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娘子 第43章

作者:长安墨色 标签: 天作之合 种田文 轻松 古代言情

  云嫂娘的大哥带着人进了宋氏布坊, 不愧是生意人,心思透亮, 知道不该一撮人聚拢一处影响隔壁的生意, 还特意叫人把马车赶到一边, 剩下的人安静坐在店中静候。

  只是不知道待会儿宋掌柜现身, 还有不有这般风平浪静。

  “活该, 自作孽哟。”

  何慧芳啧啧两声, 看着宋氏布坊的招牌翻了个大白眼,宋掌柜不仅对外人做的绝, 尽做缺德事,对妻儿老小也无情无义,把个妓.子捧在手心和个宝儿似的,这样的人渣, 就该被好好收拾一顿。

  “大夫,跟着我往里头走。”何慧芳回头对身后的大夫则笑呵呵说道。

  沈泽秋见到大夫来了,也想跟着一块儿进去,何慧芳拍了拍他的手臂,“泽秋,你在外头守着铺子,里头有我呢,放心吧,安宁没啥事儿。”

  对于安宁有喜这事儿,何慧芳在心里已经十拿九稳,可凡事都有个万一,她还没往外透信儿。

  “行。”沈泽秋咬了咬牙,转身对大夫拱了供手,“有劳了。”

  卧房里头,安宁蹙眉闭眼躺着,浑身还是乏力,时不时拿帕子捂在嘴前干呕几下,然后喘两口气,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儿。她越躺越不舒服,干脆扶着腰起身,在院子里缓缓走了两圈。

  “安宁,大夫给找来了。”何慧芳大声说道,一进来看见安宁在院子里溜达,心尖尖都跟着颤了下,院子里好几处地方有积水,还有青苔,这要是踩上一脚摔到了,那可了不得。

  “去屋里坐,让大夫诊脉吧。”何慧芳搭了把手,做出要搀扶安宁的动作。

  瞧着这举动,安宁不禁想起第一次和何慧芳见面,那时候她还病病恹恹,行走站立,都要何慧芳这样搭手搀扶,安宁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娘,我还好,你别担心。”

  何慧芳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安宁的脚下,盯着她一步步走到了屋子里,这才放下心,欸了声。

  “沈娘子,你这种症状有几日了?”

  医者诊病讲究望闻问切,在诊脉前,需要先问清楚症状和持续的时间,沟通过程中观察病人的气色、精神等,最后再切脉。

  “就是今日晨起后,第一次犯恶心,至于身子疲乏,我们是开裁缝铺子的,生意好时难免劳累,记不清以前有没有……”

  大夫也姓沈,行医多年了,经验丰富,他听完安宁的描述后捋着胡子沉吟了片刻,神情有些严肃,把安宁的心都给瞧得攥了起来,生怕自己又旧病复发。

  “沈大夫,我究竟是什么病,你直说吧。”安宁把双手放在膝盖上,有些紧张的揪紧手指。

  不料沈大夫听了,竟是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他扭头看着上热茶的何慧芳,朗声道,“我想沈娘子的病,沈老太太心里也有数了吧?”

  何慧芳一听,乐不可支,咧开嘴笑个不停。安宁左看看又看看,越发觉得一头雾水。

  “沈夫人,把手给我,我切脉确认一番。”沈大夫说道。

  一炷香的时间很短,但对于此刻的安宁来讲,却十分的漫长,她觉得过了很久很久。沈大夫闭眼切脉,终于睁开了眼睛,然后双手合拳,朗声说道。

  “恭喜,沈夫人,你有喜了。”

  那一刹何慧芳再也憋不住笑容,高兴的就快蹦起来,她的猜测可能会有错,但大夫切脉后说的,那可就是板上钉钉喽。

  安宁瞪大眼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她怀上小宝宝了?

  “不过沈夫人有些气虚体弱,又是头胎,还是谨慎些,我开几幅安胎方子,如何?”沈大夫说道。

  他特意问这一句,是有些人家觉得女子怀孕生子乃是平常,常有婆婆拉高嗓门说叫他不必开坐胎药,“当年我怀着孕不也洗冷水澡,还下地干活……”

  真真假假沈大夫不想探究,但女子生产本就是在鬼门关前过一遭,需一开始就细心调养,以免生产时出问题。

  何慧芳忙不迭的点头,“要的要的,大夫您拣好的药开,我们吃得起!”

