟然直接离开蓬山,一走了之,再也没消息,真是没把我气死。”

沈如晚隐有预感。

她大约知道站在她面前的鹤发修士究竟是谁了。

“如今你总算是开窍了,也好。”那位从多年前便闭关不见人的第九阁阁主缓缓颔首,竟似是欣慰,“年轻人受了打击没关系,只要重新站起来就好,以你的实力和声势,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只要你伸手来拿,谁也抢不走。”

沈如晚微愕,没明白对方究竟在说什么。

“你抢先一步破了这个僵局,只要把宁听澜狠狠按下去,这个功绩便足够你声势大涨,到时先谋我这个阁主的位置做个过渡,掌教之位也唾手可得。”第九阁阁主很满意地点头,“元让卿自己没出息,被人使唤得像条狗,他的徒弟倒还算给第九阁争气。”

沈如晚张了张口:对方竟以为她当众强闯渡厄峰是为了给自己谋声势功绩,以便回蓬山争权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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