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分雨
坐在浴桶内,一手掬水淋在肩头,看着自己白皙光滑的肩,黎凝突然想起自己咬在裴濯肩上的那口。
过了四日,他那伤口应该不疼了罢?
沐浴完,黎凝带着疑问走出沐浴的小间,换裴濯进去沐浴。
裴濯花的时辰比黎凝少很多,出来时见她坐在床榻上,往常他出来,黎凝都早已躺上床。
裴濯没先去熄灯,朝床榻这处走来,才发现黎凝手上拿着个小瓷瓶。
见他过来,黎凝挪了挪位,示意他坐下。
裴濯不明所以,但照做。
“这是什么?”裴濯看着她手上的小瓷瓶,问。
“药膏。”黎凝言简意赅,再让他转过去。
“郡主要给我用?”裴濯琢磨了一会儿,“用——在哪?”
他近日又不上战场,身上没有伤口,哪里有需要用药膏的地方。
黎凝目光落在他右肩上,极不自在地开口:“这里……不疼了?”
裴濯顺着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右肩上,恍然大悟。
他皮糙肉厚的,而且她咬的能有多重,早就无碍。
但……
裴濯眉宇瞬间闪过痛楚,好似平常无事,被她这么一提就意识到那个伤口的存在,继而伤口开始折磨他。
“怎么还会疼呢。”裴濯皱着眉,唇角弯起,看上去很像是在强颜欢笑。
“早就无事了,只是最近胳膊一直抬不起来而已。”
“郡主不用担心,我一点都不疼,就是沐浴时需要小心避开右肩罢了。”
说着,裴濯左手搭上右肩,发出一声极轻的“嘶”。
黎凝越听眉心蹙得越紧。
她当时有咬很用力吗?没有……罢?
黎凝指指他肩:“脱下来我看看。”
裴濯手搭在上边不动:“郡主看了我的身子,可是要负责的。”
黎凝:“……”
她就看看他的肩而已,又不用他全脱光。
“我就给你涂点药。”黎凝小声催促道,“快点,弄完好早些睡觉。”
“那郡主——”裴濯拖长了调,盯住她的眼,“不生我气了?”
黎凝没好气道:“本郡主早就不气了!”
“既然如此。”裴濯笑弯了眼,“那给郡主看看也无妨。”
裴濯开始解衣带。
偏他解衣带时还要盯着她看,直到要褪肩膀那处的衣裳,他才把目光移到自己肩上。
裴濯动作缓慢地一点一点拉开衣裳,待看到确实还有一点淤青,他才放心地往下扯。
黎凝凑近去看。
光线昏暗,她能看到还有些淤青,以及两排浅显的牙印。
都过了好几日还有痕迹,看来确实咬得很重。
这伤口要是会影响到他今后行军打仗,那可就麻烦。
黎凝拧开瓷瓶,用指腹沾了些药膏,小心地涂抹在裴濯肩上的牙印处。
药膏被抹开,滑腻冰凉,黎凝用指腹在他肩上轻轻打旋按揉。
裴濯老老实实一声不吭。
等到药膏完全吸收,黎凝满意地用裴濯身上其它干净的皮肤把自己指腹残留的药膏蹭干净。
裴濯在这时扭过头来看她。
黎凝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盖上药瓶盖子。
男子肩膀比女子宽大许多,常年习武的人臂膀更是充满力量感。
方才仔细替他涂抹伤处,其余地方黎凝也没怎么注意,这会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好奇的目光往下。
余光瞥见什么,黎凝“咦”了声,上手想扯开他衣裳往下继续看,不料裴濯在这时抓住她手腕。
裴濯戏谑重复他方才说过的话:“郡主若是想看光我身子,那可是要负责的。”
黎凝收回手,一点也不稀罕。
“郡主当真不看?”
