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地绵绵
林巧儿愣住:“即便是四郎打了人……也不至于见个面都不允许吧。”
林秀才叹气:“谁说不是呢,但是现在他们父子两关在一起,有些引人瞩目,加上魏家那边买通了一些人,所以……”
林巧儿皱着眉,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林秀才:“我听说成正礼今天要回来了,其实他在府城念书,认识的人应该更多,成家那边肯定也在想法子,爹下午再去另一家友人那边跑跑,他妹妹嫁给了一个捕快,或许还能通融一下。”
林巧儿听着这些弯弯绕绕的关系,心里其实也知道希望不大,因为他们这些小百姓无论如何也接触不到那些最厉害的人,思及此,林巧儿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她想起了一个人,或许能帮帮她呢!
“爹!”林巧儿双眼都亮了:“我想去求一个人!”
林秀才见女儿这么激动,愣了愣,随即也反应了过来:“巧儿是说那个县令小姐……?”
林巧儿点了点头,虽然说听起来有些渺茫,但是她也想去试试。
林秀才沉思片刻:“那巧儿就去试试吧,我让马车送你过去。”
……
县衙和县令府本就不远,林巧儿很快就到了那个熟悉的巷子。
今天并不是送点心的日子,那县令家的小丫鬟看见她还有些微微吃惊。林巧儿表明了来意后,小丫鬟进去通报了。
很快,刘莹月就传话请她去院中,林巧儿在石桌边等她。
过了一会儿,刘莹月才走了过来。
林巧儿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她不知如何开口,倒是刘莹月先朝她摆了摆手:“我知道你来寻我是为了什么,坐下说吧。”
林巧儿愣了一下,“您知道?”
刘莹月和她面对面坐在石桌上,道:“最近这案子整个临安县都知道,我如何不知道?”
林巧儿急忙道:“我知道我这算是不情之请,但是能不能请您帮我一次,我想进去看看四郎。”
刘莹月沉默了一瞬。
“其实……你是他的娘子,就算他真的犯了什么事情,官府也没有权力阻拦你的探监,只不过……”
林巧儿看出她有什么难言之隐,立马道:“若小姐愿意告诉我!我定守口如瓶,感恩于心!未来若您有用的上我的地方,我定不会推辞!”
刘莹月笑了:“我只是一介女流,又不是真正的官场之人,况且咱俩投缘,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爹爹虽为县令,但是你家的这案子,涉及到另一个官员,我爹爹也没法子……那个人我不能告诉你是谁,只能说或许你们家得罪了他。”
林巧儿怔住,半晌道:“小姐,我们只是平凡百姓,哪里会的得罪这样的高官。”
刘莹月尴尬地笑了笑:“我的意思你应当明白。”
林巧儿瞬间就懂了,不是他们得罪了那个人,而是魏家真正的靠山是那个人罢了。
“我爹爹如今年岁已高,即将致仕,你们家这事儿吧,现在没有公开审理就是这个原因,我爹也不想违背良心,不过你确定,你爹还有你丈夫,真的没有做这些事情吧。”
林巧儿拼命点头:“我确定!”
刘莹月:“我也相信你,虽然你只是农家小户,但我觉得你们挺不错的,我听说你本来准备要在洒金桥那边开点心铺的,也被魏家人捷足先登了?”
林巧儿缓慢地嗯了一声:“本来他抢了那铺子也就罢了,只是他不该再针对我们家。”
刘莹月:“也不能说算了,你自己正当途径做生意,竞争是常事,咱们正经去争取就是了。”
“小姐说的是。”
“那这样吧,我既然都告诉你这件事了,我就帮你和爹爹求个情吧,虽然不一定能对结果有什么影响,但让你们见上一面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林巧儿感激不已:“多谢、谢谢您……”
-
从县令府后门出来之后,林巧儿微微松了口气,然后便将刘小姐告诉她的事情告诉了林秀才。当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林秀才总算明白了。
“难怪……”
“难怪什么爹?”
林秀才拉她上马车,“上去再说。”
林巧儿点头,只是她上马车的时候成正旺搀扶着成婆子也刚好从不远处走来,成正旺看见了她有些吃惊:“娘,那不是四弟妹吗?”
成婆子心里一咯噔,也抬眼望去,林巧儿着急上马车并没看见他们,成婆子看见人之后心里五味陈杂,想上去说什么,马车已经离开了。
马车上,林秀才小声道:“我听说,当今知县大人似乎和魏家来往甚密,当初,魏源那斜封官就是知县给想了法子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又黄了。若那县令家小姐这样说,我大概能确定。”
知县……
这样的大官和魏家有纠缠,林巧儿心里更慌了。她现在已经不奢望能把魏家怎么样,只是寄希望于魏家怎么样肯收手了。
“他们只是为了钱吗?”林巧儿忍不住问。
四郎的林场、牛场、爹的养猪场、大哥的鱼塘,即便都给他们,魏家就能满足的收手了吗?
林秀才也沉默了,马车在县城内缓缓前行,忽然,在行至某处的时候突然猛地停下。车夫“吁”地一声,林巧儿差点儿没有坐稳,被林秀才猛地扶住了。
“怎么回事?!”
林秀才掀开车帘,就看见马车此刻停在一条巷子口,面前不知从哪围堵上来了一群人,家丁模样,那群人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还朝着马车内吹了吹口哨。
“林姑娘,你们家最近在县衙来往多次,有结果吗?我们好心和你提醒一下吧,别白费力气了。”
林巧儿坐在马车内,心中虽然惊讶,但面上却不显,林秀才气急败坏地问:“你们谁啊,是魏家的人吗?!”
