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安如沐
这是他的儿子,是将来的太子,竟然宁可认一个卑贱的书生也不愿意认他。
就算他晚了一步,就算他没有陪着孩子度过最初的一年,就算他没有为孩子做过些什么,难道就能说他错了吗?
这两年他一直在为沈如霜的离去而伤心,好不容易走出来后又费尽心机处理朝政,将大梁恢复到从前的繁盛,得知沈如霜和孩子的下落后日夜兼程从京城赶过来,无论什么危险都没有在乎过。
他也想要早点赶到。
再说了,分明当年是沈如霜骗了他,一意孤行带着孩子离开了他,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实情,孩子凭什么不愿意认他呢?
真要算起来,错的分明是他们,他没有细细追究欺君之罪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沈如霜永远属于他自不必说,其他人若是不知好歹,他绝不会放过。
思及此,萧凌安的愠怒之上更带着几分不甘和报复,狠厉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陈鹿归的身上,仿佛要生生将他凌迟。
“陛下息怒,这都是无心之失......”陈鹿归暗道不好,手忙脚乱地把阿淮从怀中推出去,逼着他站到萧凌安身边,一本正经道:
“这才是你父皇,快叫啊!”
阿淮再次懵懂地挠着脑袋,一时间不知道为何爹爹竟将他送给了坏人,以为陈鹿归也不要他了,“哇”的一声开了嗓,委屈巴巴地朝着沈如霜奔去。
“孩子不懂事,叫谁爹爹不都是大人教的?”萧凌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陈露谷,看着他像一条狗一样趴在他脚边求情和讨好,又狠狠地一脚朝着他心窝踹去,怒气比方才更盛。
这样一个贪婪自私,窝囊没骨气的男人,竟然也配被他的孩子叫爹爹?沈如霜宁愿和这样一个人渣拜天地,也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陈鹿归吃痛地倒在地上,疼得蜷缩起身子起不来身,连连喊着让萧凌安放过他,听得阿淮哭得更伤心了,想上去护着陈鹿归却被沈如霜拦住。
萧凌安还是不肯罢休,心中的愤恨和邪气被压抑太久,在这一瞬间丝毫不想克制地爆发出来,当即就夺过身旁影卫的利剑和腰间的瓷瓶,将瓶中加过盐的辣椒水尽数倒在剑身上。
快得没影的锋芒直指陈鹿归而去,“唰”的一声利落刺入皮肉中,甚至还能隐约听见热辣的水流渗入骨肉的“滋滋”声,血水伴着惨叫一同喷发而出,有些溅在了萧凌安汉白玉般一尘不染的面容上,让疯狂的神色多了几分妖冶,仿佛暂时失去心智的恶魔。
陈鹿归捂着扎入利剑的肩膀嚎叫不止,但是他越是挣扎,剑锋就刺入得越深,将他的整个肩膀都硬生生贯穿了,冰冷的铁剑摩擦过他脆弱的骨骼,将半边的经脉全部挑断,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袖,还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上。
但是这还不够。
萧凌安似乎在他一声比一声虚弱痛苦的叫喊声中发现了乐趣,唇角扬起恶劣玩味的笑意,如同中元节开放的鲜红彼岸花,稍稍用力就翻转了手腕,将陈鹿归肩膀上那块软肉毫不留情地削去,仿佛他手下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具会动的人偶,手起剑落没有任何犹豫。
森森白骨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陈鹿归不可置信地看着血肉模糊的手臂,已经没有力气和知觉再去感受疼痛,只觉得浑身的精气都在慢慢地流逝,惊恐地瞪大了双眸望着萧凌安,长大的嘴巴濒死的鱼儿般一张一合说不出话。
冰冷的地面都被鲜血捂得有几分温度,陈鹿归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在了血泊之中,血液将他剩下的半边衣衫也一点一点染红。
萧凌安颇为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眸中闪过几分心悦和得意,靴底踏过陈鹿归软烂的肩膀和碎肉,径直朝着沈如霜走去。
他脸上的鲜血还未擦拭干净,落在玉白的肌肤上如同开在雪地上的朵朵梅花,艳丽妖冶却催人性命,带着血腥气的手指划过沈如霜的脸颊,狠狠挑起她的下颌,笑容如春风般温熙和煦,道:
“霜儿,你让朕好找。”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我来了,很抱歉让大家等这么晚,留评论系统发红包么么~
文案中陈鹿归断臂情节不在这里,另有原因后面揭晓哦~
感谢在2022-09-22 22:03:07~2022-09-23 01:03: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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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她不愿意(一更)
