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久岚
因太皇太后的寿诞快要到了,其他几位藩王,例如信王,温王,宁王都陆续入京了,京城一时颇为热闹,昌王时常拉着那些藩王在各大酒楼寻欢作乐。
等到瑞王到达,已是寿诞前最后一日。
太皇太后听说亲孙儿来了,急忙让宫女接来慈安宫。
连先拜见天子都省去,可见她的看重。
宫女们对这位年轻的藩王也很好奇,翘首以盼。
瑞王没有让她们失望。
看清楚他容颜的宫女,心头都不由冒出“谪仙”两个字,因感觉只有用谪仙才能形容这位藩王的俊秀出尘,才能表达她们的惊叹。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眼力不好,忙让瑞王上前来。
“好孩子,好孩子。”她仔仔细细看了一眼瑞王后,将他搂在怀里。
这孙儿跟她的次子十分相像,那一刻,她真以为是她次子回来了。
她的那个次子没有长子运气好,长子继承皇位登基,次子被分封到津州,二十年来,她就只见过一次,后来次子在津州突患疾病去世。
午夜梦回,她总看见他在哭,说娘您为什么不帮帮我。
她怎么帮?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太皇太后落下了眼泪。
早上,宋春汐盛装打扮,穿上了御赐诰命一品夫人的朝服。
头上戴珠翠连云冠,满缀着珠帘金簪翠花云头,长衣是正红镶紫边宽袖褙子,织蹙金文霞翟鸟纹,长裙为深绿色,金绣缠枝花纹。
第一次穿此朝服是跟霍云成亲后,圣上赐了诰命,她入宫拜谢,这是第二次。
宋春汐扶着杏儿的手起身:“等回来后我要马上换掉。”
相比起霍云那轻巧的官帽,宋春汐觉得这云冠简直有千斤重,压得她脖子难受。
霍云也正穿戴好出来,建议她:“你可以入宫前再戴。”
果然男子对这些都不懂,她戴个帽子可不像霍云那么简单,她的头发首先得盘成合适的发髻,而后把发髻完全藏在云冠之内,若有露出来的还需小心遮掩好,现在取走,她的发髻得乱成何样?宋春汐道:“快走吧,时辰也不早了。”
两辆马车从都督府使出,霍夫人坐了一辆,霍云夫妇坐了一辆。
为了促进他们感情,婆母当真是想尽办法,不过今日太皇太后过寿,除了文武百官,诰命夫人们要去恭贺外,百姓们也凑热闹,街道上拥堵的可怕,确实要费不少时间。
宋春汐感觉脖子越来越不舒服,轻叹道:“或许真应该等会再戴。”
霍云问:“很酸吗?”
“嗯。”
见她一张脸在珠光灼灼的云冠衬托下越显精致小巧,霍云脱口道:“我帮你……”
“啊,不!”宋春汐拒绝。
他道:“我可以轻点。”
她不信,往旁边缩。
可就这一个车厢能躲到哪里去,他轻易就把手搭在她脖子上。
好似被捏住了命门的感觉,她叫道:“别,这里可不像别处,你想把我弄死?”他这手劲,拧她脖子不跟拧个树枝一样?她还真有些担心。
生怕声音传到外面,他挑眉道:“想让人误会,你尽管叫。”
“……”
他往哪儿想呢?宋春汐脸一红,扯他手臂:“我不用你揉。”
他不听,开始捏起来。
她香肩紧缩想抵挡随即袭上来的疼痛,可等了好一会,没等来,真的不疼。
她忽然想到那日晚上他说不让她酸,后来确实也没有酸,她连动都不需要动一下。
唇角翘了翘,没想到霍大都督竟有伺候人的潜力呢。
她一时真的闭眼享受起来。
但很快又想到了矿山案的事,徐钝毕竟只是商人,能力有限,不知要查到何时,而今霍云态度比原先好,若她能说服霍云也一起查的话,双管齐下,案子定能更快水落石出。
她睫毛随着心思转动微微发颤,霍云不由自主想亲,不过他看出来宋春汐今日是精心打扮,他亲一下可能会破坏她的妆,破坏这足以令天下所有人都惊艳的绝世之色。
他忍住了。
马车好一会没动,宋春汐在心里打了腹稿,假装闲谈似的说起矿山案:“我在许家听来的,八年前广丰的一座矿山有铁,被一名富商雇人挖去许多,但那富商后来自缢了……你知铁是作何用的,寻常百姓家里都不准有丁点,谁知道那富商挖了多少,而且居然消失了,你觉得是去了何处?”
这段话挺煞风景,霍云收回手问:“谁告诉你的?”
“许老爷,我在许家吃饭,正好听见。”
霍云感觉宋春汐是把他当傻子,不说这案子隔得久远,便是最近的,许建和也不至于在饭桌上随意提起,定是她去问的,至于她想做什么,他猜不到。
但她上回问了天子,昌王的事,而今又是矿山,他怀疑是不是宋仁章借着宋春汐的口想要问出什么。他这岳父性子执拗,不管盯上哪位官员,都是要跟人不死不休的,以至于先帝都头疼,有回把他调去了魏县,但他这岳父毕竟心怀天下,心怀百姓,无论有何缺点,都是顶天立地的清官,他倒没有任何一点不敬。不过既说到岳父的性子,照理他不会利用宋春汐来他这里套口风……
难道是宋春汐自己发现岳父在调查八年前的矿山案,打算帮他,好让岳父立功升官?
霍云这么一想,觉得好些事情都说得通了,原来宋春汐并非像他想得那样,毫无所求,她也贪恋霍家权势,所以为此才不和离了吧?
