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霍今霜
幼莲把手炉放在一边,笑脸盈盈地搂着他的脖颈,粉嫩的朱唇凑上去亲他的脸:“这样多的欢喜。”
江有朝抱着她,单手就将她整个腰身都圈在怀里,柔若无骨的娇躯攀附在他身上,红唇水润润的,他又低头尝了尝她新补的口脂。
嗯,果然和方才一样清甜。
*
温以娴一语成谶,等到幼莲回去,虽然捏着鼻子喝了一整碗热热的姜汤,还是在第二天染了风寒。
这种小病小痛是最折磨人的,苦兮兮的药汤子天天往明方阁里端,即便是再甜的蜜饯,也中和不了嘴里的酸苦,反倒让幼莲连吃饭都提不起精神来,一张小脸惨白。
听闻幼莲喝了府医的药反而苦得吃不下饭,江有朝就去宫里请了李太医。
算上春猎那次,这是李太医第二次为幼莲医治了。
第一次他是受了皇后娘娘的吩咐,给这位装病的国公府嫡小姐看脚伤,开了几副养生补气的药给她喝。如今再见面,幼莲已经成了陛下宠臣江有朝的妻子,倒让他有些恍然。
“夫人是受了风才会如此,好好将养几天,也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他慢吞吞地给幼莲开方子:“里头味道太重的,微臣已经换了其他的药材,希望能稍稍排解夫人的症状。”
等江有朝接过药方,他又提笔写了三张食补的药膳方子:“微臣瞧着夫人气血不足,略有些寒症。虽然于子嗣一道上无碍,但终究有损健康。”
江有朝拱了拱手:“麻烦李太医了。”
李太医笑着向他回礼:“微臣的职责所在,将军这话,倒是折煞微臣了。”
他是皇后娘娘的人。皇后有心和令国公府、镇北将军府打好关系,他自然也不会同他们交恶。
“令夫人的身子娇弱,平时还要江大人悉心照料着,才能彻底恢复。”他温声建议道。
江有朝想起那日幼莲来了月事疼痛难耐的模样,抿了抿唇,眉头轻轻皱起来:“在下定会谨记于心。”
他又将李太医送回宫中。
幼莲这一病就病了七八天,期间冯管家几次想问一下她的态度和意见,都被长风劫到了江有朝面前。等他缩起脑袋再也不想问幼莲的时候,幼莲反倒主动叫了他过去。
“这几天,咱们府里还算安稳吧?”
幼莲坐在暖榻上问他,手里还抱着一个暖呼呼的汤婆子,一副慵懒惬意的模样。
冯管家殷勤地点了点头:“回夫人的话,府里上下井井有条,没出什么事。将军已经吩咐过了,让您安心养病,不必操心这些。”
幼莲挑了挑眉,轻轻笑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温以娴:我一个字都没说。
某人:我努力在躲了。
江有朝:……我眼力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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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
◎对于那位秦夫人,你了解多少?◎
她又想起锦绣那日同她说的事情,不经意开口道:“二房最近也安好吧?弟妹身怀有孕,得小心盯对着。”
冯管家“哎”了一声:“夫人的吩咐,咱们一直都记在心上。”
“三少夫人那边,奴才们一直都殷勤伺候着……只是二夫人有时候吩咐,就只能让海棠苑稍微等等。”
譬如前几日新买了一批血燕燕窝,本是想着给府里女眷们补补身子。谁知二夫人那边传话,说是梅氏吃了燕窝感觉头痛之症好了许多,就把梧桐苑和海棠苑的份例都要了过去。
好在梅氏不算太过分,没有动老夫人和明方阁的那一份,否则冯管家真不知道怎么向江有朝交差。
幼莲轻轻蹙眉:“那最后怎么样了?”
