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宴时陈羡
局的确是设给江聿,实则也是对闻衍的考验,看看他能不能望透层面。
果然,闻衍没有让他失望。
帝王心术,惯用的计中计,“津与怕阿姐听多了害怕,没有同阿姐讲。”
任洵看得清,给江映儿说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明白。
江映儿沉默,“......”
阿弟被抓走后的内情居然如此深,闻衍不说,她看不透....
“我能说得就这么多....待津与帮朝廷的事情办完,回来后,阿姐可以自己问他,我怕揣摩错意,说错话。”任洵道。
江映儿缄默许久,“好。”
贵妃晚上叫人来请江映儿去用晚膳,皇帝给他时日考虑,在皇宫内给三人安排了住处。
江映儿委婉推拒了皇帝的好意,怕人连夜离开,皇帝让任洵带了她们回去,江映儿这次没有拒绝,正好去看看江汀儿。
肚子月份大了,江汀儿足不出户,整日在家里养着,原本在外漂泊被晒黑的脸蛋,也渐渐养了回来,变得油光水滑,粉嫩白腻。
见到江映儿欢欢喜喜喊阿姐。
江映儿见到妹妹安好,心路也很宽慰。
郎中给江汀儿把完了脉,江映儿想到那日的酸菜鱼,忍不住垂眼看肚子。
她特意和郎中前后脚离开的江汀儿的院子,说是最近睡不安稳,想让郎中给她把把脉,开些安神的药。
郎中搭了脉,没多久道,惊说,“您.....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一个多月,算算日子,是在沙城的时候有的,她没有喝避子汤,果不其然还是中招了。
江映儿淡然自若,收回手腕。
看向花珠让她把钱给郎中,吩咐他守口如瓶,绝对不能把消息往外传,郎中收了重金,保证说绝不会告知别人。
早有预料,消息确切落地江映儿诡异松了口气。
“花珠。”江映儿看向她,“我有孕的消息,你也当不知道。”
花珠点头,“小姐放心,奴婢绝不会往外传的,就算有人拿奴婢的家人威胁,奴婢也绝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有你这句话。”江映儿笑着说,“我很放心。”
好在郎中说了胎象安稳,不必喝安胎的汤药,否则,江映儿真的很担心让人去抓药,被察觉。
“小姐,您打算怎么办?”
江映儿让她取来笔墨纸砚,“走一步看一步。”
说实话,她又想离开了,眼下汝阳的事情没有解决,要走,也得把这边的事情给解决了。
给江游夫妇写了一封书信,江映儿吩咐人连夜送往淮南,她要询问爹爹阿娘,包括她和闻衍的事情,江映儿理不清楚,想向母亲寻求解决之法。
信说到一半,江映儿把写好的信笺揉捏成一团,顿笔许久,重新抽出一张新的宣纸,给江游夫妇重新写了一封信,让人快马加鞭,连夜送往淮南。
作者有话说:
最近太累了出去散了散心回来依然郁郁寡欢,今天只有三千,欠的字数明天补。
第111章
江映儿离开的半月, 汝阳大军领着人彻底将羌族的人打散了,使其再无还手之力。
成王败寇,羌族人功败垂成, 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却又无可奈何, 陵台九州的谈判焦灼得厉害,羌族以及旁的部落首领不肯让步。
汝阳大军已经给够了该给的让步,羌族人越发不知收敛,竟然要求平分陵台九州, 双方再次谈崩了,王将召集部下在王帐议事情。
商讨多时也没有得出结果, 在场唯一没有说话的人便是坐于王将主位之下, 一左一右的沈辞霁和闻衍。
王将问向两人询问可有应对之策。
沈辞霁沉思片刻,分析说道,“边部的人气焰如此嚣张, 正是因为陵台九州被占据住久了,若是他们不肯搬走,汝阳只能血洗拿回。”
把人全都杀完, 要杀多少人?
居住在陵台九州的人,虽说不是汝阳的人,多数是一些部族的百姓, 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杀?屠戮的方法走不通。
陵台九州分散, 要想将人全都给驱逐出境,难了。
沈辞霁又道, “此法不可行。”王将抚额叹息, 转而看向一旁自进来后未置一词的男人, 问道,“闻公子,你可有良策?”
闻衍讲道,“住在陵台九州的人多数是边疆部族的百姓,要想说动陵台九州的人搬走,还是得从边部的百姓下手。”
坐下的将军接言道,“这些百姓冥顽不灵,给了多少好处都不愿意离开我朝疆域,鸠占鹊巢久了!真以为是自家地盘了!”
鸠占鹊巢四个字一出,在坐几个人脸色变得讳莫如深。
王将道,“朝廷已经给到了最大的让步,绝不可能再给好处了。”
此话是对着闻衍说的,若是还想在割裂好处的话,想让他出,反正闻家有钱,多到几辈子的花使不尽。
闻衍手慵懒拖着额头,歪头道,“好处?”
“百姓之所以不肯搬,除了边部的首领不允之外,实则是因为在陵台九州住了许多年,生了感情,骤然让人离开,谁肯走?”
