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台 第39章

作者:昔在野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朝堂之上 古代言情

  吴妙英抿着唇,纠结着,吞吐道:“那一日,皇后被雨困景山,不是皇后派人通知的陛下,皇后没想打扰陛下处理政事。”

  萧昱眼神一动,眉峰微蹙,“你想说什么?”

  吴妙英没有直言是徐令光擅作?主张,只是含糊道:“皇后体谅陛下为政务操劳,本不想惊动陛下,是宫人为了在皇后跟前邀宠,才擅自去了式乾殿传信儿,传信儿不是皇后的意?思。”

  吴妙英摇摇头,愁眉道:“陛下莫要以此误解皇后。”

  萧昱恍然,回头看了一眼床上酣睡的小?皇后,心中一动,原是为此。

  那一日在式乾殿,宫人来传话后,因事关?皇后,梁时不敢不报,便当着宋太师的面回禀了他皇后被雨困景山之事。

  当时,他正在跟宋太师议政,宋太师没有言语,他?却心中微微不乐。

  只觉皇后有些太不懂事了,明知那日是天子和宋太师议政的时间,还当着宋太师的面传话,这不是存心逼他?去接她吗?

  可他?又不得不在宋太师面前做出宠爱皇后的模样,于是,便不得不提前结束了与宋太师的议政,亲自去接皇后,以示恩宠。

  因为此事,他?这几日面对魏云卿的时候,都有几分逆反,一见魏云卿,便觉像在面对宋太师时那般压抑。

  那一日背她下山时,他?虽表现的欢喜,可心中却始终逆反难平,故而吃饭时一言不发,吃完饭便拂袖离去,只是他?自认掩饰的很好,不想还是被吴妙英察觉了。

  听了吴妙英这一番话后,他?这堵了几日的心口,瞬间释然了几分,想来真是自己误会她了,景山之事非皇后任性,不过是哪个宫人自作聪明罢了。

  “你不用?多心,朕没有怪皇后,朕乐在其中。”萧昱示意她宽心,语气也明显愉悦了几分。

  吴妙英松了口气,笑道:“太好了,奴婢这几日都在担心陛下会因此误会皇后,今见陛下对皇后没有心生隔阂,奴婢便放心了。”

  萧昱淡淡一笑,嘱咐她道:“皇后年少,品性单纯,不知后宫水深,人心险恶,你入宫的时间久,朕与公主都信得过你的品行,你在皇后跟前服侍,还要仰仗你多多提醒皇后。”

  吴妙英惶恐道:“奴婢不敢,奴婢定会尽心侍奉皇后。”

  “那朕便放心了。”

第30章 探视

  休养几日后, 魏云卿已然大愈。

  这日风和日暖,万里晴空。

  宋朝来听闻魏云卿染病,便请旨入宫探视,得到?允准后, 今日方入了宫。

  入宫以来?, 魏云卿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亲人了。

  母亲,是她最亲近的人了。

  纵是宋朝来?不时会偏执发疯, 可子女孺慕之情?, 使她始终无法割舍对母亲的依恋, 她对母亲的到?来?依然很惊喜。

  她以为母亲还在怪她,不肯见她, 现在看来?,母亲还是关心她的。

  虽是母女, 可宋朝来还是要依礼向她请安。

  毕竟,她是皇后,尊卑有别。

  见此, 魏云卿连忙吩咐宫人全部退下。

  殿中只剩母女二人后, 魏云卿方亲自扶着宋朝来?,扶她在榻上坐下, 为人子女,她实受不起母亲向自己行礼。

  “改日我求一求陛下, 降道?恩旨,私下见面时,我当尊礼母亲。”

  宋朝来反应淡淡, 没有表示。

  魏云卿早已?习惯了母亲的冷漠, 只为母亲已?经原谅自己而心中欢喜,拎起茶壶亲手给宋朝来?倒着茶。

  宋朝来却没有接她的茶, “你外公?让我来?看看你,问问你在宫里如何。”

  魏云卿勉强笑着,果然,母亲还在怪她,不是心甘情愿来看她,可无论如何,母亲能来?看看她,她也知足了。

  “多谢外公关怀,我在宫里很好。”

  宋朝来?神色淡淡,询问她,“陛下常来看你么?”

