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若诗安轩
江黎打开信,细细读来,眼底的泪也越发多了起来,看到最后泣不成声。
荀衍轻拍她的背,“别哭,等寻个机会我带你回曲城看外祖母。”
江黎泪眼婆娑点点头:“好。”
……
后来,何玉卿知晓了荀衍为江黎做的这些事,戳着她脑袋说道:“我看他就是喜欢你。”
江黎偏头躲开,浅笑道:“他是我兄长,你别乱讲。”
“兄长?”何玉卿手指叩击着桌面道,“那家的兄长会为了妹妹想吃醉仙鸡大老远把人家厨师接来的,这可是燕京城,距离曲城很远的。”
“兴许衍哥哥也想吃了呢。”江黎随便找着理由。
“你信?”
“嗯,我信。”
何玉卿一口饮尽杯中的水,指腹轻轻摩挲,“我看阿衍就是喜欢你,不若你考虑考虑吧。”
江黎挠了她胳膊一下,“再乱讲不理你了。”
在江黎心中荀衍真的只是哥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哥哥,仅此而已。
何玉卿怕痒,笑着躲开,“反正荀衍不知比那个谢云舟强了多少倍,你要是真要再嫁,就找荀衍这样的。”
何玉卿听说谢云舟最近一直来,问道:“谢云舟到底怎么回事?”
江黎听到他的面子,眸色先暗下来,“不知道。”
“难道是良心发现?”
“你信吗?”
“那不然,他为何总来找你?”
“疯了吧。”
那个疯了的人,此时正在军机处商讨出兵的大事,已经商讨了两个时辰,口干舌燥,宫人端来了茶水和糕点。
看到糕点,不其然的,谢云舟又想起江黎做的桂花糕,甜甜糯糯还带着香气,口感极佳,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糕点。
可惜,他再也吃不到了。
他像是丢了魂般,征愣的睨着窗外,院中树上有两只鸟儿,一大一小,起初它们停在树梢,风袭来,它们飞起,小的那只许是累了,隐隐飞不动,大的那只转身来寻它。
它们应该是夫妻,大的那只蹭了蹭小的那只,小的那只顿时有了力量,跟着大的那只飞离。
鸟儿都知要有伴,可他呢?
谁又来伴他?
谢云舟唇角扬起笑,只是笑比哭还难看,明明吃下的是甜甜的糕点,可入口一点甜意都没有,一片酸楚。
酸到了心底深处。
随后那抹酸意放大再放大,整个像是泡在了醋缸里,呼吸都是酸涩的。
他只吃了一口便放下了,太难过。
好在没歇息太久,少倾,他们开始了新一轮的争论,主战派和主和派唇枪舌战。
谢云舟从宫里走出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谢七问他去哪,他道:“军营。”
谢七愣住:“不回府吗?”
谢云舟道:“即日起我会住在军营,稍后你去把我的衣服拿来。”
江藴是谢老夫人执意要留下的,她在谢府,他便不会再回去,左右不过是就寝的地方,他在哪里歇息都好。
谢云舟躲了清净,谢府里的女人们可不乐意了,谢老夫人派人请了数次,要他回来,他都未曾答应。
后来谢老夫人威胁,他若是不归,她便也去军营住着。
谢七把话带到,只换了谢云舟一句:“随她。”
威胁都不管用,谢老夫人这下彻底没了招,只得以泪洗面,自从江黎走了后,她哭过的次数比之前的三年都多。
几日后,江藴再次被赶出谢府,儿子都不回来了,谢老夫人还留江家的女人做什么。
江藴没了住处,最后她把主意打在了江黎身上,江黎住的宅院是父亲母亲生前买的,江黎能住,那她便能住。
厚脸皮的人似乎觉得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她谁都不欠,反而是别人欠她。
江藴敲响了别苑大门,彼时江黎正在同何玉琴商讨下个月的新品,两人说到兴头上,何玉卿时不时点头拿笔记一下。
金珠来报,大小姐来了。
江黎顿住,“谁?”
金珠道:“大小姐。”
随后她又道:“大小姐还背着包裹,不知是何意。”
很快江黎便知晓江藴是何意了,江藴道:“阿黎,我没了住处,能在你住一段日子吗?”
江黎真是没见过如此厚脸皮之人,“为何我要允你住?”
