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汉将军宠妻日常 第22章

作者:溺子戏 标签: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黎娥心下一晃,害怕极了,匆匆把簪子拔下来,快步到外?头,端起那碗姜茶——回来的人果然是?季卿语!

  她忍着砰砰直跳的心口:“嫂子回来了?”

  季卿语有些意外?,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她怎么还进来了:“……表妹怎么来了?”

  黎娥强笑着:“我娘说嫂子染了风寒,叫我送姜茶来。”

  菱角上前端过,季卿语才恍惚想起:“麻烦表妹,以?后?这种事吩咐下人做就是?,再不济让菱角她们?跑一趟。”

  “几步路而已,不碍事。”黎娥心口不平,语调还有些发颤,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既然嫂子回来了,这姜茶便趁热喝,省得待会?儿凉了不好,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季卿语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将她送到了到门口。

  这人走得快,话也没说几句,季卿语回来时便也没多想,从食盒中拿出了那杯姜茶。

  这天气确实就适合吃热的,半杯下去,整个肚子都是?暖的,只是?风寒……折腾了一夜,什么寒都让顾青给挤跑了,这茶喝得七七八八,就剩下润嗓子的功用。

  季卿语喝完又拭了口,觉得今日身子累人得紧,便想小憩一番,谁知走到妆镜边正要卸妆,目光往下一瞧,就见一只簪子放在了外?头——她一愣,以?为是?菱角今日忘了收拾,谁知再仔细拿起来一看,上头还沾有一根长发……

  她记得清楚,近日都是?没戴过这根簪子的。

  季卿语看着这发簪子出神,恍惚间明白了什么,念头还没动,就听外?头着急的脚步。

  匆匆来的人是?菱书,但菱书性?子沉稳,若非真有急事,万不会?这么冒失,便是?快步,对菱书来说,也算慌乱。可比起脚步更慌张的,却是?她的神情,以?至于季卿语还没能把冷静劝出口,就听她说:“夫人,皇爷驾崩了!”

第24章 八方风雨

  永怀帝在位的三十六年?, 是南梁战火与和平并存的时代。

  太|祖皇帝在位时,屡次开?疆拓土,先后平定西戎、北羌, 安定边关,成就南梁盛世。但这份光辉并未灿烂太久,南梁第二任皇帝永怀帝在位时, 便已有颓落之势——西、北联合夹击,朝中矛盾不断,地方割据,那些年?,军阀起义、城下之盟、割地让城、公主和亲, 星火纷乱……

  内忧外患之下, 南梁第一个战神出现?,一个庶族出身的将领,打?得西戎节节败退, 逼得北羌退回边界,安定局势,也让永怀帝得以有余力重塑朝纲。若是将永和帝与太|祖皇帝的功绩相?较,恐有失偏颇, 但总体道?来,永怀帝虽说不上居功志伟,却也能在其位谋其政,勉强算得上个好皇帝……

  季卿语站在窗前, 看着?雨过廊庑,石凳沿下积攒下的一排水珠渐次坠落——永怀帝驾崩, 太子之位空悬,京中只怕风波不断, 只她转念一想,五皇子登大位已成大势所趋,便是皇爷无有遗诏,怕也只需杯水功夫罢了。

  她匆匆梳理头绪,恍惚想到消息传到她这,怕是不算快,如今只怕整个宜州都知道?了,顾家?虽有将军坐镇,但到底是乡野平民?出身,陡然遇上这种大事,只怕已经乱了阵脚。

  季卿语想到这,连忙往松鹤堂去,走到一半,又刚好瞧见赵妈妈来,阿奶那儿?怕是已经乱了,两人不必说话,一同朝正院去。

  到正院时,顾阿奶和黎氏一家?都在了,下人也在,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她。

  季卿语甫从月洞门进来,瞧着?满院这么多双眼睛,怔愣了下,随后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端出的是世家?之仪,在碰到黎娥稍现?躲闪的目光时,收回了视线。

  顾祖母坐堂上,见季卿语来,伸出手牵她:“京中出了大事,家?里处处不懂,只怕还要你来做这个主。”

