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槎与瓜
想当年她想女儿能做个惊才绝艳的大家闺秀,那可是特地给王可忆修了座绣楼。
沈夫人看到女儿居然会这样疏远的来扶她起身,没回答她的问题只哽咽道:“你现在一个人在宫里,终归是不比在家里自在。”
王可忆听到这话不理解,什么叫不自在,她觉得她挺自在的。
这辈子她刚成婚就抱病,姜贽也就不会每天下半夜上早朝的时候把她摇醒。虽然这几天病好了,但她这几天忙得很,姜贽也没有摇醒她。
再加上姜贽知道她重生,就没有让她继续上学。
世上还有比不上课更自在的事?
王可忆决定大发慈悲替姜贽辩解几句,扭转一下他在阿娘心里的坏形象,“阿娘,我在宫里挺好的!一点都没有不自在。”
尤其是最近孙瑜歌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宫里,也再没有往外跑来烦人。
可沈夫人只当女儿的话是安慰她,抱住女儿就是猛哭:“呜……我的阿忆,怎么就是我的阿忆过得这般不好。”
王可忆动惮不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娘会觉得她过得不好。难道阿娘没发现她脸都胖了整整一圈吗?
沈夫人脑海里的女儿就是一个被迫入宫,远离家人的小可怜,越想越难过,甚至越想越气。
她总觉得女儿对小皇帝有点爱,但更多的是一头脑热。
小皇帝不愧是那个狗皇帝的儿子,和他爹真是如出一辙的令人讨厌。
“今天是陛下让我进宫来看你的。”沈夫人拉着女儿的手说道。
亏她今天还有一瞬间觉得姜贽是个好东西,现在才明白那小皇帝怕不是故意让她进宫来看女儿的惨状。
其心可诛!
王可忆听到母亲说是姜贽的吩咐,也算是明白了。
好他个姜贽,现在半夜不把她摇醒,改为不让她白天睡觉是吧?
其心可诛!
王可忆虽然睡不了觉有些许不开心,但能看到阿娘还是开心的,她喊来燕语说要和母亲烤肉。
沈夫人皱眉:“你说什么?烤肉?在哪里?”
王可忆道:“对啊,就在这里烤肉。阿娘,我给你讲宫里的肉烤出来果然更香!”
沈夫人沉默,所以她女儿是在凤梧宫烤肉?
这么一说,她觉得姜贽对王可忆还是可以。这要是放在王可忆没嫁人以前,王可忆敢在闺房里烤肉,应该不挨一顿打都不可能。
该不会殿外那个池塘是因为这个修的?方便着火的时候救火?
沈夫人觉得很有可能。
“你自己吃吧,阿娘不饿。”沈夫人忍不住揉眉心,“你以后注意一点。”
别犯太大的错,免得你爹和我都捞不动你。
王可忆:“注意什么?”
沈夫人看女儿眼里一无所知的样子,就她这个脑子怕是指不定将来会犯什么错。
她只能无奈叹气:“罢了罢了,你吃好喝好吧。”
我和你爹会多努力的,争取让你多受我俩的荫蔽。
王可忆不知道阿娘在想什么,只是扑进他的怀里:“我好爱阿娘。”
不知道和阿娘说什么,总之说爱她肯定没问题。
沈夫人抱着怀里的女儿,垂眸深思。
女儿虽已嫁做人妇,可是她总觉得女儿因为想吃糖葫芦找她撒娇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对了,给你带的有东西。”沈夫人伸手戳了戳王可忆的脸,才发现她居然睡着。
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居然梦里都在笑着流口水。
王可忆睡醒已经是傍晚,她问宫人阿娘的去向,才知道阿娘去偏殿看柳儿了。
她想过去来着,结果燕语提醒她道:“娘娘,夫人说,今天之事是陛下有意安排,您该先去紫宸殿谢过陛下才是。”
什么道理,姜贽这样安排害得她睡不了觉……不过,看在还是让她能见阿娘的面上,去见他一面也不是不可以。
结果她去紫宸殿,老太监告诉他陛下今天还在宣政殿议事。
姜贽他怎么岁除这天,还要去宣政殿议事?大概是因为皇帝的责任吧,那还真是可怜,每天这么忙。
于是她站在宣政殿外面等着,风雪凛然,她和燕语到宣政殿时,姜贽似乎在骂人。
不对不对,姜贽是个有文化的人,他没有骂人,只是引经据典地在和朝臣吵架。
王可忆听不大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什么“救济”“籴粜”,想来应该讨论的是特别重要的大事。
不过她没有等太久,门突然就开了。
大臣们鱼贯而出,他们看到她纷纷行礼问安,倒是让王可忆甚是不知所措。
别的都不重要,主要是这些大臣最年轻都比她表哥大,年老的比她爹年纪都大,甚至其中还有一个是陆知书的爹。
