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小岚ya
直接找去了厅里,但还是顾着这是在旁人婚礼上,他只站在外围,目光飞快往人群里扫视一圈。
沈阅在他的眼里自成目标,还是很好找的。
可他看见她时,她身旁却不合时宜的站着个穿宝蓝色华服,打扮的十分奢华贵气的妇人。
那妇人大半个后背对着他,他暂且看不清脸,但显然对方与沈阅站在一起显得很违和,秦照当时就心里觉得古怪,不由的警惕起来。
沈阅那边,也是不胜其扰。
本来她和李少婉、薛文舒两位闺中密友在一起,高高兴兴站在人群里观礼的,然后一个气势趾高气昂的婆子挤进人群,凑到她身边暗示自家主子要寻她单独说两句话。
沈阅又不认识她,怎么可能就跟她走了?
对方一开始语气还颐指气使,但实在见她油盐不进,又引她回头去看站在后院里的华阳郡夫人。
沈阅当时脑子里就一个念头——
当真什么人养什么狗,这主仆俩的德行都是如出一辙,全场独一份的傲慢无礼自以为是。
那老刁奴欺她年纪小,蛮以为是能连吓带骗的把她这样一个小姑娘给拿捏了,却不想她看清华阳郡夫人的模样依旧无动于衷,反复就一句:“我与那位夫人素未谋面又非亲非故,哪有什么悄悄话还得私底下说的,这位妈妈你说笑了。”
然后目不斜视,继续观礼。
这要是换个地方场合,依着华阳郡夫人主仆的作风,大约就直接将她强行拖走了……
最后实在是这小丫头刁钻,不肯按常理出牌,老刁奴无功而返之后,不多一会儿摆谱儿的华阳郡夫人竟是纡尊降贵,亲自凑了过来。
李少婉二人都目睹过宁嘉长公主对待她时避让七分的态度,被她的贴身丫鬟挤到一边也不敢再硬是往上凑,但也同样的无心观礼了,全都警惕又戒备的盯着沈阅这边。
沈阅更是如临大敌。
但好在她也清楚,眼下众目睽睽对方不敢公然对她做什么。
华阳郡夫人站在她身边,视线落在人群正中的新人身上假意观礼,又保持了一贯狗眼看人低的态度,正眼都不带瞧她的,含笑说出来的话却刻薄无比:“听说你攀上高枝,定了门好亲事?”
沈阅与她又不熟,索性装傻——
横竖对方又不是看着她说的话,她就权当对方说话的对象不是她,直接不预理会。
却不想一看就脾气不好的华阳郡夫人并未恼火,见她不肯答话,反而讥诮的侧目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继续低声道:“敢于公然悔婚东宫太子的,古往今来你算头一份,不过登高跌重,不到最后……谁知道你这门亲事是福是祸呢。”
她这样兀自说完,应该还是为了保持自己高傲的姿态,并没有和一个故意忽视冷落她的小姑娘过多纠缠,直接在人群拥挤之下拉过沈阅的手,强行塞了个东西进她手里。
这地方人挤人,虽然不方便低头看,但沈阅能感觉到对方塞给她的该是个纸条。
陌生人,尤其是一个初见就对她表现出明显恶意的陌生人,她给的东西,沈阅本能的是要拒绝。
但对方却强行把那纸条塞她手心里,面上依旧不掩恶意的嘲讽一笑,意味深长道:“仔细想想清楚,安王府虽是个难得的好归宿,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福气消受。”
说完,就挤出人群走了。
沈阅对她戒备的紧,虽然一张纸条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她也不敢把这人给的东西放手里太久,于是连忙就背过身去将纸条展开。
正看着,秦照也刚好从外围挤到了她身后。
作者有话说:
二更。
第044章 心动
“方才站你身边的妇人是谁?”
男人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沈阅虽然立刻听出他是谁, 但还是吓了一跳,微微打了个哆嗦。
她转身,同时外面大袖衫的广袖一垂,飞快将纸条塞进了里面上襦的窄袖里。
虽然她动作不慢, 并且神态也转换的较为自然, 可是以秦照的警觉, 自是瞧见了她藏东西的小动作。
只不过,他并未揭穿,只是好整以暇,面容平静的垂眸看她。
不带半分压迫感的,纯粹散漫随意的那种注视。
沈阅迅速收拾了散乱的思绪, 仓促转头去看, 四下里已经没有再寻见华阳郡夫人主仆那一行人身影。
李少婉二人看秦照过来, 都自觉避嫌了。
沈阅这才重新抬眸对上秦照询问的目光道:“有位华阳郡夫人, 殿下有听说过她吗?”
宁嘉长公主的所谓“故人”,虽然秦照比宁嘉小了十多岁, 可都是在宫里长大的孩子, 若对方真与宁嘉长公主交好到都能僭越身份的地步……
秦照至少也该知道这人的。
因为在后院那会儿察觉了宁嘉长公主的态度古怪,沈阅这会儿就格外在意,说着话, 分外注意秦照的神色变化。
秦照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只是听她提起那个名字时眉眼之间平添几分烦躁的阴郁。
他轻道:“她回京了?”
