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骑猪上清华
天子想了想,觉得他说的还真有点道理,可细想下来,这道理就不攻自破,姜雪甄的性子太冷情,怎么可能做的出争宠,这话骗他都骗不过去。
“皇贵妃那脾性你不知?她若有这份心,用得着朕这般心烦意乱?”
魏宏达心想,这事儿还是怪天子自个儿,当初逼迫着皇贵妃私通,把人逼急了跑了好几次,这哪能随随便便就能和解的,皇贵妃目下不定就是计较以前天子对她做的错事,但他不能说,也只能随便找由头。
“说来,皇贵妃这样的性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倒不是奴才多嘴,皇贵妃刚进宫时,比如今还冷漠,缘着皇贵妃身子差,都不常出去跟各宫娘娘打交道,都说她是个极清高的,连姜家的那位孟夫人来宫里拜见废太后,也没听说皇贵妃见过她。”
天子随意道,“她们不是亲母女,那老妇待她极为苛刻,也没什么好见的。”
魏宏达被他这一说,猛地哎呦一声,“陛下这不就提醒奴才了,怪不得皇贵妃是这性子,她在家里过不好,又被那么个父亲送进宫,她哪里会相信男人?陛下疼她爱她,希望她能怀有龙种,再授以后位,可再她眼里,可不就成了陛下是在拿后位诱逼她,也许她都不信陛下怜爱她啊!”
天子犹如醍醐灌顶,是了,姜雪甄这样的性情,怎么会相信男人,他在她眼里不可信,她想做皇后,他越要她怀孕,她越不信他喜欢她,没准她认为,他根本没想让她当皇后,这纠葛一直在,她就不会放下芥蒂投入他的怀抱。
他倏然拧眉,挥手让魏宏达退下,兀自睡下了。
——
一夜无梦,姜雪甄隔日用过早膳,底下宫女端来补药,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端起碗喝下去了。
屋门忽的打开,天子从外面进来,宫女急忙退到屋外掩上门。
姜雪甄还没起身,天子已大步走过来,似思考了很久,双手按住她的削肩,沉声道,“朕想了半夜,你既然想做皇后,回了紫禁城,朕就昭告天下,让你做皇后,至于怀孕的事,以后顺其自然,朕不逼迫你,朕为你妥协至此,你不能再伤朕的心了。”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哄好◎
清早上他突然跑来说这些, 姜雪甄懵怔住了,片时做沉静状,淡淡道, “我没想做皇后。”
天子没在她面上看出喜色, 他的妥协也没叫她欢喜, 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骨头硬,偏他舍不得对她发狠, 以前恨她时, 恨的是她抛弃自己,转身就进了宫, 那时候一心想把她抢回来, 她不情愿,她厌恶他都不在乎,只因他觉得, 这是她欠他的。
等到真的把她抢回来了, 又想把一颗心捧到她跟前, 任她几次三番的鄙弃也甘之如饴。
他也唾弃过自己, 就不能心狠一点,别让她仗着自己的疼爱就目中无人。
可没用,只要站到她面前,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就再不能维持住凶狠像。
天子瞪着她, 心间沉浮不定,气的发笑, “你也没想做朕的女人是不是?”
姜雪甄心累, 抬手抚那张俊脸, 细细手指划过英挺眉眼,再落在他鼻尖上,然后就被他握住手,薄唇咬粉秀指尖,她抽不开手,人倚在桌前,身子里的涩意弥漫,眸子半眯住了,她轻轻道,“是不是够了,不要发疯。”
天子很吃她给的这点甜头,知道她想糊弄过去,到底遂她的意,意犹未尽的舔那散着浅香的指头,蓦地松开了,手仍握在她肩上,“别说不想,朕不爱听,你哄哄朕,告诉朕,你只想当朕的皇后,只想做朕的女人,终日被朕疼爱。”
这样不知羞耻的话……
姜雪甄很难以启齿,覆在肩头的手掌有力而燥热,她垂着细白颈子,烦且无促,那只手掌转到她后劲,微一托力,让她脸抬起来,面上神色展露在天子眼里,她避不开,天子咧嘴笑了笑,“被朕疼爱不好么?朕每时每刻都想你,你答应过朕,心里头要有朕,为什么不能也想想朕,是不是又骗朕了?”
