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隔壁柳小姐
两位当事人是不是这么想的不清楚,反正皇帝是这么想的。
他隔窗望月,摸了摸胡须,感慨道:“郑的祝爱卿这些年为国事鞠躬尽瘁,二十六七了也不曾娶亲,难得他有个喜欢的人,竟不惜舍命相救,这般深情,郑得成全一番啊。”
于是,大笔一挥,给两人赐婚了。
第88章 番外三
次日,顾时欢还睡在床上就被丫鬟凝香摇醒。
她满脸急切,“小姐,您快起啊,有圣旨到了。”
顾时欢迷迷糊糊抢过被褥翻身继续睡,毫不在意。往年也偶有圣旨到,皇帝为彰显对宗亲的爱戴,便每逢年节赐下些礼品。但这样的圣旨只需大长公主和顾驸马接便可,其他人在不在场没多大关系。
因此,顾时欢对凝香的一脸急切表示不解,“到就到啊,不是有我阿娘在吗,别吵,我还没睡够呢。”
“啊呀,小姐,这次不一样,这次是下旨给您的,点名让您过去前院堂屋呢,香案都摆好啦,您快去吧。”
一听点名让她接旨,又还摆了香案,这般隆重,顾时欢隐隐觉得大事不妙。
她拖着酸痛的身子赶到堂屋时,众人已经到齐全了,便匆匆走到大长公主身边,理了理衣裙跪下接旨。
圣旨写得不算长,但用词文绉绉,顾时欢前头没听懂,大体知道是夸她的话,后头又听了句赐婚,这才恍然震惊。
她竟然被赐婚了!还是赐给了昨夜那个无耻之徒!
恰又听得念圣旨的内侍笑嘻嘻的恭喜她,一边将圣旨递给她一边说是皇帝想成全祝相的一片痴心,顾时欢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什么狗屁一片痴心,那男人分明是对她见色起意!
等内侍们走了之后,顾时欢将圣旨往香案上重重一搁,“我不想嫁!”
顾驸马唬了一大跳,赶紧把圣旨拿在手里,“夭夭啊,你可莫要胡乱撒气,这是圣旨,起能随意乱……”那个扔字他不敢说出口。
大长公主看了眼堂屋里的丫鬟奴仆,让她们全部退下,随后才拉着顾时欢坐下来。
“夭夭,莫要任性,这可是圣旨赐婚由不得你。况且昨日你落湖之事如今传得满临安知晓,你不嫁祝相还能嫁谁?”
顾时欢心里气,“娘亲,你有所不知,昨日我落入湖中是有人故意为之,分明就是那人,他……他卑鄙着呢,我不想嫁他!”
关于祝长君,大长公主不熟,但作为大越朝闻名的年轻宰辅,他的事迹多少有耳闻。因此,大长公主倒不认为祝相是女儿口中那等龌龊之人,这其中恐怕有误会。
因此,她耐心劝解道:“夭夭,你所有不知,祝相学识渊博,且长得也一表人才。不知惹得临安多少闺中女子芳心暗许,如今这婚事落到了你的头上,你不亏。”
“阿娘,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女儿威风呢?他一表人才,我长得也不差啊。”
“是是是,可人家还学识渊博呢,你呢?”
“我……”她啥都不会,无言以对。
转念一想,“就算他再好我也不想嫁,他都老头子一个了,还想娶年轻小媳妇,不要脸!”
一旁的顾时茂噗嗤笑出声,“亏得祝相不在这里,如若不然要被你这话生生气晕。他哪里老了?不也才二十六七么?倒是你,都十八了还赖在家里嫁不出去,说出去也算老姑娘了吧?”
被亲哥哥这么嫌弃,顾时欢很不岔,跳起来就要去打他,顾时茂拔腿就跑。两人在堂屋里追打了两圈,最后顾时欢还是没打到,气恼不已,“哥哥,你别只光会说我,你自己不也是二十好几了也娶不着媳妇么?哼!”