既如此,她就安安分分做他的都督夫人,他自然会帮她,会帮宋家。霍云道:“矿山一案我不了解,如果你非要知道,我可以派人去查。”
宋春汐本来怕他不答应,还准备哄一哄,谁知这么爽快。
惊喜之下,她的笑容也格外动人:“那就多谢夫君了。”
这一张脸真是明艳至极,等会入宫,只怕要使得一些年轻官员心猿意马,霍云脑中闪过周士安的身影,心想,虽然她跟周士安的事已经了结,可难保不会再有旁人,一时竟恨不得寻个东西将她全身都遮盖住才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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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超过了以前。
到达宫门口已快巳时。
宋春汐扶着霍云的手走下马车, 而后两人去接了霍夫人。
偌大的皇宫内已聚集众多官员,还有一些三品以上的诰命夫人。
最先同他们打招呼的是宋春汐至今都弄不清楚,跟霍家有七拐八弯亲戚关系的户部尚书张念祖, 他幺孙是前年殿试被先帝钦点的状元郎, 可惜妹妹不想嫁人,故而也不曾相看过。
霍夫人笑着搭话,问候起张家的长辈。
张念祖都一把年纪了, 他的长辈更是长寿之人, 听说有一位伯父都快八十五。
宋春汐在旁暗暗吃惊。
张尚书之后, 陆陆续续又有许多官员,夫人们等前来见礼, 其中大部分她都认识,有些脸孔对不上, 但有霍夫人提醒也不会出错。
人多了,霍云就发现果然如他所料,好些年轻官员都忍不住朝宋春汐看。
她本就生得明丽, 原先在一群闺秀中都是鹤立鸡群, 一枝独秀,别说在这些诰命夫人之间了,就属她最年轻,最夺目,不吸引人才怪。
霍云忍不住生出几分不悦, 奈何太皇太后尚未准备好,只能原地等候。
乐善见他脸色微沉,只当是为昌王而烦心:“你是不是又怕昌王殿下发酒疯?”
“……”霍云总不能说实话, “希望他有点节制。”
“这几日一点没看出来昌王的节制, 那些后来的藩王个个被他灌酒灌得人仰马翻, 我看他今日又会来找你。”
霍云开始头疼了,打算想办法避开昌王。
乐善忽然看向他身后:“你岳父来了。”
光论朝堂的地位,霍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在宋仁章面前,他只是小辈,霍云忙去请安。霍夫人见到,也带着宋春汐去跟亲家公打招呼。
然而宋仁章最不喜在众人面前跟霍家亲近,倒是寒暄几句便去找别的官员。
宋春汐向霍夫人道歉:“您别介意,我爹爹他……”
霍夫人打断她:“春汐,你是宋大人的女儿我一早就知,如果我介意你父亲的行事作风,怎么可能还要你做儿媳?你父亲是难得的好官呀,我们大燕就需要像你父亲这样的人。”
婆母不止和善,亦胸怀大局,宋春汐轻轻摇一摇婆母的衣袖,好似个高兴的小女儿。
两人正说着,有嬷嬷同宫女来引她们这些诰命夫人去慈安宫。
宋春汐同霍云告别一声,扶着婆母往前而行。
虽是宽松的朝服,可一点掩不住她的身段,光说那一截如玉般的脖颈就够让人目光流连的,然而霍云发现乐善一眼都没有看宋春汐。
乐善真是不像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霍云心想,他多半是被他父亲广纳妾室的事伤透心了,以至于不近女色,而今都二十五了也不娶妻。
不过两个男人谈娶妻,总是奇怪,再说,乐善也不是糊涂人,不然也做不好这个兵马司指挥使。娶不娶妻,他自己心里应该有数,霍云打消了管闲事的主意。
从大庆殿前到慈安宫还是有一段距离,朝服云冠太重,宋春汐走了一段路,后背已隐隐出了层薄汗。
等太阳升上来,走得也更是疲惫。
不知婆母怎么忍得住的,宋春汐心想,她身子也算颇为康健,竟都受不了。
难道是因为婆母出生于名门望族,自小受得教养不同,便算不适也能保持仪态?她不由又挺直了脊背。
终于走到慈安宫屋檐下时,宋春汐微微吁了口气。
她是一品诰命夫人,是第一批去贺寿的,在她后面还有不少其他品级的夫人们,得等上一阵子才能入殿。
宋春汐捧着百寿图,宫女们捧着双面绣,金蝉碧桃跟霍夫人一同进去。
太皇太后其实并不稀罕这些,倒是知道宋春汐是都督夫人,笑着道:“那日在牡丹园你离得远,我都不曾看清,不然这媒人就是我做了。”吩咐宋春汐走上前,“早听说‘宋家有女倾城色’,快抬起头予我瞧瞧,到底生得怎样一张脸。”
宋春汐也没见过太皇太后的真容,正好趁此机会开开眼界,便大方地抬着头,打量太皇太后。
谁知,那金丝楠海晏河清纹宝座旁竟还站着一位年轻男子,她以为是天子,一时想起梦里的事,忙朝他投去一瞥。
天子的俊秀很出乎意料,宋春汐看完后垂下眼帘。
太皇太后的夸赞声已然响起:“果真是国色天香,与霍都督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在太后看来,女子太过美艳了,都得有地位尊贵的丈夫护着才行,不然定被群狼环伺,蹂至凋零。她当初也是一样的颜色,嫁的丈夫更是太子,后来又做了皇后,所以她这一生都高高在上,无人欺负,世间所有女子都匍匐于她脚下,不,除了天子,男子也一样俯首称臣。
这宋春汐现在嫁了霍云,将来虽不如她,但也必定繁花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