“这还用问吗?林夫子,我们也劝您一句吧,现在林家没损失,不如您就让您女儿和成四平平安安和离,将来再进魏府,也能吃香喝辣啊。”
林巧儿心中咯噔一下,林秀才简直勃然大怒。
对方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他一介读书人,现在却忍不住破口大骂,直骂对方是卑鄙无耻小人,丧尽天良。
谁知这群人却毫不在意,甚至抚掌大笑。
“到底是读书人,连一句脏话都骂不出来,林夫子,要不要我教教你啊?!”
林秀才怒不可遏,就要下车与他们好生拼一拼时,被林巧儿拉住了。
她在马车内,半边车帘将她挡住,她并没有露面,也没有同这些人恶语相向,而是冷静开口道:“我们无需和你们逞一时口舌之快,你们也无需再这里讥讽嘲笑,官府的文书还没有下来,结果还没有定,麻烦请你们让开。”
林巧儿并不恼怒的声音让这些人一愣,他们神色古怪起来:“结果未定?等到官府文书下来的时候,怕是你都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没关系。”林巧儿生意依然不恼,还多了一份坚决和自信。
“我和四郎拜堂时便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虽只是平头百姓,却也知道要走正道的道理。倒是各位,不知家中是否有妻子有儿女,你们替魏家做事,就不担心我们今日之事有朝一日会落在你们头上?麻烦你们回去转告魏源,他想要的永远得不到,即便最后我们输了,那我也无愧于心,大不了让他来找我的尸体,多说无益,车夫,麻烦您驱车吧。”
那群人愣住了,马车的车夫扬声道:“好嘞!”
他猛地挥鞭,马儿的前蹄高高扬起,那群人被猛地一惊,终于认怂般地后退,其中有些人显然被林巧儿那番话给镇住了,半晌没回过神来。
林巧儿其实并不淡定,她说出那番话后,整个人都在发抖,不过林秀才一直在安慰她,“巧儿好样的,不要和那群人一般见识。”
林巧儿心情平稳之后点了点头:“先回去吧爹,回去我想给四郎送些东西,顺便等着县令家小姐的回话。”
……
现下还是正月里,天气尚未回暖,听说牢狱里又冷又脏,林巧儿让邱氏帮她准备了一床崭新的棉被,厚的衣裳、鞋袜,邱氏一面收拾一面忍不住叹气,从林秀才那里听说了今天的事后,想狠狠大骂魏家那孙子,又害怕影响女儿的心情,只好在心里将那孙子狠狠地锤了千八百遍。
林巧儿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十分的冷静,完全不似昨日那般慌乱。
棉衣、棉被、棉鞋全都有条不紊地给成正业装好,接着又找来了家中的药箱。
“娘,有没有治外伤的药?”
邱氏一愣:“哦……有、有的,有金疮药。”
她看似平静地问出这个问题,但当邱氏递给她金疮药药瓶的时候林巧儿的手都是抖得,邱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最后,给成正业送进去的东西装了满满一大袋,林秀才继续进城去了。
林巧儿:“爹,这回我就不去了,拜托爹了,如果这些东西太显眼,棉被就算了,鞋袜最好送进去,最紧要的是药……”
林秀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再去老郭家买两块卤好的腊牛肉,一起给四郎送过去,巧儿就别担心了。”
林巧儿点了点头。
当林秀才转身的那一瞬间,林巧儿突然泪目,向前走了两步:“爹!”
林秀才回头。
“要是你能见到四郎……”林巧儿终于忍不住落泪,泪水啪一下滴落在她的鞋面上,晕染开圆圆的痕迹。
“你就说我在等他回来。”
林秀才心里也酸酸的。
“嗯,爹知道,巧儿回去吧。”
林秀才走了,林巧儿一下午闷闷地坐在屋子里。
她时不时的就抬头看向窗外,生怕错过了刘小姐的消息,眼看着太阳又要慢慢的落山,林巧儿心里的希望也如同落日一般慢慢沉寂。
在邱氏看不见的地方她又哭了一场,哭累了,最后终于窝在被窝了睡着了。
…………
成家。
成婆子今天回来之后心里也难受的紧,没法见到人,东西也没办法往进送。等到快日落的时候,成正礼终于从府城赶回来了。
“三郎!”
“娘!”
看见三儿子,成婆子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从屋内冲了出来,成正礼已经知道了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伸手扶住老娘:“娘别急,慢一些。”
成婆子满脸泪水:“三郎啊,娘不急不行,你爹和你四弟现在都进去了,你说说这可咋办……这可咋办啊……”
成正礼:“我都听说了,在府城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三弟!你在府城念书,学堂里的那些夫子们都是些大人物,能不能给咱们家想想法子啊?”赵氏在一边又开始了,这两天她也越发着急了起来,本以为是个小事,没想到越演越烈,这要是再继续发展,保不齐下一个就是成正才。
成正礼闻言,没有回答赵氏的话,而是搀扶着老娘慢慢坐下:“娘,我问过了,夫子说会尽量帮我想想法子,但是……”
一听到“但是”二字,成婆子心里就忽然一凉:“没戏?”
成正礼:“那倒也不是,但是我们夫子年岁已高,而且读书人,都在乎面子和自己的清誉,若要他出面是不大可能的,但是他已经书信一封,让我去找找他在临安县县衙的一个熟人,或许能有点作用吧。”
成婆子一听连忙道好:“那咱们现在就去,现在就出发。”
成正礼:“娘不急,我回来的路上已经请人去递帖子了,对方也没那么好见,现在日落了,若是跑空了白折腾,明日一早,我便出发。爹和四弟那边我也请人送了点儿东西进去,娘别担心。”
成婆子松了口气:“你找的谁啊?我们今天想送东西进去都没法子。”
成正礼愣了愣:“娘不知道吗?我在县城的时候看见林夫子了,他也正要送东西进去,我便拜托他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