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娇色 第33章

作者:诗瓷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仿佛满心满眼都是他。◎

  鹤拓使臣焦平仓已然被这不知打哪儿来的富商气得火冒三丈。

  说的什么狗屁话!

  偏偏还要继续往下说, 没有停止的意思,焦平仓感觉自己的胸膛处仿佛就要炸开了。

  “各位大人啊,你们是不知道鹤拓那鬼地方——”

  “够了!”

  焦平仓起身喝道。

  李明衍淡漠的眼神落在其身上, 平静问道:“怎么了, 焦使者,宴上的菜不合你口味?”

  焦平仓满腔的怒气一下子被堵在那里,上不来下不去, 整张脸都成了猪肝色。

  他努力忍着气道:“太子殿下说笑了,宴上的菜很好,只是这人说的话让人倒胃口,这谁不知道鹤拓与大魏之间, 边境来来往往的百姓数多,这在大魏过活, 当着大魏人的面,自然说大魏的好, 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

  这话把焦平仓自己都说服了, 方才几乎要冲上脑门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下来,眼底阴郁渐重:“但是我可听说,大魏的国子监那位国子祭酒大人, 是从鹤拓而来, 难不成大魏上下无人可用,竟还封外邦人为官吗?”

  这话说的。

  安国公又动气了,大掌摩挲着桌椅,方喝下去的那口烈酒烧得他胸膛一股火。

  郑合敬瞥过去一眼, 接着收回, 微笑端坐。

  李明衍听了焦平仓这话, 眼神更为漠然:“既说到这事, 明怀朗大人也在,明大人,你怎么看呢?”

  陆云檀见场上有一四十岁上下的男子站起,当下眼睛一亮。

  好气质。

  此人身如竹,形温雅,一派文人清骨之气,道:“方才臣便想说了,不过圣上与殿下未开口,臣也不好多说什么。”

  明怀朗转向焦平仓道:“焦使臣,此言差矣。我自鹤拓而来,苦读数年,与众魏人一起参科举,侥幸考取明经进士。

  当年有一位大人也说了如同你所说之话,但圣上与殿下不嫌我出身,只看我等才能,其心胸之广博,我由衷佩服。

  若鹤拓朝堂皆是你这般心胸,那如今鹤拓国之困境,上下摸索而不得出路,那也不足为奇了。”

  他娘的!

  安国公猛地抬手想拍桌道一声‘好!’,被郑合敬的又一瞥,忍住了,握拳咳了声:“这文人啊,到底是会说啊,是吧,郑老大人。”

  郑合敬没理他。

  而焦平仓,被明怀朗的这番话气得满脸通红。

  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跟李成乾说身子不舒服,带着其余鹤拓使臣头也不回地告退了。

  安国公舒畅得不得了,又喝了几杯烈酒下肚,咂了一声,道:“不过这明怀朗好像前些日子不在京啊,说是圣上的寿辰可能都赶不回来,怎么今日就在场了?”

  郑合敬温声回道:“殿下前几日听闻鹤拓使臣要来京,派率卫连夜快马加鞭把人接回来了。”

  安国公面容皆是满意之色,将视线挪到对面的太子殿下身上。

  太子殿下正与新太子妃说着话,面色依旧清冷平静。

  可那感觉,与对待旁人的全然不同。

  “哎,殿下什么都好啊。”

  安国公叹道:“就怕是个情种。”

  **

  寿宴结束,陆云檀随着殿下回东宫。

  殿下还要去明德殿披折子,她自然先回了宜春宫。

  “娘子,娘子,”尤姑姑早就迎在文淑门了,见着人了,来回转看,“婢子都听说了,那些蛮人当真放肆,竟敢说出那等话来。”

  “姑姑知道了?那姑姑可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陆云檀早把郁闷压抑心情一扫而光了,兴奋拉着尤姑姑进西殿,“从没见过这样的事。”

  进殿后,她就坐在位上,神采飞扬地与姑姑还有宜春宫的宫人讲起了太极殿上发生的事,讲得绘声绘色,还站起来学明怀朗。

  笑倒了一大片。

  陆云檀笑得脸扑扑的,而且只要说到殿下,心口那块儿又胀又满。

  说笑完后,陆云檀翻找出了一副寒竹图。

  尤姑姑疑惑道:“娘子要作画?”

  “不,送人,明早就送。”

  尤姑姑更疑惑了,既然明早就要送礼,怎么不事先让她们准备好,反而现在才想起来。

  陆云檀卷起画轴,放进长盒中递给尤姑姑:“那些鹤拓使臣住在兴华坊,劳烦姑姑明早派人将这幅画送过去,就说宜春宫赠与他们的。”

  尤姑姑接过道:“那群蛮人今日这么无礼……”

  陆云檀从桌案上拿起茶盏喝了口道:“姑姑,鹤拓先帝暴虐荒淫,在位十余年,大兴土木,弄得民不聊生,闹得最大的一次是这老皇帝一时兴起要造个竹意园,无论是亭台楼阁、还是床桌椅榻,都要用竹子做成。

  于是下了一道令,命鹤拓种竹的百姓都要将自家竹园的竹子供上,那些都是他们拿来糊口养家的生计,可扛不住朝廷欺压,只好由着朝廷一车一车将竹子拉走,最后,姑姑你猜怎么着?

