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边月亮圆
余清音被分在实验中学考试,早上八点就出门。
本来她是想再待十分钟的,架不住余海林比她还着急,几秒钟就要催一次。
余清音都觉得他在给自己制造焦虑,检查完准考证和笔袋就出发。
她走得倒是挺轻松的,跟在后面的余海林则是如临大敌,还振振有词说万一会有个天降花盆什么的。
说真的,叫人很怀疑他脑袋是不是进了水。
但看在他如此担心的份上,余清音到底没说什么,只问:“中午想吃什么,给你带回去。”
余海林大包大揽:“不用,我给你们做饭吃。”
很显然的,这个们里面包括堂哥余景洪。
他的厨艺由煮泡面为起点,在蒸炒炸煮四项上延伸,和刚上初中的时候相比,已经是翻天覆地的进步。
只是余清音本来没打算搞什么特殊,说:“厨房多热,算了吧。”
绝对不行,余海林不知道上哪学的霸道总裁的劲,不由分说:“你别管,等着吃就行。”
余清音就怀揣着这一点对午饭的期待,一边考语文。
说起来,她跟中文的熟悉度完全不如英文,但骨头啃几年也磨出点牙齿来。
总之是有望拿个不大拖后腿的分数,其余免谈。
反正知道是什么德行,交卷后仿佛古井无波。
另一边,余海林忙得热火朝天。
他出于谨慎没做什么新菜式,路过卖海鲜的摊子没停下来,只买了一点最常见的肉和菜。
往锅里加点辣椒一炒,就是苦瓜都该变得有滋有味。
余景洪在一中考试,到得更早两分钟,他不见外地拿碗盛饭,一边夸:“海林现在越来越贤妻良母了哈。”
余清音进门的时候就听见这句,钥匙往鞋柜上一丢:“你们男的就不能给自己造个词吗?”
余景洪夹一筷子黄瓜:“你可以把我开除男人队伍没关系。”
又道:“海林,不够咸。”
余海林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我故意的,考试要吃得清淡点。”
他还真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余景洪:“我妈还以为是下礼拜高考呢。”
没错,余家大人半点不操心,照顾考生的重担被一个初中生主动挑起。
余清音记得上辈子自己考完在家晃悠好几天,她爸还问“怎么今年这么早放暑假”。
由此可见,父母的类型实在难统一,有人不喜欢的恰是别人想要的。
下午考数学,等开门的时候闷热无比。
余海林给姐姐打伞,另一只手拿着便携风扇,狗腿得像个小太监。
余清音举目四望,来的家长都不多,显得她这儿像是什么虐待童工似的,说:“不至于,考一考我就回去。”
说得轻飘飘的,但见证她房里那盏灯的是余海林。
他心想自己也没啥能帮上忙的地方,脚下纹丝不动:“你别管,我来。”
又是这种霸道总裁发言,余清音在他脑壳敲一下:“好好讲话。”
余海林觉得讲得挺好的,小声地抱怨着,该做的事情半点不含糊。
余清音就这么被弟弟精心照料,像个瓷娃娃捧了两天。
大后方可以说是毫无后顾之忧,前方的战士当然要浴血奋战。
她自觉是学到的知识都派上用场,写完英语卷子开始回忆过去三年。
大概是分开的时候已到,她的离愁别绪也增加。
交卷的铃声一响,过去三年仿佛一起被封存。
余清音不知怎么叹口气,随着人流朝外走。
大概是那种难以形容的心情,晚上的谢师宴她难得想喝几杯酒。
但众所周知,喝酒误事,她拿着杯子又放下。
毕竟和别人可以马上投入解放的快乐之中不同,她的高考还没有结束。
因为两天之后,就是她蓄谋已久的B大自主招生考试。
作者有话说:
算是正式进入后半部分了。
第一零三章
北京这座城市, 现在对余清音而言还是陌生的。
但是在首都机场找路这件事,她多少有点熟悉的。
余景洪拉着箱子跟在堂妹后头转悠,像是背后有根绳子在拉扯, 让左转决不走直线。
余清音回头一看, 就知道他压根没带脑子出门,说:“回头我给你卖掉山里去。”
余景洪的目光略微聚焦,随意地敷衍着:“嗯嗯嗯, 卖吧。”
他考完试之后总是一脸恍惚的样子,好像智商已经耗费太多,现在已经转不动。
余清音很是羡慕,叹口气:“等考完这茬, 我就解放了。”
只是心里不免嘀嘀咕咕,怎么自主招生不能比高考早一点。
余景洪反应神速:“四六级,奖学金,绩点。从哪先开始解?”
