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娘子 第15章

作者:长安墨色 标签: 天作之合 种田文 轻松 古代言情

  夜深人静,沈泽秋拥着安宁入眠了。方才他还有一半话没有说完,他不仅不喜欢秋娟,秋娟也不喜欢他。好多年前,文童生的私塾里有个又做夫子又做学生的穷书生,秋娟经常跑去私塾偷玩,还时不时放个把烤红薯在穷书生的窗台上,那时候沈泽秋不明白,还帮秋娟打掩护,现在自己心里有了人才明白过味来,秋娟那时多半是喜欢穷书生。

  可现在她已嫁做了他人妇,物是人非,这些事也就不要再提了。

  *

  两日之后,正是十月初一,所有的衣裳都已经做好了。这天沈泽秋没出摊,和安宁一起把所有衣裳的尺码还有做工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后用铁壶子装满热水,熨烫的平平整整。看着这些衣裳何慧芳松了口气,终于做完了。

  衣裳做完,那四位女工也要走了,何慧芳去菜地里摘了些丝瓜辣椒啥的,一人给装了一兜,庆嫂笑得合不拢嘴,回到镇上后还直夸何慧芳是个会做人的。

  再说安宁和沈泽秋,带着做好的衣裳找到林府管家交货的时候,老管家有些不敢置信,办差的时候能准时交货不延期就是阿弥陀佛了,他们竟然还能提前几日。

  安宁微笑着道,“原本时间也是紧巴巴的,我们怕赶不上,加钱找的工人。”

  林府管家暗暗赞叹没有找错人,让他们先候着,他去禀告老太太和夫人。也是凑巧了,林府管家进去通禀时,林老太爷也就是林举人正好在,他一听这对小夫妻为了赶工期特意高价请人后,捋着胡须啧啧叹了句,“倒是一对大气又重诺的人。”

  说完就拄着拐杖颤巍巍的往外走,要亲自看下人们试衣裳,在得知六十几套衣裳没有一件有瑕疵后,更是惊叹,做事这般谨慎认真,比起他当年做官时的手下都要勤勉,这类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会发光的。

  林举人一高兴,林老爷和林夫人也高兴,林府管家在结账的时候,直接拿了十两银子给安宁和沈泽秋,笑道,“老太太发了话,十两银子,寓意十全十美,你们做得好,往后府上有生意,还找你们。”

  这可是意外之喜,细算下来,他们忙和这半个月下来,刨去成本和工钱,足足挣了七两银子呢。等于几个月的收入了。

  “走,泽秋哥,咱们去花街布行给女工们结款。”安宁喜滋滋的,连日来的疲乏都一扫而光。

  沈泽秋点点头,把银子交给安宁收好,抓了抓头发道,“咱们还要请钱掌柜吃饭呢,多亏了他,找女工的事儿才那么顺利。”

  沈泽秋说改日请吃饭,那他就一定会请。

  花街布行很快就到了,钱管家站在半关着门的布坊门口,抄着手指挥工人把最后一些家具给搬出来,太阳光亮晃晃,钱掌柜却生生打了个寒颤。

  沈泽秋和安宁刚结完女工们的工钱,一起来找钱掌柜,离钱掌柜还有几十米的时候,见路边有几个人站着正议论。

  “你知道钱掌柜为啥要搬走不?”一个穿长褂的男子挑眉故作神秘道。

  “我上哪儿知道去!”回他话儿的是个年轻的裁缝娘子。

  “因为啊,他家的布坊闹鬼!”

  作者有话要说:  秋娟的能量还没积攒够,暂时爆发不了呢

  预告:锦鲤夫妻的铺子,要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开始唷

第25章

  那裁缝娘子一听,缩了缩身子,叹了句,“难怪我从钱掌柜家门口过,都觉着阴风阵阵。”

  安宁和沈泽秋都蹙起了眉,他们去钱掌柜那好几次,并未有这种感觉。待走到门前,沈泽秋说要请钱掌柜去酒楼吃饭,钱掌柜又惊又喜,毕竟“改日请吃饭”在许多人的嘴里,纯粹是句客套话。

  现在刚好是饭点,钱掌柜也没推辞,用帕子擦了擦脑门的汗,说请他们稍后,等人把最后这批家具装上马车。

  安宁笑了笑说不着急,顺势往半关着的门内望了一眼,见铺面中还堆着一匹一匹的料子,纳罕道,“钱掌柜,这些料子还没出手吗?”