沈如霜蜷缩在狭小的角落里, 浑身都因为惊惧和无措而颤抖,鸦羽般纤长浓密的眼睫挂着泪珠,精巧的脸庞上血色褪尽, 只剩下一片苍白无力,向来殷红柔润的唇瓣也干裂开几道口子, 感受到萧凌安挑着她下颌的指尖寒凉如冰。
她怀中紧紧抱着哭哑了嗓子的阿淮,在方才萧凌安手起剑落的时候就用掌心捂住了他的眼睛,尽力将他整个人都按在怀中,为他遮挡着残忍的一切。但是这孩子天生聪明灵敏, 从萧凌安起初对陈鹿归的态度和满屋子的血腥气中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哭得愈发凄惨伤心,濡湿了心口的一大片衣衫, 掌心也全是泪水。
见她一时间晃神,萧凌安又不甘心地加了几分力道,攥紧了沈如霜的下颌骨,让她再也没有任何余地低头顾及其他, 逼着她只能保持扬首的姿势看着他一个人。
沈如霜吃痛地咬紧牙关,让吸气声没有溢出一丝一毫,根本不想看萧凌安一如从前般偏执又疯狂的模样,多看一眼都会想起曾经囚笼般的日子, 心中涌现窒息和抗拒,倔强地掀起眼帘瞥向一边, 余光无意间扫过倒在血泊中的陈鹿归, 琥珀色的眼珠都随之微颤。
其实刚才在萧凌安处置陈鹿归的时候,她从二人的目光与对话中大致猜到了几分真相。
她一直不解就算她这个局做得不完善, 为何萧凌安当时未发现端倪, 偏偏在这个时候气势汹汹地找过来, 想必和陈鹿归脱不了干系。
自从陈鹿归知道当年落榜的真正原因后,那一阵子就有些奇怪,除了时而愤愤不平地闹着要去京城时而垂头丧气地说要一辈子待在这里外,还格外在意打听朝堂上的新鲜事儿,不仅隔三差五要去找苏思林秉烛夜谈,还放下脸面拉着每一个路过的外乡人询问。
后来她生下了阿淮,陈鹿归又经常去姑苏城,当时说是处理叔伯分家产的事儿,现在想来应当是和京城取得了联系,让萧凌安发现了怪异之处。
在想明白这些的一瞬间,沈如霜不是没怨过陈鹿归。
她从未想过要依靠任何人,从皇宫逃出来的时候就明确说过想要单独过日子,是陈鹿归用三十两银子的情分将她拖住,后来她也表示过不阻碍他追求功名,二人随时可以分开。
是陈鹿归优柔寡断,患得患失,既想要功名又放不下平淡安稳的生活,做梦一般想要二者兼得,企图编织谎言蒙混过关。殊不知萧凌安的敏锐和谨慎远远优于常人,哪能是他这样只读圣贤书的人可以抗衡的?
但是看着陈鹿归惨不忍睹的模样,她也于心不忍。
这两年的时光他们一同度过,陈鹿归对她体贴入微,会用赚得的银两补贴家用,还把阿淮照顾得很好,让她舒适地保养身子没操过什么心,就算他有再大的过错,也不至于落得现在的下场。
沈如霜越想越觉得寒心,苍白脆弱的面容上尽是对陈鹿归的怜悯,再次望向萧凌安时目光中的怨恨和厌弃就愈发明显,甚至与原本的惊恐之色一同迸发出来,仿佛看着一个失去心神的疯子。
这种眼神让萧凌安为之一怔,侧首看了一眼晕倒在血泊中的陈鹿归,大抵明白了沈如霜的意思,冷笑着质问道:
“你是想为他求情吗?”
沈如霜没有答话,可低垂的眉眼间已经有了答案。
又一声冰冷讽刺的笑意在狭小的屋内响起,萧凌安深深凝视了沈如霜一眼,却还是无法在她身上找到半点否认和辩解的意思,心间顿时就涌上愠怒和酸涩,烦躁地拧着剑眉,极为不悦地甩开手,力道几乎将沈如霜冲倒在地,堪堪用手臂支撑柱纤弱的身子。
萧凌安直起了身,居高临下地望着沈如霜和陈鹿归一前一后地倒在地上,心底的嫉妒和不甘翻涌着将他淹没,眸色阴沉如深夜浓雾,攥紧的指节“咯吱”作响。
他记得在得知沈如霜还活着的时候,他除了惊讶和不可置信之外,更多的是无法抑制的气愤和愠怒,气沈如霜胆大包天欺骗了他整整两年,气帝王之尊受到前所未有挑衅,气他白白耗费了这么多珍贵的感情。
特别是他不顾伤痛快马加鞭赶到这里时,看见的竟然是她要与别的男人拜堂成亲,更是气愤得几乎发疯,甚至想折断沈如霜的双腿禁锢在身边。
但是他亦是高兴的,因为霜儿还活着是他两年来最大的妄想,他每日都想若是霜儿还活着,和孩子一同在他身边该有多美好。这份高兴冲淡了大半的怒意,他在见到沈如霜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想再去追究太多了。
兴许她终究有些不同,兴许这两年来他也慢慢意识到有沈如霜在身边也不错,所以他心中暗暗想着,只要沈如霜愿意温顺听话地向他低头认错,然后乖巧地带着孩子与他一同回去,他能够装作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沈如霜还是大梁最尊贵的皇后,而孩子会成为东宫太子。
谁料沈如霜不是向他开口认错,也不是为了孩子服软求情,竟然是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男人向他露出这样满是恨意的眼神,不惜连最后的情面都不顾。
陈鹿归有什么好的?虽然有些城府和算计,但是在他面前如同跳梁小丑般拙劣可笑,又贪婪自私没有个决断,若非情势所迫他需要这样一枚棋子,否则死在他脚边都不会多看一眼。
可偏偏是这样一个人,不仅让他的亲生儿子认定了叫爹爹,还让沈如霜心甘情愿地跟着他,一个个都不肯与他相认,难不成他是死了吗?
