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慎钰莞尔:“很接近了,再猜。”

  马县令心狂跳不止:“难不成……沈轻霜?”

  “哈哈哈。”唐慎钰拊掌笑,扭头望向周予安:“我早说过老马是个聪明人,瞧,猜对了。”

  周予安傲然地高昂起下巴,轻蔑道:“人倒不算笨,就看事做得称不称咱们的心了。”

  唐慎钰正襟危坐起来,双眼危险眯住:“马大人,本官决心为横死的沈轻霜讨个公道,但碍于身份不好出面,这事交给你怎么样?”

  马县令倒吸了口冷气:“下官早在年前就听见满城在传,说程府大小姐害了轻霜,下官绝不敢违逆大人,只怕大人您久居京都有所不知,那程冰姿来头不小,他父亲曾是顺安府的学政,门生故吏在高位者不少,他儿子程霖如今乃正二品的户部尚书,内阁的辅臣,下官实在是害怕……”

  唐慎钰没恼,脚踢了下紫檀木桌腿,笑道:“马大人胆子素来大,还会怕区区一个尚书?”说到这儿,唐慎钰想想起什么似的,故意问周予安:“小侯爷,你晓得咱们马大人家里有几口人不?”

  周予安用袖子摩挲着他的刀,挑眉笑:“妻妾五人,子女三人,再加上老太太,满门九人。”

  “你算错啦。”唐慎钰掰着手指头:“姑家、表家、舅家、叔家,再加上太太娘家,三族下来大概有一百一十六人。”

  “大人你才算错了。”周予安纠正道:“马大人最宠爱的赵姨娘有条哈巴狗儿,而今也怀了崽子,这么算,满共有一百一十七口。”

  唐慎钰故作惊呼:“怎么,狗也算人?”

  周予安冷眼看着马县令吓得浑身瘫软在地,因太过紧张,哇地一口吐了,他掩住口鼻,狞笑:“既然要清算,狗自然也得折算进去,这才是阖家欢呢。”

  “求大人饶恕!”马县令几尽晕厥,连连磕头:“下官愿为您马首是瞻。”

  “这就对了嘛。”唐慎钰给周予安使了个眼色,命表弟搀扶起马如晦,再拿个坐墩来,笑道:“怕什么,不就是个区区户部尚书么,这些年本官手里又不是没过过尚书的命,也不怕马大人笑话,咱俩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程霖将来若要对付你,还得先问问我,再不济,我上头还站着恩师万首辅呢。”

  “是。”马县令紧张地坐在紫檀木梅花坐墩上,极力往下拽衣裳,试图遮掩住地上的秽物,臊眉耷眼地问:“下官愚钝,求问大人,该如何办了这案子?”

  唐慎钰端起茶,斯条慢理地饮了口:“简单,沈轻霜不是马大人旧情人嘛,她被杨朝临夫妇所害,马大人心里气恨得紧,决定升堂,替她讨回个公道。”

  马县令心里憋屈得紧,如此一来,唐大人把自己摘出去了,全都是他区区地方小县令挑头和程家对着干,不过事已至此,若是不一条道走到黑,怕是这阎王不会放过他满门。

  “那个……”马县令一脸的难为,干笑道:“下官原本就是留芳县的父母官,怕是没法自己出面写状子告状。依、依下官愚见,既要开堂断案,那就得有原告、人证、物证、尸体等铁一般的诸多事实存在,一环一环衔接住,哪怕将来到了京城的三司那里,也不叫姓程的翻了案,有一件事不晓得大人知不知道,那程冰姿早在对付沈轻霜前,就从欢喜楼红妈妈那里抢走了她的身契,如若沈轻霜贱籍文书不在咱们这里,那么即便咱们缉捕了程冰姿,那位大小姐仍然能以惩处自家下人为由,拒不到案,甚至咱们还会被她反咬一口。”

  唐慎钰这下总算愿意正眼看马如晦,点头微笑:“马大人果然细心,将来本官可真要好好提拔下你。”

  说着,唐慎钰拍了拍身侧矮几上放着的木匣子,冷冷道:“早在数日前,本官就命人将沈轻霜的贱籍身契拿到手,这点你不用担心,至于人证,有欢喜楼的芽奴、金香玉和商人吴童生夫妇,兔儿尾巴巷的胡大夫也曾见过濒死受伤的沈轻霜,亦可作为重要人证,而原告,本官认为欢喜楼的红妈妈比较合适,毕竟杨朝临夫妇在她的地头搞事杀人,她拿着尸体,带着人证去官府告状,马大人自然而然接手这宗人命官司。”

  马县令心里佩服得紧,暗赞这位唐大人年纪轻轻的就能坐稳北镇抚司第一把交椅,果然厉害精明,看来此人是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妥当后,这才宣他过来的。

  “敢问大人……”马县令不敢直视唐慎钰,战战兢兢地问:“本案最重要的一物,沈轻霜的尸首在?”

