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兰舟
“这个问题,我这几天一直在考虑,直到昨天,我在看书的时候突然有所领悟。”
魏崔城听了,不由得耳朵尖红若胭脂:就是那本全是荤话的《狐妖闯红尘》啊!她能够从一本小黄/书里悟到案情上去?
我的未婚妻真不是一般人。
这时,陆善柔学着赵老太太弥留的样子,垂死病中惊坐起,用手指着纸人“陆善柔”,问道:“你们看到了什么?”
寒江独钓说道:“你指你自己。”
“答对了一半,不全是。”陆善柔说道:“现在,你们可以把两个纸人都挪走了。”
三个大丫鬟抬走了纸人。
陆善柔的手指纹丝不动,继续指着,“现在,你们顺着我的手指往前看,看到了什么?”
陆善柔手指的方向,正是靠墙的一排书架!
魏崔城不甘总是寒江独钓与她问答,连忙抢答道:“是书架,是书!”
“没错。”陆善柔对未婚夫给予肯定,孺夫可教也!“是书,书架上有梧桐居士,也就是我写的公案话本小说《陆公案》。”
“赵老太太尚未说完的遗言,应该是‘在她写的书里’。”
啊!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就连沉稳的赵大钱眼中都闪烁出了惊惧之色!
魏崔城和寒江独钓去翻《陆公案》,三卷书,一共有十册,一本本的翻,终于在《陆公案续》里找到了遗嘱!
魏崔城当场读了遗嘱,遗嘱的内容很简单,赵老太太将三通商号的三成股权全部传给四姑娘赵四钱!
赵四钱是老太太选定的新赵家掌门人!
赵老太太的其他遗产,文虚仙姑分得一万两银票。
银票就藏在文虚仙姑房中挂着的碧霞元君画像的卷轴里头!
除此之外,其余的银子、房产、土地、古董字画等等,均由大房和二房均分!
简单地说,就是四房赵四钱除了股权,什么都没有。
赵大钱和赵二钱,除了股份,什么都有!
欣喜和悲伤同时涌向了心头,赵四钱悲喜交加,“母亲……母亲!”
赵大钱这时候终于扑通跪在地上,对着空空如也的拔步床,喃喃说道:“母亲……母亲!”
兄妹两个都在叫娘,一个是叫娘,另一个恐怕是骂娘了。
遗嘱终于找到了,有人欢喜有人忧。
文虚仙姑愤怒的看着赵大钱,“老太太没有把三通商号股份传给你这个长男,你很失望吧,就毒害亲生母亲,毁了遗嘱,杀害亲弟弟赵二钱、挑破四房赘婿矛盾、还雇佣算盘刺客,想除掉我的师妹!你真是畜牲不如!”
赵大钱深吸几口气,站了起来,没有理会文虚仙姑,而是对赵四钱说道:“恭喜四妹,从今往后,赵家的钱途就交给你了,我这就去告诉钱老板和孙老板两大股东,把股份告示写出来,连夜张贴,以破除谣言。”
看着大哥,赵四钱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这不是谣言,这都是你亲手做的孽。血脉相连的亲人你也下得去手!”
陆善柔说道:“各位节哀,莫要对赵大钱太失望,其实这个结局很正常。你们去翻一翻老太太书架上的历史书,就会发现凡是当太子当的太久的,都会出问题,要么造反,要么就被弄死了。”
陆善柔大声嘲笑赵大钱,“一个六十四岁的太子,还得知自己不能继承皇位,那个位置传给了四妹妹,纵使表面沉着冷静,内心早就扭曲发疯吧,哈哈!也难怪你能干出这些不是人事的事情来!天下岂能容得六十四岁的老太子!”
陆善柔故意嘲讽,意图激怒赵大钱恼羞成怒,显出原形。
但是赵大钱此时冷静的可怕,不为所动,淡淡道:“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人证物证都没有,陆宜人莫要含血喷人,你找到了母亲的遗嘱,我很感激你,帮助三通钱庄解决了危机,但是弑亲之罪,我是不敢当的。我要去处理分家的事情了,告辞。”
第84章 为惩凶善柔出奇招,为留名赘婿成荆轲
赵大钱走了,魏崔城正要去拦,陆善柔使了个眼色, 示意放赵大钱走。
赵大钱走后, 文虚仙姑紧紧拉着陆善柔的手,问道:“就这样结束吗?凶手就这样招摇过市,富贵一生?”
