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娘子 第36章

作者:长安墨色 标签: 天作之合 种田文 轻松 古代言情

  沈泽秋感到太阳穴直突突跳,刘春华是个不讲道理的人,顺着她的逻辑跟着吵,只会把自己给带到沟里去。他走到幺儿面前,打断了刘春华的话,“行了,春华婶,咱先听幺儿咋说,你别插话。”

  话音刚落,一直在旁边牵着禾宝沉默的沈桂生也开口了,“对,让幺儿说。”

  一直在暗处观察的吴凤英也走了出来,禾宝一直是她在带,每次撩了事闹到桂生这里她就心虚的狠,生怕桂生嫌弃她没教好禾宝,急急往前几步,搭腔道,“就是,刘春华,你嘴就不能歇片刻?”

  刘春华咬了咬牙,气呼呼的把幺儿放在地上,“幺儿,你说,别怕啊,娘在这儿,他们人多势众,咱们就娘俩在这,可是娘不怕,娘一定为你讨个公道不可!”

  “……”

  众人听了,都觉得有些无语,得了,她大年夜找上门来,倒成沈家仗势欺人。

  幺儿脚落了地,被这么多人望着有些怯场,一手抓着刘春华的衣襟,一手揉着鼻子,“俺出来玩,被他们一块儿扑到沟里头去了,禾宝冲在最前头,沈泽平还骂人……叫我不要告状……呜哇哇。”

  说着说着,幺儿嘴一瘪,眼泪和不要钱似的哗啦啦往下流。

  沈泽平和毛毛顿时感到一阵恶心,这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早晓得要被倒打一耙,还不如让幺儿躺在烂泥里睡到天明。

  “不是这样!”毛毛气得拔高了音量。

  刘春华又是一瞪眼,她现在其实啥都听不进去,一门心思要这几个心肠歹毒,害他们家幺儿的人受教训。

  “小兔崽子……”

  话没说完,何慧芳冷冷瞅了她一眼,不冷不热的说,“你嘴巴给我放干净。”

  “毛毛,那你说,今晚的事是啥情况。”沈泽秋问道。

  毛毛瞪了幺儿一眼,“晚上我和泽平哥一块儿出去玩,路上禾宝用棍子敲我,我就去追,然后幺儿就被禾宝扑倒了,幺儿滚到了水沟下面,俺们仨一块把他拉了上来。”

  这下子吴凤英又跳了出来,“啥呀?!全成俺家禾宝的错了?!”

  沈桂生神情很严肃,他扯了扯禾宝的手,“你说,今晚是怎么回事?”

  禾宝吸了吸鼻子,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他这一年只回来几次的爹,抠了抠手心半晌说不出话来。

  “快说呀!”吴凤英有些着急了。

  “是俺扑倒了幺儿。”禾宝咬着下唇,在沈桂生面前,他一丁点谎话都不敢说。

  “俺不是故意的,幺儿掉下去喊救命,俺还和毛毛、泽平一块拉他上来哩。”

  “我又不知道幺儿在前头。”

  何慧芳抬了抬下巴,问刘春华,“你听懂了吧?跟俺家毛毛还有泽平没关系。”

  “你说你,哪怕公堂上请青天大老爷断案,也要给人话说的机会吧?”

  “幺儿也是,这书咋个读的嘛,话都说不清楚,平白往好心救他的人身上泼脏水,做人可不能这样哟。”

  “呀,那古话咋说来着,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何慧芳故意说的阴阳怪气,把刘春华给气得够呛,虽然禾宝和毛毛说的情况基本一样,可她不信,推了推幺儿问,“他们仨是不是故意的,是合伙欺负你,还是不小心?”

  幺儿瞪着眼睛,不知道在想着啥,不过他知道,现在他娘被欺负了。

  “是故意的,呜呜呜,俺喊了好久的救命,他们才下来的……”

  毛毛一听,气呼呼的说,“胡说八道你!”

  “你这样以后没人和你一块儿玩。”

  禾宝也很气,腮帮子气的鼓囊囊的,“我要告诉其他人,王明亮最赖皮!”