  话音刚落,只见周予安拍了拍手,抻着脖子朝外面喊:“把东西抬进来。”

  不多时,从外头进来两个身强力健的卫军,他们抬着个担架,上头的尸体虽说盖着白布,但身形有起有伏,一看就是个女人。

  屏风后头的春愿紧张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惴惴不安地揣测:难道唐慎钰竟让人掘了小姐的坟?把小姐带回来了?

  春愿紧紧攥住拳头,眼神逐渐冰冷起来,若是唐慎钰敢亵渎小姐的遗体,搅扰小姐的清静,她不会放过他!

  春愿踮起脚尖看,只见周予安用帕子掩住口鼻走上前,蹲在那具女尸身侧,一把掀开白布,顿时,尸臭味就四散开来,弄得春愿都忍不住要发呕,她屏住呼吸看去,那女尸一看就是刚被人从土里挖出来的,头发和衣裳上全是土,面目已经难辨了,略丰满,惨白的脚上遍布尸斑,尸身有许多伤痕,明显生前被人虐待过,依稀能看出生前样貌不错,嘴角有颗小小的痣,好熟悉啊……

  春愿呼吸一窒,是玉兰仙!她怎么死了!!谁害死的她!

  这时,马县令亦凑上前去,仔细辨认了许久,脸色也不太好,眼里竟闪过抹不舍,轻声问:“这、这是沈轻霜?”他皱眉扫了眼女尸,目光锁在女尸平坦的小腹上,疑惑道:“不是说沈小姐被捅了一刀么,怎、怎地此女没受伤?”

  周予安冷笑了声:“这还不简单。”说话间,他从靴筒里拔出把匕首,狠狠地朝女尸肚子扎去,也就在此时,那女尸忽然睁开了眼,双眼血红,直勾勾地往房顶上看,十分渗人。

  “啊!”周予安惊恐地尖叫了声,瞬间瘫坐在地,双眼圆瞪,连连往后挪,“她活了,表哥,她怎么活了!”

  唐慎钰倒是冷静,急忙上前踹了脚周予安的背,厉声叱道:“枉你在锦衣卫干了这么多年,尸体少说也见过几十具,难道不晓得人死后会出现坐起来和睁开眼的情况?别他妈的丢人了,快站起!”

  周予安俊脸发白,捂住口鼻,稳住心神,起身站在一旁。

  唐慎钰剜了眼他表弟,有意无意地朝木屏风这边看了下,笑着上前,按住马县令的肩膀:“尸体给你送来了,红妈妈那边,有劳马大人去跑动,本官手里有这婆娘买卖京中贵女的罪证,她不敢不听你的,接下来本官会让小侯爷暗中协助你,你就敞开了去干。”

  马县令忙称是,心里腹诽,说是协助,怕是叫小侯爷监视他办差吧。

  “还请大人放心,下官必不辱命,最迟两日后开衙门。”

  唐慎钰点了点头,笑着问:“那大人准备怎么判呢?”

  马县令想了想:“主犯杨朝临革除功名,即刻处以斩首之刑,就不必上报复审核查了,至于从犯程冰姿,判入狱十年。”

  唐慎钰俊脸阴沉下来:“不行,重新判。”

  马县令只觉得头顶像压了千斤巨石般,他咬咬牙:“程冰姿虽未动手,但亦为主谋,判、判腰斩,您看如何?”

  唐慎钰满意一笑,从后面亲昵地环住马县令,笑着问:“呦,马大人究竟和这对夫妻有什么仇什么怨,怎么判这么重?”

  马县令悲怆苦笑:“他们谋害了下官情人,下官怀揣了私心,故而判处极刑。”

  唐慎钰莞尔,轻拍了拍马县令的脸,下巴朝外努了努:“马大人现在可以离开了,好好做事,本官不会亏待了你。”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我真是想他想得睡不着觉、吃不好饭!

  唐慎钰亲自将马县令送出去,又交代了些事后,便同周予安一道返回府邸。

  天仍灰沉沉的,花荫小径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

  方才坐了许久,身上有些乏,唐慎钰徐步在曲折游廊里,活动着筋骨,心道这几日估摸着就能把事弄完,这回出来太久了,得赶紧带这位“公主”回京交差,否则上面再派下人来,就麻烦了。

  他回头瞅了眼,发现予安这小子脸色有些难看,眸子低垂着,思绪不晓得飘什么地方了。

  “想什么呢。”唐慎钰刻意放慢了脚步,嗔道:“看着点路,仔细摔倒。”

  周予安回过神来,与他表哥并排走,笑道:“我在想方才花厅的事,马如晦好歹也是一方父母官,居然这么不经吓,竟给吐了,那会儿我搀扶了他一把,蹭到了臭味儿,等下回屋里得用胰子好好搓洗几遍。”