“别着急。”陆善柔说道:“人证琥珀死了,遗嘱不能当物证, 算盘刺客组织我暂时找不到,无法证明是他雇凶制造意外杀赵二钱,但是我有法子对法他, 陶朱麦穗!”
陶朱麦穗从窗外屋檐下翻窗进来了。
陆善柔走近过去, 耳语道:“李捕头找到他了没有?”
陶朱踮起脚尖回话道:“李捕头牵着的猎犬,还有东厂和锦衣卫的探子们一起找, 焉能找不到?已经带把他带到了棋盘街似家客栈里关着呢。”
陆善柔是留有后招的。
陆善柔点点头,轻轻拍了拍文虚仙姑的手, 说道:“师姐,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我去安排一场大戏。”
陆善柔和魏崔城一行人走出房门, 门外, 穿着一身素服的王老汉抱着一炳长刀, 守在楼梯口。
看到众人都出来了, 他就持刀站在了文虚仙姑房门前守着。
亲爹就是亲爹。王老汉这两天都守在文虚仙姑房间的走廊里,六十三岁了, 晚上就这么在门口和衣而眠。
赵家人都不怎么待见这个赖着不走的三通镖局的前总镖头, 还是文虚仙姑看不过去, 给这个隔壁老王搬了一床被子。
王老汉晓得分寸, 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接过被子,道了一句多谢。
有了王老汉保护文虚仙姑,陆善柔是放心的,带着众人匆匆赶往了似家客栈。
赵家楼灵堂里,赵大钱当场宣读了赵老太太的遗嘱,股权归四房,其余财产,文虚仙姑得一万两银子,剩下的大房和二房均分。
得利最多的自然是四房,遗产分配当然不公平,但赵老太太余威尚存,个人心里都有小算盘,但表面上是服气的。
毕竟有这些财富,也足够三辈子的富贵了。
三通商号创立于九十七年前,创始人都过世了,钱老板和孙老板都是家族第三代掌门人,赵老太太是最后一个第二代掌门人。
赵钱孙三家无论传到第几代,都不会傻到稀释自家股份,把股份均分给子女,全部都只是传给一个人。就像皇位一样,皇室是天下最富贵的家族,每个人都可以过的富足又有地位,可是皇位有且只有一个,不可能把皇位平均分开好几份,给子女们平均分配。
股份只传给一个继承人,这是保住家族话语权的唯一方法。
赵老太太也不会例外,她经历了太多风波,深知亲情在面对利益时有多么脆弱。
如此看来,赵老太太还是最信任赵四钱这个女性继承人,因为她活着的四个子女,最小的女儿文虚仙姑与世无争,已经遁入空门。
剩下三个子女,经营才能都差不多,毕竟能像赵老太太这样的商界天才是罕见的,作为三通商号的第三代继承人,不需要多么进取,能够守成就很不错了。
赵四钱最顾及家族利益,脾气泼辣火爆,但是该忍的时候能忍,不会放纵欲望——从她和寒江独钓保持纯纯的爱慕关系就能看出来,是个有分寸的人。
而且赵四钱孝顺,亲手给赵老太太抠屎,还一直瞒着不告诉众人,从不邀功,是个奉献性的继承人。
这样的继承人才能够代表赵家人的利益、妥善对待整个赵家族人,所以,赵四钱被赵老太太选为赵家第三代掌门人。
这个选择与性别年龄都无关,赵老太太只选最适合的人。
灵堂上。
管家、账房等等将房契地契,还有各类财产清单当场清点、估价平均分割给大房和二房。
今晚这个家势必要分清楚,十几个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响。
赵大钱对赵四钱说道:“山西巷的赵宅和这个赵家楼是祖产,不能分,全归你们四房。”
赵四钱看着大哥,“我很佩服你,都这个时候了,还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母亲和二哥在地下死不瞑目。”
这个时候,赵四钱已经不称呼赵大钱为大哥了。
赵大钱就像一口深潭,扔进一块巨石也掀不起任何风浪,说道:
“陆宜人装神弄鬼,信口雌黄,没有任何证据是我做的。她找到了母亲的遗嘱,我也很感谢她。四妹为何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一母同胞的大哥?”