“这才是谈不下来最大的原因。”真正的原因。
沈辞霁一顿,闻衍说到了此次收回陵台九州最关键的地方,部落的百姓在陵台九州住下约莫三十多年了,朝廷百般劝说,百般碰壁。
先前他也想过,不肯搬的原因是对陵台九州有了归属感,从本源上已经认为陵台九州是边部的地方了。
沈辞霁没有说话,“......”陵台九州是不可能让出去的。
听出闻衍话里想让出陵台九州意思的将军。
拍板说道,“难道要让朝廷把陵台九州让给边部的人不成?笑话!绝无可能!”
“我等为了收复陵台九州,折损了多少兵力,况且陵台九州本就是汝阳地界,岂能轻易让人,依我看,就算是把这些占着别人地盘不让的人全都给铲除了!”
闻衍但笑不语,陵台九州当年究竟是怎么到了羌族人的手上,这些人还不知道吧。
“将军觉得呢?”
王将知道内情,不好分说。“......”
商议不出结果,事情迫在眉睫,僵持坐了一会,王将让人都回去,留下了闻衍沈辞霁以及他手下方才没有吭声的心腹。
人走后,王将开诚布公,“闻公子,实话来讲,你有什么好的方法吗,无论什么,但说无妨。”
闻衍抬眼,“沈大人高见呢?”沈辞霁还没有接腔,王将说,“闻公子家学渊源,适才有所一问,想必知道当年陵台九州落到边部手里的真实原因。”
沈辞霁问,“将军,此话从何说起?”陵台九州不是羌族人用计谋抢去的吗?
王将长叹,“景秋第一年,陛下刚刚登基,汝阳以及各处闹饥荒,百姓民不聊生,边部粮食充裕,为了能够缓解饥荒,陛下用陵台九州跟边部的人换了粮食。”
是换的?
不是边部趁人之危,夺走了陵台九州。
当时民间有百姓说,陵台九州实际上就是换的,说这番话的人被官府给抓走了,后来就再也没有人敢胡言乱语。
居然是真的!
王将说,“不是抢夺,怕引起百姓惶恐,陛下不得已而为之。”闻衍在心中冷笑,什么不得已而为之,无非是面子。
他一点都不想听朝廷之间的烂事,有许多天没有见到映儿了,想快些把这边关的事情解决,去汝阳找她。
思及江映儿,闻衍心中忍不住自嘲,当初他不就是没有拉下脸。
也是为了面子,“......”
面子值得几个钱,很重要吗?
沈辞霁反而不好说话,难怪先前朝廷给边部的好处大得叫他惊叹,原来有弥补的意思在。
说句难听点的,陵台九州既然是要换掉的方式到了羌族人的手中,两清了,这么多年,朝廷打着羌族人抢走陵台九州的名义,势必要抢回来,很虚伪。
沈辞霁不敢说。
他懂了闻衍方才似笑非笑神情背后的含义,闻衍早就知道了。
知道陵台九州并不是汝阳的疆土,闻衍的年岁与他相若,闹饥荒的事情要追溯到几十年之前,他又是怎么知道?
看样子,还是很早就知道的。
先前沈辞霁暗中找居住在陵台九州的百姓谈和,边部的百姓用土话责骂陛下,随行官兵不明,当时沈辞霁是听清楚了。
边部百姓说,这点好处能补偿什么?
他心里不明白,为何割让了庞大的好处,边部的百姓依然不肯满足。
“闻公子,依照你方才所言,接下来该如何做比较好。”
闻衍惯用的打回旋,“将军驰骋沙场多年,我是您的后辈,我能想到的,您必然能想到。”
王将是想让他出主意,陵台九州不如就让给边部,要割让的话,说服的人就是汝阳的皇帝了。
王将想让闻衍去说。
闻衍手里有朝廷忌惮的财富,又有三殿下在背后撑腰,由他开口,再合适不过。
没想到,又被闻衍一眼看穿计谋。
人中龙凤呐,能和三殿下交好,不把开国郡公放在眼中,眼光果然毒辣,糊弄他不容易。
王将思忖说道,“陛下未必会听我等所言,闻公子不属于朝廷中人,您来说或许会更合适,陵台九州久久拿不下来,正如闻公子所言,它已经是边部百姓的家,难叫离开了。”
“我也与闻公子交个底,当初陛下派我等出征,我等也曾劝解陛下。”劝说的结局自然就是未果。
“陛下执意,没有办法。”
到了陵台九州,边部联合起来,打得汝阳大军措手不及,想必近些年部族对于汝阳说陵台九州是他们趁人之危夺取的想法早就不爽了。
趁着汝阳皇帝的身子日渐衰弱,从设计掳走小公主开始,就已经有了要推翻汝阳的念头。
王将接着说,“包括当年江相家的事情,我们也曾劝过,陛下执意,做臣子的谁敢忤逆陛下的裁决......”
沈辞霁凝神听着,皱眉皱得越发深,江家内情到底是什么?
“闻公子,边关事由耽搁许久,若您有法子肯帮忙说服陛下,江家平罪,我等必然出全力给闻公子办好。”
好半响,闻衍转着周中的玉佩,慢声说道,“我怎么知道诸位将军会不会卸磨杀驴,嘴上说得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