  鹤拓的竹种,根本并不适合拿来建房屋,做地基,建起来没几日那竹意园便塌了,百姓们听说后捶胸顿足,哭天抢地,都闹上宫城了。”

  尤姑姑忍不住笑道:“那这寒竹图要是被鹤拓使臣看到,恐怕要气疯了。”

  “他们被气到了,我就高兴。”

  陆云檀道:“太极殿上我就坐在殿下的边上,那使臣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份,可他偏偏说要我去做他们新王的妃嫔,明面上羞辱我,实际上在羞辱殿下呢。”

  殿下是他们能羞辱的?

  陆云檀冲尤姑姑露出了一个笑颜:“姑姑莫忘记派人去送,明早送出去之后我再去跟殿下请罪。”

  “请罪?”

  陆云檀点头:“我擅自送画过去,没过多久殿下肯定知道,我也不知殿下会不会生气责我,不若先去探探口风请个罪什么的。”

  尤姑姑觉得好笑极了。

  这件事殿下自然不会怪娘子,不过娘子自己恐怕都没意识她已经开始频繁想着殿下、念着殿下了。

  像以前,哪像最近频繁地去寻殿下,那是一次都没有的,可近来呢。

  这样最好了,太子与太子妃和睦,他们下面人的心才能安定。

  次日天还未亮,陆云檀打着哈欠起来。

  尤姑姑先来报说画已经派人送出宫了。

  陆云檀赶忙换好衣物打算去找殿下。

  听底下人说殿下昨日寿宴回来一直在明德殿处理公务,寅时回了一趟承恩殿换了衣物后,又回了明德殿。

  “娘子进去,可得劝劝殿下,奴婢是劝不动了。”高德胜见陆云檀来了,叹道。

  “明白的,公公,那殿下用早膳了吗?”陆云檀由着高德胜将她身上的氅衣摘下,往手上哈了口气问。

  她出门出的急,姑姑喊她带上手炉也不带了,没想到路上雪这么大,冻得手冰冷。

  “还没用,奴婢问了,说等会儿再用,不过虽说是等会儿,定然也不用了。”

  陆云檀点着头:“知道了,我先进去见殿下。”

  高德胜带着陆云檀进殿,李明衍下意识就往殿口扫了一眼,见天色昏暗,起身走向她问道:“这么早为何不多睡会儿,是有什么事吗?”

  陆云檀摇头,斟酌着说:“就是过来看看您。”

  说的时候,她还搓着手。

  李明衍牵过她的手,皱眉,刚想说什么,陆云檀怕他怪她不顾身子,连忙道:“殿下,我饿了……”说完,还用余光瞥了瞥殿下。

  这也正对上了殿下看她那淡淡的眼神。

  陆云檀忙避开,手却被殿下牵得更紧了,倒有几分在替她捂手的意思,继而听见殿下道:“高德胜,摆早膳罢。”

  高德胜面露欣喜,重重哎了一声,很快吩咐下去。

  没过一会儿,膳司的人就摆上了一桌茶点,满满当当好几十样。

  这还是第一次她与殿下一道用早膳,并且在明德殿这种地方。

  陆云檀捧着一碗牛乳小口地喝着,喝几口便用余光瞄一眼殿下,殿下舀了两勺二米粥,舀第三勺时,极轻极淡的声音传来:“云檀,盯着我作甚么?”

  ……被发现了。

  陆云檀耳根一红,干脆放下了牛乳碗道:“殿下,今早我让姑姑把寒竹图送到兴化坊了……”

  李明衍一听这话,就知道陆云檀在打什么主意,不由觉得好笑。

  陆云檀没听到回答,顿了顿,又放轻了声音试探道:“殿下……你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你会生气吗?”

  李明衍问:“那你觉得我会生气吗?”

  殿下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面色也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变化。

  陆云檀猜不透殿下在想什么,犹豫了一会儿,起身走到他身边,轻咬了下唇后蹲下来,双手合拢放在了殿下的膝上,继而枕了上去,乖巧道:“殿下不会生气。”

  像个小猫似的。

  小脸娇俏,眼眸潋滟,这般看着他,仿佛满心满眼都是他。

  李明衍心口那一处都快化了,眼底皆是柔情,伸手抚了抚陆云檀的墨发,开口道:“那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么都不能与你生气罢。”

  陆云檀很高兴。

  其实相比于得到殿下对于送寒竹图的态度,与殿下亲近,似乎更让她兴奋,以至于陆云檀晕晕乎乎,神使鬼差地听见自己说了一句:“殿下,上次你教我的,我有点会了。”

  上次教她的?

  ……

  承恩殿偏殿。

  李明衍立刻反应过来,眸光也随之暗了下去,低低地道:“是吗?”

  陆云檀脸颊的薄红都快蔓延到脖颈了。

  可说都说了,而且她确实想和殿下……于是点了下头,用极为细小的声音继续道:“是的,所以……殿下要检验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