赵四钱觉得好笑,“我们是一母同胞没错,可是生父却……有些事情,你我都明白,可是扪心自问,是谁给了我们从出生开始,就拥有普通人难以想象的财富?是母亲啊,她给了我们生命和财富,一般的女人能够给子女这些吗?不能的。”
“你呢,排行老大,一直以父亲的亲生儿子自居,把我们这些弟弟妹妹当成低你一等的庶出,你以为母亲看不出来吗?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才能并不逊于我,为何母亲在遗嘱里选定我,而不是长子的你?”
赵老太太喜欢年轻的□□,四个孩子的年龄从六十四岁到三十二岁,跨越极大,都不同父,生出来的孩子都长的好看。
赵大钱的年龄足够当赵四钱的爹,甚至可以当文虚仙姑的爷爷了。
赵大钱看着妹妹,目光没有温度,“四妹在说什么?我听不得这些挑拨离间的话,又是陆善柔蛊惑的吧。”
赵四钱恨不得在灵堂上给赵大钱一耳光,“你懂,但是你偏不改正错误,反而恼羞成怒,诱惑琥珀在母亲饮食下毒、雇凶杀害二哥,在你眼里,我们都是庶出,不配与你这个嫡长子争。”
赵大钱说道:“你为何就咬准我是凶手?山西巷里停灵的棺木里头,难道真的就是二弟吗?他摔得支离破碎,戴着黄金面具,谁能保证棺材里的就是他,而不是他故意诈死,使出来的障眼法?”
“依我看,这是陆善柔和赵二钱联手演出来的好戏,逼我们兄妹互相猜疑,他好渔翁得利。”
赵四钱真是大开眼界了,“赵大钱,你连死人都不放过,往二哥棺材上泼脏水,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嘘。”赵大钱说道:“四妹小声一点,你要是太过激动,在灵堂又打又闹,影响分家,明天五个三通钱庄门前的告示该怎么写?你让钱老板和孙老板这个大股东怎么看你?你连情绪都控制不住,三通商号上下下下上千个伙计镖师会服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中年泼妇?”
赵大钱就是拿捏住赵四钱要保住赵老太太一生心血的弱点,势必会选择顾全大局,息事宁人。
“你——”赵四钱恨不得撕了这个人。这就是庞大家族掌门人必须要具备的本事,明知嘴里有个苍蝇,想想就恶心,还不得不先咽下去。
“四钱,不必和他多言。”寒江独钓过来了,说道:“恶有恶报,他的报应很快就到了。”
赵大钱对寒江独钓点头示意,“韩举人,赵如海已经逃跑,给你腾出了位置,你要抓住这个机会啊。”
寒江独钓反唇相讥:“你现在在赵老太太灵前坦白悔过,恐怕还有机会求得原谅,你要抓住这个机会啊。”
与此同时,棋盘街似家客栈地字丙号房。
逃跑的赘婿赵如海被李捕头牵着猎犬,还有东厂锦衣卫暗探们的围追堵截之下,被抓到了这里。
陆善柔一人走进屋子,“赵如海,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要不要?”
赵如海警惕的抱着包袱,“你要我做什么?”
陆善柔说道:“赵老太太的遗嘱我已经找到了,并当场宣读,赵四钱继承三通商号股份,其余两房平分其他遗产。”
“我就知道!”赵如海兴奋得把包袱往空中一抛,“老太太最看重的就是四钱!现在我们四钱就是赵家的掌门人了!我们的孩子、孙子、重孙将来也是赵家掌门人!”
啪啪,陆善柔鼓掌,“我也很为赵四钱高兴。不过,此时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了吧,你已经没脸见赵四钱和你们的孩子。将来,你的名字都会在赵家家谱里除名呢。”
赵如海目光一黯,嘴硬道:“那有什么关系,他们身上都流着我的血。”
陆善柔坐在椅子上,“我刚才说过了,有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你要不要?你要是抓住这个机会,赵家的家谱绝对有你的名字,你的子孙后代们,也会挂念你的好。”
“真有法子?”赵如海扑通跪地,“请陆宜人指点!”
陆善柔说道:“别急啊,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赵如海忙道:“你问。”
陆善柔说道:“琥珀是你杀的吧?”
赵如海顿了顿,说道:“是,我学着寒江独钓《诸公案》的方法——这个男狐狸精写的书,我读的次数不亚于赵四钱,我先把她按在床上掐晕,然后把她挂在房梁上,伪装自缢而死。”
陆善柔又问:“你为什么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