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首辅后 第14章

作者:希昀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不过为了给谢钦交待,万事还是记清楚得好。

  “黎嬷嬷,但凡任何人送东西来故吟堂,你必须样样登记明白,一件都不可错漏。”

  黎嬷嬷觉得沈瑶神色郑重得有些异常,“无论什么都要记下吗?”

  “是。”

  黎嬷嬷点了点头,似想起什么又道,“老太太今日赏您的锦盒奴婢还没动。”

  沈瑶回想今日众媳妇隐隐艳羡乃至嫉妒的神情,叹了一声,“老太太给的东西贵重,你帮我送去书房,交给侯爷给我锁着吧。”

  黎嬷嬷虽觉得奇怪,却还是照办。

  再过一会儿,沈瑶累了,打着哈欠上了床,一面昏昏入睡,一面担心太子又遣人盯梢,浑浑噩噩的睡不踏实,也不知过去多久,隐约听到水声,她茫然睁开眼,灯火犹亮,夜已深,该是谢钦回来了。

  正撑起半个身子,谢钦已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她睡眼惺忪,发髻略乱,一撮秀发别在面颊,胸脯往前倾,越发拖出饱满浑圆来。

  谢钦余光瞥到她,挪开视线,侧身来到长几后倒茶。

  谢钦未回,沈瑶不敢退衣裳,身上还齐齐整整,

  “谢大人,今晚怎么办?”

  谢钦挺拔的身影微顿,非礼勿视,他侧身站着,回她道,

  “你先睡,不必管。”

  沈瑶明白了,寻常夫妻也不至于夜夜笙歌,太子要盯随他盯。

  不一会,外头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噼里啪啦拍打着窗棂,很快阴冷的风从窗缝里灌了进来,凉飕飕的。

  谢钦听到屋顶有动静,吹了灯,起身往拔步床走。

  昨夜那对红烛已燃尽,屋子里彻底陷入黑暗。

  沈瑶早已挪去里侧,谢钦如昨夜那般躺在外侧。

  外头雨滴声越发密集,二人并排躺着,当中足足隔开半张床的距离。

  谢钦在默默核对折子上的账目。

  沈瑶也没了睡意,便想起了明日回门的事。

  “谢大人,明日回门,我一人回去便可。”她不想沈黎东借谢钦做文章。

  谢钦有些意外,“为何?”

  沈瑶看着头顶的鸳鸯帘帐,语气忿然,“你去了不是给沈家长脸吗?我心里憋屈。”

  憋屈在其次,她与谢钦终究是萍水相逢,实在不忍麻烦他太多,至于丈夫不回门所勾来的闲话,她压根不在意。

  沈瑶话说到这份上,谢钦无言以对,内阁朝务堆积如山,他也不想将时间耗在沈家,沉默了一会儿,他语气干脆,“好。”

  原先对沈瑶一直怀着特别的感恩与包容,无论她怎么样在他这里都是应该的,可短短两日相处,他发觉这姑娘磊落大方,行事很有分寸,也有界限。

  沈瑶得到肯定答复,心里踏实了。

  如果谢钦当真是她丈夫,她自然需要他作陪,既然他不是,便不能麻烦人家。

  身旁有个陌生的男人,沈瑶睡得没那么沉,半夜醒过一次,发现谢钦不见踪影,悄悄掀开帘帐望向碧纱橱,借着廊外的光色看到他颀长的身影躺在小塌上,小塌不够长,他双腿伸到一旁高几上,胸口只搭了一条薄薄的被褥。

  君子端方,自持如玉。

  翌日夫妻二人醒的早,告别老太太一道出门,只是离开时雍坊后,一个往官署区去了,一个则独自坐着马车前往沈家,沈黎东果然带着阖家子侄与女婿在前厅迎候谢钦,却见沈瑶独自一人回来,大失所望。

