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佯醉
外调,没有三年五载根本回不来,姜千珍咬了咬唇,心底很是不甘,若是圣上殡天太子继位,那他还能回来吗?
到那时,她又几岁?
姜千珍转身,声音发紧,“子念哥哥,你现在不能休妻吗?”
“据珍儿所知,只要女子犯了七出,便可以休弃。”她咬着牙道:“不事父母,淫逸,亦或者偷盗,只要你说随意哪一条,告到圣上那,怎么不能休?”
她的声音略高,刺的宁栖迟耳朵不适。
他眸中略过寒色,斩钉截铁道:“不能。”
姜千珍心底生出一丝怨怼,以前她总觉得,嫁给小侯爷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如今太子却向父亲提了亲,要纳她为侧妃。
坠马一事和私会的传闻,已经将她的后路斩断了,可偏偏宁栖迟要娶她却从不尽心,就好似单单只是为了一句承诺。
眼前之人芝兰玉树的背影如何不令她心动,可是跟着宁栖迟,真的会有前途吗?她又真的能将他捂热吗?他甚至连休妻都不愿。
可太子曾经,还救过她……
他无情,便也别怪她无义了。
“子念哥哥,珍儿是一直想嫁给你的。”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可惜天不遂人愿......”
她行了一礼,望着男子高挑的背影,接着转身离开,好似彻底舍弃了什么。
脚步匆匆离去,眼前落了一片纷然的雪花,宁栖迟抬手,落在掌心便顷刻融化。
他视线飘远,又看了一眼远处。
雪下大了。
*
庄衡接到了小侯爷送来的伞,又听从引说了一来二去,不禁心下感叹,这姜三姑娘还真不算冤了她,居然谎称犯七出都能说出来,那可是她的妹妹,若真这样说,往后姜予就算二嫁,那也是被人戳脊梁骨的。
筵席还未结束,他不好进入女席,小侯爷此行除了要解决同姜千珍的事,还有便是王家那地域图的事。
可眼下他并未走。
宁栖迟站在原地,隔着长廊看湖中雪景,又好似在等候什么,不止于此。
庄衡想,摆脱了这门设计的婚事,小侯爷应当是很愉悦的,按照小侯爷的计划,怕是再过些日子,就能与少夫人安稳的和离了。
想到什么,庄衡禁不住问道:“那公子,等跟少夫人和离,你再要娶个什么样的女子啊。”
他这话,犹如石落池水。
宁栖迟眼睫微颤,素来平静的眼中却出现了一圈涟漪。
筵席已经结束,宾客们陆陆续续往外去,一道湖蓝色的身影携着几个婢女小姐,站在廊下。
见屋外风雪这样大,她便转身给两个姑娘披上斗篷,亲自为她们系着绳。
庄衡问完就感觉自己说错了话,小侯爷的事,怎么还轮得到他来问,眼看着筵席结束,他便打算赶紧去接少夫人。
可刚一转身,手中的伞却被宁栖迟拿过,他诧异极了,睁大眼睛唤道:“公......公子?”
捏着伞柄的手微紧,宁栖迟脚步停滞,薄唇轻启。
“从未想过。”
他视线落在那湖蓝色身影上,片刻后又垂眼。
雪落额间,染白鬓发。
从来,他就没想过与什么样的人共度一生。
作者有话说:
先把这个谁甩掉再追妻,不清白的男人是没有资格追老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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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更新时间调整不回来了(捂脑袋),以后大概就这个点吧,等我什么时候能多写一更调整回来呜呜
感谢Jacy头发乱了噢的四瓶营养液,一园的一瓶营养液哦~
第36章 36
◎公子,应当是对少夫人有几分在意的?(一更)◎
手指被冻的发僵, 姜予缩了缩脖子,落在脸上的雪顷刻化为冷水,她下意识的碰了碰, 一片冰凉。
忽然额间笼罩一片阴影,她看过去。
眼角上扬,她弯唇笑了笑。
“小叔。”
宁悸这次没有跟着来,说是去同几个同窗好友一道去拜访什么老师,是以姜予一开始有些惊讶他的出现。
“路过此处听闻宴席结束,刚好多带了把伞。”宁悸斜撑着伞,身侧的小厮将多余的伞递给春觉。
宁悸跑的快了些,正喘着气,直直的看着她, 眼底还有些不易察觉的紧张。
身侧来往之人数数而过,姜予在雪地里落脚,颇为无奈,道:“其实也就一点路, 不用你特意跑一趟。”
从这出去到外面就会上马车,淋不到多少雪,倒不必他来送一趟伞。
宁悸低首看她, 挠头笑了笑, “我担心你淋到雪嘛。”
他眼底一派赤诚,倒让姜予有些不好意思拒绝, 便道:“那走吧。”
宁悸便跟在她身后,伞面微斜, 将她彻底拢在伞下, 低目与她说些什么, 姜予有时听了会掩唇笑笑, 眼梢微翘。
她是个很爱笑的性子,素来眼里就含着光亮,满眼望着你时好似有暖流在心底注入。
彼时风雪为景,风吹发缕,相缠于腕。
可这样一幕,却令身后人顿足在原地,扣着伞面的手指泛白,不曾眨眼的望着眼前,霜雪泅湿眼睫,带来刺骨寒凉。
高大的身影立于白茫茫的雪地里,仿若是一尊雕塑俨然不动。
他呼吸很浅,心底盘根错节的种种隐晦好似被一只手触动着解开,那只手柔弱无骨,可似乎只要轻轻地拉动一道弦,便会彻底断开。
他敛起视线,克制自己要跨出的脚步。
庄衡匆匆赶来,见少夫人跟着二公主走得远了,一时内心复杂。
他看了一眼自家公子,那种感触更为强烈了。
公子,应当是对少夫人有几分在意的?
