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玥玥欲试
曹兴德办了事后适时退下。
裴承礼淡声开口:“坐吧。”
说完便甩给了她一本书。
“从第一页开始,自己瞧瞧认得多少...”
“是。”
芝芝乖乖答应,坐下后, 认认真真地翻开了那书。
她并非一字不识。
六岁之前母亲教过她不少;后姨母抚养她长大,也教过她一些;姨母病逝后, 回到叔父家,虽寄人篱下,但堂姐堂妹读书,她在一旁也偷听了些。
或是天生记忆力不错, 往往堂姐妹还没读熟, 她便已经背了下来,是以实则认得的字极多,只是不怎么会写。
拿到书, 她小眼神一目十行地扫着其上内容,心已飘。
说不怕,肯定为假。
这时,听那男人开了口:“读来听听...”
“是。”
芝芝接着便故意磕磕巴巴地读了起来, 只间或问他三五个字。
没一会儿, 两遍过后, 她假装渐入佳境,也便越读越顺了。
裴承礼还未抬头,但风轻云淡地道了话。
“认得不少啊...”
芝芝笑答道:“是,芝芝小时候学过一些,但没有写过,写的字就和画画一样.....”
裴承礼扯来一张白纸,丢给了她。
“写来瞧瞧。”
芝芝点头,纤细玉指去够他笔架之上的狼毫,拿到手中,蘸墨,照着书本抄了起来。
她写的歪歪扭扭,确是像她所言,画画一般。
眼下这倒是没装,她确实不会。
裴承礼过了一会儿转眸朝她那纸面瞥过,见得,“呵”笑了出来。
芝芝小手一滞,狐媚的眼儿抬起,朝他瞄去。
男人抿唇,似笑非笑,垂眼瞧着她写的字,不疾不徐地抬手把人拉了起来。
芝芝站立,被他拉到身前。
男人把她摁到了腿上,手臂一点点搭在桌上。
小姑娘被困在他的臂膀之下,显得很小一只,心口“咚咚”乱跳。
裴承礼拿过她手中的狼毫,耐心地一点点教她,从握笔开始,而后把着那小手,扯了纸张过来,横平竖直,一笔一笔地领她写了起来。
一面写,男人一面徐徐开口。
“你想要出去孤便允了你出去,想要回来,孤便又允了你回来,要孤教你写字,孤便教了你写字,呵,沈芝芝,你越来越有本事了...”
芝芝前一瞬还老老实实,后一瞬便原形现露,愈发地狐媚,小脑袋转了过去,仰着小脸,吹气如兰,樱唇凑到了裴承礼的唇上便亲了一下。
“殿下对芝芝最好了...”
裴承礼带着她写字的手停了,沉眸垂眼盯上了她。
起先脸色颇沉,继而接着不疾不徐地竟是笑了那么一下。
芝芝吓了一跳,以为他又要说翻脸就翻脸,好在看到了这一笑容。
小姑娘转回了头去。
那男人动笔继续教她写了起来。
这时,曹公公从外通报,“殿下,虞中将来了。”
芝芝暗道不好,瞄了一眼那没锁的抽屉,想着这老男人定是要撵她走了!
岂料刚刚想完,却听他应了声,让太监宣人进来,而对她,竟只是拍了一下她的桃尻,让她起来回去坐。
芝芝小脸一红,转而赶紧回去,语声磕磕巴巴。
“芝芝...还是出去吧。”
不想裴承礼却很是随意地摇了下头。
“写吧。”
芝芝应声,战战兢兢地回过头来。
她倒是巴不得不走,只是万万未曾想到,这老年人竟然没撵她。
这般不时虞越进了来。
“殿下...”
护卫躬身拜见,听得太子回应之声抬头,而后刚要开口,眼睛便落到了太子身边的小姑娘身上,言语微微一顿,然还什么都未说,但听太子先开了口:“无妨。”
“是。”
芝芝一直低着脑袋,面上一笔一划地写字,实则耳朵竖起来了一般。
她倒没多想听虞越的话,只是单纯地怕人把她撵走。
接着,听虞越说了起来。
“殿下,确实如殿下所料,晋王勾结了天阁。”
芝芝小手一颤!
万万没想到第一句就听到了她眼下最怕的二字。
裴承礼持杯喝茶,态度很是漠然,也很是无所谓的模样,张口:
“不奇怪,裴时明做得出来。于天阁而言,皇子之中,他根基最深,母家势力最大,是最佳人选,可惜,是找死。”
虞越道:“殿下放心,末将已在晋王府安插了人。”
裴承礼喝了口茶,沉声应了,继而微微敛眉。
“莫急,慢慢来...”
虞越听令,“是。”
芝芝不想听不想听,俩人的话语也灌倒了她的耳中,但后续之言,她皆没过心。
原因无它,乃是因为裴承礼落了杯盏。
且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异,亦或是原本平常无奇,但她心中有鬼,但觉那落盏之声格外刺耳。
小姑娘一下子就被吓的老老实实,一丝不苟地写字,脑子一片混乱,嗡嗡直响。
待到又过了好一会儿,虞越方要告退。
然要走的不止他一人,还有裴承礼。
男人起身,抄起她写字的纸张,垂眸看了两眼,挥手让她回了。
芝芝赶紧收拾了东西,临走之前瞄了一眼那抽屉。
第一日没成。
没成也好,她现在吓得心口“咚咚咚”个不停。
给她机会她保不齐也利用不好。
几近一口气返回寝居,第一件事,她便拿下了那锦带锁了起来,慢慢出了口气。
第二日她依然如期去了丽正殿。
刚走到裴承礼玉案之前,第一件事亦是瞄那抽屉。
巧之不巧,这第二次,其上有锁。
芝芝乖乖巧巧地什么都未做。
继而第三次,第四次,那抽屉皆是锁着。
芝芝悟透。
裴承礼只有亲写一些重要文书之时,方才会打开那抽屉。
所为印章。
是以这时机并不是很多。
而她终日锦带中藏着个炸药,也是极为可怕。
事情自是越早解决越好。
转眼八日过去,迎来初春。
这八日,裴承礼去了她寝宫四日。
芝芝手上的避子药越来越少,大概只够两日。
她知道要盗取那老男人的东西很难,但没想到这般难。
这日第九天,春雨来袭,外边淅淅沥沥的。
下午,她如往常一样到了丽正殿,乖乖地坐在裴承礼身边的小椅子上研磨,读书,写字,亦同往常一样,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瞄那抽屉上锁与否。
一连七日皆失望,然这日,小姑娘眼睛刚一落过去,心口便“砰”地一下。
其正好未锁。
芝芝瞄着那男人,慢慢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时,拿起昨日写的字,笑吟吟地给他递去。
“殿下瞧瞧,这是我昨晚闲来无事所练,可有长进?”
裴承礼未接,只沉沉地抬了眉眼,冷声:“你看孤有空?”
“啊,没有,那殿下一会儿再看....”
芝芝立马把东西收了回来,小心翼翼地瞄着他的脸色,面上无异,心中骂道:老男人,风一阵雨一阵,不知道又怎么吃错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