  沈瑶扔下前厅一屋子人,去到老太太院子里请安,匆匆用了膳便回了谢府。

  谢钦未陪沈瑶回门的事,终究传到谢家老太君耳郭里,老人家气得不轻。

  众媳妇心里想,沈家又不是沈瑶正儿八经的娘家,谢钦不看重并不意外,不知老太太折腾个什么劲。

  到了晚膳光景,朝中传来消息,说是边关出了急递,谢钦回不来。

  老太君给自己找台阶下,“我就说嘛,定是有急事,否则他不会怠慢瑶瑶。”

  又派人送了些首饰给沈瑶,以示安抚。

  过去十年,谢钦一月有大半月不在府上住,如今再忙,夜里总要回故吟堂一趟,好叫太子晓得,他与沈瑶很是恩爱。

  当中几回,太子还是不死心,偶尔遣人来盯一盯,不是上半夜,就是下半夜。

  这就苦了沈瑶,沈瑶睡觉并不老实,这几日总是醒醒睡睡,生怕自己冒犯了谢钦。谢钦亦不习惯身边睡一个女人。

  直到某一日沈瑶醒来,发现自己睡在谢钦的位置,吓出一身冷汗,偷偷摸摸掀开帘帐,珠帘外一盏银釭燃得正旺,灯下男人俊美依旧,手执书卷看得入神。

  所以她这是把谢钦逼下了床?

  这一夜过后,谢钦搬回了书房,沈瑶如释重负。

  至于黎嬷嬷时不时投来的晦暗神情,沈瑶装作视而不见,她与谢钦的事迟早瞒不住黎嬷嬷,至于黎嬷嬷是偏着老太太,还是听谢钦使唤,这是谢钦分内的事,沈瑶相信谢钦能处置好。

  果然过了两日,黎嬷嬷神色如常,再也看不出半点端倪。

  谢钦先一步打消太子疑窦,又悄悄配合三皇子给太子岳丈吕尚书折腾出一桩案子,太子左支右绌,无暇惦记着沈瑶。

  往后谢钦要么歇在朝堂,要么歇在书房,他的地儿随时随地许沈瑶来,但沈瑶的院子,没有特殊缘故他不会踏入,她是清白的姑娘,他要懂得避嫌。

  故吟堂被谢钦治得跟铁桶似的,外头对夫妻情形一无所知。

  日子不声不响过了将近一月,沈瑶偶尔去老太太上房坐一坐,大部分时间与碧云在后院摆弄花草,主仆二人合力折腾出一架秋千来,也渐渐适应在谢家的日子。

  谢钦神龙见首不见尾,二人几乎没有机会见面。

  四月初沈瑶来了小日子,老太太心中微有些失望,不许她挪动,让她在故吟堂养着,

  月事一结束便到了四月初六,连着下了几日雨,初六终于放了晴,黎嬷嬷在院子里张罗几个小丫头晒被褥。

  听到正院摇了铃铛,连忙从夹道钻入屋子,帮着碧云伺候沈瑶梳洗,顺带便禀了一句,

  “老太太方才遣了人来,请您去上房。”

  沈瑶今日本要去上房请安,“可是有什么事?”

  黎嬷嬷笑得神神秘秘,“老奴不知。”

  沈瑶没放在心上,待洗漱回到东次间,却见碧云捧着一碗鸡丝面,兴致勃勃催着她吃,

  “姑娘尝尝,这是奴婢亲自下的厨。”

  沈瑶面露惊喜,连忙坐下来,接过碧云递来的银筷,“来谢家这么久了,今日怎么舍得给我下厨?”

  没旁人在场,主仆二人便没这么多拘束,碧云坐在她对面托腮望着她笑,

  “我的好姑娘,今个儿是什么日子,您忘了吗?”