  如今外头已经乱了,便是在这大院里,都能听到外头的人心惶惶,一件千里之外的事,一个千里之外的人,却能叫天下都为?他担惊受累。

  这便是皇权。

  而顾青是皇权之下的臣,还是一个武臣,最是乱不得的时候。

  季卿语回握,小小的手,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有力,她的声音并不响亮,甚至可以说温柔,是最适合念书的声音,但却在众人心头慌张的时刻,安抚人心:“皇爷驾崩,此乃国悲,京宇内外皆需服丧,素服素冠,不得逾制,每旦设香案哭临,三日除。服内停音乐、嫁娶、祭礼,止停百日①。至于?赴京致祭……待将军回来再说。”

  院中的下人,大半是季卿语从季家?带来的,明白这个家?中的正经主子到底是谁,听完季卿语的话,皆是福礼退忙。

  季卿语见田氏和舅舅神色还有些慌乱,几步上前:“如今家?中杂事繁多,还需舅舅、舅娘看顾才是,将军不在,舅舅撑得半边顶梁柱。”

  黎阿栓如梦方醒,被这个小小年?纪的侄媳妇稳住了性子,连忙带着?田氏领着?下人安置府中事务。

  顾阿奶看下人有条不紊地忙起来,才算是松了口?气,也才敢露出点害怕的情绪给?季卿语看:“……圣上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没了?”

  季卿语在老人面前蹲下身:“圣上也是人,是人就会有生?老病死……”

  顾阿奶怔怔地听着?,心神恍恍惚惚的,原来这么厉害的人也会死,她按着?心口?,长舒了口?气:“如今不是在村里,这些大人物的消息听听就算,阿青做了官,还是个将军,出了大事,我作为?阿青的祖母,得给?他镇住场面。”

  季卿语露了点笑,拍拍顾阿奶的手背:“阿奶做得很好。”

  因为?季卿语在,顾家?一切都如常,府门前挂上了白灯笼,季卿语领着?阿奶换了身素服,一齐卸掉了本就不多的环佩,直到将要下午,才在府门外等到顾青回来。

  顾青打?马疾驰,从牌坊下过,远远就瞧见了站在自家?门口?的季卿语,脑海中恍惚想到之前去惠山那次,季卿语同他说的“等他回家?”,只可惜那日回家?已经很晚了,季卿语也没在门口?等他,今日才算真正尝到了有人等的滋味……

  现?在想想成亲的日子,好似也就不久,可仔细一想,又觉得过了好久,顾青不明白,从前十年?的日子都过得飞快,不论?是胜仗还是败仗,日子来来去去也就那般,可如今只是成了个亲,日子却好像过不完,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滋有味。

  日子过得活色生?香,媳妇也是看不完的新鲜,昨夜在榻上乖香软糯,娇喘微微,现?下又像换了个人似的,一身素白裙,是他说过像沾了黑灰的食白料子,一脸肃容,活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尼姑,可望着?他看时,眼神里又好像有那么点意思,顾青厚着?脸皮,自顾自地觉得这人想要他回家?。

  马越近,季卿语的模样越是清晰,虽说早已把她的样子记得清清楚楚,但每次看,都觉得不同,特别是食髓知味之后——晚上和白天都把人气着?之后,这人就一直躲着?他走,也是,谁叫他坏,埋人埋了一夜都不肯出来。

  快到府门时,顾青勒住了马绳,动作利落地下了马,将马鞭一抛,随手丢给?了闵川,继而几步小跑到季卿语跟前——

  今日是愁云浓骤,细雨纷纷,青苔染珠,正是江南烟雨如画,油纸伞相?接的时候,又因为?国丧,长街上寂静无声,斜雨飘忽,透着?薄凉的冷意,但顾青很热,他好像骑马跑了许久,呼吸有点粗,身上浮着?一层热气,一阵一阵地烘到她身上,替她挡去了倒春寒。

  这人明明站在她两个台阶之下,个子却尤比她要高?出一些,但却难得的让季卿语瞧清了他的面容,下颌线硬朗,刀割斧削般硬挺的五官,凌厉的眉宇与眼型,还有那道?已经变得很浅的刀疤,一如她第一次见到那般,顾青整个人就没有一丝含糊的地方。他说:“圣上崩了,绥王要回京,我驻守东南,也要回,此番北上还要护送,耽搁不得,今日就得走,半月才能回。”

  季卿语知道?轻重缓急,没有一点犹豫,连忙点头:“家?中有我,还请将军放心。”

  “放心得很。”

  季卿语咬着?唇,半晌,忽然问:“将军可是与五皇子有故?”