冯管家:“三少夫人主动叫厨房停了海棠苑的血燕,换了普通的白燕。”
“府里不差她这点儿东西,你再叫人买上,就说是我吩咐的。”幼莲实在瞧不上梅氏这副做派,“你既管着中馈,自然该公允行事,规矩是什么,就按什么来办。”
她又敲打了冯管家几句。
他是将军府的大管事,总不能事事都等着江有朝和幼莲两个主子说话,反倒让殷氏平白受了委屈。
冯管家连连应声:“是,夫人说的是。”
他就等着幼莲这一句准话,此刻脸笑得跟朵花似的:“您就放心吧,老奴定然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不叫夫人忧心。”
幼莲点了点头。
她无意掺和进梅氏和殷氏的婆媳纷争之间,若是直接插手,说不定吃力不讨好,反倒两面不是人。此时便只淡淡提了几句,索性放手让冯管家去做了。
他是跟着江有朝的老人,想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用她太过操心。
可惜,幼莲想躲懒,二房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午膳刚过,她正歪坐在软榻上看游记。这是上次江有朝从江老夫人那儿拿的,江老夫人听说她喜欢,便让人一股脑儿全都送了过来。
殷氏进门的时候,就瞧见她一身妃色牡丹花纹褙子,绸缎般的乌发随意披散着,坐在窗边有种说不出的闲适气度。
她的脚步顿了顿。
幼莲已经闻声抬头,看见她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就将书反扣在桌面上,笑盈盈地开口:“弟妹怎么来了?我才刚好,别给你过了病气。”
殷氏朝苦夏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人扶,笑着坐到另一边:“我在院子里待着也憋闷得很,就想找嫂嫂说会儿话。”
她今日倒是不像往常那般害羞内秀,主动和幼莲攀谈起来。
幼莲有些意外。不过她向来是最会在旁人面前装温婉贤淑的,对着殷氏也能笑着和她说两句京城里有趣的事,惹得殷氏忍不住屡屡掩帕轻笑。
说了几句,苦夏为她端来一杯甜甜的牛乳。
幼莲笑着开口:“上次见你爱喝我这儿的顾渚紫笋,本是特意叫人给你备下的。可如今你怀有身孕,喝不得茶,只好叫苦夏给你备了牛乳。”
殷氏意外地抬起头,对上她眸中的善意时抿了抿唇,低声道谢:“多谢嫂嫂记挂着我……”
她唇角的笑容有些苦涩:“我也没什么旁的爱好,只是品品茶罢了。可娘说这都是富贵人家的习惯,不许我学,我就很少买茶叶了。”
当时他们二房一大家子人都在厅堂里坐着,梅氏前脚刚说完她,后脚就拿罗氏给她举例子:
“瞧瞧你嫂子,每日不是算账就是打理内务,这才是真正宜室宜家的女子呢。”
殷氏有些自嘲地闭了闭眼。江学义他们一家搬出去住,罗氏自然可以自己打理他们的小家;可她和江学礼还住在江家,有梅氏在上头压着,她除了喝喝茶,又能做些什么呢。
想到这儿,她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抬头对着幼莲开口道:“也不怕嫂嫂笑话,我今日来,是想向嫂嫂表个忠心的。”
“哦?”幼莲讶异地抬眼。
殷氏:“夫君科考在即,娘却受了旁人的挑拨,非要我们与大哥分家不可……嫂嫂是知道夫君的,他一向敬重大哥,如何肯听从娘的吩咐。”
“夫君纵有几分才干,却也不像娘以为的那样,是文曲星下凡、有状元之才。”她用锦帕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
她越说越觉得梅氏离谱,对着幼莲说话的口吻也从一开始的犹豫,慢慢变得坚定起来。
“若是娘提了分家的事,还请嫂嫂与大哥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莫要因此事伤了与我们夫妻的情分。”
幼莲端着茶盏,听她说完之后才喝了口茶,声音不疾不徐:“弟妹说的哪里话,一笔写不出两个江字,咱们自然是一家人。分家的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口的。”
江有朝本就没有亲族帮衬,在世家大族眼里是个独木难支的寒门武将,若是和二房分了家,那和孤家寡人有什么区别。
再说了,幼莲才嫁进来执掌中馈,二房就要分出去。旁人要是知道了,难免会觉得是她瞧不上江家这门亲戚,对她的名声也有影响。
她蹙眉看向殷氏:“你方才说,婶婶是受了旁人的挑拨?”
