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玥玥欲试
大街上攘来熙往,马如游龙,各色声音嘈杂纷乱, 很是热闹。
一连赶路四日,跑了千里, 这日三人终于到了商州。
一路无恙, 颇顺利。
芝芝心情大好, 小眼神灵动, 于马车上一直与童文说笑玩乐。
这会子到了奴市,她二人已等待半晌。
没一会儿,小姑娘掀开车帘一角, 朝外瞧了瞧,恰此时, 见卢池出了来。
他身后跟着个脸脏兮兮,但模样很是乖巧老实的丫头。
到了芝芝跟前,卢池朝着她道:
“这个就是小姐,以后, 你就伺候她, 我们现下赶路,要去很远的地方,你伺候得好, 今后就让你跟着小姐,吃喝用住、月钱都少不了你的,但如若不好,途中把你丢下换别人也是可能的, 听懂了么?”
丫头连连点头, “听懂了听懂了, 莲儿一定好好伺候小姐。”
卢池应声,看向芝芝,朝她点了下头。
芝芝也回了下,狐媚的眼儿眸光缓缓流转,打量了人,娇滴滴地唤人上了车。
马车驶出奴市,奔去了一家客栈。
一连跑了四日,马匹需换,马车需瞧,人需休息。
卢池开了两间卧房,点了些可口的饭菜,出去为芝芝买了浴桶,胰子及着巾帕和换洗的衣裳等物,没一会儿送回,又去了马市挑选良驹。
芝芝用过膳后,落了窗帘,由着那新买来的丫鬟伺候,小童文在外看守,沐浴换衣,接着便早早地睡了。
夜晚,卢池睡在隔壁。
童文和那莲儿在芝芝房中的屏风之后打了地铺。
芝芝起先没睡着,小手拎着被衾,美目含水儿,缓缓轻转,想起了裴承礼。
确切地说是想起了她出逃的那日早上,宫女锦儿笑嘻嘻地附在她的耳边同她说的那句话。
耳边灼热,那触感仿佛现在还有。
宫女:“良媛,良媛猜怎么着,殿下除了良媛之外,竟是从未宠幸过别的妃嫔,就连,与太子妃都无夫妻之实...”
小姑娘面无表情,亦如彼时,美目睁着,半晌又转了转,再接着闭了眼睛......
翌日,几人起的皆颇早,用过膳后,也便起了程。
客房在二楼,正欲下楼,廊道上行着,迎面走来一个白衣男子。
芝芝怀中抱着自己的包袱,小眼神儿落到了那男子的身上,不知怎地,又想起了裴承礼。
五王与天阁勾结,意欲夺储...
裴承礼又失了一块虎符...
他、会死么?
想着想着,她便缓缓蹙起了小眉头,然,还未待接着再想什么,耳边突然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
那步声颇沉,且有铠甲与刀剑之间的相撞之声。
她很是熟悉这个动静,像极了军队的人。
这时嘈杂的话语声与叩门声随即入耳。
“那边,那边...”
芝芝当即就打了个觳觫,怂了起来,脑子也转瞬就空白了去,惊惧充斥了一切。
这时一双大手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芝芝这方才略微镇静,扬起小脸朝身后的卢池望去。
少年摇头,“别怕,待我去探探。”
芝芝慢慢吐了口气,连连点头,此时也恢复了些许。
她、是心里边有鬼?
不可能啊...
芝芝几人姑且先回了客房等待。
那莲儿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小姐,怎么了?”
芝芝瞄她一眼,心乱如麻,搪塞道:“小哥想起了车还有些问题,先去瞧瞧。”
莲儿缩在一边,没再说话。
芝芝心口“咚咚”乱跳,虽觉得不可能,但突然也有了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她起了身去,去了窗边,将窗子只开了一点点缝隙,朝外张望,而后,倒抽一口冷气,心里边翻江倒海了一般。
俯视下去,只见外头极多的士兵,正在张贴告示。
芝芝唇瓣颤着,暗地里不断叨念:南无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各路神仙快显灵,别是我,别是我,千万别别别是我!