顾驸马在一旁呵呵笑,而大长公主被她俩闹得头疼,“你们快坐下,这婚事该如何办,还得商讨个章程呢。”
“商讨什么?我不嫁!”顾时欢停下来。
大长公主语重心长,“夭夭,你哥哥的话虽不中听,但有一点说得没错,你都十八了,还想在家赖到什么时候?依我看这门婚事是极好的。”
她为女儿的婚事已经愁了许久,一直都想找个合适的人家给配了。一开始还挑拣挑拣门第,可挑了半年后发现,并非她挑人家,而是人家挑她们。因此也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了,不论对方家势如何,只要勤奋上进内宅清静肯娶她女儿就好。
可没想到,老天居然掉下了这么大个馅饼,砸得她晕晕乎乎的。
祝相是谁?内阁首辅天子宠臣,学识与能力皆举世无双,模样也生得好,是大越朝人人称赞的如玉郎君。
可就这么颗好白菜,被她女儿拱了。
大长公主朝女儿看去,眼神七分怜爱又掩不住三分嫌弃,“你可知,你这婚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竟还不知道珍惜?放着这般好的人不嫁,你说说看,你倒是想嫁个什么样的。”
顾时欢一噎,她心里的确有喜欢的类型,可也不是她想嫁就能嫁。
唉……心堵。
“总之,我不想嫁他,他脾气不好,昨天还凶我呢。”
“凶你也是你该!”顾时茂说道:“我听说了,你昨天把人家脖颈给挠了一道,还出血了呢。”
“你怎么知道?”顾时欢问。
“我们吏部的老尚书看到了,跟我说的。”
顾时欢不记得有这么回事了,但不论如何,她也不想嫁过去,便哀求道:“阿娘,你去向皇上求求情好不好?求他取消这个赐婚吧。”
她如此执着要退了婚事,大长公主不解,狐疑问道,“夭夭,你莫不是有中意的人了?”
堂屋里的其他两人目光齐刷刷的朝她看过来,纷纷猜测很有可能。
顾时欢赶紧否认,“没有!你们想多了!”
“即是如此,那这婚事就这么定了,取消是不能了,你阿娘我在皇上面前也说不上什么话,你还是老实备嫁吧。”
大长公主一锤定音。
……
顾时欢愁了几日,最后决定去找沈慕言帮忙,以往她闯祸都是找他出主意,因此,这次的事她将他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让丫鬟递了封信过去,约他在清风茶楼见面。
沈慕言早之前就听说了顾时欢被赐婚的事,他都快疯了,这几日皆是魂不守舍,想去找她问清楚,可又想起来她此时已经是他人的未婚之妻,自己这样贸然去见,许会折辱了她,便生生的忍了多日。
当终于收到她的信笺之后,他忍不住了,迫不及待要见到她,便按约定的日子早早的去春风楼等着。
顾时欢到的时候,见到他唬了一跳,“慕言哥哥怎么了?怎的这般……”憔悴?
沈慕言这几日煎熬得很,晚上也睡不好,夜里总梦见她穿着大红喜服嫁人了,自己难受得撕心裂肺,便整宿整宿这么熬着,熬得眼下乌青。再加上今日出门着急也没来得及好好拾掇,因此,整个人略显狼狈,与之前清风明月般的公子形象相去甚远。
闻言,沈慕言苦笑,请她入座。
“夭夭那日为何会落入水中?”
赐婚的具体细节沈慕言早就打探得一清二楚,那日他也在宫宴上,恨只恨没能第一时间去救她,两人便就这么错失姻缘。
顾时欢叹气,“有人推我,但不知是谁,情急之下也不清楚拽的是谁,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我宁愿当时自己跳入水中。”
沈慕言从她这话里听出了些玄机,“夭夭的意思是,你并不知当时在身边的是祝相?”
顾时欢摇头,“我又不认识他,再说了,若是知道,我是万万不会去拽他的。慕言哥哥,你快帮我想想办法,要怎样才能取消这婚事?”
外头传言说顾时欢故意拉祝丞相下水,就是为了算计嫁给他。祝丞相这个人,凡是在朝中做官的无人不敬佩,就连他的恩师汪老也对他赞不绝口。沈慕言也承认自己确实比不上他,因此,也担心顾时欢真是因为想嫁他而故意为之。
如今听得她亲口确认,他心里总算好受了些。他心爱的姑娘是不会轻易喜欢上其他人的,你看,哪怕到了这样的时刻,她也依旧信任依赖自己。
沈慕言重新打起精神,回道:“夭夭莫急,待我回去好好想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
另一边,祝长君对赐婚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会这般快,当赐婚圣旨抵达丞相府时,全府的人都惊讶了。这‘喜事’来的太突然,最高兴的要数祝老夫人,接了圣旨之后就立马张罗起他的婚事来。
只有祝长君,整个过程淡定得很,仿佛要成亲的不是他,依旧每日上朝下朝,忙里忙外。对他人的恭贺也只是淡淡颔首,直到祝全打听了顾时欢的全部事情告知他后。
他坐在书桌前对着她生辰八字冷嗤,“夭夭?真是可惜了这个名字,婚前也敢私会外男,不知死活!”