“你若开口为他求情,朕现在就杀了他。”萧凌安越想越气恼,不信他在沈如霜和孩子眼中还不如一个穷书生,眸中的阴狠和决然没有半分虚假。
沈如霜身子一僵,所有想好的说辞都哽在了喉咙里,终究是没有再说些什么,心里明白按照现在萧凌安的脾性,一怒之下真的会杀了陈鹿归,她不能再害了他。
她慢慢地冷静了些许,强行按捺住想要颤抖的双手,反复告诫自己要保持镇定,一下一下地拍打着阿淮哭得抽搐的脊背,眸光恢复了几分清明,却也冷漠至极地望着萧凌安,淡淡道:
“陛下,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闻言,萧凌安不禁挑起眉峰,因她终于愿意做些屈服而满意,眸中的狠厉之色也缓和了一些,俊美无俦的面容上绽开几分蛊惑人心的笑意,再次俯身靠近沈如霜,声声诱哄道: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带你回家,让孩子过得更好。”
话音刚落,沈如霜就轻蔑不屑地笑出了声,微微眯起杏仁般的眼眸凝视着萧凌安,仿佛在听他说一个可笑的谎话。
萧凌安想要带她回皇宫,以为那里才是她的家,其实不然。从前他以为夫君在哪里家就在哪里,现在她才明白家是最温暖的最自由的地方,可以是姑苏老家,可以是折柳镇的小院,但绝对不是金笼般的皇宫。
至于让孩子过得更好就更为可笑了,她逃出来就是为了保住阿淮的性命,如今朝局动荡不安,太后也还好好地活着,她若是现在回去还不知能活多久,自顾不暇时又怎么保护好阿淮的性命?
她本以为萧凌安这两年就算在天下人面前做戏,也应当明白了几分,可谁知他还是老样子,每次心中都只有他自己的目的,想要骗她回去时就故作温柔哄骗的模样,现在只会让她觉得恶心。
“我不想回去。”沈如霜斩钉截铁地摇头回答道,将怀抱收得越来越紧,生怕下一刻阿淮就会被人抢走似的。
萧凌安刚扯出的笑容凝滞在嘴角,如同出现在碧玉上的裂隙,扩散着将刚刚伪装的温和笑意清除干净,薄唇带着仅剩的几分忍耐抿成一条线,眸中带着暖意的光芒骤然间冷了下来,再望向沈如霜时带着显而易见的威胁。
他方才见沈如霜服软,已经把对她想要替陈鹿归求情的不满压制了下去,再格外开恩地往后退一步,只要霜儿现在能够乖乖和他回到皇宫,不再惦记着这里的一切,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他也可以大度地不去追究,甚至还能温柔地哄一哄,给她一个台阶下。
可沈如霜却这般强硬,分毫没把他的退让放在眼里,得寸进尺地拒绝了。他来到此处也纠缠了许久,按照往常的性子早就将不听话的人屠戮,哪会这么好心地等到了现在?