  顾青的眼睛眯了一下:“……在战场相?识一面。”

  他把救命之恩说得这样轻。

  季卿语不懂其中的因由,知道?顾青急着?要走,只道?了她所能想到的:“将军对五皇子有救命之恩,自然得皇子垂青,但此番皇上去得倏然,大位未定,五皇子虽得大势,但自古皇位之争,不到最后顷刻,谁也不敢说登九五。将军拥兵东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此番入京,恐会被人拿做文章,把将军列为?同党……”季卿语说着?,皱着?眉顿了下,“若将军真为?五皇子一党,尽可当作没听过我这话,但将军若是中正之辈,切记莫被有心之人利用……”

  这还是顾青第一次听季卿语说这么长的话,未答是与非,只是忽然抬起大手摸了摸她的头:“照顾好阿奶……”

  “……好。”季卿语肩膀一松。

  顾青像是急着?走,不远处长幡飘摇的队伍在等他,可他又好像不急着?走,张口?欲言却久久无声。

  季卿语以为?他还有嘱托,催问:“将军想说什么?”

  “无事。”这人又用力按了下她的头顶,“走了。”

  寺庙宫观,鸣钟三万,随着?国丧,整个南梁沉寂了下来。

  季卿语是在顾青走后的第四天,才听说了新帝登基的消息,五皇子改称元德帝。季卿语不知道?里头有没有顾青的推波助澜,但没听到京城兵戈的消息,便是好消息。

  她不打?听,也不问,日日和顾阿奶领着?府里的人跪在香案前哭丧。

  田氏被这国丧的气氛震住了,安分?了不少,每日哭丧也是尽心尽力,好容易散场,便是躲到院子里不肯出来。季卿语抓住了这空档,多去看了阿奶,还替阿奶把了脉,国丧间不好宴饮吃酒,倒是个补身子的好时候,也是这时,季卿语才发现?家?里还有个小孩。

  镇圭郁郁寡欢地撑着?下巴,替阿奶吹凉汤羹,小嘴都撅起来了:“二爹和哥哥嫌我太小,不带我去京城……”

  季卿语盯着?他的肉手腕想捏,又不好意思捏,认真同他说:“二爹和哥哥一定不是这样想的。”

  “他们如何想?”镇圭仰起脖子,一脸不信。

  “他们一定是觉得,家?里需要有男人在,才把镇圭留下,照顾我和阿奶。”

  镇圭顿时亮着?眼睛,吹汤吹得更卖力了,还要喂到阿奶嘴边:“二土会保护二娘和阿奶的!绝不让坏人欺负!”

  季卿语摸了摸他的额头:“我们一起等他们回来。”

  在等顾青回来的不止顾家?。

  季云安得知皇上驾崩后,连忙换了官服往官衙里跑,这一忙,竟是三日之后才归家?,也是回来后才知晓绥王已经入京了。

  他好容易才得绥王青眼,正是要得提拔的好时候,可偏就这时,皇上崩了……绥王这一走,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季云安这几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总觉得上苍没有厚待他,才至于?让他的仕途这么艰难,他烦闷不矣,将写的那几首应制诗改了又改,可不知改了多少遍,终觉得没有曾祖写得好——他叫上回覃晟的那番话说怕了,惶惶不安着?哪天再冒个人出来,说读过曾祖的诗……

  惴惴不安了两日,某一日再醒来,季云安浑身沉得厉害,才惊觉自己是病了,可便是这时,府里的幕僚匆匆来报,五皇子登基!

