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边月亮圆
张天高拉开一罐红牛:“来,干一口。”
又剥香蕉皮:“再吃这个补充能量。”
余清音的心理压力陡然犹如山高海深,赶他:“没有别人要比赛吗?”
张天高呀呀呀地叫唤着:“还有个跳高,我得去看看。”
他倒是操挺多心,接力的决赛快开始,不知道从哪个疙瘩钻出来。
余清音眼神示意他闭嘴,习惯性地找堂哥在哪里。
余景洪看一眼身边的同学,假装不经意地跟堂妹微微点头。
余清音还不稀罕他的鼓励呢,心里头哼哼唧唧的不满意。
这回她没错过信号,哗啦一下就撒开腿跑。
那姿势,真的是太难看了。
余景洪立刻掏手机拍下来,准备斥巨资发彩信给大堂哥看。
余清音不知道自己的黑历史被瞬间定格,只是在短暂的冲刺后把任务交给李思颖。
她的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眯着眼追逐着队友的身影。
几乎是片刻之间,就来到最后一棒的顺序。
这回次序咬得没那么紧,能看出五班的人确实在第二,不过二班已经变成第三,取而代之的冠军是十一班。
虽说是个银牌,也够张天高扬眉吐气的。
他大概怕不够招人恨,故意到二班的人面前晃悠。
得亏他不擅长阴阳怪气,不然再憋出两句话来,指不定得打起来。
余清音都觉得她已经在挨揍的边缘,小声提醒:“下一个项目是跳远。”
张天高参加的就有跳远,也顾不上跟谁较劲,赶紧去预检处。
余清音也得回广播台,她正好顶替要去参赛的人,坐下来说:“请丢失挂着皮卡丘的钥匙、粉色33码运动鞋和一大袋零食的同学速到广播台领取。”
热闹的时候,丢东西的人就多,尤其在相对淳朴的校园,更不缺乏拾金不昧的美好品德。
余清音隔一会得在赛事安排中插入一则失物招领,空下来的时间就要喊“加油、加油,运动员们加油”。
究竟有多少运动员受鼓舞她不知道,反正半天下来她自己被这个节奏洗脑,连正常讲话的断句都变得奇怪起来。
赵茵茵看她磕磕巴巴的,还以为是累坏了,很是体贴:“你休息一下,换人吧。”
余清音一口气喝掉半瓶水:“是有点扛不住。”
人声鼎沸,她拿着话筒嗓门也不能小,加上气氛使然,整个人高亢得都快站到桌子上去了。
赵茵茵坐在她刚刚的位置上,捂着话筒:“要不你去拿饭?”
居然还有包饭的福利,看来这社团活动也不全是压榨人的。
余清音早就饥肠辘辘,马上点头:“行,去哪拿?”
赵茵茵已经开始播报,手向下一指,从某种理解上像是说去地狱。
余清音偶尔也是满脑子装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自己都无法理解。
她喝掉剩下的半瓶水,到舞台下方的器材室,一种不见天日的阴寒之气袭来。
里面一般没啥人,灰尘的味道很重,但需要的时候又是最佳位置。
学生会把这儿作为临时的指挥中心,正儿八经的样子让余清音想到偷穿西装的小屁孩。
她被上头的太阳晒得心碎,进来却禁不住打个寒颤,搓着手臂。
看到地上有几个大大的泡沫箱子,她问:“你好,请问是在这儿领饭吗?”
有个穿着校服的学生答:“你是哪个部门的?”
