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骑猪上清华
不仅是不要命了,还是要带着一家老小赴阴曹。
天子连问这两个问题,都事都讪讪说不出话。
天子瞬间变脸,厉声喝问,“你收了谁的贿赂,敢在朕为将士们祈福的时候出来捣乱!”
都事被他震住,蓦地仍义正言辞,“微臣没有收贿赂,微臣所想也是众位大臣所想,只是微臣斗胆说出来了,陛下难道觉得自己还是明君吗?”
天子眼睨着他,他那件官服的袖口可看到内里有白边,绣着莲纹。
天子冲侍卫道,“扒了他的官服。”
侍卫上前将都事按在地上,都事哭喊着,“帝王无道!妖妃为祸,国之将亡矣!国之将亡矣!”
底下那些臣子都被喊的动容,一个个看向姜雪甄的眼神都带着憎意,姜雪甄僵立在天坛上,知晓这时他们都恨不得她死,都觉得是她迷惑了天子,她该死,她不配站在这天坛上受众臣跪拜。
都事喊完话,官服也被扒了下来,内穿的是件白袍,袍子的衣摆袖口绣着莲纹并一些看不懂的纹路,似梵文又非梵文。
天子一眼就看出这是白莲教徒常穿的服饰,他轻嗤一声,“好个白莲教,都已经潜伏进朝廷了,你身为朝官,竟然私底下和白莲教沆瀣一气,还假借着死谏来毁朕和皇贵妃的清誉,你想趁此机会挫败朕的士气,你也配!”
那都事一被揭穿了身份,当即瘫倒在地上,直打着哆嗦。
天子慢条斯理的唤许勇。
许勇在群臣中高声道,“回禀陛下,裴佥事现已醒来,据他说,现今青州白莲教与倭国暗中来往,甚至准许倭寇在青州地界随意走动安家,青州已然成了贼窝!”
地上的大臣们惊愕万分,这可不是小事,这都危及大魏疆土了!
天子一步步踱到都事身边,脚踩到都事的头顶,“白莲教通敌叛国何其可恨,你作为朕的臣,作为大魏的子民,竟然和那些奸贼同流合污,妄图覆灭大魏,青州遭奸人倭寇侵占,朕决不允许你们这些逆贼将大魏也分裂送给倭寇,凡大魏之疆域,一分一毫一厘朕都会讨还回来,至于你们这些肮脏下贱的叛匪,朕见一个杀一个!”
他朝近卫扬声道,“拿刀来!”
那都事惊恐不已,直求了一声饶命,天子便揪住他的头发提起脑袋,猛一下持刀割了他的脑袋,鲜血喷洒了一地,有几滴溅到天子的颊侧,令他那张人前温润的脸都显出阴狠,他将那颗脑袋扔到地上,掷地有声,“朕今日杀此白莲教徒替出征的将士先祭一道血旗!他们必清剿逆贼,还青州太平,得胜而归!”
众臣齐齐跪地,山呼万岁。
姜雪甄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底下的那些臣,他们在此时此刻是真心为天子的魄力所摄,暂时忘了天子身边的妖妃,并不代表他们不憎恨她。
天子越英明神武,就越显得她魅惑君上,是该受万人唾骂、登载史册为后世唾弃的祸国妖女。
这场祈福天子十分满意,他扭头看姜雪甄,姜雪甄竟然发愣,这样振奋人心的场面,她除了发呆就没表现出对他一丝敬仰,他想着是刚刚被都事一通骂给骂傻了,便探手过来想牵她下天坛,结果她还躲他的手,他这才想起来满手血,这么脏的血确实沾染不得她,他便柔声笑道,“随朕下去吧。”
姜雪甄点了点头,和他一起下天坛,回热河行宫后,天子还得理政,姜雪甄兀自呆在松鹤斋的卧房中,半日没出门。
那头芸子娘给她做了些酥饼,酥饼是芸子爱吃的零嘴,她惦记着姜雪甄的好,便端了一碗酥饼到卧房前,不管两边宫女眼神暗示,敲了敲门,“娘娘,奴婢娘做了酥饼,您要吃吗?”
屋里姜雪甄嗓音有些哑,“拿进来给本宫尝尝。”
芸子便高高兴兴的进屋里,把酥饼端到姜雪甄坐着的案桌边,目光才察觉她眼睛有点点红,“娘娘是躲房里哭吗?”
姜雪甄笑说没有,捡了块酥饼咬在嘴里,夸赞道,“你娘手艺很好。”
芸子笑嘻嘻的,“奴婢娘还会做糖糕,以后娘做了,奴婢拿来让娘娘尝尝鲜。”
姜雪甄歪了歪头,轻声问她,“你不怕本宫么?”