  眼看现在说不清楚了,沈桂生站了出来,从兜里掏出个红纸包,里面是六十文钱,不管咋说,这人确实是他家禾宝推下去的,“春华婶,这大过年的,这么闹腾不吉利,来,我给孩子一个大红包,压压岁,别计较了。”

  刘春华一把收下了。

  何慧芳摊了摊手,“俺们毛毛和泽平是好心救人,你该给他们压岁。”反正想要从她这里掏钱,那是门都没有!

  眼看天边就要破晓,天亮就寓意着新一年到了,一家人新年的第一顿饭要吃红糖汤圆喝糖茶,代表新年甜甜蜜蜜。

  王汉田去兄弟家玩了半宿牌,回到家见没有人影,急忙找了过来。

  “春华,幺儿,回家!”

  和刘春华的小题大做相比,王汉田想的简单多了,这就是小孩子们打打闹闹罢了。

  刘春华拉着幺儿,这才不情不愿的回了家。

  ……

  随着天边绽出第一抹朝阳,村里又响起了起此彼伏的鞭炮声,新年到了,小孩子们忙着给长辈们磕头拜年,说吉祥话儿,衣兜里收获满满的红包。

  守岁到了天明,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困倦的不行。

  “走,咱回家睡大觉去。”

  何慧芳带着小辈们往家走,忍不住又想起昨夜的膈应事儿。

  “幺儿被他娘教的没有一点血性,这样的人,要是以后真考上功名,做了父母官,那可不能佑一方百姓唷。”

  毛毛把手揣在兜里,“伯娘,他考不上的。”

  “上次去私塾里,我听他同窗说了,夫子一上课幺儿就睡大觉,书也背不下来。”

  说着毛毛还有些生气,“我和泽平哥说好了,以后谁也不搭理他。”

  回到家里,何慧芳烧了一大锅热水,大家洗漱一下,准备上床补觉。

  ……

  屋子里,安宁困倦的把头上的铜簪子取下来,用木梳顺着头发。沈泽秋把外头的厚棉袍脱下,正弯腰铺着床。

  等安宁走到床边的时候,他已经闭着眼睛躺好了,安宁以为他困了,特意放轻了手脚,正背对沈泽秋放着帐子,腰就被沈泽秋从后头搂住了,她猝不及防,缩了缩身子,沈泽秋把头靠在她腰侧,笑着问,“吓到了?”

  “才没有。”安宁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快睡吧。”

  沈泽秋望着她的眼睛直摇头,“待会儿睡,还有事要办。”

  安宁躺下了,面对着沈泽秋,四目相对,十指相扣,轻声问,“啥事儿?”接着有些害羞,“咱们可一夜没睡,你……”

  “哈哈哈。”沈泽秋把安宁揽在怀中,笑得有些不正经,另一只手在枕头下摩挲,拿出来一个大红包放在安宁掌心,“给你压岁。”

  “我压什么岁。”安宁蹙了蹙眉,“小孩儿才压岁哩。”

  沈泽秋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手指拨开额上的碎发,“你是我的小孩啊。”

  猝不及防的,安宁红了脸,抱了一会儿她想起什么,“你的钱从哪来的?”

  “昨夜赢来的。”沈泽秋用手去解自己衣襟上的扣子,边解边说,“娘子,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藏私房钱。”

  安宁有些不好意思了,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其实,你偷偷藏一点,也没事儿……”

  话还没说完,沈泽秋已经俯下身来。

  “娘子,大年初一做了某事儿,那就意味着今年每一天,都会做这事儿……”

  安宁伸出拳头轻捶沈泽秋的肩膀,“没正经。”