他眼里的姜雪甄,羸弱带着倔性,许是这段时日的宠幸,令她的漠然里沾惹了水波般柔态,丝丝缕缕的勾人魂,拜他所赐,他让她变成了这样。
更不愿意她出现在人前了。
徒添觊觎。
天子捏一下那软腻腮肉,“说话,朕不喜欢你装哑巴。”
姜雪甄伸指推了推他的手,“我没骗你,何必咄咄逼人……”
天子冷哼一声,“朕不管你想不想做皇后,朕金口玉言,已经说出口的话势必要允诺,这皇后你不想做也得做。”
姜雪甄怔了怔,第一个念头便是他若是真要她做皇后,圣旨一下发,大抵就会被众臣痛批,皇后和皇贵妃终究是不同的,皇贵妃在后宫中虽位份尊贵,可也只是后宫妃嫔,不如皇后母仪天下,她本身是废帝的贵妃,进天子后宫已经让那些大臣不快,当初天子晋她皇贵妃,也招来不少反对,后头都被天子压下了,他们心中定有积怨。
天子带她去慈幼局做善事,是对她的名声有好转,可一旦到了立后的上,朝中大臣都不会让他随意如愿,她姓姜,姜家是叛国贼子,人人都知道,姜家人除了她和姜柔菀都死绝了,她这样的人哪里能当皇后,只要天子一提出来,就是众矢之的。
“让我做皇后是为难你自己,青州是乱的,这个风口上,你立后,立的还是我这个身份尴尬的人,会被人骂你是昏君,白莲教惯会蛊惑人心,百姓也容易被煽动,我不想给你添乱。”
天子听她每句话都是为自己着想,哪怕是假话,他听的也高兴,弯腰下来亲她脸,再衔住她的嘴唇,霎时尝到一股苦药味儿,正是昨晚他品过的补药,她还跟他说难喝,今个自己偷偷喝了。
还是想怀他的种,是不是也说明她在意他了。
天子卷着细舌缠腻,待她气不顺,才松口道,“你为朕如此着想,朕竟是小心眼了,朕没白对你好,你如今也知道为朕考虑,有张泉在,青州翻不起浪,待回宫,朕就颁下封后旨意。”
姜雪甄急呼气,“……你若执意,便等张泉大捷了,可以吗?”
她实在承担不起被天下人谩骂,骂她妖妃,她躲在后宫里听不见尚且能够装作不知,可若她做了皇后,便会被骂妖后,天子若是立她为后,就是把话柄递了出去,只要白莲教的人悄悄在各地煽风点火,民怨四起,大魏必有动荡。
她外祖是一生戎马的武安侯。
她不想做这个罪人。
天子看着她的眸光显出怜惜,“好,等张泉大捷,你不能再拒绝朕了。”
姜雪甄被他亲红的唇微抿着,见他眸色渐渐幽暗,她伸出手主动攀到他脖颈上。
天子抱她起来,很贴心的说着,“朕看看你昨晚上有没有伤,若是伤了,朕给你抹药。”
姜雪甄趴在他身前,脸缩在他颈侧,软着身嗯一声。
天子疾步进内室,放人到凉榻上,扶着细腰拉衣衫,又凶又急的亲人。
衣衫掉了一地,纤细柔嫩的白腕垂在床沿,又无助的被放回那结实肩膀上。
窗外太阳升高,照在黄琉璃瓦上反光,刺的人眼睛疼,这还是夏季,热的很,宫女们都躲在廊下做活,有些宫女一起往盥室抬水,出来时浑身是汗。
芸子站门口看着。
不一会房中摇铃,平日里伺候姜雪甄的宫女笑道,“芸子,你跟我进去服侍娘娘吧,你都长大了,娘娘也看重你,等我们都放出宫去,你就得顶我们的值了。”
芸子嗯嗯着声,跟她一起进房,房里有股怪味儿,那宫女叫她去开窗,她赶紧把几个窗户都打开了。
随后再绕过屏风,宫女在收拾凉榻上的席面和地上的衣服,那衣服她看着像皇贵妃和陛下的。
宫女冲她噜嘴,“你去给娘娘更衣。”
她麻利的铺好干净被褥,抱着衣物出去了。
芸子便转去了拔步床,待看清床里人,一双杏眼睁圆,皇贵妃躺在床上,云鬓松散,额颈香汗淋漓,朱唇艳极,素日淡若仙的脸庞此刻妩媚动人,露在外的肌肤落了斑斑红痕,看的芸子呆住。
姜雪甄原以为是侍奉她的宫女,不想是芸子,艰涩道,“你出去,叫丛夏进来。”
丛夏是贴身伺候她的一个宫女,她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何况芸子太小了。
芸子愣愣问她,“娘娘,是、是陛下欺负你的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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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变故◎
姜雪甄忍着酸涩挪身, 手足全缩进被衾,温笑道,“没有。”
芸子将信将疑, 她身上看着像伤痕, 那么明显, 方才天子神清气爽的从屋里出来,嘴角还挂着笑,在她们这些宫女眼里, 天子最是威仪显贵, 人前不苟言笑,又杀伐果决, 也就来这松鹤斋, 有皇贵妃相伴,才能让天子开笑颜。
