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词姐姐
霁明柔笑着摇摇头,从架子上随意拿了一个最近的。
“这个不好看。”温热的大手轻轻止住了她要去拿花灯的手腕。
霁明柔冷不丁的下了一跳,下意识的想挣扎一下,但是无果。
燕珩看她一眼,眸色渐深,只片刻又收敛了回去,他松开手上的力道,视线放在一排排的花灯上,然后挑选出了一个做工最细致的花灯拿下来,“这个好,你用这个去放。”
他何时过来的?堂堂一国之君,也会管这些闲事吗?霁明柔脑袋卡住了,漫无边际的想着。
“都一样的,用什么都好。”霁明柔将手缩回袖子里,垂下眼不与他对视,淡淡回道。
燕珩:“既然是许愿,当然要挑最好的那个,用心才会灵验,不是么。”
霁明柔不语,一只手接过花灯,声不可闻的叹口气,一股无奈涌上心口。
谁说用心就会灵验?反正她不信的,这世上有些事、有些人,终其一生也强求不得。
霁明柔还在沉默着,这边燕珩又从架子上挑了一个,看样子也来了兴致想放个花灯去。
“哎哎!小伙子,你还没付钱呐!”花灯摊前的大娘见燕珩似乎是忘了付银子这回事,所以连忙提醒。
燕珩愣住,然后垂下眼摸了下腰间空空如也的钱囊子。
燕珩:“......”他只得看向身侧看好戏的霁明柔,用眼神示意。
“噗!”霁明柔没忍住笑了出来,没急着掏钱,而是好以闲暇的看着燕珩有些愣怔无奈的样子,缓缓道:“我可穷得很,身上也没多少银子。”
燕珩挑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意融融的模样,“胆子又肥了不少。”
他伸手抢走霁明柔手上的花灯,将刚刚他亲手为她挑选的花灯拢在手里,然后把没付银子的花灯放下,“那这就是我的了。”
说罢转身向河边走去,没给霁明柔叫住他的机会。
“怎么跟阿珏似的...”霁明柔嘀嘀咕咕的说着,眉目间不知何时弥漫着浅浅笑意,她付了银子,拿着燕珩刚刚放下的花灯跟了上去。
此时河边的满是许愿放花灯的男男女女,求前程、求平安、求姻缘。
燕珏和兮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纸笔,此时正蹲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写着什么,姿势很是滑稽。
燕珩就站在他们身边,静静的看着手中花灯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兮月已经写好,她把纸条叠好放进花灯里,然后也去河边找个好位置放花灯,燕珏跟在她身后护着她。
燕珩捡起兮月刚刚随手丢在地上的纸笔,也轻轻在纸上写墨迹。
“崇德二十年的花灯节我和兮云出来过,也在杂耍班子那看过戏,就是你和阿珵出来那年。”霁明柔见燕珩跟没听见一样,她顿了顿,继续道:“阿珵幼时体弱,太皇太后向来不放心他出门,所以,那年你是偷偷带他出来的?”
“问这个做什么?”燕珩没回头,只淡淡的问。
“没什么。”
霁明柔凝视着燕珩的背影,在心里推翻之前的一己之见。
她一直以为阿珵与燕珩关系不好,所以那年见到他们之后就理所应当的把阿珵当成了阿珏,后面也没有问过这件事。
现在看来,他们兄弟俩的关系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冷淡,既如此,那五年前燕珩监国,他亲自拟旨将阿珵流放贬谪的时候,心中是否也不像表面那般冰冷无情呢?
燕珩似乎是写好了,正在凝视纸条上的字。
燕珩离她有些距离,且背对着她,霁明柔看不见他写的什么,但难得见他会对这种事情上心,一时间有些好奇他在纸上写了什么。
霁明柔悄悄靠近几步,想要窥探一二。
燕珩这时收了纸条,猛然转身看过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想看?”