思及此,萧凌安不想再给沈如霜挣扎的余地,弯下身拽着她的手臂就要往外走,力道大得弄疼了她细嫩的肌肤。
沈如霜剧烈地反抗着,但另一只手要顾着捂住阿淮的眼睛,终究是一步一步地被萧凌安往外拽去,只能高声喊叫着,希望能吸引些人过来摆脱困境。
“你最好叫大声些。”萧凌安警告地瞥了沈如霜一眼,却轻笑着放开了她的手,悠悠兀自往前迈了几步,勾唇道: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能活在世上。”
作者有话说:
萧凌安:今天又是没忍住犯贱的一天呢~
有二更,最晚在凌晨一点,如果早点修好也会早点发,早睡的宝子还是明早看哦~
第47章 谁的孩子(二更)
屋子内的血迹和杂物被清理干净, 窗户和门板上刺目的“囍”字被萧凌安亲手狠狠揭下,撕碎了埋在凌乱的脏雪中,院子里的桌椅还空荡荡地等着孩子们来上学堂, 但宅子的门已经被死死锁住,此后再也不会有人打开了。
沈如霜终究还是被萧凌安带走了。
她披上前些天刚做的水红色棉絮披风, 明艳的颜色在黯淡冬季中格外亮眼,让人看了便心生欢喜。但她眉眼间却只有北风吹不散的忧愁和苦闷,细弯眉总是蹙在一起未曾舒展过,白皙细腻的肌肤在雪色映衬下几近透明般干净, 整个人遥遥望去如梦似幻般不真切。
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前,沈如霜不得不抱着阿淮一同登上去,步子迈得艰难缓慢, 每走一步都要回头望一眼被封锁的宅院,眸中闪着晶莹的光亮,留恋不舍充斥心间挥散不去。
虽然只在这座宅院中生活了两年,但这是她在阿娘死后唯一自由快活的日子, 兴许也是后半生最珍贵的时光与回忆了,有淳朴善良的邻居,有互相扶持过日子的发小,有慢慢成长的孩子......一切都那么美好, 仿佛一场稍纵即逝的美梦,让她不忍醒来。
但是她不得不走。
萧凌安不会让人知道先皇后背着他与别的男人私相授受, 这件事情已经闹得有些大, 邻居多少都听到了些动静,只有立即走才不会让真相被人发现, 永远只把谜题一样的传言留在这个小镇里。
在嗜血杀人这方面, 她向来不敢怀疑萧凌安的真假, 人命在他手上如同蝼蚁般轻贱脆弱,簪缨世家都不被他放在眼里,眨眼间就屠尽满门,更何况是这些一辈子走不出润州的村民?
她已经在这个美好梦幻的地方偷来了两年光阴,实在不忍心让这块地方因为自己而家破人亡,血流成河。
见她上马车的动作极慢,萧凌安以为她身子娇弱没有力气,从车帘后探出头关切地望着她,下意识伸出修长的手指就要去扶。
就在这时,几个影卫抬着一箩筐屋内的杂物准备扔掉,最上面摆着几朵精致小巧的绢花,花瓣和叶子做的很是逼真,用料也是最轻盈的绢布,正迎着寒风瑟瑟发抖,一下子就吸引了沈如霜的目光。
她原本已经斩断了心绪,告诫自己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以后就金笼里苟且偷生,好好把阿淮抚养长大就能离开人世,但看到绢花时忽然心间一动,仿佛有人用轻柔的指尖不经意触动心弦,撩拨着唤起她不甘的回忆。
这是她两年来甚至是出生至今最骄傲快活的事儿了。
她第一次发现靠着自己的双手也能获得足够的银两,也能以此为生过得很好,还能够坦荡大方地接受所有人的赞美和友善,很快就融入朴素安稳的生活。想必以后在皇宫不会有这样的日子了,那里的人只会嘲笑她做的东西登不上台面,只会让她做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动的人偶。
但即便如此,沈如霜还是想拿走一朵绢花留作念想,以后在灰暗沉闷的日子也能想起折柳镇的美好与幸福,当做是一点慰藉。
这个念头迅疾而坚决地占据沈如霜的脑海,整个人仿佛都被控制住,心底冒出来一股谁也阻挡不了的倔强与决然,将阿淮抱上马车,丢下一切转身就朝着那些绢花奔去。
萧凌安的手刚刚要触碰到沈如霜的手臂,现在却连一片衣角也没握住,只有冰冷如刀的寒风从缝隙间划过。
他的手指在风中微微发颤,任由冷气裹挟着指尖最后一丝温暖逃之夭夭,愣怔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地收回来,攥紧了拳头藏在大氅中,脸色在晦暗的天色下看不清楚,只有眸中的光亮慢慢黯淡,轻咳一声走上前去。
沈如霜正用手帕将绢花小心翼翼地包好收入怀中,生怕多用了一点力气会将它们压坏,轻手轻脚就像呵护至宝,眼眶泛起一圈红色,泪花在眸中蓄满了却迟迟不肯落下,直到鼻子发酸地轻微吸气,才再也抑制不住地滑落,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在脸侧流淌而下,濡湿了一小片衣襟。
她哽咽了片刻,却也知道再拖下去除了徒增悲伤之外毫无意义,抬首看见萧凌安时也没有任何反应,兀自朝着马车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