  季云安两眼一抹黑——五皇子的生?母乃是淑贵妃魏氏,也就是如今的孝康太后,魏家?的魏便是太后娘娘的魏……

  魏硕,魏轩,曹嶙,这些人一个一个都爬到了他的头上!季云安开?始恨起来,恨家?中竟没有一个女子能得圣人芳心,好叫他光耀门楣。

  为?今之计,季云安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绥王身上,祈祷他快快回来,再不济,便是顾青也好……

  -

  无琴无乐的日子总叫人记不清到底过了多少光景,季卿语陪顾祖母吃完饭出来,正走着?路,后小腿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她心下一惊,连忙转头去看,没看到人,低头,看到是镇圭。

  “是二土哟,二娘要低下头来看。”镇圭有些轻喘,季卿语走得太快了,他的小短腿有些跟不上。

  “怎么了?”微微弯下腰来问他。

  明明日日都和二娘一块儿?吃饭,但还是觉得二娘好好看,镇圭有些红红脸,磨磨蹭蹭地从身后拿出个苹果?:“给?二娘吃。”

  季卿语眉眼弯起来,想到他吃饭时说自己已经是胖土了:“你吃不下了?”

  镇圭摇头,很认真地说:“就是想给?二娘吃。”

  闻言,季卿语刚要谢他,镇圭忽然煞有介事道?:“二爹说二娘不喜欢吃饭,喜欢猫猫吃饭,叫我看着?你。”

  “……”

  季卿语瞬间红了脸,没想到顾青会把这种事讲给?镇圭听。

  镇圭其实是上回季卿语提醒他说要照顾她和阿奶才想起这事的,他把苹果?塞到季卿语手里,看着?她仔细收好:“二娘不要舍不得吃,晚上还有!”

  “……好,二娘知道?了。”

  回了院子,季卿语看着?这苹果?,就想到顾青把她吃猫食的事告诉了镇圭,面颊蒸得厉害,叫来菱书把苹果?切成丁,眼不见为?净,坐在书桌旁一点一点吃完了。

  只她没想到一个苹果?而已,却越吃肚子越凉,她暗道?不好,去净室一看,果?然是月事来了。她的月信不是很准,但还算有预兆,每回来便格外怕冷,就是夜里也需要盖两床被子。

  因为?月事,季卿语全身都软绵绵的,困得早,睡得也早,两床被子盖在身上很舒服,翻身换个位置也不会冷,没躺一会儿?,便倦意上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只是季卿语没想到,四月底不算热的天里,竟也会越睡越热,睡到最后,竟是被热醒的,她有些烦闷地翻了个身,恍恍惚惚时,才发觉自己被挤得厉害——

  这个感觉似曾相?识得很,以至于?季卿语骤然惊醒了,只她还没从床上起来,腰上的大手就把她揽住了,不需什么力就把她整个人拽了回来,熟悉的温热洒在颈边,顾青在说话:“是我,今夜才回来的,阿奶已经知道?了,天还没亮,快睡。”

  他一句话,答完了季卿语的疑,以至于?她张口?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

  顾青好似真的很困,只说完了这一句,便没了声音,季卿语也只能跟着?躺着?,直到过了会儿?,闷热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她才想起自己是被热醒的……

  她出神地躺了一会儿?,便觉得身上黏糊糊的,她身上本来就不方便,黏糊起来更是难受,不过一会儿?,她又挣扎着?坐起身来。

  谁知,她一动,顾青跟着?就醒了:“做什么?”

  “……妾身想去洗个澡。”季卿语离他远了些。

  “这么晚?”

  季卿语没答,顾青躺了一会儿?,又问:“一定要洗?”

  “……要洗的。”

  她这样一答,顾青便坐了起来,然后季卿语发现?他胡茬也没刮,整个人看着?乱糟糟的,像是累得厉害,就这样,他还是出去帮她叫了水。

  等季卿语洗完,已经快寅时了,顾青边睡边等她,还没等人靠近,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比印象中不知重了多少,顾青动了动眼皮:“洗这么香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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