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玥玥欲试
一盏茶后,长春宫中
太子妃王氏返了回来,由嬷嬷扶着坐下。
外头依然飘落白雪,颇冷,宫女打开香炉添香。
郑嬷嬷接过宫女送过来的汤药,立在桌案前,用小扇轻轻扇着。
王氏倚在美人榻上,眼睛盯着香炉,有些怔怔出神。
郑嬷嬷一面扇着药,一面开口。
“太子妃放宽心,养好身子要紧。”
王氏道:“走了快三个月了吧...”
郑嬷嬷“嗯”了一声。
王氏接着,“三个月,好长啊...”
继而笑道:“嬷嬷算算,本宫同太子成亲三年,单独在一起呆过的时候,能有三天么?”
郑嬷嬷没回答,过了一会儿端过了那药碗过来,很是和蔼地道:“老奴适才说了,太子妃放宽心,旁的都不要去想...尤其是她,太是卑贱,她还不足以让太子妃把她放在心上。眼下没有喜事么?太子妃瞧着殿下三个月未归回,此时回来了,适才可看了那安如意一眼?”
说到此,郑嬷嬷笑,“她就是太子妃手上的一把刀,如今已刺残了安如意,说到底,还是吴奉仪的功劳。如今只要有她在,安如意就得宠不了。但刀子终究是刀子,需要她的时候,她能物尽其用,也便没白来这人世走一遭,如此卑贱之躯,于她而言,这辈子也便值了。”
说着,她将药碗递给王氏,“三个月有三个月的好,保不齐已经有了动静,待那根本一事一结,刀子也便没有用了....”
王氏慢慢接过,温柔地应了一声,“是呀。”
她屏住呼吸,喝了那药,微微蹙眉,苦涩在舌尖荡开,拿着帕子试了试唇角。
“明日,唤杜太医进来趟吧.....”
郑嬷嬷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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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芝回到玉鸾斋第一件事便是奔向了自己的床榻。
虽然厌极了这鬼地方,但不得不说,这张床她还是爱的。
待休息阵子,洗过澡,用过膳后,夜幕也降了下来。
她屏退众人,着急忙慌地用钥匙打开了自己的柜子,查看了宝箱,亦查看了剩余的银子,一双美目睁的圆之又圆,冒光了一般,心里头不断“吼吼”大笑。
“小姑奶奶好富有!”
这般享受了好一阵子,正躺在床榻上两眼放空,做着来日带钱逃走,恢复自由,买庄园,买丫鬟,买小厮,每日吃喝玩乐,招猫逗狗,想干什么干什么,当个隐居小财主,逍遥快活的梦之际,长春宫来了人。
锦儿立在珠帘之外通报。
芝芝听罢,立马坐了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
口中一面应声,一面小手麻利,赶紧锁着自己的宝箱,把其塞进了被窝中藏起。
待一切做完,脚步声也传了进来。
芝芝恢复状态,慢慢走了出去,也是这时方才去想:太子妃?干嘛?赏小姑奶奶银子么?
珠帘掀起,触目所及,芝芝微惊了一下,因为来的竟是太子妃身边的郑嬷嬷!
小姑娘顿时有些紧张了去,娇声开口,“郑嬷嬷...”
郑嬷嬷微微笑笑,一如既往,很是和善,“老奴见过沈昭训。”
“郑嬷嬷快免礼,且不知...”
郑嬷嬷依然和蔼地笑,“昭训莫紧张,老奴过来替太子妃传个话,明日非请安日子,原昭训可不必去长春宫,但昭训刚刚回来,一别三个月,太子妃想单独见见昭训....”
芝芝点头,“是,应当的,原我也该去拜见太子妃的,本今日下午就想去,但皇后娘娘为太子洗尘接风,太子同太子妃去了后宫,我便想着明日再去....劳烦嬷嬷了....”