余清音报完签字之后,拎着属于广播站的盒饭们重见天日。
作者有话说:
太尴尬了,体育委员叫张天高呢,前一章已经改过了。
PS:校园情节不必细究每个人和情节出现的意义,因为他们是那些你想不起名字和脸的同学,以及没放在心里的青春期。
第五十七章
饭盒的伙食不错, 打开一看菜色有三四种组合。
早上的比赛都结束,广播站的所有人站着一起吃。
没错,就是站着。
因为只有三张椅子不够分, 大家你谦我让的都不肯坐下来, 只好围着桌子站一圈,把所有菜放中间。
看上去虽然有点凄凉,气氛倒是出奇的欢乐。
赵茵茵夹一筷土豆丝:“中午我看摊, 你们回去休息吧。”
这么多设备总得有人管,哪怕少一个螺丝钉都算是广播站的责任,她自然当仁不让。
这会日头正高悬,毒辣的阳光一丝不漏地照耀在舞台上, 在这儿待着就是个苦差事。
更何况她生得白,被晒一早上已经双颊红红,楚楚可怜得叫人不忍心。
余清音深觉得要关爱未成年,说:“还是我留下。”
闻言其他人也纷纷争取, 态度都十分积极, 不知道将来被资本主义压榨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偶尔的,余清音看着这些生动鲜明的脸庞, 总是很希望他们就此驻足。
说句实话, 大概是没混好,她其实有点恐惧成人世界。
欢迎进入的那束灯光像是照妖镜,让她的平庸一览无遗。
按照普世的价值观,她上辈子的收入、资产、婚恋、生育,几乎没有一样是达标的。
那些挣脱不开的东西, 随着年龄的增长更加将她牢牢束缚。
痛苦的时候, 她总算明白为何校园是象牙塔。
也可能是这种日有所思, 老天爷窥探到她的内心, 一双手翻云覆雨,让她再有机会重坠温柔乡。
这样想来,那些排斥现状的小念头都变成大不敬。
余清音可以对天发誓她很满意。
为了更好的融入高中生,她迫不及待说:“都不用争,就是我了。”
所有人里,她的表情最真诚。
赵茵茵思索片刻:“好,那明天你再休息。”
校运会有三天,项目一个接一个。
余清音下午的两场比赛就是紧挨着的。
她先是去参加铅球,趁着还没轮到自己临时抱佛脚地训练。
张天高什么都会一点,示范着说:“你要用肩膀的力气,来把球丢出去。”
后来余清音去上过一次瑜伽课,老师也是叫她用大腿发力。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直有把她弄抽筋,真是噩梦就在眼前,她摇摇头:“太高深了。”
不是,还能有那数理化难啊。
考虑到她有撂挑子的可能性,张天高没敢说“很容易”之类的话,他放弃这种恶补行为,猛灌心灵鸡汤:“没事,能丢出去你就是英雄。”
可拉倒吧,余清音丢出去的时候只听见周围一阵笑声。
她知道自己的表现拉垮,斜眼瞪着体育委员。
张天高自知理亏,帮她找场子:“有本事你们上,有什么好笑的。”
他长得高大威猛,衬得别人都像文弱书生,加上大家都知道这种行为不对,面面相觑不吭声。
居然被个小孩子关照一把,余清音冲他挑下眉,视线稍往右移,就看到自家堂哥意味不明的脸。
向来在老余家无法无天的一点红心跳漏一拍,只觉得自己下一秒要挨揍。
甭管是什么事,余清音先讨好笑笑再说。
她笑完重新让双脚和肩膀同宽,恍惚间仿佛掌握气沉丹田的诀窍,自认为这一球扔得行云流水。
可惜老天爷没给她开这个金手指,情形简直是惨不忍睹。
任谁看,都知道她是凑数的指标。
余景洪特意来看堂妹比赛,都很难违心地夸一句,倒是他边上爆发出一声喝彩:“好!加油!”
不是,这人装什么熟呢。
余景洪看一眼这位尚不知姓名的堂妹的同班同学,下意识采取最疏离的姿势,抱臂而站。
张天高只感觉凉飕飕的。
他顺着敌意的方向看过去,不甘示弱地回望着,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
余清音那双看过世界的眼睛,居然瞅出一点情意绵绵来。
她心想难道这就是堂哥上辈子没结婚的关键吗?转念一想不大可能,过去说:“哥!你下午不是有比赛吗?”
余景洪高傲地下巴一点:“顺路来看看。”
在这儿演什么霸道总裁,余清音不清楚他是闹哪桩,说:“那我可是专门给你写了加油稿。”
就她那语文水平,余景洪啧啧摇头:“千万别念我名字。”
余清音偏偏要,哼一声不跟他讲话,转而找张天高:“我的水呢?”
张天高为全班的运动员鞍前马后,这里跑那里蹿的,压根忘记被自己丢哪里。
他嘿嘿笑:“等会给你找找。”
这满操场人来人往的,矿泉水瓶子又都差不多,哪里还找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