  唐慎钰嗤笑:“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你自己不也被那具女尸吓得惊慌失措。”

  周予安打了个哆嗦,警惕地四下看了圈,愤愤道:“谁知道会忽然诈尸。”

  “这是死不瞑目!”唐慎钰没有直接挑明,压着声训斥:“你这臭脾气真得改改了,回头暗中打问下女尸的来历,若是她有家人亲故,给补偿笔银子。”

  “她那是活该!”周予安眸中尽是冰冷:“那晚她若是没给我胡乱吃药,我也不至于晕死过去,外头动静那样大,我肯定能听见,兴许还能阻止沈轻霜受伤,而今咱们兄弟也不至于为了讨好那小婊-子,就搞出这么桩官司。”

  唐慎钰心里堵得慌,他当然不敢同表弟说明真相,深呼吸了口冷冽雪气,斜眼看向俊美斯文的予安,冷笑着问:“我听说你昨晚去找她了?”

  “嗨!”周予安颇有些尴尬:“我这不是心里对她有点愧,便想着弥补弥补,把关系搞好些,谁知道这贱-人好大的谱,半点面子都不给我留,竟然呵斥让我滚!”周予安越说越气,“我堂堂定远侯纡尊降贵给她送宵夜,她不感恩戴德,还骂我。”

  唐慎钰故意笑着问:“骂你什么了?”

  周予安气道:“她骂我耳朵里塞了驴毛!”

  唐慎钰噗嗤一笑,搂住他兄弟的肩:“我早都告诉过你,别招惹她,我看你这就是自取其辱。”

  周予安甩开他表哥的手,愤愤道:“一个被无数男人玩弄过的破烂货罢了,祖坟冒了青烟才才有这般造化……”

  “闭嘴!”唐慎钰喝断他表弟的话,颇严肃道:“予安,我认认真真地同你再说一遍,沈轻霜和玉兰仙之流不一样,人家打小也是念过书、知礼义,不幸遭奸人算计这才被迫流落烟花,可人家还是很自尊要强的,你不能欺负她。对了,这小妮子记仇得很,你可务必得谨言慎行,一个字都不要同她说,最好不要搭理她……”

  周予安实在是烦唐慎钰和尚念经般的耳提面命,可这回他着实办砸了差事,不好意思顶嘴,便四下张望,试图躲过这唠叨,忽然,他瞧见前头不远处的凉亭人影攒动,正是南院那女人。

  周予安手掩住唇篾笑,轻咳了声,下巴朝前努了努:“大哥,你瞧你那自尊要强的小姐在做什么?”

  唐慎钰顺着予安的目光瞧去,火气顿时冒起来了,春愿这会儿坐在六角凉亭里的圆凳上,头发被寒风吹散了,溜下来缕,面上虽说有些许苍白病气,但这却给她平增添了种娇弱的美,左腿抻直了,右腿搁在空凳子上,裙子错落间,袒出截纤细的脚踝,她身子歪斜着,左胳膊撑在桌上,正在嗑瓜子,媚眼如丝,笑吟吟地同卫军薛绍祖说话。

  薛绍祖正是二十啷当的大小伙,脸通红,压根不敢看,可又不敢离开,只能侧着身陪着,沉声求道:“外头冷,您身子弱……”

  “哎呦!”春愿故意将瓜子皮丢向薛绍祖,娇滴滴道:“成日家待在屋里,有好几个人看守着我,跟坐牢子似的,难道不许我出来喘口气儿?”

  薛绍祖面有难色:“可、可是大人交代过,待马县令一走,就叫小人送您回去,若是办砸了差事,大人定会狠狠责罚小人的,求小姐体恤。”

  春愿可怜巴巴道:“我刚扭到脚了呀,你就不能容我歇歇?要不你抱我回去?”

  薛绍祖脸瞬间涨红,连连摆手:“小、小人万不敢碰您的玉体。”

  “你看你,怎么跟我说几句话就结巴了呢。”春愿手托腮,故意逗他:“哥哥,咱俩聊会儿呗,你偷偷告诉我,你有没有去青楼那个过?”女孩飞了个媚眼,暧昧地拍了拍手。

  薛绍祖窘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磕磕巴巴道:“这、这…嗳呦…小人没有……”

  “没有你结巴什么呀。”春愿歪着头,手指卷着头发玩儿:“你们场面上的爷们多少都去过,不说别的,我就撞见过你家唐大人和那位小侯爷去玩过,还要花十两银子买个小丫头的初-夜哩…哥哥你别不好意思呀,我晓得留芳县有个欢喜楼,里头的姑娘个个貌若天仙,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

  薛绍祖忙拒绝:“小姐莫要捉弄小人了。”

  “怎么是捉弄呢?”春愿笑道:“我是真诚的呀,这回唐大人和小侯爷来接我回京,我也不晓得怎么回报他们,便想着让他们放松下,哥哥你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样儿的花魁不?有没有什么相熟的姐儿?”