  “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呐。”钱掌柜摇头叹息,等东西都装好了车,自己上去把门锁好了,和安宁沈泽秋往酒楼去的路上,才耷下眉说,“想我也风光了这么些年,一朝落魄方知世态炎凉。”

  说着酒楼就到了,店小二迎着他们到了二楼临窗的位置坐下,钱掌柜俯瞰着花街布坊一座座宅院,心里感慨万千,他对安宁和沈泽秋印象很好,加上心里急需找人倾诉,便将这半年来的遭遇娓娓道来。

  “最开始,是我常在夜里听见叩门声,笃笃笃,一般是三下,夜半三更的我心里还纳闷,披上衣裳去开门,我家内人还说我是听错了,是风呼呼在刮,我不信,打开门往外一瞧,还真是没人,只有那枯黄的树叶子在门口飘。”

  这时候店小二上了一壶绿茶,给他们三位一人倒了一杯,钱掌柜抓起杯子喝了几口,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继续道。

  “接着情况越来越不对,敲门声越敲越近,直接叩到了我与内人住的厢房外,不仅如此,还能在夜里听见窸窣的脚步声,那窗户也沙沙响,就像有人扒着窗户往里瞧似的,我与内人吓得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就请高人来家做法事。”钱掌柜一边说一边深呼吸,回忆那段恐怖的经历就能让他大汗淋漓。

  “谁知高人一进到我家院子,四处打量后脸色大变,直说他也奈何不得,并劝我搬走,可这家布坊是我的心血,我们一家在此住了二十余载,要走谈何容易。”

  钱掌柜吐了口浊气,双手紧攥成拳,“最后我发现小女时常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一问,她说是在和一个红衣裳的姐姐说话。”说到这里,钱掌柜的脸色已经煞白。

  从那以后,情况变得更糟,不仅他们一家子感觉到了不对劲,就连来铺子里的客人也都感到不舒服,有的客人一出门就会摔跤,新做的衣裳也总莫名的出现问题,钱掌柜一家再也呆不下去,便想将存货都出了手,把宅子卖了,去临镇滨沅镇重新开始。

  可惜关于钱氏布坊闹鬼又霉气缠身的传闻已经愈演愈烈,原先说好要接手铺子的人打了退堂鼓,就连铺子里面的货低价出售也无人问津。

  这时候店小二将酒菜呈上,沈泽秋敬了钱掌柜一杯酒,道,“既然您要去滨沅县镇重振旗鼓,那小弟我敬您一杯,祝您一路顺遂。”

  安宁也以茶代酒,敬了钱掌柜一杯,“钱掌柜去了临镇滨沅镇,还是做布坊的生意吗?”

  “不了不了。”钱掌柜摇头,“准备开一家小货栈,卖一些山货之类的东西。”

  他已经不想再踏入布市这个行当了。

  沈泽秋一听,那些好端端的料子岂不要闲置在库房中,“钱掌柜,上回在您这进的料子销的好极了,可否再卖我们一些?”

  钱掌柜应了,答应等吃完午食就带他们去铺子里选料子,只是现在他已经不敢再进自家布坊,开了门站在门口,让安宁和沈泽秋自己进去选。

  上回要的多是单色,这回安宁和沈泽秋想要挑一些有花纹的,正选着呢,钱掌柜忽然变了脸色,“后院好像有动静。”

  沈泽秋和安宁都没有听见,往内走了几步进到内院里也没见什么奇怪的地方,倒是院子里清净明亮,还挺整洁干净的。

  钱掌柜擦着汗,不敢再细想。沈泽秋和安宁挑了两批深色碎花纹、两批浅色碎花纹和两批素色的料子,要的不多,但钱管家还是给了他们一个很低的价格。

  走在回家的路上,安宁和沈泽秋都很高兴,沈泽秋用一根绳子把六匹布捆起来扛在背上,路过菜市的时候还买了条足足四五斤重的大鲤鱼,也庆祝庆祝交货成功的事儿。

  两个人说说笑笑就要出桃花镇往渡口去坐马车,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喊,回转过身,原来是钱掌柜追了上来。

  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追过来,喘了好几口气才能开口说话,“二位听我说几句,我有个生意不知二位肯不肯合作?”