芸子以前觉得是因为陛下真心实意喜爱皇贵妃,现今看, 大抵也没有多少爱的, 怪不得上次她问皇贵妃是不是也很喜欢天子, 皇贵妃给出的话似是而非。
她想着, 指定陛下有特殊的怪癖,每日里以折磨皇贵妃为乐,不禁同情起姜雪甄来。
皇贵妃这样冰雪般的美人, 落到陛下手里, 受着虐待, 估摸着也是有苦说不出,贴身伺候皇贵妃的宫女姐姐们都叮嘱她不得在皇贵妃面前乱说话, 她娘也说不能随意要皇贵妃赏下来的东西。
她们大概都知道陛下折磨皇贵妃, 宫里都是人精, 知道这个主子表面风光,内里受磨搓,都会面上敬着,私底下是有些瞧不起的,芸子长在宫里,也听过宫人怎么讥讽那些不受宠的娘娘们。
芸子心想着姜雪甄待她们这些下人都不差,她虽然帮不到姜雪甄什么,但也不会瞧不起她的。
姜雪甄见她仍杵在床前,便赶她,“出去吧,让丛夏来服侍本宫。”
芸子摇摇头,“丛夏姐姐刚刚收拾衣服出去了,她说让奴婢多在您跟前伺候,以后她们到了年纪放出宫了,您身边也有奴婢。”
姜雪甄默了默,没有再赶她。
芸子在柜子里翻出衣裳,到床头小心翼翼的扶她起来,被衾落开,芸子脸顿时涨红,眼神飘来飘去不敢乱看,给她穿衣裳,手忙脚乱的。
外面进来丛夏,见芸子给姜雪甄穿衣裳都穿不好,急忙上前,示意她来,芸子只得退到一旁,丛夏显然已经见惯了这情形,给姜雪甄穿好衣裳,小心搀着她下地,她脚步虚软,人站不住,芸子忙上前扶住她另一只胳膊,两人一起扶她去沐浴。
过了快一个时辰,芸子跟着丛夏出卧房,挠着头小声问她,“丛夏姐姐,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陛下对娘娘不好了。”
丛夏奇怪道,“陛下哪儿对娘娘不好?”
芸子呐呐道,“……我瞧娘娘身上有那么多伤。”
丛夏噗嗤一声,告诫她,“那些不是伤,是陛下的宠爱,这话可不能再跟旁人乱说,传到陛下耳朵里,保不住你这颗脑袋。”
芸子连忙点头,心想陛下的宠爱这么可怕,也不知道皇贵妃有几分福气消受,主子们的事儿,轮不到她这个宫女来置喙,大不了以后她娘给她做糕点时,她送些给皇贵妃吃就是了。
皇贵妃以后如果再赏东西给她,她也不要了,听她娘的,只把她当主子敬着,那些东西都是皇贵妃用身上的伤换来的,她不好意思再拿了。
——
天子挑了个阴天启程回京,从紫禁城来这一路,圣驾途中缓慢,足用了一个月时间才抵达热河行宫,这次和来时不同,天子急着回京,下令途中不再下榻每一处行馆。
回京途中,难得不用理政,龙辇上也没什么可闲乐的,姜雪甄是闷性子,天子若不与她说话,她一个人也能呆一天,但天子素来知道如何讨她烦。
下午小憩后,天子要姜雪甄陪他对弈,对弈也不是正经对弈,她背对着天子坐在他腿上,懒懒的被他搂着腰肢,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龙辇上摆了冰盘,去了不少暑气,却也不凉快,她身上仅着了件绯色薄绡袍子,乌发有些凌乱的垂着,天子执着她的手拿起白子,“落哪儿?”
腰间细带被修长手指一点点卷走,姜雪甄眉心微皱,低声说随意,然后白子就落到黑子的包围圈里,前襟半松,凝脂肤乍现,衣袍浮动,姜雪甄人靠在他怀里,半蔫儿着眼,睫动的频繁,眉尖凝成了娇腻与难挨。
天子凑到那淡淡粉唇边亲的缓慢,“你输了。”
姜雪甄微张唇纵容着他得寸进尺,被他衔住了细舌反复品,天子满手香馥,把玩包笼,他松了唇,没放过人,让她半个身子趴着棋盘,棋子落一地,她抬起颈,眸底含雾,再被他吻住,倒回棋盘上。
龙辇倏然一停,两人一震,天子迅速起身,捡起袍子给姜雪甄披好,抱她到臂弯里,问外头,“怎么回事?”
魏宏达搁着车帘道,“回陛下,前头似有闹事的……”
“快些把人赶走,别耽误赶路。”
天子抱姜雪甄放到凉椅上,起身理好衣服,自转去龙辇后的小间,在里面稍作清洗,再接了盆水来,为姜雪甄擦拭,姜雪甄凝视着他,这种活用不着他做,叫宫女上来就行了,但是宫女上来,也就知道了这白日里,在龙辇上他们做过什么。
天子给她换好干净衣裳,还粗手粗脚的帮她挽好头发,做完这些事情,额头上冒了不少汗,明明热的很,但他坐下来,仍把她抱到自己腿上,亲昵的与她亲吻,仿佛一刻也不愿与她分离。
姜雪甄被他缠的发累,含糊着话儿,“我有点饿。”
天子唔了声松人,随手在桌上的果盘里摸到一瓣梨,咬住了喂到她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