第89章 番外四
顾时欢回家等了多日也未等到沈慕言的方法,她没耐心再等下去了,因为两家已经合了八字,就快要定婚期。她毫无头绪之下,竟然想到祝长君,自己的母亲大长公主在皇帝面前说不上话,但他是丞相啊,一定可以。
因此,她便琢磨着去找他,务必要说服他主动放弃娶她。
说做就做,囫囵吃了些早饭后,她就带着凝香偷溜出门了。
向路人打听了丞相府的位置后,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门房还是第一次见有姑娘家主动上门来找他家大人的,稀奇得很,赶紧跑去告知管家,管家一听是柳明街大长公主府来的,便又赶紧禀报给元安堂的祝老夫人。
祝老夫人让人请她进花厅吃茶。
顾时欢却没心思吃茶,她来回走动想着要如何说服祝长君。先装可怜?不行,这不是她的风格。威胁耍横?也不行,那男人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片刻后,她逮着进来上点心的婢女问道:“你家大人何时到?”
她来的不巧,婢女祝长君已经上职去了,她说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可以等。然而等着等着,等来了祝老夫人。
她笑盈盈的进门,“这位就是顾家小姐?”
面对和善的老人家,顾时欢还是很能装模作样的,她站起身乖巧行了一礼,“晚辈正是。”
“好好好,你快坐下。”祝老夫人见她不仅模样好看,也懂礼知礼,全然不像外界所说的那么回事,心里满意,连说了三个好。
祝老夫人第一次见未来儿媳妇,好奇的打量了一会儿后,便问她,“顾小姐平日里都喜欢做什么呐?”
对于这种问题,顾时欢有些不好意思,总不能回答说自己平日里喜欢上街玩吧,因此捡了个不要脸的说法回答,“我喜欢看书。”
“这感情好,喜欢些什么书啊?”
“呃……杂七杂八都看吧。”其实都是些杂七杂八的话本子。
祝老夫人又暗暗满意了几分,喜欢看书就好,她儿子也喜欢看书,两人有共同喜好,说不定日后能琴瑟和鸣。随后又细细问了些家中父母兄妹情况如何,她有什么喜欢的吃食等等,这副架势完全就是婆婆相看儿媳,弄得顾时欢一头雾水。
她今日是来找祝长君退亲的,不是来给祝老夫人想看的,因此待简单的话了些家常之后,便开口问祝长君何时能回。
祝老夫人笑道:“这可说不准,有时他忙得午饭都是在中堂吃的,不过难得你今日来了,我让人去催一催他,让他快些。”
顾时欢赶紧点头,好。
……
祝长君是掐着午时到的,他不紧不慢的进府门,听到老管家说顾时欢在花厅等着,便又不紧不慢的回书房换衣裳,随后让人在堂屋摆饭。
“大爷不去见顾家小姐?”祝全不解的问道。
“见是自然要见,只不过,总不能饿着肚子去见吧?先让她等着。”
可顾时欢哪里肯乖乖等着?听祝府下人说他回来了,便自个儿摸过去找他,等到堂屋时见圈椅上坐着个人,正靠坐着揉捏额头。
她悄悄探了个脑袋,被堂屋里的祝全看见了,咳嗽一声。
祝长君睁开眼瞧了她一眼,但也当没瞧见,神色冷清,面无表情,继续阖眼揉额头。
顾时欢见着祝长君有些惊讶,中秋那夜他穿着官袍且又是晚上,她也没仔细看他长什么模样。这会儿见他一身家常玄色直裰,睁开眼看人的那一刻,她骤然想起来,这人竟然曾经在清风茶楼见过,彼时他站在茅房外头的小道上,正闲闲的……鄙视着她。
这会儿他虽然闭眼坐着,但态度依旧如那日一般倨傲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