然希望破灭。
脚步声渐进,卢池返回。
进门关门后,少年直奔那丫鬟莲儿,抬臂一下便把人打晕了过去!
芝芝美目睁圆,与童文几近一起惊唤:“池哥哥!”
卢池脸色煞白,下一步便朝着两人奔之而来,压低声音。
“妩儿,我们大概是被包围了,不,应该说是现在整个商州大概都被围上了。”
“啊?!”
芝芝双腿软了下去,童文扶住她。
小姑娘惊问:“怎怎怎,怎么回事?池哥哥,怎,怎么回事?”
卢池扶住她的双肩:“外边有极多的士兵,张贴的告示乃我与童文的通缉令。”
“啊!”
芝芝脑子一片混乱,理不清楚。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通缉你二人。我我我我,我不是死了么?这这这,这是怎怎,怎么回事?”
卢池更紧地扶住了芝芝的肩膀:“妩儿,你听我说,事情怕是已经败露了,裴承礼在挑衅,他所张贴的通缉画像并非现在的我,而是两年前,我在扬州时被通缉的那张,这说明....”
芝芝毛骨悚然,浑身打颤。
这说明,裴承礼知道了一切。
他知道了她在南山山寨时骗了他。
知道了她和卢池的过往。
知道了那段过往,便既有可能也知道了赵粟刺杀于他与她挡箭一事乃皆她怂恿,做戏...
小姑娘吓得小脸更加惨白,喘息地也更加厉害。
“怎怎怎,怎么会这样...”
虽然她理不清事情是怎么败露的,裴承礼是怎么知道她假死出逃的,但眼下结果显然,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卢池更压低了几分声音,灼灼目光紧紧盯着芝芝。
“妩儿,你听我说,昨日我出去办事之时,隐约听到了路人说沿途有军队行之痕迹,不知是哪有战事,怕与你我有关,是以特意留了条以防万一的后路。我在岐山下,月河一颗参天古树旁留了一条小船,路途我现在便画给你,你马上给童文易容,半炷香后,你们就去!”
他话说完便快速就近扯了块帘布下来,咬破手指,画了图去。
芝芝与童文异口同声。
“那,那你呢?”
卢池一面画着路线,一边答话。
“我引开他们,能拖延阵子。”
芝芝当即否决:“不不不,不成,要,要走一起走!”
卢池三两下已经将图画好,甩干,叠起,塞入芝芝手中。
“妩儿,你听我说,那通缉画上没有你,你会比我安全,但,裴承礼一定会掘地三尺地找你,只有我为你拖延更多的时间,你才可能有机会跑掉。眼下,商州的城门我们是决计出不去了。”
“裴承礼心思缜密,是个极其聪明之人,他定然是发现了你房中缺了批银子,猜到了你将它们藏在了扬州,所以认定我们一定会先去扬州,否则,大军岂会到的这般快。”
“我若没猜错,眼下前至雍州,中至商州,后至邓州,一定已就快都被他封锁了,但他现在怕是还并不确定我们就在商州,士兵马上就会大面搜查。”
“水路,是唯一的希望,妩儿,快,不能再耽搁了!马上给童文易容,现在就走!”
芝芝使劲儿地一攥拳头,心更是一横,还是那句话:“要走一起走,我可给童文化妆易容,也可给你化妆易容,你已经差点为我死过两次了,我我我,我不能再眼睁睁地把你往火坑里推了!”
童文亦然,抓住卢池的手,目光坚定:“对,池哥哥,要走,一,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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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州边缘
一亮华贵马车停在风中,车中安坐一人。
男人一袭玄色华衣,目光阴沉,手指在支起的桌案上缓缓轻点。
不时,护卫来报。
“启禀殿下,商州已全部被包围。”
男人抬手,动了动手指。
半晌,又一个护卫前来。
“启禀殿下,通缉令已下达三洲。”
裴承礼再度抬手,让人退下,而后朝着身旁的护卫沉沉开口。
“传令禁军,发现卢池踪迹,回报于孤,擒活的。”
“孤、要亲手杀了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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