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桥西
画舫上不方便检查,云停催侍卫加快速度靠岸。
靠岸时,唐娴刚上去,就?被?云袅抱住了腿,云袅眼泪汪汪,生怕她掉进火海里出不来?了。
“哪里来?的火?狼烟都认不出来?吗?笨死了。”云停一句话把?当时在看台上的所有人?嘲讽了一遍。
哑巴、眀鲤等人?赶忙辩解:“属下是看出来?了的,可小姐不信……”
看见?浓烟就?想到走水,不止云袅,那些富家公子、小姐及其?府上下人?乱糟糟的,带着百姓惊恐起来?。
混乱的看台上,不仅不见?了唐娴,侍卫也被?人?群冲散。
再汇合的时候还是不见?唐娴,侍卫着急寻了起来?,云袅直接急哭了。
唐娴才见?过妹妹,心里正暖着,一瞧她满脸泪痕,心疼极了,蹲下去把?她搂在怀里安慰。
云袅都快被?哄好了,云停又开始了,凉凉道:“哭有什么用?她这次能跟别人?走,下回还是会走的。哭得再大声一点,或许她走的时候,能回头看你一眼。”
“哇——”云袅的心碎了,眼泪重新涌出来?,挣开唐娴躲到云停身后哭去了。
唐娴恼怒斥责:“你能不能闭嘴?”
“敢做还不让人?说了?”云停侧目,问眀鲤,“是她躲避着你,主动随他人?走的?”
唐娴紧张起来?了,当时狼烟已经很浓,她不确定眀鲤有没有看见?“孙葶烟”。
“是。”眀鲤肯定回答,“对方也是个姑娘,不过当时我在小姐身边,没能看清对方是谁。”
“讨厌烟霞!”嚎啕大哭的云袅突然大喊了一声。
她是最好骗的一个,已听?侍卫说过,与?唐娴同在一条画舫上的人?是烟霞,就?以为弄出狼烟、带走唐娴的人?都是她。
云袅回忆起被?烟霞欺负的往事,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悲伤得直打嗝。
憋红的小脸蛋让唐娴生出愧疚之感,连忙过去哄她,“我就?是与?烟霞说几句话……”
她绕到云停身后去抱云袅,云袅生气不让她抱,哭着绕开。
云停被?她俩绕着,望见?不远处街使都护率人?走了过来?,展开手臂将唐娴拦住,道:“回府再哄。”
“你少装理中客。不是你,我早就?把?人?哄好了!”唐娴觉得没有云停,她能少掉一大半的麻烦事。
但云停不觉得,被?责备了,眼神阴郁起来?,道:“罪魁祸首难道不是烟霞?你冤枉我?好,我今日就?让人?去杀了她。”
唐娴听?得心颤,不再谈这事,推搡着他抱云袅上马车,为了看住他,把?他也拽了上去,然后催着人?快些回府。
这厢入了车厢,街使都护正好走近,被?哑巴拦下。
而再远些,有两道视线自从唐娴上岸后,就?没有离开这里。
一道来?自于楼千贺,一道来?自于孟府车撵,据说其?中坐着的是孟岚的夫人?,白太师的孙女,白湘湘。
因为那一场狼烟,看台被?毁,权贵家的公子小姐受了惊,大多都已回府,只剩下这两人?了。
据眀鲤所言,这两人?一个是在等“孙葶烟”,一个貌似是想与?唐娴说上几句话。
“孟夫人?管庄姑娘叫双儿,说旧时承蒙庄姑娘救过她一命。”眀鲤曾这么说过。
双儿,第二次听?见?这个称呼了。
京中有点分?量的朝官与?世?家,云停均有了解,他从来?没把?楼千贺放在眼中,这人?吃喝玩乐还成,成不了大事,就?是废物一个。
白湘湘就?不好说了。
云停对看台上的事情只简单听?说了几句,此时无法做出精准的判断,暂时不想打草惊蛇,遂命人?启程回府。
到了府中,云袅被?抱去洗漱,唐娴去更衣查验伤口,云停沐浴后,便在书房处理未决的文书,边听?人?汇报近日琐事。
从京城杂事,到唐娴的眼疾、肩伤,和她命侍卫打听?的消息,听?完后,已至晚间。
林别述道:“公子,不出您所料,白湘湘派人?暗中跟着咱们?府上的马车,未出东陵河畔,已被?府中侍卫拦下。”
哑巴也道:“街使都护是受白湘湘的指使,才会盯着咱们?过来?询问的。”
京中认得云停的只有朝中重臣、忠臣,这些个公子小姐见?了云停就?是大眼瞪小眼,就?连街使都护都与?瞎子一样,被?哑巴一张九龙金牌训斥了回去。
“公子,可要将白湘湘带来?盘问?”
“不。”好歹是白太师的亲孙女,云停给老?臣面子,“暂不理会。”
这些琐事解决,云停理理衣裳,准备去寻唐娴与?云袅用晚膳,迈出门槛时,哑巴记起一件事,又道:“公子,烟霞……”
“如今日在东陵河上那般,吓跑就?行。”云停于檐灯下回首,道,“未犯大错,暂不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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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佳节,总是比寻常日子隆重些的。白日里出了意?外,格外丰盛的一餐就?挪到了晚上。
为了照顾唐娴,兰沁斋一如既往的灯火辉煌。
云停到时,膳食已摆好,云袅也消气了,正在与?唐娴编五彩绳,绳子上还串了铃铛,戴在手腕上,一步一响。
晚膳没什么可说的,就?是最后饮米酒的时候,云袅不慎把?汤弄撒了,被?带去寝屋更衣了,桌边只剩下唐娴与?云停二人?。
唐娴今日心情好,饮了一盏冰镇过的米酒,觉得味道不错,给云停也倒了一盏。
“烟霞与?我说……”
刚开口就?被?云停打断,“我就?说你今日怎么主动给我倒酒,又是为了烟霞。一盏米酒就?想换烟霞的命?”