  就在此时,唐慎钰冷冽的声音徒然响起:“小姐既然好奇,何不直接问本官呢!”

  春愿被吓了一跳,几乎是瞬间就坐得端端正正,扭头望去,发现唐慎钰和周予安正站在游廊尽头的拱门边。

  唐大人虽说笑得如沐春风,可眼里尽是阴鸷。

  而那周予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面上尽是讥诮,装模作样地冲春愿颔首见礼,唤了声“燕小姐好”,手挡在唇边,轻声对唐慎钰说:“不愧是花魁,小弟今儿真是开眼界了。”

  春愿虽听不见姓周的嘀咕了句什么,但料想不是什么好话,她这次没有躲避,壮起胆子正面迎上周予安那张傲慢又轻蔑的脸,不慌不忙地站起来,蹲身道了个万福,莞尔浅笑:“侯爷又来给妾身送吃食哪,今儿倒是早,瞧您脚步虚浮,唇色发白,莫不是夜里受惊着凉了?莫不如让唐大人给您称两斤虎骨,炖汤喝了能壮胆益气。”

  周予安听出这女人在挖苦他刚才被诈尸吓着的事,顿时恼了,可又碍着身份体面不好发作,对唐慎钰笑道:“我去盯老马做事,先走一步。”他狠狠剜了眼春愿,愤怒地甩了下袖子离开了。

  唐慎钰大步走过来,先给春愿见了个礼,冷眼扫向属下薛绍祖,冷冷叱道:“让你护个人都护不住,把本官的话当耳旁风?自己去领三十军棍。”

  说罢这话,他侧身让出条道,温声对春愿道:“外头冷,在下送小姐回房。”

  到底昨晚发生了那事,春愿老觉得尴尬得很,她轻咳了声,笑着撒娇:“薛大哥不过是跟我聊了几句,大人怎么就惩罚他了呢?”

  唐慎钰笑得云淡风轻:“再加三十棍,”

  春愿心底一阵恶寒,再不敢说话了。

  她那会儿在花厅看见玉兰仙的尸体,发现周予安神色举止有异,专等着唐慎钰出去办事,便瞅了个机会,同看守她的几个卫军中最老实的薛绍祖单独聊几句,看能不能套出点什么,没想到竟又被姓唐的撞见了。

  春愿心里同薛绍祖说了几十遍抱歉,略拾掇了下桌子,捂着小腹,闷头朝小院走去,唐慎钰一声不吭地跟在她身后,这一路走过去,她发现才过去一夜,院中又多了几个面生的卫军,看着一头一脸的风尘,像是从外地匆匆赶来的。

  还像之前那样,唐慎钰支开守护的卫军,跟着她一道进了屋子。

  屋内暖如春日,暖炉上坐着滚水。

  春愿把外头穿的披风脱掉,忙沏了两杯热茶来,抬眼瞧去,唐慎钰自打避开外人后,脸就阴沉下来了,自顾自地洗罢手,坐在了圆凳上。

  气氛忽然冷得吓人。

  春愿抿了抿唇,双手将热茶捧了上去,试着找话茬,笑着奉承:“今日奴婢躲在屏风后头,把一切看得真真儿的,大人果真厉害,几句话就把马县令给制住了,而且您一点都不脏手,真是绝了!”

  越说越激动,春愿乖巧地侍立在唐慎钰身侧,恨恨道:“倒是可惜了,只把杨朝临这活畜生斩首,应该把他千刀万剐了,才能解了我这口气!对了大人,什么是腰斩。”她手成刀状,在自己腰腹划拉了下,问:“是不是这个意思?”

  “对。”唐慎钰抿了口茶,点了点头:“大刀子把人拦腰砍断。”

  春愿见唐慎钰好像也没生气,于是蹲在他腿边,仰头询问:“那大人准备事后准备将马县令怎样?”

  唐慎钰轻抚了下女孩的头发,笑着问:“你想说什么?”

  春愿想起往日的种种,心里就恨,殷切地望着男人:“当日小姐遇难,奴婢和吴童生夫妇四处奔走求救,可是马大人畏惧程家的权势,并没有管。”春愿强忍住痛苦,哽咽道:“人都有软弱害怕的时候,见死不救我可以理解,可他那晚上却把吴童生扣下了,阻挠我们想法子救人,这和帮凶有什么区别!今天他畏惧大人您的势力,封锁县城,替您办事,可将来万一您倒了呢?或者他遇上权势更大的人,反咬你一口呢?这种见风就倒的墙头草,总要给他一点教训!让他这辈子翻不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