  就算刚才沈大夫不提,她也会主动要求沈大夫开补药哩。

  “安宁啊,要不要再躺会儿?”送走了沈大夫,何慧芳问道。

  安宁摇了摇头,“我站着舒服些。”

  闻言何慧芳也不勉强,往院子里瞧了几眼,心想待会就拿铲子把青苔给铲了,再去找些泥灰把那几个坑洼的地方补上。

  “那我去我去给你冲碗糖水喝喝。”何慧芳去灶房里忙和了。

  安宁点点头,把放在卧房里的花样本拿出来,摊放在走廊下的木桌上,又回屋提了把椅子,就着日光慢慢画着,等春日到了,肯定会有许多人订制春裳,早把新款式画出来才好。

  这时候沈泽秋实在是按捺不住了,见何慧芳把大夫送出去后,趁着店里还没来客人,三步并作两步,疾步匆匆的走到内院来。

  “安宁,娘,刚才大夫说了啥?”他焦急的问道。

  安宁笑了笑,把笔搁下来,摸了摸他的脸,“我有喜了。”

  沈泽秋瞪大了眼睛,随后把目光落在安宁的小腹上,转而再看她的脸,激动的心情和万千思绪没办法用语言表达出来,握了握安宁的手后,倒是把眼眶给弄红了。

  他一红眼眶,安宁也憋不住了,四目一对望,泪珠子就一颗颗滚下来。

  捧着糖水的何慧芳从灶房中出来,一瞧他俩哭上了,赶紧把碗往桌子上一放,“哎呦,你俩咋了?这不是好事儿吗?”

  “娘,我们这是高兴的,咱家终于要添丁哩。”沈泽秋忍着眼眶里的湿意,笑着说。

  “两个傻子。”何慧芳嘴上没有饶人,可是背转过身后,自己也默默的抹了抹眼睛。

  还一个人走到沈有寿的牌位前,点上一炷香,嘀嘀咕咕了半晌。

  “有寿啊,咱家要添丁哩,儿媳妇安宁有身子了。”

  “以前过节,中秋啊端午,只有我和泽秋两个人吃团圆饭,怪冷清的,以后可不一样哩,我们一家三代同堂,能坐满一桌子!”

  “你要保佑我们顺顺利利,一家子平安呐……”

  ……

  宋掌柜一开始根本不相信吴掌柜是跑路了,元宵节当晚得到这消息后,他就去找同样投资了商船队的人,大家一块组织在一起,把吴掌柜在桃花镇所有能落脚的地方都寻便了,可还是没有半点儿消息。

  更要命的是吴掌柜的妻儿老小都不见了,还把名下的房产给抵押了,宋掌柜再不相信,事实摆在眼前。他脑子里轰隆一声巨响,如同炸出一个惊雷,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在地。

  整整一千多两银子,他全部的家底儿,这就被黑掉了?宋掌柜咽不下这口气,和其他被骗的人没日没夜的继续找人,最后终于打听到线索,有船家说,三四天前的半夜,吴掌柜租过他的传,还说他就要去州府做生意了。

  难道吴掌柜这是准备去州府躲起来?被骗的人们一合计,准备顺着线索追到州府去看看,这不,到了下午宋掌柜回来了,准备筹措些盘缠,收拾些简单的换洗衣物。

  刚走到家门口,一个黑麻袋铺天盖脸的罩下来,把他吓的哇哇大叫。

  云霆和云雷,也就是云嫂的两个侄子,一点不留情面的揍了宋掌柜一顿,然后像拖着一袋糠屑似的,拖出来丢在铺子门口,是一点脸面都没有给他留。

  这时辰街面上人多,来往的客人和街坊都瞧见了,皆停下步伐围着瞧热闹。

  何慧芳刚出门去把坐胎药抓回来,瞅见这一幕,那是解气又解恨。

  宋掌柜手忙脚乱的把头上的麻袋扯开,一眼看见云霆云雷的脸,气的浑身发抖,指着他俩道,“我是你们的姑父!是长辈,还懂不懂尊长之理了?!”

  云嫂的大哥“呸”了声,他比他那两个儿子还要高大壮实,走到宋掌柜跟前,怒气冲冲的说,“还有脸皮自称是长辈?”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份和离书怒道,“你在上面签字!从此我家妹子和你姓宋的没一点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照例有二更呀

第64章

  宋掌柜在云嫂娘家这边一直没什么地位, 从没有挺直腰杆做过人。现在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股子脾气,站起来一把抢过那份和离书撕了个粉碎,“要我和离!休想!”

  云嫂的大哥冷眼瞅着地上的碎纸渣, 冷笑道,“你等着吧, 我有的是法子叫你心甘情愿签!你把我妹子的嫁妆都花天酒地的糟蹋完了, 也得给我分毫不差的还回来!”