“没。”霁明柔的否认脱口而出。
燕珩将纸条折叠好,捏在指尖,从霁明柔的眼前晃了一圈,直直的看着她,“想看吗?”
“想看就能看吗?”
“对。”燕珩将纸条递过来,眼中含着浅浅的希冀的光,他本将炙热小心翼翼的藏好了,但在这一刻却又不经意的泄露出一丝端倪,“想看就能看。”
同样的,想要就会有。
霁明柔偏过头,心中慌乱,无法与他对视,“我不想看。”
她从他身边路过,拿起纸笔,在纸上写下心愿。
她正大光明的写下这行字,自然也让身后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往事随风逝,来日永顺遂。”
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祝愿而已。
燕珩拿着纸条的手放下,之间淡淡摩擦着纸条,冷冷的瞧着面容平静的霁明柔。
“呵。”他冷嘲一声,将纸条放进花灯里,然后将花灯放在地上,转身离去。
霁明柔直到燕珩离去,但她并没有回头,依旧认真的将字写好,把将纸条花灯里,让花灯顺河流而下。
燕兮月放完花灯跑过来,身后不只有阿珏,还夺了几位面生的女使,她不情不愿的说:“阿姊,姑姑派人来寻我了,我要回去了。”
霁明柔点点头,温温柔柔的与她道别。
燕兮月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只剩燕珏留在霁明柔身侧。
燕珩不在这边,燕珏也没在意,只当皇兄无趣便先回去了。
他看了眼阿姊手中的花灯,道:“阿姊怎么没有把花灯放了?”
霁明柔垂目看着手中的花灯,将里面的纸条收在袖里,回道:“不放了,这花灯做的精细,带回去摆在屋里也是好的。”
燕珏的魏王府就在长公主府旁边,两人正好顺路回去。
第22章 尴尬
◎你确定,要这时候进去?◎
姐弟俩走在长街上,借着嘈杂鼎沸的人声遮掩,终于有时间说起话来。
“阿珵如何了?”霁明柔轻声问道。
“人在我府上阿姊还不放心么,不比在皇姐府中强。”燕珏拍着胸脯向霁明柔保证燕珵的安全,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外人根本看不出差别,两人同住一处庭院,就是被人瞧见了也能圆回来。
“他怎会贸然去你那里?”霁明柔了解弟弟的性格,阿珵喜静,应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自然是我让人递的消息让他过来的,皇姐府上的丫鬟小厮太多,人多嘴杂,难免会传出去风声,皇姐进京没两日就有坊间传闻,说是长公主私下养男宠,我派人去查才知是长公主府上的下人传出去的。
皇姐将他藏在府里,又派了好些人在他身边看着他,自然会有风言风语传出来,思来想去还是让他在我府上住着好一些,我府上人少,且嘴都极严。”
燕珏说着就想起来燕珵那天翻墙过来灰头土脸的模样,简直好笑极了。
即使兄弟俩五年未见,但却不会因此感到生疏,或许这就是双生子与生俱来的默契吧。
魏王府的马车过来接燕珏回府,霁明柔也一起,马车先到长公主府,然后才是魏王府。
“郡主!”霁明柔才踏进后院,玉茉就急忙跑了过来。
“怎么慌慌张张的,不急不急,慢点说,这是怎么了?”霁明柔安慰道。
玉茉满脸焦急:“长公主殿下刚刚带着几个侍卫出去了...”
这个时辰出去?还带着几个侍卫?
“这是为何,兮云总不会无缘无故跑出去?”