  ……

  年初二是嫁女回娘家拜年的日子。

  安宁自从嫁过来以后,就没和二叔有过来往,可毕竟是亲二叔,何慧芳想着还是叫小两口去一趟,意思意思也就是了。

  一大清早,天色微微亮,何慧芳割了一斤肉,包了两块黄糖,一壶酒还有一包花生,给安宁还有沈泽秋拿着去桃花镇拜年。

  现在可没有马车能雇,沈泽秋只能和安宁走着去。

  何慧芳叫安宁去拜年本是好意,但她不晓得,安家二叔今年可过一个凄凉的新年。

  原因嘛很简单,安家二叔沾染上赌瘾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有二更呀

第55章

  一路上沈泽秋和安宁走走停停, 也不急着赶路。路边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整个世界一片银装素裹,阳光照在雪堆上, 反射出一片朦胧的光,看着可漂亮了。

  好在是个艳阳天, 不刮风也不下雨。

  走过柏树林, 到了渡口, 那有几张石凳子供来往的行人歇脚,沈泽秋笑着说,“我们过去歇一歇。”

  按照沈泽秋的体力, 一口气直接走到镇上也不在话下, 可要顾忌着安宁的身子。

  她舒展了一下腰肢, 然后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薄汗,“泽秋哥, 以前我的身子虚弱的不像样,三天两头的生病吃药, 可自从遇见你, 就一点点的好了起来。”

  想起来就觉得神奇, 沈泽秋笑了笑, 吹着微风, 想想说道, “咱俩会不会是天上的某颗星子,被砸碎了贬到人间, 所以你生病,我穷困,咱们一相遇,就啥都好了起来。”

  安宁听得一愣一愣, “泽秋哥,你该去给戏院写话本,越编越没谱了。”

  两人说说笑笑,一边走一边歇,快到晌午才走到了镇上。

  站在小巷子门口,安宁忽然顿住了脚步,不太情愿往里头走,沈泽秋握了握她的手腕 ,“走吧。”

  安宁咬着唇点点头,跟在沈泽秋身后往前走去。

  头回到安二叔家的时候,沈泽秋还有几分局促,那白墙黑瓦的小院和二层小阁楼,可比村里人住的茅草土房要高级不少,加上王婆那中眼高于顶的神气劲儿,安二叔的文绉劲儿,都叫沈泽秋觉得不舒服。

  走到院门前,去年贴的对联破的只剩下半截,在寒风中微微荡着。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

  “二叔,二婶,我是沈泽秋,我和安宁一块儿来给你们拜年了。”

  沈泽秋砰砰砰的拍了好几下门,过了好一会儿,瘦得更厉害的王婆才从楼上下来,瞪着一双三角小眼把门给拉开了。

  自从她这位病恹恹的侄女儿出嫁,王婆就像好不容易甩掉了一个大包袱一样,不问也不顾。乍一见他俩上门,还怕是上门来找麻烦的,等门一推开,看见沈泽秋和安宁穿着体面干净的衣裳,尤其是安宁脸上骇人的伤疤全部养好了,如此水灵灵又好看的小娘子,哪里还有从前那个病秧子少女的影子。

  “哦——进来吧。”王婆愣了愣,把人引到了堂屋里。

  沈泽秋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然后和安宁一块儿坐下了。

  他们俩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气氛有些古怪。好歹是过大年,家里怎么也会贴窗花、红福喜庆喜庆,可安二叔家的院子里,却是啥都没有,院子里还堆了一大堆烂树叶,和积雪混在一块,脏兮兮的,王婆本就爱垮着一张脸,现在瞧上去整个人更衰了。

  “二叔呢?”安宁啜了一笑口甜茶,随口问道。

  王婆扯了扯嘴角,“在楼上呢,你们等等,我去把他喊下来。”

  说完急匆匆的往二楼的卧房里跑去。

  和穿着旧衣的王婆不一样,安二叔还是穿了新衣过年的,正悠哉的翻着一本书,另一只手捧着烟杆,一边吸边打着拍子。

  “你还有心思抽烟?”王婆过去把他嘴上叼着的烟杆抢下来,“欠人家的钱,你打算怎么还?”

  安二叔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人,他大哥年少时就背井离乡,在城里做生意发了家,便从未亏待过这个留在桃花镇上的弟弟,不仅在钱财上接济,也帮弟弟牵线搭桥,做一些投机的小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