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个太子当外室 第51章

作者:假面的盛宴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甜文 古代言情

  期间,颜世川与他有许多书信来往。

  见信中对方甚是痛苦,他也迷惘过,感同身受过,不解过,质疑过。

  他对老师说,早扳倒魏党一日,百姓就可少受许多苦。

  老师却说,我们做的是大事,魏党势大,我们隐忍一时,是为了一击必中。一击不中,是时必然会引起魏党警觉,到那时候毒瘤非但无法根除,反而会藏得更甚。

  苦一人而幸百人、千人、万人。

  容之,难道你不懂?

第39章

  ◎别哭,满腹怨气季书生◎

  他懂。

  所以他安抚颜世川, 让他等待时机成熟。

  包括当初决定颜青棠命运的那一刻,也不过是他们这些人口中的一句话,这时他已经不会质疑了, 因为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苦一人而幸百人、千人、万人。

  如果重来一次?

  如果重来一次, 大概依旧如故。

  历经多载,他早已不是当初的他。

  颜青棠听得出这不是忏悔。

  诸如颜瀚海这种人,其实跟她很像, 从来做什么就是一旦做了,便永远不会后悔,因为重来一次,她依旧如故。

  当然, 她不会是他,因为她不会昧掉自己的良心。

  至于他为何对她说出这番话?

  也许是想解释, 也许是迷惘。

  谁知道呢,她并不关心。

  “所以你来找我做甚?道歉?同仇敌忾?妄求合作?企图用大义来感召我, 就像当初感召我爹一样?”

  之前, 颜瀚海确实这么想的。

  可事到如今,他才发现——以前他小瞧了此女,现在依旧小瞧了此女。

  她知道的比他想象中更多, 甚至一眼就看明白他的用意。

  这种时候, 再提任何事,都是自取其辱。

  “离我,离颜家远点。”颜青棠转过身, “该报的仇, 我自己会报, 但与你们无关。”

  一行人出了林子。

  等过了一会儿, 颜瀚海从林中出来时,院中只剩了他的人。

  “下山吧。”他面露倦色道。

  韩娘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回去的一路上,颜青棠很安静。

  让她意外的是,景也异常安静,似乎有什么心事。

  本来她打算直接回苏州,命下了一半,又突然改了主意,说回家去。

  回去后,她一个人在书房里等着,让人把陈伯请了来。

  陈伯似料到姑娘找他做什么,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个小木箱。

  “……出事前,老爷就有预感可能要出事了,曾与四爷去过一封信,四爷回信说近日便归。老爷大抵心中还是不安,便把私账箱子和这些书信给了我。”

  “老爷说,若他真出事了,家里若碰到难处,就把私账箱子给姑娘,姑娘知道该怎么用,但不到万一,这些书信万万不要拿出来。”

  陈伯打开箱子。

  箱中装得不是别的,正是这些年颜世川和颜瀚海来往的书信。

  所以其实陈伯早就知道一切,不说不过是不想她去报仇,不想她也身陷其中?

  “老爷说,此事若不成,便从他而止,他做出的决定不后悔,但不想把姑娘也牵扯进来。”

  “老爷说,让姑娘不要记恨四爷,事情是他愿意做的,他也知晓利弊,就让他任性一次,做一些对得起良心的事,成与不成都罢,反正他也早就想去找太太了,唯独就是放不下姑娘。”

  果然是她爹会说的话。

  这也是她为何那么愤怒,却没有将她爹的死硬归咎在颜瀚海头上。

  都不清白,都在她爹的死上插了一手,但罪魁祸首却是严占松和葛家那一帮人。

  现在罪魁祸首还好好的在那儿,她暂时不会分心,等罪魁祸首都解决了,她才会再去想报其他的仇。

  “我爹还留了什么话?”