  “嗯。”魏云卿抿抿唇,她也不知道?她现在算好还是不好,萧昱对她很好,却始终保持着一层若即若离的距离,她勉强笑着,“陛下对我很好。”

  宋朝来看着她那羞涩的小女儿模样,淡漠质问,“那何故还未与陛下圆房?”

  魏云卿脸色一变,心情?也如坠谷底,“母亲怎么会知道?”

  宋朝来理所当然道:“你在宫里的一举一动,哪件瞒得过我?”

  魏云卿微攥着袖口,脸如同案上瓷瓶里的茶花一样白,窗外传来?一阵冷风,吹透她的四?肢百骸,她瞬间?感觉这宫中就是个四面漏风的桶,没有什么能瞒过外公?的耳目。

  “你还去骑马、去爬山?一个得体的贵女,应当娴静端庄,把母亲的教导都忘光了吗?”

  宋朝来上下打量着她,魏云卿今日穿的随意,垂髻低绾,未饰钗簪,看起来?散漫从容,蹙眉道:“看看你现在的打扮,哪有一国皇后的体统?”

  “我,我只是在病中才如此装扮,过往见陛下,都是华髻盛妆,精心打扮过的。”

  魏云卿小心解释着,心里却委屈巴巴,母亲来?探病,她满心欢喜,可母亲却丝毫不关心她的病,只责备她失了皇后的体面。

  “病好些了吗?”

  宋朝来终于停止指责,软下语气,开始询问她的病情?。

  只需一点关心,就足够魏云卿满心欢喜,她连连点头,“已?经大好了,母亲不用担心。”

  宋朝来淡淡“嗯”了一声,继续询问,“迟迟不圆房,是你的问题,还是陛下的问题?”

  魏云卿为难地张了张嘴,这些私密之事她无人可诉,她只能跟母亲倾诉着,想得到?一些抚慰,“我第一遇上这种事,我有些怕,我……”

  “你怕什么?”

  话未说完,就被宋朝来?厉声打断,“与天子行夫妻之道?,不是你作为皇后应尽的责任吗?”

  魏云卿默默垂下了头,心中苦笑,母亲果然是来?催生了,扭捏道?:“我初入宫中,陛下先前顾念我诸事陌生,才以三月庙见之礼推迟圆房,给我留些适应的时间。既然已经用了这个借口,自是要有始有终,等庙见之后,再圆房不迟。”

  宋朝来?看着她,“庙见之后,就可以做到吗?”

  “我会的。”魏云卿信誓旦旦道?,而后话锋一转,吞吐道?:“何况,若是此时圆房,我有了身孕的话,就不好了。”

  “有孕不该是天大的喜事吗?”宋朝来蹙眉,“多?少人盯着你的肚子,盼望你给天子开枝散叶。”

  魏云卿摇摇头,提醒道?:“母亲忘了为何会有三月庙见之礼吗?”

  宋朝来?眼神一动,三月庙见,是为了考察新妇的品行,以及防止新妇婚前有孕。三月之期,足够验证新妇是否怀着身孕嫁入夫家,混淆家族血脉。

  魏云卿继续道:“若是庙见之前有了身孕,世人只会议论我不检点,恐怕要背上不贞之名,甚至质疑这孩子血脉不纯。巨鹿魏氏仪礼世家,皇室又为天下臣民表率,我既母仪天下,更该为天下女子典范,所?以,我更不能在庙见之前有孕。”

  说完,她小心翼翼观察宋朝来脸色,宋朝来?一贯以礼自防,最?重?名声,这个理由,足够说服她。

  宋朝来?沉默着,的确,建安城多?少人都在暗处蠢蠢欲动,等着抓魏云卿的把柄,她一步都不能走错,不能给别人留下分毫把柄。

  子嗣之事,帝后还年轻,不急这几个月。

  “你既有了主意,我便不多言了。”宋朝来脸色缓和了几分,从榻上下来?,“时辰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了。”

  魏云卿挽着她的胳膊,有依依恋母之意,不舍得她离去,“母亲不再多陪陪我吗?”