*
宁悸将姜予送上了马车,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只是唇角的笑还未敛下,被春觉见个正着。
她放下帘子,满腹心事,直到马车回了侯府,姜予卸下妆发梳洗的时候,春觉才犹豫不决道:“姑娘,二公子好像对您太好了。”
没有哪家小叔还惦记着下雪,亲自给嫂嫂送伞的道理。
这不合规矩,而且宁悸此行,若是传出了什么闲话,对自家姑娘很是不好,毕竟她已经是侯府的少夫人了。
姜予摘耳环的手顿了顿,她竟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可弱若是编个谎话来搪塞,便更不对了。
她对宁悸并无什么暗生情愫之事,自然磊落,可宁悸......
她不曾被什么人在意过,陆家也好,姜家也罢,就是如今的宁家,老夫人不知她与宁栖迟时表面夫妻所以对她好,二夫人不过与她泛泛之交,贵妃排斥她,小侯爷更不必多说。
宁悸就好似她人生中遇见的一个好心人,就同宁栖迟,见你可怜,给一份怜惜和眷顾。
他有几分异样的感情?或许有吧,但姜予不相信,也不在意。
宁家高门,不是她能攀附得起的。
水画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的,揣摩着少夫人的回答,虽然说她与小侯爷并无夫妻之实,可若是少夫人与小叔有了什么勾当......
她仔细想想,便觉后背发麻。
她绝不会出卖少夫人,但一定要劝阻下来,这可太荒谬了,除非少夫人和小侯爷和离改嫁,不然怎么可以动这样的心思呢?
谁料姜予答都没答,转了话题,“外面的雪停了吧?”
水画一怔,答道:“是,少夫人,回来的时候便停了。”
姜予推开帘扇,去看外边银装素裹的雪景。
上京冬季虽冷,但雪下的多,景致却如同上了一道包浆,实在是别具韵味。
姜予忽然来了兴致,“走吧,我们出去看看。”
似乎是突如其来的想法,姜予起身给自己换了一身姑娘家的衣裳,她穿着最合适也最舒服的,也没有梳妇人的发髻,青丝垂腰,眉眼间尽是少女的轻灵。
水画将鞋履给她取过来,意欲劝道:“少夫人,不会冻着吧?”
姜予将脚伸入鞋底,抬首瞧她,“不下雪了,我穿的厚实点,没事。”
说起来她是最不怕冻的,以前冬日里并无厚实的衣裳取暖,人冻着冻着便生了耐性,她很少被冻出寒症,就是不小心生了,一副药都不下肚,过个几日便自己痊愈。
如今她可是穿了许多衣裳。
她披了件红色的斗篷,又在怀中塞了个暖炉,叫上两个同样穿戴厚实的婢女,兴致盎然的出了门。
说起来,她还没有好好瞧一瞧这府中的景。
侯府的宅子本就大,是从前是先帝一位已经身陨的皇子所建的,因为侯爷的从龙之功,便赐作了侯府。
所以其中的山石景林都十分精细,赏起来别有一番意味。
现在已近夜里,冬日天黑的快,走了没一会便怕是要提着灯笼前行了,夜灯都明了起来,春觉便劝着姜予回去歇息。
姜予赏玩够了,也正准备离开,忽然一抬眼,望见庭中一颗被风吹得瑟瑟的桂树。
枝头落着小小的弯月,落下柔和的清辉,好似挂上的披帛。
姜予忽然灵台一清。
“我知道二夫人那酒在哪藏着了。”姜予忽然神色一亮,她转过身,道:“春觉,你去取个铲子来。”
春觉一愣,“啊?”
“四坐鱼台对半两处,讲的便是侯府的四坐院子对半的方位,大概正是此处,这冬夏不来,讲的便是桂花,桂花秋日开花,那边是海棠林,一春一秋,便是如此。”
姜予又想了想,道:“一抬头就能瞧见月亮,一低头就能闻见花香,我猜这酒,必定是藏在桂树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