“这是父亲母亲买的,我也是父亲母亲的女儿,当然可以住了。”
“父亲母亲当年买了两处,这处是我的,你的那处被你卖了。”
“你——”江藴挑眉道,“你莫要同我说那些,你只要告诉我,要不要我住?”
“不允。”江黎道,“看来你是忘了上次挨打的事了。”
江藴变脸很快,瞬间哭起来,“阿黎我真没地方可去了,求求你,让我住下吧。”
曾经,只要江藴哭,江黎便会妥协,那次明明是她把谢云舟从鬼门关上救回来的,只因她说,阿黎求求你,说是我救的阿舟好不好?
我答应谢夫人了,会照看好阿舟,若是我不这样讲,谢夫人会恼我的。
阿黎,求求你了,阿姐求求你了。
江黎没问她为何骗她说祖母病了,反而应允了她的请求,只因她答应过父亲母亲要同阿姐好好的。
“没地方去?”江黎轻笑,“关我什么事。”
说着,示意下人把门关上。
江藴眼睁睁看着门关上,无论她怎么敲,始终没开。
何玉卿看了全程,浅笑道:“做的好。”
江黎也觉得自己做的挺好的,江藴不值得她真心相待,就像谢云舟不值得一样,他们都是自私自利冷血无情的人。
-
三日后,那个冷血无情的人又出现了。
荀衍给何玉卿介绍了一桩丝绸生意,挣了些钱,生意算是她和江黎一起的,既然挣了钱,当然要感谢一下介绍人。
何玉卿作主请荀衍江黎一起去听戏,这日她有事去的晚了些,荀衍和江黎先去的,戏刚开始,荀衍遇到了熟人,两人一起去了雅间。
江黎自己在二楼听戏,她垂眸看着,恍惚间听到了脚步声,转头去看,隔着桌子看到了谢云舟。
他不是自己来的,身边还有其他人,听那些人说话的语气应该也是军营里的人。
江黎没打算同他说什么,收回眸光,再次睨向台上,今日唱的这出戏是铡美案。
秦香莲在台上哭得很凄惨。
江黎看戏入迷,脸色不知不觉变得不好起来,须臾,发生了让她心情更糟糕的事。
她面前出现了果子还有其他一些吃食,她顺着那人的手看过去,是谢云舟。
他竟然还没走。
这还是谢云舟第一次给她买这些,不知她喜欢吃什么,他每样都买了,买完回来时,听到旁边有女子问男子:“我喜欢吃什么你知道吗?”
男子一下子说出了好多,谢云舟征愣着想,江黎喜欢什么?
他搜肠刮肚想了好久,最后发现,他竟然不知江黎的喜好,不知她喜欢吃什么,不知她喜欢什么颜色,不知她喜欢做什么样的事。
关于她的一切,他都不知。
心像是坠着一块石头,不经意的扯动,都能让他疼痛难忍,他这一路走来,眸色都是暗的。
他在生自己的气,气他的无知。
迎上江黎的视线,疼痛隐隐加重了,听到她的话,更疼了。
“谢将军放错地方了吧。”江黎没什么表情道。
“阿黎,我——”谢云舟刚开口便被江黎打断,“叫我江二小姐。”
谢云舟抿了抿唇,唤道:“江二小姐,这是我给你买的。”
“哦?谢将军真有心,”江黎淡挑眉,“但你搞错了,你买的这些都不是我爱吃的。”
她声音一沉,“请拿走。”
“不爱吃?”谢云舟道,“那你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我再去买。”
只要她讲,他便一定给她买来,再难也会买来。
“你买的,”江黎一字一顿道,“我都不喜欢。”
言下之意,只要是你买的,即便是山珍海味我都不喜欢。
谢云舟眼睑慢垂,敛去了难堪,唇动了动,还想说什么,可见江黎实在不愿理他,他便没再开口,就那样呆呆站着。
她看戏,他看她,把曾经两人的过往在脑海中细细回忆了遍,那样的江黎,怕是他再也等不到了。
沉思中有人撞了他一下,他侧身让开,有人弯腰坐在面前的椅子上,是荀衍。
荀衍像是没看到他,含笑问江黎:“好看吗?”
江黎点头:“好看。”
荀衍给她递上茶水,“喜欢看以后经常来。”
江黎杏眸里含着潋滟的光泽,柔声细语道:“好。”
荀衍最喜欢她浅笑的模样,心颤了颤,指尖抵着桌面探了出去,覆在江黎手上,低声道:“手炉呢?”
江黎勾出回:“忘带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