  “老爷在几个丝库里给姑娘留了东西。老爷说,若有一日姑娘见了四爷后,主动来找老奴,就让老奴把信和东西给姑娘,若姑娘不来,书信便自此隐下。”

  “老爷说姑娘一定明白他的用意,如果姑娘想去做什么,一切的前提是姑娘先保全自己。若不然,他和太太在地下也不会安心。”

  箱子中除了信,最下层还放着一个小册子。

  册子不过薄薄几页,上面记载着这几年,每年颜世川利用颜家之便,截存下的生丝。

  几个丝库里加起来,竟有一百多万斤之巨的生丝,可以折合一万担。

  她爹是怎么存下这么多生丝,难道是早就预料有一天会缺丝?

  转念颜青棠又想,不是她爹早就预料到,而是颜瀚海那伙人一直等待的时机不就是此时。

  蚕丝需要蚕来吐,蚕吐丝需要吃桑叶。

  江南虽气候温暖,雨水多,适合种植桑树,但也不是没有天灾。

  织造局涸泽而渔,每年都穷尽各种办法将当地产出的丝绸压榨干净,让丝户织户没有任何剩余。

  一旦出现天灾,桑园减产,必然会造成当年生丝减产,丝绸供应就会出现问题。

  到那时候,织造局这伙人既要顾着岁织,还要顾着生意。

  左支右绌之下,这就是颜瀚海等人一直等待的时机。

  她爹恐怕早就洞悉其中的利害关系,甚至心知肚明颜瀚海让他在等什么,所以每年顶着织造局那的压力,偷偷截留生丝,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爆发时,让颜家可以进可攻,退可守。

  “陈伯,你先下去吧。”

  等陈伯走后,她掩面而泣。

  泣的是枉她自诩聪明,竟一直没发现她爹暗中背着她做了这么多事。泣的也是她爹明明预料到不好,却还在与她留后路。

  种种后路,庇护她至今。

  一块叠成方块的帕子,出现在她眼前。

  顺着递帕子的手往上看,正是景那张戴着面具的脸。

  颜青棠扯过帕子,把脸囫囵地擦了一下。

  “你做暗卫这么久,难道不知什么时候该出现,什么时候不该出现?”她的语气不太好,没人想被人看见自己脆弱的样子。

  这女人不识好人心,殊不知他出来递帕子,也是犹豫了好一会儿。

  “你别哭。”

  他咳了声,背手看着别处,“钦差大人会帮你。”

  颜青棠看了他一眼,拿帕子拧了下鼻子。

  “他帮不了我,他若能帮我,也不会与我合作。”

  有些事她只能自己做,有些路她只能自己走。

  “我可以帮你。”

  颜青棠又瞅了他一眼,突然来了兴致。

  “你能帮我做甚?”

  景不说话了。

  她却突然笑了,顶着微红的眼眶,被拧红了的鼻子,眼含笑意。

  “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景。”

  面具后,一张俊脸复杂至极。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初识她,机警果断,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明明那么脆弱,却十分聪明,竟知晓利用冯泽来利用他。

  再见她,她竟摇身一变成了个商户太太,要把房子赁给他,那时他还不知她的目的,还以为她是冲着他去的。

  事后证明,她确实是冲着他。

  可她竟是为了找他借子,不惜各种布局,满口谎言地哄他骗他。

  第三次见她,她竟扮成丫鬟,摸到了阮呈玄的船上。

  又是一场突发危机,换做旁人该死几回了,她却又再度机灵化解。

  彼时她还不知救她的人是谁,装疯卖傻,企图蒙混过关。后来知晓他是冯泽背后的‘大人’,仅凭短短几言,便成功说服他与她合作。

  她对谢庆成那个穷书生,心存怜悯,知道照顾对方的自尊,从不用居高临下的眼光去看待对方。

  对谢家那家子极品,她隐忍多时,不动声色,却在临了反手一击,丢给谢庆成自己解决。

  他几乎可以想象,即使退了亲,谢庆成大概也不会忘了她,会记着她惦着她一辈子。

  因为他可能再也遇不到,如此之好、如此优秀的女子了。

  在他最卑微最狼狈的时候,她不看轻他,尊重他,照顾他的颜面,方方面面为他考虑,这样的女子会成为男人心中的一束光,值得记一辈子。

  而谢庆成以后定会明白,这一次错过,以后就再不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