  沈瑶愣了一下,终于回过味来,每每到了这一日,沈瑶心底总有几分黯然,被父母遗弃的孩子,没有底气给自己庆祝生辰。

  “谢谢你碧云。”

  沈瑶一口一口吃着长寿面,吃得很香。

  碧云望了望窗外,暖风习习,落英潇潇,乌墙外新竹擢耀青翠欲滴,碧云略有几分伤神,

  “已一月不见姑爷,也不知今日姑爷会不会与您庆寿。”

  碧云看得出来,谢钦是个极有手段的,能护得住妻子,沈瑶又是他救命恩人,若夫妻两个好好相处,未必不能成一对佳偶。

  沈瑶闻言汤水呛在喉咙里,嗔了碧云一眼,

  “别瞎说。”

  “谢大人日理万机,岂可为这点事劳动他。”

  她连谢钦何年何月生的都不知道,谢钦更忙,哪会记得她的生辰,即便知道又如何,他们只是一对假夫妻。

  这么多年,她何尝过过生辰,在沈家那七年,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她是哪日生的,大家都很默契地不提那个日子,离京那一日,她含着泪问沈黎东,方知是四月初六,这么些年也就碧云会在这一日给她做一碗长寿面。

  足够了。

第12章

  天格外的蓝,阳光从茂密的大槐树上洒下一片碎金,暖阳和煦,沈瑶带着碧云绕进延龄堂穿堂,墙外一束桃花窜至眼前,香馥扑鼻,这样一个明澄澄的春日,花厅内却传来一阵吵闹声。

  大爷谢文义阴沉着脸扬起手要打儿子,那穿得宝蓝长袍的少年,吓得哆嗦躲去母亲身后,大奶奶宁氏堂而皇之将儿子护在身后,“大清早的,为点果子兴师动众又是何苦?”

  大爷还未说完,一个生得高高瘦瘦梳着双丫髻,跟竹竿似的小姑娘,已经先哭了出来,

  “大伯,这是我好不容易摆好的果盘,待会开席要吃的,现在被大哥吃了个干净....”

  二奶奶周氏闻讯匆匆赶来,见女儿在哭,连忙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声呵斥,“早交待你了,你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不许哭。”

  二小姐嗖的一下止住哭声。

  周氏训完女儿立马换了个和气的笑,冲大爷谢文义道,“兄长莫要动怒,不是多大的事,我这就安排人重新去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切莫因此惊动了老祖宗与六婶婶那边。”

  不提老祖宗还好,一提大爷谢文义怒火压不住,咬牙瞪着儿子,

  “就因今日有宴席,越发不能纵了他,他可是国公府的嫡长孙,不以身作则罢了,竟是顽劣不堪,来人,去取藤条,我要抽他一顿。”

  大奶奶宁氏闻言脸色一变,她太明白丈夫的性子,容不得人激将,一旦火气上来,九头牛都拉不住,她暗暗睇着温文尔雅的周氏,脸色一寒,拉住打算逃跑的儿子,

  “航儿吃了果子是他的不对,怨我没事先交待明白,你若为此大动干戈,则是存心不给我们母子面子。”

  她见不得周氏名是息事宁人,暗中挑拨离间。

  谢文义见妻子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颇有几分无力,“你呀,偏要纵着他。”

  大少爷得了母亲撑腰,越发觉得心安理得,眼神乌溜溜转,从宁氏身后探出半个头,指着桌案上七七八八的果盘道,

  “离着午宴还有两个时辰,摆得这样早,这不是让人吃的吗?就算老祖宗来了,也说不出我的错。”

  二小姐被他无赖的模样气坏了,含泪拉着周氏的袖子,“娘,您瞧,大哥实在太混账了,我这果子是摘了给叔祖母吃的,今日是叔祖母寿辰,我的贺礼就这么被他给糟蹋了,呜呜呜。”

  周氏见她又哭,急了,“别哭别哭,叔祖母寿辰你哭了不吉利,小心你爹爹瞧见了又抽你。”

  这话一出,谢大爷直冲儿子扔眼刀子,拔腿就要去拿人。

  大少爷光顾着瞧二小姐哭,一时被父亲逮着了手腕,疼得直叫,另一只手抱着母亲不放,满口求救,宁氏急得额头冒汗,心里恨周氏恨得牙痒痒,好说歹说放软语气求丈夫袖手。

  横厅内简直鸡飞狗跳。

  沈瑶远远瞧见了,站在柱子处并不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