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佯醉
殿下哪怕事事都做到最好,可陛下却依旧对他冷漠。
谋士叹了口气,“只可惜这些布局了。”
“他死不了。”太子将帕子丢在地下,唇角的笑格外阴冷,“可若是他死得谁都不知呢?”
谋士一惊。
“宴上一事始终是陈家占理,孤自然不能以权谋私,偏向自己的皇叔。”太子道:“传什么父皇厌恶皇叔,可毕竟是胞弟,他表面做做样子,又怎会真的下得去狠手?既如此,孤便帮他一把。”
谋士惊愕道:“殿下,那毕竟是您的叔叔。”
太子‘呵’了一声,“皇叔?他有几分真心想帮我?他不过是怕圣上死了,无人予他荣华富贵罢了。”
“送他去封地,父皇老眼昏花,怕是认不出定王到底长着哪一张脸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谋士背脊微僵,之后道:“臣明白。”
杀了定王,偷梁换柱。
这事揭过,谋士道:“陈五姑娘已经认供,是她动手伤了定王。”
太子静默不语,转而嗤笑一声。
陈清允已经被灌下了药,怎么可能有力气砸伤定王,旁人不知,难道他还不知那日的情形吗?
“你记得那日那个婢女么?”
在梅园碰见的,宁家少夫人身边的婢女。
谋士惊了惊,那日宁家少夫人提前离席,说是身子不爽利,这没什么,也有不少官眷只是到场给了面子,并没有多留,可偏偏那日太子在梅园碰到了她的婢女,之后她们便离席了。
太子眸色深如寒潭,他一招手,“许久未见小侯爷了,也是时候与他,化干戈为玉帛了。”
*
有燕雀飞过檐上,太子府看起来肃穆沉静,雨珠打湿枝叶,又被冷风泅上霜寒。
曲廊长亭,宫婢规矩的穿梭其中。
从引是新调到小侯爷身边的暗卫,见眼前的小侯爷步履平稳的走在宫宇中,也直起了腰。
太子殿下素来有贤德的美名,又自小与小侯爷一道长大,他为何要提起心呢?
到了殿内,只见太子温善的同宁栖迟寒暄着,一道下棋品茶,颇有解开嫌隙的做派。
宁栖迟执白子,从容落子。
“子念还是同以往一般,从不退让半步。”太子温善的笑道:“这局是孤输了。”
屋内点着淡淡的龙涎香,太子金尊玉贵,可作为臣子,宁栖迟眼底却无一丝卑微。
他道:“承让。”
太子又道:“你送来的那奴才,是个人才,只是府中人手太多,怕是他呆不惯。”
宁栖迟抬眼看他,“他自是忠心。”
一时静寂无声,可其中波澜暗涌,却使身边人微微渗出冷汗,心底好似被石头压制,几乎喘不过气。
太子一笑,又道:“子念,孤可以不计较你弹劾丘章山之事,他行污受贿,自然该罚。”
见眼前人毫无动静,他心中生恨,又道:“宴席一事,孤也会惩治定王,尊夫人做过什么,孤尽数不知。”
宁栖迟抬眸,扫他一眼。
“孤倒忘了,先前答应你的事一直都未兑现承诺。”太子见他反应,便道:“若你想,只要你愿意同孤站在一处,孤会与父皇请旨,娶你所想娶的佳人。”
他已将姿态放得够低了,太子忍着心底的恨意,若非宁家势大,若非贵妃在宫中掌权,侯爷是内阁首府,宁栖迟深受父皇宠幸,他怎么会向一个臣子低头?
弹劾他的人,送小厮来打他的脸,坏了他的事,一桩桩一件件他都可以不计较。
可偏偏眼前人熟视无睹,甚至有些淡漠的看着他,好似将他的招揽看的一文不值。
宁栖迟声音清冷若泉,“不牢殿下挂心了。”
太子面上的神情终于破碎一刹,他将棋盘划开,声音极冷。
“你是打定主意要与孤作对了?”
一瞬,太子便恢复了温润的神情。
“小侯爷,孤是储君,孤如今与你冰释前嫌,是顾念你为官清廉,也是顾忌以往的情分。”他声音有些冷,“若真有一日,宁家也能被孤玩弄于手掌,你以为孤再会有如今这副好心肠吗?”
“小侯爷对孤提出的好处并不动心,都传闻那嫁去宁府上的千金貌美如花,想是多日相处,小侯爷已经心有他爱了吧?”