“是。”殷氏低低应了一句。
那日她听了江学礼的话,准备去凌熙堂找梅氏说几句软和话,叫梅氏对她们夫妻俩高抬贵手。谁知到了门口,正好听见梅氏与婆子说起分家的事。
“……好似是位姓秦的夫人。”她犹豫了一下,把听到的话都说了出来。
“那位夫人出身官宦之家,对朝堂的事颇有了解,其中就提到了武将同文官之间分明的界限。武将不从文,文官不弄武。若是夫君从了文,两家反倒不好掺和在一起了。”
幼莲听着这番说法,心下不禁疑惑起来:“前朝是有这种说法,可自从太/祖皇帝登基之后,便再也没这样的规矩了。”
若非如此,令国公府世代从武,又怎么会让虞青松兄弟俩走文官的路子。
殷氏哑然。半晌她才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在并州,自然比不上嫂嫂了解朝中事宜,那位秦夫人这样说,娘便深信不疑,非要夫君与大哥分家才行。”
说白了,还是他们知道的太少,才会被人轻易蒙骗。
幼莲沉思片刻,道:“对于那位秦夫人,你了解多少?”
殷氏:“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是位官夫人,祖籍也是并州,同娘在成衣铺子里遇到后便一见如故,经常和娘说话。”
她实在不好意思编排婆婆,但梅氏能和秦夫人交好,纯粹就是因为秦夫人肯听她那些来来回回的抱怨,听完还毫不吝啬地给她出主意,她才见天儿地出门找人家。
幼莲垂下眼帘,对华昭身边这位嬷嬷走的路数也明白了几分,便温声安抚殷氏道。
“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任凭旁人再如何挑拨,也出不了岔子。弟妹忧心的事,等晚上夫君回来了,我定然说的明明白白,不会叫你们夫妻俩吃亏。”
纵然有国公府的帮衬,江有朝依然需要亲人的助力。若是江学礼能立起来,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殷氏得了满意的结果,笑着离开了。
等她们出了明方阁的门,殷氏身旁的小丫鬟才疑惑地开口:“您何必要向大少夫人投诚呢?二夫人才是咱们房里管事的人,您这样,岂不是得罪了夫人?”
殷氏低头笑了笑:“娘管着二房,嫂嫂却管着整个江家。端看祖母纵着由着的态度,娘又怎么可能讨得了好。”
她虽然不像罗氏那样圆滑世故,却也能将家中的局势分析得七七八八。
幼莲虽然才嫁过来,年纪甚至比她都要小上一岁,可处处张弛有度、颇有章法,连梅氏都挑不出半分错处来。府里的丫鬟仆从,哪个不夸她人美心善,是个好相与的主子。
一开始她还抱着幼莲是以令国公府嫡女的身份才赢得众人的拥护,仔细观察之后,却发现不是这样。
“有这样的妻子,大哥根本不必操心后宅的事,再加上国公府的襄助,官途定然坦坦荡荡。”
殷氏轻轻叹了一口气:“从前在书院的时候,爹爹总夸夫君有进士之才。可进士与进士之间,也是有许多差别的。便如嫂嫂的娘家表哥,外放也是去了杭州那样的富庶之地,而非旁的偏远州县。”
等明年江学礼考中,他们夫妻还得指望着江有朝出力,好分到一个不差的地方做官,又怎么能像梅氏似的,听信旁人那些虚无缥缈的挑拨之言。
是以她今日主动过来探望幼莲,就是希望他们不要因为梅氏的举动,因而对她和江学礼产生隔阂,反倒误了他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