郑嬷嬷躬身,客气道:“昭训严重了,老奴就此事而已,昭训早早歇息,老奴这便告退了。”
芝芝应声,“嬷嬷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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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芝芝早早地起了床,收拾妥当。
如她所言,就算郑嬷嬷昨夜不来,她原今日也是要去趟长春宫的。
虽不爱同人打交道,更何况是太子妃,但回了东宫就是如此,芝芝硬着头皮也得去,好在太子妃还算好。
她到了长春宫在外侯了没一会儿,便有宫女过来引她入殿。
进殿后,太子妃张氏已经在侯她了。
“妾身拜见太子妃,太子妃万福金安。”
王媛兮端坐上位,很是亲切地让她起了来,进而唤她:
“沈昭训,近一步来。”
芝芝应言过去。
王媛兮抬手,拉住她的小手,引她坐到了一旁。
那手触觉滑嫩柔弱,王媛兮低头瞧了瞧,又缓缓地轻抚了两下,笑着松了开。
“本宫今日唤你来,与往常请安过后,时而留下你说说话无甚大异,你无需紧张,只要本宫问什么你答什么就好。”
芝芝点头,“是,妾身自当如此。”
王媛兮浅笑点头,“亦,不用羞赧,可听懂了?”
芝芝微微一顿,但只有须臾,小脑袋瓜里捉摸着她这话语的意思,旋即也应了声。
“是。”
王媛兮接着也便开门见山了。
“此次,你同殿下出去,算上来回路途,大概有三个多月,三个月内,一定侍寝了吧。”
“啊?”
芝芝在她问之前的最后一瞬,好似反应了过来是这事,还没待深想,竟果然如此。
王媛兮道:“本宫说了,本宫问什么,你如实相答就好,你是太子的妾,这不是再过正常之事?”
芝芝回道:“是,是侍寝了。”
王媛兮继续,“侍过几次?”
芝芝缓缓攥上了小手,不知不觉间脸蛋已经绯红了去。
她脑袋里有些嗡鸣,想着几次,三个月虽然不短,但大部分都在路上。
几次?
“可能四五次吧......”
芝芝硬着头皮答了话,声音小之又小。
王媛兮听罢也没说什么,接着继续了下去。
“最后一次,是在哪天?”
最后一次是在哪天?
这个问题,芝芝记得还蛮清楚,可不就是那老男人说让她给他生孩子那天。
芝芝大概算了算,“可能,可能是正月十九?”
王媛兮继续,“这三个月,你可来过月事?那日来的?”
芝芝摇头,“没,没来过....”
王媛兮听罢,玉手突然攥住了桌案一角。
“没来过?”
芝芝赶紧解释:“妾身月事不规律,常常许久都不来...往昔也有过三个月未来之事,不是,不是有了孩子...”
王媛兮早恢复了常态,“你怎知道?”
芝芝回着,“这三个月来,妾身没少生病,看过很多次大夫。”
王媛兮的反应有些怪异,芝芝瞄着她的脸色。
她本觉得她一定是不愿她有孕的,但她的反应又像失望,芝芝参不透。
王媛兮笑了笑,这时,宫女来报,恰逢那杜太医到了。
王媛兮道:“无妨,让太医为你瞧瞧...”
芝芝轻声应了一声。
没一会儿太医已经进了来,双双拜见之后,跪下身子,在芝芝手腕上盖了轻纱,为她把起脉来。
这期间,屋中寂静无声。
良久,杜太医拿下帕子,起了身。
芝芝微微低着头,心口“咚咚”乱跳。
杜太医回了话:“禀太子妃,昭训未有身孕。”
芝芝听罢后,重重地松了口气,心里大笑:太好了!吓死人了!
王媛兮看了一眼郑嬷嬷,视线又回到杜太医一面,瞧出了他有话要说。
便是不说,王媛兮也正想相问。
眼下四个月了,这沈芝芝专房独宠,往昔在东宫之时,多少次,便不必说了,沿途路上三个月,多少次,她也未必就实话实话。
太医张了口,继续下去。
“禀太子妃,沈昭训脉像有些乱,宫寒月事不调,不大易受孕。”
芝芝心下极喜,暗道:太好了!!
面上自然始终如故,微微颔首,一副娴静乖巧的模样。
心中亦想:这回你放心了吧!小姑奶奶不易怀孕,抢不了你的什么长子长女的名头。
岂料这般刚想完,却听王媛兮道:“那杜太医,她可严重?可有法子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