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小岚ya
秦照:……
你这是得多嫌弃你自己那脚?!
沈阅也觉得心里尴尬。
虽然安王殿下回家之后也未必不会第一时间去洗手,可是他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时,她只要想想他那手之前刚摆弄过自己的脚丫子却还没洗,就感觉浑身不舒服。
这份矫情——
她认!
受不了就是受不了。
可能是她眼底嫌弃戒备的神色太伤人了,秦照倒是好说话,居然真就乖乖走到墙角的盆架前面洗了手。
为了叫她满意,中间还叫春祺换了次水,又多洗了一遍。
沈阅坐在里屋的榻上,隔着半张屏风监督。
秦照等擦干手上水渍,见他盯着这边还特意张开十指,手心手背都展示给她看过,并且虚心询问:“现在可以了?”
沈阅这回是知道自己过分了,满心尴尬又强做镇定的点点头。
“那本王走了。”
得她首肯,秦照这才转身大步离开。
春祺:……
冬禧:……
然则秦照这边才走了没两步,沈阅却突然又再叫住了他:“安王殿下。”
秦照再次止了步子回头,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沈阅先给俩丫头递了眼色,她俩便心领神会的先去了院子里等着。
秦照看她居然连贴身婢女都遣退了,心下不由的慎重几分:“何事?”
“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沈阅神色略显挣扎,“今天宫里发生的事能不能先不要告知我家里人?尤其是祖父……他病还没好,我怕……”
话没说完,先黯然的垂下眼眸。
外公是看重家人的,而且老人家持身清白了一辈子,本就气性大,前面已经为了她的事被气病了,病情紧急,今天宫里对她做的事甚至比秦绪公然悔婚那次都更恶劣,她是怕极了老人家一旦知道会受不住。
她这般年纪的小姑娘,多是依附父兄长辈的,通常受了委屈的第一反应就是回家告状。
也许如果今天站在她对面的不是皇室中人,她这会儿也会跑回家来哭诉委屈吧,只是现在受制于皇权,权衡利弊之下也只得是忍了。
秦照心中略感烦闷,胸口被一口气顶着。
“知道了。”他道了句,便转身匆忙走了,也并未再多言。
春祺二人也只当自家主子是小女儿心思,留秦照又单独说了两句悄悄话,所以再进来时都是一副八卦嘴脸。
只是冬禧稳重,想想主子方才支使安王殿下的事,心中惊疑不定,便委婉的提了句:“小姐啊……您现在就开始事无巨细的这样唠叨着管束安王殿下……是不是……不太好?”
这名声传出去,怕是要不好听吧?
因为秦照自己并未介意,这话沈阅听听也就算了,看了看她,并未置可否。
旁边春祺则是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兴奋,跃跃欲试的看沈阅,又用一言难尽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冬禧——
我的好姐姐,这是重点吗?重点不是安王殿下他居然连咱们小姐唠叨的这种废话都听诶!
现在就这样,回头等成了婚,这未来姑爷不得被小姐拿捏的死死的?
春祺这边小心思活泛的不得了,忍不住戳了戳多管闲事的冬禧腰窝,“走了走了,干活儿去。”
拽着冬禧从房里出来,才躲在廊下咬耳朵:“姐姐你好笨啊,我可巴不得安王殿下是个耙耳朵呢,只要殿下他夫纲不振,那以后到了王府咱们就都可以跟着鸡犬升天了,能少看别人多少脸色啊?你说是吧?”
冬禧:……
她俩站在外面,就隔一扇窗户,嘀嘀咕咕的闲话沈阅都听了个差不离。
这会儿跟前没有别人,她倒是不觉得怎样尴尬。
说实话,在第一次遇见秦照时,她也万万不曾想到对方私底下会是这样体贴的一个人,仅仅只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他都刻意千依百顺的迎合她吹毛求疵般的无理要求。
原来被人偏爱和纵容就是这般吗?
说实话,这感觉不错。
她甚至突然有点明白秦绪无条件给予柳茗烟的种种,为什么会叫他自己引以为傲,更是叫柳茗烟欲罢不能,满心满眼都是他了。
当然,做为他俩爱情的受害者,沈阅依旧只是膈应,可祝福不起来。
想着知道她回来,还“受了伤”,两位舅母应该很快就要杀过来了,沈阅悻悻的栽倒在睡榻上。
刚想闭会儿眼,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一骨碌爬起来,几乎是尖叫着冲外面嚷:“春祺冬禧,快!快去烧热水,我要洗头发!”
另一边,秦照已经出了大花园。
商秋候在花园入口处通往后宅的垂花门下,等着送他出去。
两人一边朝大门口的方向走,商秋一边禀报:“宫里刚传出来的消息,那个死了的宫女太子让送去内廷司草草葬了,看来是做贼心虚,打算喜息事宁人了。”
秦照一语不发。
商秋从他一成不变的表情中也看不出他具体的情绪,可是宫里发生的事,他不是当事人,只一知半解,所以就仍是忍不住询问:“今日宫里究竟出了何事?他们当真是打算对沈姑娘做些什么吗?”