芸子咕哝着,“娘娘温柔好看,奴婢不怕,奴婢喜欢娘娘。”
姜雪甄抿嘴轻笑,把那块酥饼吃完,赏了她一对儿玉坠,她欢喜的受了恩,就跑出屋子跟她娘去炫耀了,又遭了她娘一顿说,愣是要她不许在外头宣扬,这才没叫满院子宫女听到。
这日黄昏,天子进了松鹤斋,姜雪甄正用晚膳,吃到一半他进来,便叫宫女赶紧加碗筷,两人吃饭时倒没什么话,用罢了晚膳,姜雪甄难得没赶他走,她进了内室,歪着身倚在美人靠上小憩,天子厚脸皮的贴着她躺倒,手抱着她的腰身,“怎得这般没精打采,天坛上吓着了?”
姜雪甄闭着眼像睡着了。
天子笑起来,“朕知道你想做皇后,但眼下不是好时机,你得怀上龙种了,朕才能让你安稳的坐上后位,你放心,后位朕给你留着。”
他兜抱着姜雪甄转身,让她趴到自己胸前,两人唇息相近,他缠腻的凑到她唇边吻,“朕今晚留下来让你怀龙种好不好?”
姜雪甄唇张了张,眯眼给他亲的支不起身,他又问了一遍,她唔一声,想说不好,但被他会错意了,他当即翻身,把人摁倒,美人靠都被推的掉到地上,床上两只纤白胳膊无促的搭在他肩头,掉下来又被他放回去,再掉下来,他逮着那两只手放在脖子后方交握。
未及片刻,他猛地起身,一脸难以置信。
姜雪甄蜷紧细腿,泥泞不堪,面颊含粉的望着他,他喉中发紧,骤然又俯下来,可没一会儿他坐起身,黑着脸也不看姜雪甄,快速穿好衣服走了。
姜雪甄忍着酸涩起身,咬紧嘴唇,半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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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回了寝殿就让魏宏达去把吴太医找来,吴太医进来后,天子让他把脉,他把完脉道,“陛下身体很是强健,没甚问题。”
天子脸色极差,瞪着他,瞪的他发抖,生怕天子一个不如意杀了他,但天子忽然像难以启齿,犹疑着问道,“行房时间太短是什么缘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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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恼恨◎
吴太医不料他问这个, 也如实说道,“房事频繁致使肾力不济,亦或是初次, 过于紧张所致, 再有就是夫妇不和, 也会使身心不悦,房事上无力……”
他越说就见天子脸色越差,赶紧住了嘴, 眼睛都不敢往天子身上乱飘, 他能在宫里安安稳稳这么多年,全靠着有眼色, 天子突然问话, 很显然是自己身上出了问题,但天子才二十一,这个年纪正是龙精虎猛, 后宫也只有皇贵妃一人, 皇贵妃身体娇弱, 有几次他给皇贵妃诊脉, 也是天子索要过度,使得皇贵妃身子越加难以承受,得喝他开的补药吊着精气神, 可见天子在房中有多威猛。
“你说的肾力不济, 朕像吗?”天子问道, 眉宇阴翳,仿佛他要敢说像, 今儿个命都保不住了。
吴太医赶紧奉承道, “陛下当然不像, 陛下体格健壮,气势如虎,微臣方才也替陛下把了脉象,实比一般男子都肾力充盈,便是夜御数女都不在话下。”
天子手握成拳,骨节咯咯响,吓得吴太医扑腾跪地上,只怕他突然发作。
天子沉顿了片刻,说,“没别的缘由了?”
吴太医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其实也还有其他不好说的可能,譬如女子有意缩紧,也会出这种毛病,皇贵妃那样曼妙娇矜的女人,生来便高贵,那等登不上台面儿讨男人欢心的手段不定会使得出来,据这近一年时光看下来,也是天子一直强迫她,毕竟也自杀过,还差点人没了,显然是不情愿从了天子,没准是用这法子避宠,但现今也成了皇贵妃,想也是半推半就甘愿委身给天子了,那这个可能也不太像。
说不定天子见着皇贵妃貌美销魂,猴急过头了才出这问题也未可知。
“夫妻敦伦讲究循序渐进,若操之过急也未尝是好事,”他也不敢说的太直接,只恐天子恼羞成怒,到时他不死也得死了,还是比较委婉的提醒道。
天子重复了那句操之过急,手掌在膝盖上拍了拍,“说得好。”
吴太医陪着笑脸。
“但这话朕只听一次,以后再听到你跟别人说起,朕就治你不敬之罪,”天子冷脸道。
吴太医急忙趴地上磕个头,自觉退出门了。
天子随后欲再折回松鹤斋,这时魏宏达进来与他禀告,“陛下,去追大军的侍卫们回来了,永安郡主不在张提督身边。”
天子才好点的心情又败了,眼下他已昭告天下,将白莲教徒归为逆贼,又派张泉率大军前往青州讨伐白莲教,王凝秀着实麻烦,这个时候离府,人还不见了,白莲教都能潜伏进朝臣当中,京中也会有不少白莲教众潜藏,她若不慎被白莲教徒抓住,岂不是坏了大事!
“传朕令,让马山带人搜查北平府,城外也不得放过,务必找到永安郡主。”
魏宏达匆匆出去传话。
天子恼火的很,早知王凝秀如此失智,当初他就不该给他们赐婚,等回头张泉回京,他直接给他们赐一道和离诏书,也省的她为着那点儿女情长三番五次的折腾!