  宋朝来睨着她的手,淡然道?:“你已?出嫁,已?是大人了。”

  魏云卿拉着母亲衣袖的手缓缓松开,眼神落寞。

  突然,刚走出不远的宋朝来?,又回头上下打量了魏云卿一番,她原本纤细轻盈的女儿,此时竟多了几分娇润丰腴。

  她在宫中无人管教,竟是如此放纵!

  宋朝来蹙眉道:“还有,才一个月不见,你怎么会丰腴如此多??”

  魏云卿哽住,她在宫中难道真的吃的太多?,胖成如此了吗?

  “我会注意饮食。”她垂眸,心虚道?。

  宋朝来又看了她一眼,方自显阳殿离去。

  *

  出宫后,宋朝来?便去了太师府,把魏云卿的话如实转告给了宋太师。

  宋太师听后,微不悦道?:“其他的事也就依了皇后了,可皇嗣之事牵连重?大,哪儿能由皇后的意?”

  宋朝来?反驳道:“我倒觉得皇后所言有理,若是庙见之前有孕,皇后恐怕还要落个轻佻放荡之名,皇嗣之事不急于一时,毕竟,魏氏丢不起这个人。”

  宋太师蹙眉道:“我的外孙女,即便是在庙见前有孕又如何,谁敢质疑?”

  “别人纵是嘴上不说,可难堵私底下的悠悠之口。”宋朝来?是真被大婚前的无牙谣言搞怕了,她不能忍受魏云卿再处于任何议论之中。

  想到?今日在宫中见到?魏云卿时,她那愈发丰神美艳的形貌,宋朝来担忧道:“皇后本就太过美艳,若是庙见之前有孕,难免会被人议论是狐媚惑主的妖后,我冰清玉洁的女儿,不容这些人妄议清白。”

  他们不配。

  宋太师劝道?:“只是帝后一直不圆房,也一样会有人议论。”

  “那不一样,帝后相敬,克己复礼,即便被议论,也是应被赞扬的尊礼之举。我既图了这个虚名,皇后就必须端庄守礼,不能给魏氏丢人。”

  宋太师无语,他送魏云卿登后位,图的可是她能早早诞下天子子嗣。

  *

  一连几日,魏云卿都有些茶饭不思。

  母亲的话,让她如临大敌。

  她不是站在那等身高的镜子前,观察着自己的身形,就是拿尺子量比着身上各处。

  胖了吗?胖的有这么明显吗?

  她翻找出过往的旧衣试着,害怕自己真的是已经胖而不自知了。

  果然是不能放纵啊!

  晚间?,萧昱又来?显阳殿看魏云卿,吴妙英跟他解释了那一日的误会后,他心情?一直很好,即便不留宿,每日早晚也都会来显阳殿看一看。

  刚一进寝殿,就看到?宫人们捧着一件件裙子,魏云卿则拿尺子量着腰,时而吸腹,时而吐气,不解道:“卿卿,你在做什么?”

  魏云卿见萧昱过来?,便拉着他焦急问道:“陛下,我真的胖了很多?吗?”

  萧昱脸色疑惑,他实没看出区别。

  可是看他的小皇后的确很急切的想知道?答案,就张开大拇指和中指,以手为尺放在她的腰上认真比着尺寸。

  天子的手指细白纤长,轻轻按在了她的腰际,女子体尽纤妙,无不精巧。

  突如其来的亲密碰触,让魏云卿身上一阵酥麻,她忍不住轻嘤了一声。

  萧昱手指一拃一拃沿着她的腰肢测量,不到?三拃便已?围了一圈,他边量边感叹,这纤细不足三拃的腰围,如何能诞育他的继承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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