秦照依旧未发一字一言,只摸出之前在马车里被他顺手收走的那方沈阅的手帕扔过去。
商秋将帕子接在手里,那上面水渍半干,他又嗅又闻,最后甚至碾出一点茶汤在指尖,送进嘴里尝了尝。
最后,便是神情大变:“他们这是……”
已经走到门口,秦照在上马之前终于止步停了下来。
他的神情极其冷硬,漆黑深邃的眸子里蕴藏着很深很沉的凛冽怒意,但情绪并未爆发,讽刺的冷冷道:“什么血脉相连的所谓骨肉亲情,在权利和利益面前全都一文不值!”
这些年,他在外面,其实极少谈及朝中皇帝他们的。
仿佛是中间下了什么禁忌一般,就保持着与朝廷这边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按部就班的过日子。
商秋这时候的表情都已经绷不住,满脸的怒意与杀气。
见着秦照转头又盯着太师府的大门在看,他忙不迭压下情绪,又问:“那沈姑娘知道吗?”
他指的是这帕子上茶汤的猫腻。
秦照:“她误会成别的了,我怕吓着她,没说。”
想到沈阅,他突然就略显疲惫的叹了口气。
“是本王连累到她了。”他说,顿了一下又再打起精神嘱咐商秋,“好生照拂于她,以后尤其注意下府里的厨房,但凡她入口的东西要尤其谨慎。”
“是!属下明白。”商秋一边答应着,一边又想到了什么,“您今日的警告难道还足以震慑叫他们收手,适可而止吗?”
秦照今天在宫里的作为,无论是刻意饮下那半杯茶还是后来的杀人,为泄愤和替沈阅出气都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
他在警告那只幕后黑手,告诉对方他已然发现了对方意图。
秦照面无表情的翻身上马:“人的私心和本性都是生来注定,改不了的,一道口子一旦撕开,就只能是越撕越大,就没有回头是岸这一说。”
他打马要走。
商秋神思不属时却无意间瞥见他里面衬袍破烂残缺的下摆,支支吾吾道:“主子,您这衣裳……被狗啃啦?”
秦照:……
我说是我自己啃的你信么?
作者有话说:
说话算话,补更的一章到账,啾咪,我可真是个言而有信的老可爱!
阅阅:嗯,我脑补比较厉害,大家多担待。
照照子:媳妇差点为我遭了殃,我怕吓着她不敢说实话,那就抱抱她,先哄一哄吧。
第036章 宣战
沈阅这边正在风风火火的烧水准备洗头时, 果然闻大夫人就闻讯赶来了。
同来的除了二夫人还有沈阅的二表嫂韩氏。
韩氏是年关随夫婿回京省亲那会儿刚查出的有孕,现在已经满四个月,胎是已经坐稳了,只是她身子骨儿本身就是偏细弱些的, 这会儿还是不怎么显怀。
沈阅脚上伤了, 不太方便下床, 见着她来就面露歉意:“二嫂嫂您如今身子重,怎的也过来了?”
韩氏细眉细眼,是很典型的那种江南女子,一看就是温温柔柔。
“方才我刚好在母亲屋里与她说话,听说你伤着了, 就随她一道儿过来看看你。”她笑着抚了自己的肚子, “前几个月你们都拘着我, 房门几乎也不让我出, 如今这胎也坐稳了,大夫说平时还是应该多走动的, 要不然会不利于将来生产。”
也不用沈阅吩咐, 春祺和冬禧就搬了锦杌过来。
为了方便韩氏这个孕妇,还特意从外屋给她搬了把能靠着做的椅子,垫上软垫。
韩氏温和的冲两人颔首, 算是表了谢意, 一家子女眷坐着说话。
闻家嫡长孙其实是出在大房的, 但是那个孩子自幼身体孱弱, 三岁上就夭折了。
闻大夫人又因为生第一胎伤了身,养了好些年才再度有孕, 是以在一众兄弟中闻成简反而是最小的。
二房生的是二公子闻成启和三公子闻成礼。
闻成启是五年前考中的进士, 已经入仕, 他的这位妻子就是在江南的任上娶的,韩氏娘家在朝中的背景虽然薄弱,但她家在当地也是书香传世,很有底蕴的人家。
三公子闻成礼,如今正在苦读备考,准备来年春闱下场应试。
三房的四公子闻成栩与闻成礼同岁,但是读书的资质要差些,一直跟随三房夫妻在三老爷任上。
本来小姑娘闻成瑜也是跟随父母的,她也今年过年回京,三房夫妻俩才将她留在了家中。
原因也简单,京城家里的条件总比外面好些,儿子可以养糙些,女儿就还是要给她个更好些的环境。
正好家里没有女孩儿,小姑娘就由闻大夫人亲自教养了。
闻太师的规矩立的好,闻家家风方正,男子都没有纳妾,所以这一代里子女都是各房嫡出,家里关系也不复杂,互相相处都很好。
闻大夫人拉着沈阅的手:“你怎么样,伤的重不重?怎么也没请个大夫瞧瞧?”
本来听说人是被秦照兴师动众给抱回来的,她们都吓得不轻,急吼吼的就放下各自手里的事赶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