这句话还是余清音之前提过的, 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没好气瞪着堂哥:“走快点, 地铁要来了。”
余景洪是被驴拉着的磨,到酒店仍旧是一脸的神游太空。
余清音跟前台交涉:“我哥是我的临时监护人。”
她虽然号称十九岁, 其实是虚的, 正儿八经要下个月才成年,反倒是比她大两个月的余景洪已经满十八周岁。
北京的酒店查得严,未成年入住都有严格规定。
前台比较着兄妹俩的身份证,确认上面的地址只有一墙之隔,从侧面印证这段亲戚关系, 点点头:“稍等, 还需要您的监护人签个字。”
够新鲜的, 余景洪虽然总是自称是家长, 替妹妹当家作主还是第一次。
他颇为兴奋:“签十个都行。”
这是哪种瘾?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前台都愣两秒,帮他们办好手续后递上两张房卡。
余景洪捏着薄薄的卡片,左右看没人说:“可惜我是男的,不然能省一间的钱。”
谁说不是,简直贵得吓人,这还是没到旺季。
余清音都不敢深想,疯狂地甩甩头:“不许提扫兴的话。”
平常抠门的明明是她,余景洪很是光棍:“别出门一趟,把你的私房钱都贴进去。”
这趟不光是来考试,考完他们还要坐火车去玩一圈,掐着放榜的时间点再回家。
两个人的预算都捏在余清音手上,她早就掰开揉碎全算清楚,这会说:“我还能中饱私囊个八百的。”
余景洪没当过家,对物价也没个概念,半点不相信这话。
但是他说:“没事,等生日过完我补给你。”
按东阳的传统,成年是大生日,家家户户都会开席请客。
但村里的规矩是一家人一年只办一次喜事,像老余家这种长辈还在的会被视为整体,加上当时快高考,因此大人们协商后,决定把两个人的成年礼统一办在余清音生日那天,也就是农历的六月初六。
掐指一算,还有个把月。
就是红包还没到手先许出去,到时候估计又要寅吃卯粮。
余清音冷笑两声:“你再仔细想想,谁给谁?”
余景洪对自己大学的生活费只有不容乐观四个字可以形容,沉默以对。
就是笑得像个二五仔似的,余清音懒得看他,把行李箱放好后涂一层防晒:“出门逛逛。”
兄妹俩在大街上瞎溜达,很有无业游民的架势,不过回得比小流氓们早,十点不到就睡下。
当然,余清音怀疑堂哥熬夜看小说了。
她第二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你昨晚几点睡的?”
余景洪面不改色:“十二点。”
眼睛里红血丝都熬出来,还敢大放厥词。
余清音冷笑两声表示不相信,喝完牛奶去考场。
自主招生不分文理科同一套题,只考语数英三门,每科的难度都远胜高考。
尤其是数学,其中甚至有高数的部分。
余清音之前试着做过岳阳帮她从学弟学妹们那里搜集的真题,只觉得自己这辈子认为理科并非高不可攀是个笑话。
反而是向来不太顺利的语文,祖国到底还是在这个时候保佑她,答得格外的顺利。
至于英语,余清音没觉得有多难。
她最后的时间都用在研究数学上,睁眼闭眼都仿佛那是有字天书,精神恍惚地交卷子。
余景洪看她状态不好,心里咯噔一声:“怎么了?”
余清音:“先等会,我发个短信。”
她趁着记忆力还在发挥作用,按着键把还记得的两道数学题发出去。
余景洪看她的手都仿佛有残影,老老实实撑着伞站在一边。
另一边,收到短信的余胜舟和岳阳各自掏出纸笔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