唐娴语塞,她是想趁着气氛好求他放过烟霞的,才说了个名字就?被?驳回,哪有这样的,多少让她多说几句啊。
“那你别喝我倒的酒。”唐娴倾身去抢云停手中的酒盏,被?对方一只手挡住。
她抢不过,愤然道:“百里云停!我就?多余给你好脸色!”
唐娴背对着云停生起闷气。
烟霞她是一定要救的,只有让云停松口这一个法子……还是得哄云停高兴。
唐娴才不想哄他,啜饮着米酒,想起她初受伤那会儿。那时云停压着脾性,对她可谓是百依百顺、百般隐忍。
瞧着云停一盏一盏地饮着米酒,唐娴下了决心,突然伸手按下他的酒盏,道:“我若是再受一回伤,你是不是就?跟在山里那几日一样,什么都听?我的了?”
“你想的美。”云停毫不留情面,“我那会儿顺着你、忍着你,是因为喜欢你,与?你受伤与?否无关。”
唐娴的脸红润起来?,眼睫动了几下,赧然低语:“那你现在也喜欢的嘛,现在也听?我的……”
“那你答应与?我成亲?”
“不要。”唐娴想也不想就?拒绝。
她的第一桩婚事就?不由自己,第二桩绝不能成为交易。
云停再遭拒绝,一口饮尽米酒,搁下杯盏,眯眼道:“我只对我未来?的夫人?百依百顺。你不肯嫁我,凭什么要求我对你百般迁就??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是这么个理儿,怎么就?是听?着很讨打?
唐娴反驳不了,忍了一下,觉得忍不住,站起来?夺下他的酒盏与?米酒,让侍女拿了下去。
她也不想理云停了,搁下帕子要回寝屋去,云停在她背后喊道:“庄毛毛。”
“又怎么了?”唐娴不悦回头。
“该叫你庄毛毛还是双儿?或是别的名字?”云停的语气很是平淡。
可唐娴的心紧张起来?。
沐浴时她细思今日所见?,意?识到是白湘湘率先喊出“双儿姑娘”的,是为她解围。
那么楼千贺认为她叫双儿,必定与?白湘湘脱不了干系。
她该感谢白湘湘的。
但云停与?白太师沆瀣一气,看出异样去盘问白湘湘的话,恐怕也能问得出来?。
唐娴还没给回复,云袅就?换过衣裳跑了回来?,坐好了一看,问:“我的甜米酒怎么不见?啦?”
“小孩不许喝酒。”唐娴顺势扯开话题,道,“吃你的冻荔枝吧。”
冰冻过的荔枝甜丝丝的,清凉爽口,云袅笨拙地剥开一颗递给唐娴,道:“毛毛你吃!”
唐娴不接,让她自己吃。
两人?笑?眯眯谦让时,被?忽略的云停冷不丁道:“别一口一个毛毛地喊,不知道她改名叫双儿了吗?”
“什么双儿?难听?死了!”云袅一听?这名字就?生气,嚷嚷道,“毛毛就?是毛毛,才不叫双儿!笨蛋才会叫双儿!”
云停道:“你不答应有什么用,万一她本人?更喜欢双儿这名字呢?”
“那就?让毛毛自己选!”云袅当即气鼓鼓地面朝唐娴,板着小脸道,“毛毛你说,你更喜欢毛毛这个名字,还是那个臭双儿?”
唐娴:“……”
可不可以都不要?
说实话,俩名字她都不喜欢,但一定要选的话,她情愿选双儿。
毛毛这名字,谁取的就?给谁用吧!
就?思虑得久了点儿,云停又挑拨起来?,“看吧,光是俩名字,她就?犹豫不决,更不必说在你与?烟霞中做选择了,她肯定更喜欢烟霞。”
“你胡说!”云袅又快被?气哭了,大声道,“毛毛肯定选我!”
她跑到唐娴身边,往她面前偎去,脸几乎贴上她脸颊,急切道:“毛毛你选!你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烟霞?”
唐娴沉默。
敢选烟霞,今天晚上她就?不用睡觉了……
“你,更喜欢你。”唐娴快速做了选择,搂着云袅道,“当然更喜欢我们?袅袅了,乖巧可爱!”
云袅“哼”了一声,鼓着脸颊道:“那你以后不许和烟霞玩了,她不好!”
“是是,不与?她玩了。”唐娴好声好气地答应。
才把?云袅哄高兴了,猝不及防的,云停又问:“那我与?云袅呢,你选哪个?”
唐娴“唰”的红透了脸。
太突然了,她差点就?脱口而出说“选你”了。
幸好话到嘴边停住了。
她头也不抬,道:“我选袅袅,谁都行,就?是绝无可能选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云袅高兴极了,搂着唐娴要喂她吃荔枝。
“是吗?”云停不见?失望,没什么感情地自言自语道,“我还想说你要是选我,把?我哄高兴了,就?不杀烟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