语气实在太轻, 又是随口一问的态度, 恍惚到更像是自言自语。
“嗯。”沈阅如今和他绑定了婚约,又得了外公嘱咐, 自觉站队的觉悟自然是有, 见他反应不算太大, 也就抱着试探的态度实话全说了:“方才站我旁边的那位就是,而且据她说她是与我亡母之间颇为熟稔。”
果然,感觉没错,她此言一出,秦照眼底烦躁的冷寒之意瞬间更盛。
沈阅佯装毫无所察的莞尔勾了下唇,再说下去:“可我觉得她不像我娘的朋友,虽是主动搭讪,可是与我说话时却是夹枪带棒的,仿佛恶意很重。”
她都引导这份上了,是用了点小心机,想等着秦照继续追问细节,以便于判断更多信息。
奈何……
这位安王殿下没有按照套路出牌。
他只是垂着眸与她对视片刻,后就轻嗤一声,手揽过她肩膀,将她带着重新面向喜堂的方向站好,后才不紧不慢道了句:“那个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以后若再遇见你自管直接绕开她,不必理会。”
这么说来,他还当真是识得那位华阳郡夫人的。
沈阅心里突然就被猫爪子挠了似的,反而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但是看秦照这态度,对对方也有点讳莫如深,她现在这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未婚妻,也不好太没边界感,于是就斟酌着暗戳戳使坏,语气犹疑又为难道:“可是她有诰命在身,我看长公主殿下待她都格外客气几分,我……平时是能绕开她走,可她若是主动找上来……”
秦照比她高出一个头,她看着他说话时得要仰望他。
为了不叫自己这番话显得太刻意,她还故意低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手中团扇。
秦照偏过头来看她。
身旁的少女螓首低垂,今日为了出行方便,特意挽了个高髻,背后没有披发,低着头时刚好是将一段白皙修长的后脖颈展露无遗。
天光之下,就连少女皮肤上细小可爱的绒毛都分外清晰。
秦照心神一荡,忽略掉周遭的喧嚣,心底隐秘的浮出一丝躁动。
下一刻,他忽的用力咬了下舌尖,以尖锐的痛感将自己心中一瞬间升起的邪念压下。
所有的情绪转换,只在一念之间。
下一刻,他便若无其事的抬手。
宽大温热的掌,罩在了沈阅颈后,将那一抹白腻又招人的景色整个盖住。
同时,男人淡漠的声线也自头顶压下来。
“下月十六。”他说。
男人掌心的粗茧触上肌肤,本来还在穷尽心思耍小心机的沈阅,不知怎的,那一点触感竟是叫她顷刻回想起那一日在皇宫假山后面发生的事。
那是她十六岁的年纪里,经历过的最出格羞耻之事。
尤其——
是在后来得知秦照轻薄她甚至都不是因为被人暗算所致。
这会儿她脑子里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不仅没顾上秦照刚说了什么,同时竟也直接忽略了周遭环境,只恐是秦照又要故技重施,对她做些什么。
浑身汗毛倒数,她几乎是有些仓惶的就要往旁边蹿。
这厅里人挤人的站着,秦照早预判了她必定会有的反应,又哪能看她慌不择路撞到旁人的怀里去?
他手掌覆在她后颈,明明任谁看去就只是随意一搭,可是温热大掌之下的掌控力却是惊人……
沈阅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他随意操纵在手的傀儡娃娃,就愣是长在他手上,一动也动不得。
实在无计可施,慌乱之下她只能乞求的缓缓扭头对上对方的视线。
这一刻,表情指定是不可能太过柔顺自然了,僵硬的小声讲道理:“你松手。”
秦照看着她酡红的脸蛋儿和剪水的双瞳,仿佛下一刻就要急哭出来了。
他也后知后觉,这丫头是想歪,以为他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再次一想——
上回他一时情难自禁,的确该是吓着她了,可总不至于亲一下还给亲出心理阴影了吧?
男人心里讪讪的,面上却还不能明说,仍然眉目平淡,装作正经人:“这里人多,本王扶着你,省得被人撞到。”
沈阅环视四周,这才又想起来自己身处何时何地。
本来她和秦照站在一起,对方身量又极高,几乎将她身形整个挡住了,即使他手掌搭在她后颈的动作有些暧昧了,可是这种情况下也不很引人注意,反而是她这一挣扎,旁边就有人侧目看过来。
意识到这一点,她也就连忙不敢再动。
可秦照的手压在她后颈,那触感太过真实,她实在很难忽视,即使佯装观礼也阻断不了他掌心源源不断烙印在她肌肤上的温度。
为了缓解尴尬,沈阅开始调动脑筋,没话找话:“那个……方才你说下月十六?那天怎么了吗?”
秦照侧目睨她,语气依旧随意散漫:“你我的婚期。”
虽然上回听柳皇后说过他提了想将两人的婚期尽早提上日程,这还是沈阅第一次得到确切消息。
她幅度很大的转头看过来。
秦照却失望的发现,她的眼里只有单纯的惊诧和几分无措,并未见什么欣喜与期待。
本来就是他一时兴起半路截胡抢回来的婚事,一开始除了对她多了身为人夫的责任感,他自己本身都没什么心绪起伏的,现在也不过短短半月有余的时间,心里竟然不知不觉的开始期待和在意。
一点微妙的失落感自心头升起,又被男人以理智强行捻灭。
他看着面前少女清澈的眼睛,又继续把前面打断的话题接上:“与本王完婚之后你就是安王妃,冠以夫姓,随本王享正一品诰命夫人头衔,那人挂着个区区三品虚衔……届时她若再找到你面前,你就只管叫她跪到死。”
男人眸底浮着带有几分戏谑情绪的浅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