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假面的盛宴
手也拍得生疼,明明并不强壮,偏偏如钢铁铸就。
突然——
她不再挣扎了,也不再咬他,打他。
他亲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再看怀中的人,红唇如火,娇艳欲滴,眼神却极冷。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下意识松开一只手。
“出去!”她声音冷得像冰渣。
其实他也狼狈,嘴角被人咬破了,衣衫凌乱。
他轻轻地将她放回水中。
下一刻,人消失了。
颜青棠愣在那儿,半天都回不过来神。
半晌,她恼怒地击打了两下水面,又摸了摸嘴唇,疲累地沉入水里。
等素云端来茶时,她也没心情喝茶了,这时按跷的女师傅也一同来了。
女师傅四十多岁,生得有些矮壮,但很白净。
颜青棠随她来到木榻前,脱掉身上的纱,去上面趴着。
女师傅按跷是要用花露的,随着她的力度,是身体全然的放松,以及鼻尖淡淡的幽香,她不知不觉睡着了。
颜青棠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她正与那书生欢好,本是正入佳境,突然书生的脸竟变成了景的脸。
少年意气风发,高束的马尾,像缎子似的悬在她眼前,一摇一晃的。
她心里一慌,立刻被吓醒了。
醒来后,发现她整个人很虚软,懒洋洋的,睁开眼看了看,发现自己还在那间屋子中。
却是睡在贵妃榻上,身上没穿衣裳,盖了一床薄丝褥。
“姑娘睡着了……”
素云大致说了几句,说女师傅帮姑娘按跷时,姑娘就睡了。等事罢,师傅也没让把姑娘叫醒,而是和她一同把姑娘放在了榻上。
“几时了?”
“申时过半。”
“走吧,这里面水汽太重,熏得人头晕无力。”
两人回到之前那间净室,更衣梳妆。
从里面出来,只觉得一阵清新空气迎面扑来,整个人通透得不得了。怪不得扬州人都喜欢泡澡堂子,确实舒服。
宋巍的书童顺子正在外头等着,一见表姑娘出来了,忙说进去叫少爷。
颜青棠没在这儿等宋巍,打算去马车里等。
刚踏出门,就见到外头的马车前竟多了个人。
他坐在车辕上,一条长腿微曲踩在车辕上,另一条腿低垂下来。一见她出来,就忙看了过来,像一只看见主人的大狗。
“是景护卫。”素云小声道。
之前姑娘还在找景护卫,没想到在这。
第45章
◎生气◎
见表姑娘来了, 车夫忙跳下车,放下马凳。
颜青棠没去看景,踩着马凳上了车。
素云紧随其后, 经过时小声道:“景护卫你去哪儿了, 之前姑娘还问了你。”
景没有说话。
素云讪讪地进了车厢。
进去后,瞧见姑娘脸色不对:“姑娘,你怎么了?”
“没什么……”
这时, 宋巍来了。
他面色红润,脸上带着笑,显然身心舒畅,上车后便问道:“棠棠, 洗得可舒坦?等会我们去……”
“哪儿都不去了,回去吧, 我累了。”
见她意兴阑珊,宋巍很识趣没再说要去哪儿。
接下来两天里, 宋巍带着颜青棠把扬州城玩了个遍。说是带她玩, 其实还是他被憋久了,反倒像是颜青棠在陪他四处玩。
这期间,景再未闹过失踪, 经常是颜青棠抬头就能看见他, 但两人却再未说过话,那日在华清池,把最后一层窗纱也撕破了。
颜青棠有些懊恼,懊恼自己平时是不是太过随意, 没注意男女大防, 以至于让这小子对自己起了心思。
又生气他竟然暗中跟踪自己。
若非暗中跟随, 他怎知她养了个书生?
还对她做出那等事!
她很生气, 后果很严重。
僵局就这么形成了。
而宋文东连着在外面奔波了几日,终于在这天来跟颜青棠说,帮她找到可以搭线的人。
对方姓章,人称章二爷,不是扬州本地人,是徽州人。
由于安徽离江苏很近,许多徽商都会跑到江苏来做生意,盐商中徽商更是不少,因此各地经常能看见徽州会馆。
这位章二爷本身不是盐商,而是粮商,近些年开了两家洋货行,因此在扬州这一片也是独树一帜,很有脸面。
约的地方就在章二爷的洋货行中,其占地颇大,前面是货行,后面是一处小型的园林。
其中假山奇石,草木葱郁,曲径通幽,典型的江南特色。
在一处临池的水榭里,颜青棠见到了这位章二爷。
他五十多岁的年纪,生得消瘦精悍,个头不高,留着两撇八字胡,手里盘着一对古玩核桃,穿一件宝蓝色直裰,顾盼间眼中精光闪烁,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见二人进来,他便站了起来,先拱手和同样拱手的宋文东对了个礼,又面向颜青棠。
“这位就是颜少东家?真是久闻大名。”
颜青棠笑着,也行了个揖礼。
“二爷客气了,应该是青棠对您久闻大名才是。”
“来,坐。”
三人去了椅子上坐下,下人端了茶水来。
期间,章二爷和宋文东聊起文玩。
宋文东别无癖好,也就喜欢收藏点古玩字画什么的,这章二爷也算投其所好了,可不免就冷落了颜青棠。
颜青棠仿若未觉,静静地坐在那。
直到下人又过来换过一遍茶,章二爷方端起茶盏虚敬她。
“没想到少东家年纪轻轻,定力如此好。”
颜青棠笑道:“让二爷见笑了,所谓外甥像舅,其实青棠也挺喜欢古玩字画,听您与舅舅聊起这些,受益匪浅。”
一番话,既给自己了台阶,又全了章二爷的脸面,没戳破他的有意试探。
章二爷的脸上多了几分真心的笑:“其实一起初听说是颜家的少东家找搭线,老夫挺诧异。”
“何来如此说?”
“盛泽颜家跟在织造局背后,吃香的喝辣的不好,怎么想到找我等这种乡间野路子,实在让人诧异。”
颜青棠面上浅笑,心中却快速转动。
此人说颜家跟在织造局背后吃香喝辣的,指的应该不是岁织,而是指做他们这一行生意。
为何他会如此说?
说明在他眼里,亦或者在他们这些人眼里,颜家是织造局这一系的。
章二爷以为颜家跟着织造局,应该早就赚得钵满盆满,没想到实际上一直是颜家自己往里头填银子。
严占松拿捏住以颜家为首的一众丝绸商,以岁织为由,强行派织,转头自己PanPan赚得钵满盆满。
这其中的事若非亲身经历,谁又敢相信呢?
因不熟悉其中门道,颜青棠自然不敢多言,以免露底。
她只是苦笑,故作叹了声:“二爷,不瞒您说,实在是一言难尽。”
“一言难尽?难道指的是葛家?”
听对方提及葛家,颜青棠眼光一闪,再度苦笑。
像是默认了,但你说没默认也可。
“怪不得!不过这葛家一向吃相难看,仗着会溜须拍马当狗腿,跟织造局那边的关系又早,没少当着其人耀武扬威,少东家会受这等窝囊气,也是可以想象。”
打从坐下,这章二爷就一句接一句给她递话。
若是旁人,还只当他城府不够,喜怒形于色,实则都是老狐狸,也许一句两句还不懂,说了这么多,应该懂了。
对方提及织造局及葛家,鄙夷之意明显,显然不光不怕对方,还不是一路人,这也就说明双方应该不是一个路子,说不定还是对头。
颜青棠便借坡下驴道:“因此青棠才会舍近求远,来到扬州,求见二爷,还望二爷指条明路。”
什么明路?
海商的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