  安宁和沈泽秋停下脚步,和钱掌柜一起走到路边的树荫下站定,这生意若是有赚头,也不违法乱纪,他们自然愿意。

  “我家还堆着那么多料子,你们也都瞧见了,几百两银子都搭在里头呢。”钱掌柜神情悲凉,“你们要是愿意帮我把布卖出去,我让利润的五成给你们,可好?”

  乍一听,这是个有诱惑的条件,可钱掌柜库房里少说也有三百多匹布,靠着沈泽秋每日出摊,那要卖到何年何月呀,安宁和沈泽秋都很犹豫,沉吟着还没搭嘴,钱掌柜急了,叹了口气,“这样,卖出去净挣的钱都归你们,只要把本钱给我就好了。”

  沈泽秋劝钱掌柜先别着急,他要和安宁合计一下。这可不是个小事儿。恰好旁边有个茶棚,钱掌柜拉着他们过去坐下,做东请客,买了三碗凉粉吃。

  秋天虽然到了,可这秋老虎还很厉害,一碗加了碎冰的凉粉下肚,沈泽秋和安宁也合计出了主意,倒不是他们嫌钱掌柜让的利少,实在是沈泽秋能靠出摊卖出去的料子有限。

  除非……

  除非钱掌柜的布坊不关张,只有布坊继续开门,才有机会把积压的料子都卖出去。

  钱掌柜一听,脸色刷的白成一张纸,正想说这不可能,忽然有想起当初那个老道说的话,他道是院里是来了个邪祟,若有福泽深厚的人镇着,兴许能化解。再在联想到今日自己明明听见了异响,他们二位却一点事儿都没有,莫非就是能镇压那邪祟的人?

  好吧,死马当做活马医,反正试一试也不会掉块肉。

  安宁和沈泽秋都觉得这事还需和何慧芳商量着来,便没给钱掌柜最终答复,只说和家人再商量商量,不管答应不答应,都会给钱掌柜捎信。

  钱掌柜点头道好,告诉了他们自己暂时借住的地址,付了摊主凉粉钱后道了别。

  直到渡口坐上了马车,沈泽秋和安宁还在琢磨着这件事儿,不说裁剪衣裳和制作成衣的钱,单把布卖出去挣的钱就很可观,打一米布挣十文钱,一匹料子就是一百零三十文,三百匹都卖出去,那可就是三十多两银子,要是只靠安宁裁衣裳,沈泽秋在村子里卖布,可是一两年都挣不来的数儿。

  只是这件事太难了,花街布行的人都知道钱掌柜家闹鬼,传言一传十十传百,顾客嫌晦气,根本就不敢上门。

  “咱们还是回去问问娘怎么看吧。”

  安宁和沈泽秋下了马车,走在进村前的那段树林间,沈泽秋扛着布也说好。安宁从怀里掏出帕子,给他擦着鬓角上的汗珠子。

  沈泽秋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笑得有些憨。

  “笑啥呢?”安宁擦完了汗,伸出小拇指刮了刮他的鼻子。

  “瞅着你我就高兴。”沈泽秋扛着六匹布在背上非但不觉得累,还满脸轻松,“第一回 见你我就高兴。”

  一阵山风吹来,安宁和沈泽秋都倍感舒爽。

  何慧芳正抱着一只小黄狗往家里来,三人刚好在院门前撞见,何慧芳一喜,把门推开让扛着东西的沈泽秋先进院子里,担心又欢喜的问,“今日咋样?”