  “大哥, 何必——”宋掌管一听见这话,刚才还激昂的情绪一下化为乌有,压低嗓音继续说, “我会把事情处理好, 再给我个机会。”

  云嫂的大哥冷哼, “你做梦!给了我妹子那么大的气受,不打死你已经是看在我侄女侄儿的面子上。”

  “你好好想吧, 和离书不签,我直接告到官府去, 告你私夺妻子的嫁妆!”

  说完带着自己的儿子坐上马车回家去了。

  街面上围观的人群久不散去, 指指点点夹杂着议论声, 惹得宋掌柜一股子邪火直蹿脑门。不过丢脸面还有云嫂要和自己和离, 那都没有去州府寻吴掌柜重要。

  问题是, 他没有盘缠, 家里能典当的东西都当出去了,就连隆冬穿的两间狐裘都没留下, 年前他盘算的好,以为自己过了年就能发达,一点后路都没留。

  就在他抱头冥思苦想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个人可以帮他, 那就是宜春楼的红莲。

  她这么多年下来,身边总该存下了几十上百两银子吧?借个一二十两给自己应急应当不是问题。

  宋掌柜信心满满的奔去宜春楼,谁知道连门都没进得去,直接被看门护院的小厮拦在门外头。

  “我们姑娘不在!宋掌柜下回再来!”

  “啰嗦什么,你爱信不信!”

  宜春楼的看院小厮一个赛一个的凶,宋掌柜只得灰溜溜的回来了,当然,这是后话。

  ……

  何慧芳把拿好的安胎药拆开,用瓦罐装上,按照药堂伙计的嘱咐,加了三碗水在里头没过了所有药材,接着大火煮开,小火慢熬,煮成一碗即可。

  去拿药的路上她顺便买了一尾鱼,回家后用粗盐和姜末腌制了一会,然后架上锅,待锅中油热了后,将处理好的鱼肉块放进去,小心的煎至两面金黄,这时候放水炖煮,煮出来的鱼汤才是漂亮的奶白色。

  晚上吃饭时安宁舒服了许多,边喝着汤,边聊起了女工的事儿。

  如今安宁有了身子,而且害喜害得这般重,再像以前那样劳神费力自然不现实,再说了,沈泽秋和何慧芳也舍不得呀。

  “沈泽哥,娘,今下午躺着休息时,我倒是想出了个主意,我说给你们听听。”

  沈泽秋用勺子给安宁添了几块嫩豆腐,对她点点头,“你说说看。”

  “我想着庆嫂和慧婶子都是可靠的人,对街坊邻居的底细摸得比咱们准,人脉也广,不如女工的事儿交给她们来办。”

  “麻烦她们帮忙留意找人,各自找的人各自管束,工期、活儿的质量都叫她们盯,我们除了给女工付工钱,也给庆嫂或慧婶子一套三文钱的抽成,你们看合适不?”

  这样一来,铺子里的开销便大了,如今一日能订出去十来套衣裳,算下来一个月可得多付一两银子的工钱。

  但话音才落,沈泽秋就满口应了,想了想继续道,“安宁,庆嫂我记得她年轻时也裁过几年衣裳,不如和她谈谈,你怀孕这段时日,让她来帮咱家裁衣裳料子吧?”

  安宁裁衣裳一站就是大半日,是极辛苦的,沈泽秋有心和她学过,奈何没有这根筋,一直学不透。

  “我觉得行!”何慧芳喝完碗里的鱼汤也搭了腔,不过心里稍微有些顾忌,“不过安宁,要是教会了外人,会不会是徒弟出了师,饿死老师傅?”

  “不会的,娘,裁衣裳谁不会呀?”安宁微微一笑,把碗放下说,“要是有人想偷师,来咱家买件衣裳,回去拆开来一样可以偷学。“

  “咱们家好在回头客多,每季衣裳的款式又新鲜,料子花色都选的好。”

  听她这么一解释,何慧芳放了心,“好,那明天庆嫂她们来交货,我就同她们讲。”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沈泽秋有些纠结,安宁一直睡在里头,晚上起夜时要跨过他,不太方便,可让她睡在外头,沈泽秋又怕她容易受风寒。

  “泽秋哥,咱们一切照旧就行了。”

  安宁笑得有些无奈,现在何慧芳和沈泽秋也太紧张了,倒把她弄得不自在。

  夜渐渐深了,沈泽秋把安宁揽在怀里,让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一下又一下轻拍她的脊背。

  “等孩子生下来,我们该给起个啥名儿呢?“

  沈泽秋眯了眯眼睛,思绪飘的很远,仿佛已经能想象到以后小孩儿牙牙学语的可爱模样,小孩子会是个什么模样,究竟是像他还是安宁呢?

  “泽秋哥,都说贱名好养活,不如叫狗蛋、铁柱?”安宁趴在沈泽秋怀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