她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转头吩咐燕语,见燕语不动,她催促道:“按我说的做,出了事情我担着。”
燕语这才向那群已经走远的文官们小跑去。
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主要是她知道陆知书和爹相依为命多年,但因为入宫这都多久没见过面。
今天正好是岁除就让燕语帮他们父女二人在宫门口见一面,也不是多大的事。
王可忆正想抬脚进殿,结果姜贽正好出来,他在看到她的一刹那,摒弃原本的沉郁对她灿然一笑:“你来啦。”
唔……姜贽还是一点都不坦诚,不想笑不笑就是,为什么还要挤出这样的笑。
“我来啦。”她还是上去搂着姜贽的手,“你怎么今天岁除,还不放人家回家吃饭。”
小心文官们背后骂你。
“已经放了,更何况他们是百姓供养的臣,自然要为百姓谋福祉。”姜贽撑开伞替她遮挡风雪。
“哦?什么啊?”福祉?王可忆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姜贽故意卖关子:“你肯定会喜欢。”
“什么?!”王可忆忙追问。
见姜贽还是故意不说,她夹着声音:“贽儿~陛下~你就告诉我吧,是什么好事?”
她真的好想知道。
姜贽受不了她这样,咳嗽一声,别过头道:“今年五谷丰登,所以今年祭社稷的礼要比往年更盛大……”
这样啊。王可忆是挺为五谷丰登、天下太平高兴,可这是人人都会高兴的事,姜贽却拿来专指她一个人,是不是太不公平。
姜贽却继续道:“还有件事是——今年的灯会比往年都要盛大,要一直从正月初六办到正月十五。”
“你说真的!”王可忆激动道,结果谁知道脚下一滑就差点要摔倒。
她闭上眼,已经准备好摔疼了,结果却迟迟没感受到疼痛。
她缓缓睁眼,才发现伞掉在一边,而自己正趴在姜贽身上。
她连忙起身,伸手想拉姜贽起来,又担心问:“你摔疼没有?”
他怎么这么笨啊,居然这样接住她。
姜贽起身轻笑:“不疼。”
他又转头吩咐后面因此场面跪了一片的宫人们起身。
王可忆满眼怀疑地盯着他:“你真没事?”
姜贽:“没事。”
王可忆还是不信,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最后还是姜贽先叹气道:“朕真的没有事。”
王可忆总算相信姜贽的话,只是她没想到她刚试探伸出脚就停了。
她的脚或许是崴了,总之她现在走路有一点疼,但也还好,就跟有小石子儿进鞋子一样。
她想继续忍痛走下去,姜贽却忽地在他身前半跪。
他这是做什么?
姜贽:“你脚不是伤了吗?上来,朕背你。”
她稀里糊涂伸出手,直到姜贽起身她才终于意识到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脚受伤的?”
难不成他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不然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姜贽:“别觉得朕是你的蛔虫,这叫心有灵犀。”
他连这个都能猜到,还说自己不是。
王可忆趴在姜贽背上伸手戳了戳他的肩头:“姜贽,我阿娘是你安排进宫的?”
“嗯,还有岳父大人,只是他说自己是外臣,说什么都不肯和岳母大人一同来。只答应等会儿晚上会来参加宴饮。”姜贽道。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姜贽他很懂嘛,这么会说话肯定能讨人喜欢,也就阿娘对他有偏见,所以才怎么都不喜欢他。
王可忆原本还想说什么,却突然意识到姜贽爹爹娘亲都不在了。
她也不是会安慰人的性格,怕她一开口反而更惹姜贽难过。
所以她抱得更紧。
然后她听到姜贽的声音:“我没难过,你不用可怜我。”
姜贽居然连她这个想法都猜得到。
姜贽感受到背上的人轻轻亲他的耳朵,很轻似飞雪,似春絮。
王可忆小声却坚定道:“不是可怜你……贽儿很好,一点都不可怜。”
“我只是喜欢贽儿,所以才有点难过。”
王可忆不知道她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说完就开始不好意思起来,不过……贽儿的耳朵也红了,那还是他更丢人一点吧?
姜贽背着她到凤梧宫时,她看到她爹也在,瞬间就想从姜贽背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