天子平静下来后,还往松鹤斋去了,可他进松鹤斋门才见屋里熄灯了,估摸着人睡下了。
她倒是睡得香,没心肝的女人,把她闹醒也是没精神,蔫头耷脑嫌他烦。
天子转身自回了寝殿,看了半宿折子,翻来覆去才睡过去。
——
姜雪甄睡了个安稳觉,隔日醒来都觉得神清气爽,早膳也多用了些,晨起屋外还不算太热,姜雪甄出来时见东边院墙新砌成一个鱼池,芸子蹲在鱼池边想抓鱼,被几个宫女制止了,她们见姜雪甄出来,都恭恭敬敬的近前,笑吟吟道,“陛下说松鹤斋太清净了,怕娘娘寂寞,今早特让人修了这鱼池,里边儿的锦鲤都是从东边的热河泉水里捕到的漂亮鱼种。”
姜雪甄来到鱼池旁,即见水中锦鲤花纹五彩斑斓,十分鲜艳惹眼,宫女们搬来凳子让她坐下,芸子赶紧递上鱼食,她撒了一把到水里,那些鱼争相抢食,芸子说,“姐姐们都说,陛下给娘娘送这么好看的鱼,是盼着能和娘娘鱼水相合。”
姜雪甄滞了滞,想到昨晚上,禁不住露笑。
她的样貌冷淡绝艳,平日里笑的时候不多,芸子见她笑了,唇微微翘,疏离浅淡却难叫人移不开眼,芸子看着她不敢眨眼,小声说,“娘娘一定也很喜爱陛下。”
姜雪甄收起笑,把鱼食一点点撒进水里,撒完了才告诉她,“本宫只是陛下的后妃,哪有妃嫔不敬君主的?”
芸子有些疑惑,“那娘娘是不喜爱陛下吗?”
姜雪甄没答话,眼睛看向她手里的网篓,“本宫方才见你用这个在水里捞鱼,鱼捞上来干什么的?”
芸子不好意思的把网篓藏到身后,咕囔着,“奴婢就是捞着玩儿。”
她还特地强调道,“奴婢知道这是陛下送娘娘的鱼,没想着吃。”
那就是想吃鱼了。
姜雪甄跟她说,“把网篓给本宫。”
芸子只得递给她,就见她用网篓捞了一条肥鱼,说,“本宫赏给你的。”
芸子舔舔嘴巴,没敢接。
姜雪甄朝她递了底,芸子没忍住鱼的诱惑,小心接住了,笑嘻嘻着,“娘娘待奴婢真好。”
她摸了摸耳朵上的玉坠,也是姜雪甄赏的,这样好的主子,为什么她们都让她在主子跟前要注意呢?明明她脾气这么温柔。
姜雪甄端详着她,她笑起来嘴角有两个小小的梨涡,眼睛也眯成一条缝,性子和如秀有点像,如秀活泼,说话没遮拦,以前在老宅的时候,更是跳脱的很,只是到宫里后学了宫规,才稍微稳重些,她和赵兵成婚后,想来在赵兵跟前,一定也能像以前一样自在。
姜雪甄问她,“本宫给你改个名字可好?”
芸子嗯嗯着,她跟她娘以前是在尚膳局里当值,不是什么在主子女官面前得脸的宫女,名字也是宫正司那头方便记人随意取得,皇贵妃能给她取名儿,说明她很讨皇贵妃喜欢了。
姜雪甄说,“宛灵吧,这名字称你。”
芸子连忙提着鱼跪地上,给她磕头道,“奴婢宛灵谢谢娘娘赐名。”
姜雪甄才想叫她起身,一边宫女忽纷纷跪地,她扭过头,只见天子沉着面容走近,“什么宛灵,这名儿刁钻,还不如原先的芸子称口。”
芸子心想着,她觉得宛灵好听啊,可她不敢回话。
天子眼睛落在姜雪甄赏她的鱼上,还没出声,姜雪甄先说话了,“陛下,这鱼是臣妾赏给宛灵的。”
天子听她喊出宛灵,面色差一分,“不准叫这个名,就叫芸子,这鱼放回鱼池里。”
芸子听出天子恼意,再馋嘴也不敢吃鱼了,急忙把网篓里的鱼放进鱼池,天子一挥袖,她就跑回下房,跟她娘说了在院子里发生的事儿,还说天子好可怕,她娘拧着她的耳朵让她以后在皇贵妃面前说话注意,皇贵妃赏东西给她,她也别照单全收,芸子嘴上答应着,出来时,见院子里没了天子和姜雪甄,一问才知道他们回卧房了。
房中天子很不快,“朕把那丫头放你院里是给你解闷的,不是让你追思以前。”
“臣妾不明白陛下说的话,”姜雪甄道。
天子狠狠道,“宛灵,这名儿取得真好,和如秀像的很,你想念如秀,朕可以叫她来宫里陪你,你不用对着一个傻乎乎的丫头移情,朕给你的鱼,转手就被你赏给她,朕的鱼那么不值得你喜欢,你要送给个奴婢。”
姜雪甄索性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