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玥玥欲试
一共不过半个时辰。
府宅不大,但人极多。
府门前士兵林立,院中亦是如此,几近算是将偌大的府宅全全围着相护。
三批人马带来了三批人。
那第一批正是廖氏、董氏、钟瑶、钟霜四人。
被绑来的途中,四人或是还心存幻想,想着这不过是一场误会,一场差池,直到被压进府院,听到两名小厮打扮,但说起话来尖声尖气的男子的声音...
四人皆如坠冰窟。
“咱家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胆敢如此口出恶语狂言,辱骂我们未来太子妃的人!”
廖氏,董氏,钟瑶、钟霜四人几近同时眼睛睁圆,目眦欲裂,死死直直地盯着那说话之人,脑中“轰隆”作响,心中翻江倒海,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们听到了什么?
不论是那男子太监的身份,还是他口中的话语。
太——子——妃!
钟——钟——妩?!
四人皆“呜呜”呐喊,双膝早已瘫软,就要立之不住,却被太监命人一把拎了起来。
“哼,不急着跪,有你跪着哭的时候!来人!”
他接着便话锋一转,厉声:“带到良媛房门前!”
四人魂飞了,胆破了,转眼便被人拖着一个个地扯到了芝芝所宿院中,房门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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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刚醒,喝过药后,烧终于退去,适才宫女哄着,好不容易睡了小半个时辰,这会子瞧着,人明显精神了不少,眼神也更灵了起来。
裴承礼就在她身边。她靠在他的身上。他看着宫女喂她喝水喝药,时而不疾不徐地拿帕子给她拭了拭唇角。
芝芝偶尔转头,眼睛宛若麋鹿一般,抬眼朝他相望。
这会儿将将吃完,外头突然传来嘈杂的声响,而后是太监急匆匆进来的脚步声。
人立在门口的屏风之后回禀。
“殿下,人已都带了过来。”
裴承礼沉声应了,开口。
“先把钟瑶,钟霜拉进来。”
“是!”
转眼,俩人便浑身颤抖,红着眼睛,吓得要疯了一般地被人架着拉进。
到了屋中,转过屏风,她二人便一眼看到了床榻之上坐着的钟妩娇娇气气,一脸狐媚地倚靠在一个她们这辈子,便是做梦都没梦到过,没见过的俊美贵气的男子怀中。
姐妹俩膝盖顿软,一下子跪了下去,口虽被堵着,但“呜呜”之声道着“饶命”二字甚是明显。
裴承礼狠声:“看清了?她是谁?”
钟瑶,钟霜口中的堵物被人拽出。
俩人双双匍匐在地,不断叩头。
“堂妹...堂妹饶命,太子...太子殿下饶命,民女再也不敢了,求太子殿下,求堂妹大人不记小人过,饶命,饶命,饶了我们吧....”
芝芝听得她们的话后,一言未答,虽仍不甚舒服,但也来了不少的精神头,小眼神瞧着她二人,也很是想看这两个从未瞧得起她,从小就欺她辱她,一口一个“下贱”骂她的人,此时看到她成了太子身边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俩人跪着向前爬了几步,“堂妹...堂妹...”
然没近多远便被宫女挡住。
她们当真是,连接近她的资格都没有。
没一会儿,小姑娘就从从容容地转过了头去,也不想看了。
裴承礼几近是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拖出去,掌她们的嘴,打到日落为止。”
“啊,啊!”
转眼,那俩人便又被堵上了嘴,带了出去。
接着裴承礼让人带入的是那廖氏与董氏两个毒妇。
廖氏董氏二人瞧着女儿被拖走,于门口四人轮番掌嘴,也早已吓得没了胆。
俩人同那钟瑶,钟霜姐妹一样,进来便匍匐下去,连看都不敢抬头相看对方,待能开口说话了,便是连绵不断的求饶哭泣。
裴承礼勒令:“抬头。”
廖董二人立马听言,抬头,亦如钟瑶钟霜,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狐媚子.....
人此时贵气的哪还有半分当年的模样。
不变的是那张妖媚的脸。
就是因为如此,俩人更怕的牙齿打颤,求过太子之后,当即马上求上了芝芝。
“妩儿,伯母错了,错了...妩儿饶命...饶命啊,妩儿...”
饶了她们在她六岁的时候狠毒地提议把她丢在山中自生自灭?
饶了她们拿了她姨母那么多钱还时常不给她饭吃,辱她骂她?
亦或是饶了她们让那个恶心的男人在她十岁的时候□□她?
芝芝倚靠在裴承礼的怀中,依然如故,还是一言没发。
她,不会原谅。
裴承礼狠声逼问。
“卫国公夫人,张婉若是哪年回来的?”
芝芝闻言心微微一颤,倒是没想到裴承礼突然转了话锋,竟是问了她们这样一个问题。
廖氏半丝不敢含混,立马实话相答。
“乙丑年,乙丑年,四年前,四年前!”
裴承礼继续:“她、回来干什么?”
廖氏颤声,“回来,回来,回来寻、寻妩儿...”
芝芝听得这,玉手缓缓攥起,眼中突然涌上了泪,面上再是无异,也难掩心中的悸动。
接着,听裴承礼厉声再问:“你,是如何告诉她的?”
“民妇,民妇...”
廖氏嘴唇哆嗦,说不出话。
裴承礼当时便更变了脸色。
“你弟弟廖五,现就在郊外,你,想让孤腰斩了他、活剐了了,还是五马分尸了他?!”
“啊!”
那廖氏当时便睁圆了眼睛。
一旁瑟瑟发抖的董氏亦是脑中不停的“轰隆”,事到如今,却也没什么不明白了,立马朝前爬了两步,跪着抬头,抢先而言。
“殿下,殿下,民妇知道,民妇什么都知道,张婉若回来过,嫂嫂,嫂嫂和她说,妩儿死了,十二那年掉到了河里了,被水,冲,冲走了,她,她....”
裴承礼在她说后话之前,将屋中的所有宫女都屏退了去。
唯独剩了他四人。
那董氏一字不落地,将事情尽数说了出来。
廖氏早已抖如筛糠。
“后来,这,这三年来,张婉若每年腊月都会回来,因为,嫂嫂,嫂嫂当时随便说了个日子,说,说妩儿是,是腊月初三掉入了水中...”
芝芝毫无防备,眸中的泪,滚落下来。
年初归途相遇,她说所到之处遇上崩塌,耽搁了返回长安的日子,所以才在正月里归回。
当时她还在想,堂堂国公夫人,有什么要事,非邻近年尾远行?
原来...如此。
此话说清,裴承礼便让人把这两个恶妇拉了出去,包括那两个男人。
这一家子可恶至极!
原便是他们没甚大错,只辱她骂她,裴承礼都不会放过他们,何况人都这般恶心。
他顷刻下令,腰斩了那薛五,且,让这四个人亲眼看着那腰斩的全部过程!
余下的,那两对夫妇全部抄家下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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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两日,芝芝的病也好了。
俩人离开秦同。
马车停在路上。
小姑娘一袭华衣,雍容贵气,平平静静地立在那,回头瞧看这个地方。
四年间,天壤之别。
她无数次被欺凌的陷入黑暗,无数次从噩梦中醒来,又无数次安抚自己,鼓足勇气,从未认命,一直心向朝阳,朝着光明而活。
如今她确实立在了光明之下。
不知何时起了一阵风。
裴承礼接过宫女拿来的披风,亲自为她披上。
芝芝微微扬起了头。
他目光幽深,一面为她系着披风的带子,一面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