  沈泽秋比了个七的手势,“赚了这个数。”

  多少?总不可能是七百文吧,难道是七两,何慧芳有些不敢置信。

  安宁进灶房里把鱼放下了,倒了两碗开水,一边喝一边往外走,把其中一碗递给沈泽秋后笑着答,“挣了七两,林府老太太觉得咱做的好,多给了赏银。”

  呦,还有这么美的事儿呢,那床底下的陶罐,这回能吃个饱哩。

  何慧芳笑的合不拢嘴,回屋找了根麻绳先把抱着的小黄狗给拴好放在树下,接着进灶房围上围裙,让他俩好好休息一会儿,今晚吃顿好的,要好好庆祝一下。

  沈泽秋说好,安宁蹲在树下摸了摸小黄狗毛茸茸的脑袋瓜,小东西眼睛黑不溜秋,好奇的看着她,这就是从大伯家抱来的看门狗了,还真机灵,又可爱。

  日头渐渐落了山,安宁和沈泽秋一人搬了张凳子坐在灶房门口,一个帮何慧芳摘着青菜小葱,一个剥着蒜,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今日钱掌柜说的事儿和她讲了。

  还没说到钱掌柜想和他们合作呢,何慧芳一听因为传言客人都不敢上门,从灶房里钻出来,眉毛一挑。

  “没根没据的传言有甚可怕?编一个更吉利更稀罕的传出去不久妥了?”

  安宁和沈泽秋一听,是这么个道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呢,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娘这个主意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下章就去镇上试试水

第26章

  何慧芳挥了挥锅铲子, “你才晓得啊!”

  回到灶房里头,何慧芳用刀背先把鱼给拍晕了,然后熟练的刮去鱼鳞, 除掉内脏,鱼头剁碎了加姜蒜放在锅里煮, 准备做成鱼头豆腐汤。

  鱼身子用酱油和米酒等腌制一刻钟, 然后一块一块的放在热油中炸至两面金黄, 然后捞出来复炸一遍,这样外皮酥脆又外焦里嫩的,吃起来很可口。

  安宁去菜地里摘了一些小白菜, 待会再清炒一个青菜。

  从沈泽秋家里飘出来的香味顺着风飘了很远, 一家子摆好了两荤一素, 趁着高兴劲儿,何慧芳还拿出米酒, 一人倒了半杯。

  “今儿咱们算吃香的喝辣的哩。”何慧芳举起杯子,一家人轻轻碰了杯, 安宁抿了一小口, 辣得蹙起了眉。

  何慧芳笑眯眯的给她夹了块鱼肉, “喝不惯就抿一咪咪, 剩下的让泽秋帮你喝。”

  这酒是自己家酿的, 度数并不高, 安宁抿了一些初入口觉得辣,咽下后倒是甘甜绵香, 觉得有滋味儿。

  “没事儿,娘,我能喝。”

  他们这家子正庆祝着,对门王汉田家的幺儿嗅见鱼香味馋虫都被勾了出来, 戳了戳碗里的白萝卜,瘪着嘴说,“娘,俺也想吃鱼。”

  王汉田正在气头上,一筷子敲在幺儿的碗沿上,脸拉得老长,“你还想吃鱼?家里的钱都用来给你读书了,看看你,上了好几天学,自己的名都还不会写!”

  说起来王汉田就又气又后悔,他婆娘非要幺儿去私塾读书,这才搞出前几天李元上门追债的丑事,在村里人面前丢尽了脸面,还差点被那狼心狗肺的东西讹去二两银子。

  他就说嘛,老王家没有出读书人的风水,可刘春华不依不饶,硬要把幺儿往文童生那里送,说等幺儿出息了,什么面子里子都能挣回来!

  可结果呢,幺儿在私塾里又睡觉又打仗,文童生差点被他气出个好歹,今天还没散学就把幺儿赶了回来,说他不是这块料。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王汉田瞪了幺儿一眼。

  幺儿瘪着嘴,把碗筷一丢,索性不吃了,拉开院门就跑出去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