“驸马方才来过,只不过没说上几句话就被殿下赶了出去,方才奴婢送驸马出去时殿下也没那么生气,只是这一会的功夫,不知道是那个侍女在殿下身边说了驸马纳妾的事,惹了殿下生气,奴婢看殿下是气极了,点了几个侍卫就出了府,也没带上奴婢。”
“纳妾?”霁明柔记得这事,不过上次在晚宴后楚行书已经和兮云解释了,他和兮云在荆州时确实因为那女子争吵过,但那只是误会,楚行书并没有纳妾的心思,后来也根本就没有去找那个女子。
“不是在荆州的女子。”玉茉猜到郡主是想到了上次的事,连忙再次张口解释,“奴婢说错了,不是驸马纳妾,是驸马的母亲,楚国公夫人昨日替驸马在国公府纳了两个良妾,这事今天已经传出来了。”
霁明柔听完眉目就沉了下来,无论这妾不是驸马自己想纳的,那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我朝皇室公主地位尊贵,更别说兮云还是先帝亲封的一品长公主,公主大多招婿,极少下嫁,兮云下嫁楚国公府,代表的就是皇室颜面,楚国公夫人为儿子纳妾,分明是不把身为公主的儿媳放在眼里了。
“玉茉你这就去准备马车,再找几个府卫,我们去找人。”
“是,奴婢这就去办。”
......
兮云出门没多久,且带着一行侍卫出行,自然不会避讳着行人,霁明柔带府卫在周围问了几家铺子,果然一点点问到了公主府马车的行踪。
半个时辰后,霁明柔领着一行人在一处颇为喧闹的街道中停下。
玉茉扶着霁明柔走下马车,在一家楼阁前站住。
楼阁正门挂着的牌匾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卿竹馆”三个飘逸的大字,别说,这字写的还真不错,看得出来下笔之人功底深厚。
“这...”玉茉怯怯的看着人来人往的楼宇,“郡主,咱们、咱们是要进去吗?”
霁明柔:“......”她也不知道啊。
她甚至怀疑问错了地方,不过领头的府卫眼尖的在旁边的巷子里看了熟人,是公主府里的侍卫,府卫刚刚已经去询问过了,那些侍卫说长公主方才确确实实是进了卿竹馆。
霁明柔无奈,她还以为兮云会冲去楚国公府大闹一场,没想到她脑回路这么清奇,居然来了这。
昨日夜里在家宴上,兮云确实和她说过关于卿竹馆的闲事,还说有机会也想来看看,但是那时她只当兮云在开玩笑。
没想到她还真来了...
霁明柔深吸一口气,“进去,当然要进。”
不过为了妹妹的名声着想,她就带着玉茉一个人进去,让这些府兵都待在外面等着。
霁明柔和玉茉一进门就有人迎了过来,是一位看上去约莫二十多的貌美女子,她衣着整整齐齐,看上去颇为清新淡雅,脸上带着浅笑,温柔秀美。
“奴家名唤姝娘,有礼了,这位娘子瞧着眼生,是第一次来这吧,是随意找位公子听琴还是特意来寻哪个公子呢?”姝娘笑着问。
霁明柔叹口气,“不找公子,找姑娘。”
“敢问姝娘子可见到一位衣着华丽气质不凡的年轻娘子来过这里?她穿丁香色衣裙,裙边是折枝图,头上是紫光珍珠头面。”霁明柔仔细回忆着兮云今日身上穿的衣裙,一股脑的说着,也不知道她刚刚是不是穿这个出来的。
“您这可就问住我了,来咱这的都是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的娘子,您这么说奴家也不知找的是哪位啊,而且...卿竹馆里也有规矩,我们是不能透露客人的消息的。”姝娘浅笑应付着,面容始终不变,看上去是见惯了这样的事。
霁明柔思虑片刻,折中的说:“那麻烦姝娘子去给我安排一位公子听琴吧,厢房就安排在我找的人旁边,这样如何?”
姝娘眼神转了转,点点头,“可以,奴家这就去安排,娘子这边请吧。”
她领着霁明柔和玉茉道楼梯口,唤来一个小丫鬟交代了几句,然后让小丫鬟领她们去了二楼的一处厢房。
霁明柔进屋就左右趴在墙上听隔壁的动静,两侧都有人声,但是声音太小,根本就分不清兮云在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