裴濯将手搭在襟口,仿佛只要黎凝一声应下,他立马脱衣给她看。
黎凝心绪复杂:“……不看。”
裴濯只好遗憾地把寝衣穿好。
黎凝又瞥了几眼方才的位置。
她刚刚看到的,好像是疤痕……
转念一想,裴濯身为武官,又在边关待过,上过无数次战场,身上怎么可能不会留下点伤痕。
思及此,黎凝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但她也未多说什么。
她与裴濯针锋相对惯了,要她对他说些讥讽的话,她能想一箩筐,但要说些关心体谅的,她实在难以说出口。
*
上回与陆芷瑜见面,还有其他人在场,两人都没怎么好好聊,两人又约了个时辰在茶楼见面。
与面对罗氏时的客气有礼不同,黎凝待陆芷瑜是满心满眼的信任和依赖,便与夜里自己看见的、怀疑那是疤痕的事儿与她说。
陆芷瑜听完,若有所思。
陆骁也是行伍出身,幼时便跟着陆父习武,稍大一些就被带去军营磨炼,陆芷瑜很清楚那有多辛苦,身上有些疤痕再正常不过。
“你看到的应当是真的。”陆芷瑜温声道,“裴公子背上那些应该就是伤痕。”
陆芷瑜不好评判裴濯的经历,便拿自己兄长示例。
“我兄长从前每回打了仗回来,我母亲总是要让他脱掉上衣,检查他又多了哪些伤口,再去找我父亲哭诉。”
想起从前发生的事,陆芷瑜有些怀念又有些哭笑不得,“但母亲也不会阻止兄长继续去军营,只是每回走之前都要一遍遍叮嘱他小心,后来兄长长大,母亲便不再检查,只让他自己注意些身体。”
黎凝听得入神,不禁拿裴濯对比,裴夫人也会替裴濯检查他又多了哪些伤口吗……
可裴濯从军时他已十七岁,又将至弱冠才回,裴夫人便是想检查也不好检查。
“疆场上均是真刀真枪,能保住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身上带些伤再正常不过。”陆芷瑜继续道,“据闻裴公子在边关战场屡立战功,兄长对他也极为佩服,想来,裴公子背后那些伤都是那时留下的罢。”
黎凝赞同地点了点头,娇生惯养的她,确实未经历过那些事,现在听陆芷瑜说起陆骁与陆母的态度,黎凝的感受便真切几分。
只是听闻便让人觉凶险,真实情境一定更加可怖。
裴濯那年也不知怎么,非要从军,虽男儿有保家卫国的志向很好很令人敬佩,但他都不像陆骁那般,自幼有个当将军的父亲带着习武入军营,还未切身体会过战场的凶险,当时怎就那般坚决……
陆芷瑜抿了口茶水,望着正紧紧皱眉思考的黎凝笑了笑。
“阿凝可是在心疼裴公子?”
“怎么可能!”黎凝下意识便要否认,又想起这里只她们二人,不必担心被谁知道。
她摆了摆手,“有些感慨罢了。”
陆芷瑜默了默,温柔直视黎凝。
“你现在与裴公子已是夫妻,夫妻之间互相关心很正常,不必为此觉得落自己面子。从前你们二人或许有些矛盾,但裴公子既想娶你为妻,心里应当也是想要爱护你,才会想与你携手一生。”
裴濯爱护她?
黎凝无法相信,裴濯若是想要爱护她,从前又为何那般欺负她,每回惹她发怒他看上去都很快乐。
由黎凝独自回想思考,陆芷瑜没再出声。
除这一话头外,两人又另外聊了许多,直至日暮四合,才不得不各自归家离去。
就在黎凝马车驶入一个岔路拐角消失的同时,裴濯骑马从另一处过来。
裴濯并未看到那辆马车,转身入了一家胭脂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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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买口脂◎
黎凝发现, 裴濯这几日归来时都有些晚,比他们成亲后他第一日去上值那晚还要晚许多。
黎凝只当他是公务繁忙,并未多想。
休沐日前一晚, 裴濯回来得稍早。
黎凝正坐在梳妆台前,由秋风给她通发。
黎凝朝他瞥去一眼:“回来了?”
裴濯颔首, 看着她披散在肩背的青丝道:“明日我休沐,带你去买口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