他气势森然,宁栖迟拂过白子的手微紧,他直视太子,眼底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宁栖迟。”太子双臂撑在案上,“若真有那一日,你宁府上下,无论是亲眷还是那位美娇娘,孤都不会放过。”
作者有话说:
男主是侯爷亲生的,皇帝的私生子另有其人哦
第34章 34
◎很好◎
窗外乌云翻滚。
在场的都是太子的亲信, 素来听太子号令,太子不敢动小侯爷,但不代表他便安全无虞。
或许没有人明白, 明明是板上钉钉的储君,为何太子如此剑走偏锋。
就好似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宁栖迟手里,见他不温不火,又拿他无可奈何,便怒上心头。
这话太重,几乎是威胁逼迫之意。
面上一片寂静,太子感受到宁栖迟眼底一闪而过的寒意,他将手中的子放入棋罐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太子深沉看着他, 如刀剑相对,无声的争锋却令人心上胆寒。
“臣始终是臣。”终于,宁栖迟开口打破。
他声音平静却意味不明,“可殿下将来是不是君主, 还未可知。”
“大胆!”
四周精兵出鞘,将剑锋对准中场之人,刀光打在他那张俊美的脸上, 杀意如针雨疾来, 他坐在原地,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
太子气的发笑, “宁栖迟,你疯了。”
这般毫无回转余地驳斥了一国储君, 简直让人惊大惊失色, 若是旁的臣子, 说这话太子必要将其碎尸万段。
可就算是小侯爷, 这样以下犯上也是罪不容诛。
宁栖迟拂袖起身,垂眸看他,“臣与殿下一同长大,可并不代表臣认同殿下所为。”
“结党营私,谋取私利,勾害京中女眷,无需臣再复述一遍。”他声音平静,“倘若有一日殿下真能坐在那个位置上,那么,悉听尊便。”
这份言语间的底气,让太子心中杀意横生。
可现在不能杀他,若是宁栖迟在太子府出事,宁家,周家,贵妃,乃至父皇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想到被圣上养在外边的那个小杂种,太子的心如放在火上炙烤。
或许圣上早就有废了他的心思,宁栖迟才敢如此大放厥词,太子握紧手心,深知自己不能动手。
太子抬手挥了挥,暗卫一顿,接着将兵器收了起来。
“子念这话言重了。”太子脸上重新挂起儒雅的笑,“人总会犯错,孤也未曾酿成大祸,怎么就使你我之间生了嫌隙呢?”
宁栖迟顺着台阶下:“殿下明白就好。”
一番客套,仿佛适才的弩拔剑张是空穴来风,直到说天色已晚,宁栖迟才要辞去。
他一走,满屋的陈设让太子砸的稀烂。
谋士踢开滚到脚边的花瓶,道:“殿下,小侯爷并未将这些事报给圣上,您言太过。”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太子威逼胁迫,已经触及了小侯爷的底线,即使宁栖迟趋于气势应了,也只会适得其反。
更何况,宁家小侯爷根本不惧。
太子将手掌的鲜血蹭在衣袖上,唇角的笑愈发森然。
他当然知道宁栖迟也许只是并不想站队而已,可他就是厌他高高在上的态度。
他不过是一个臣子。
谋士叹气,“如此,户部与宁家便算难了。”
定王还尚有办法补救,可若不能用太子的手凑成姜千珍和宁栖迟的婚事,那这两方怕是很难再有机会拉拢。
“孤如今确实对付不了他。”太子想起那日韩府马车落水,他救上来的女子,“那庆元如何说的?他与姜千珍尚还有情?”
谋士一顿,庆元早被他们暗中买通,小侯爷与姜千珍在回门之日私会是他亲眼所见,且举止亲密胜似一对有情人。
太子虽然怀疑宁栖迟可能对那姜予达成了什么共识来坏他的事,但并不认为宁栖迟不想娶姜千珍了。
他只是不想借他的路。
太子神色阴冷,“那孤便让他哪条路都走不通。”
*
李氏去年在府里酿了几坛子好酒,这是姜予从二公子那听来的,说若是谁能挖到,便赏给谁喝。
姜予便惊奇道:“那这侯府岂不是要让人给挖空了?”
宁悸笑道:“母亲说若是下了铲子挖不到,就要罚一个月的月钱。”
那便是利益与风险并存了。
姜予不禁感叹道:“二伯母怕是要赚的盆满钵满。”
宁悸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母亲设了一道谜题。”他想了想,复述道:“四坐鱼台对半两处,冬也不来夏也不来,举头正见人间月明,低首下闻百花盛开。”
这谜让姜予冥思苦想了一会,实在是辩不明白,便想投机取巧,“小叔可知谜底?”
宁悸手指抵唇笑了笑,“嫂嫂这可为难我了。”
正说笑着,二夫人便唤他们两进去,早起姜予有些庶务上的事要请教她,便在屋外跟宁悸说了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