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观野
半月窗外?还?有薄淡天光,星子隐现。
她如坠梦中,分?不清现实与虚妄。
“唔——”她发不出声?音来,皇帝的臂绕过她颈,在她惊醒的一霎便捂住了她的唇。
“嘘,阿瓷,悄悄的。”皇帝在她耳后低声?说,“天还?没黑呢。”
浓云遮日?,白昼与黑夜的交际在这?一瞬不再分?明,萧沁瓷分?不清,也无暇去想。
他强迫萧沁瓷启唇含住了那枚扳指,春水满溢。唇含不住便迫她用舌去勾,舌也太软便只能用齿咬住,浑圆的扳指卡在那里,方?便了皇帝的拇指动?作。
“别吞。”他把人罩在怀里揉弄,贪婪地盯着她瞧,像是要?把她吞吃入腹。
萧沁瓷听了他的话却下意识地咬得更紧,皇帝轻嘶一声?,在萧沁瓷下意识的反应下同样没忍住使了重力。
榻太窄,坐不下两个人,萧沁瓷被他抱在怀里,仅剩的支撑只有那一点,无处可躲。
海棠擦过她脸,激起一阵痒意,她想要?攀着花枝往上,枝头剩下的原本还?算繁盛的棠花被她握得凋零,花瓣簌簌而落,似下了一场绯红细雪,他们沐在雪里,贪那一星半点的温暖和欢愉。
太挤了,欢情太薄,两个人都要?来抢。
她也太艳,春泽融在她齿间?,让皇帝失了分?寸,动?作间?染上焦躁,迅疾的力道将萧沁瓷裹进去,她受不了,连喘也像是偷来的。
“咔擦”。
花枝也被折断了,萧沁瓷握着被折断的花失力,惊呼从碧玉里泄出来,她推拒的力道变重:“别……伤……”
她仰头,衣衫齐整,细白的颈从衣领里探出来,像花茎,有种不堪摧折的柔弱。绯红的瓣在她颈间?被揉碎,暗香融在春夜里。
皇帝去含了那点香,也像是偷来的。
薄暮笼罩下来,皇帝伸指蘸了那点花汁,重重按在她眼尾,点下一粒红痣,铜镜照出相拥的一双璧人,就像是寻常的夫妻,夫君为妻子描眉点绛,欢愉和潮湿都被掩在看似齐整的衣衫下。
衣冠楚楚,脉脉温情。
她还?含着那枚清透的玉,于是话也说得含糊。
“痛?”皇帝问?她。他们被困在这?方?寸,克制和疯狂交替,但都像是被锁进樊笼的兽,一点幅度都不能大。
萧沁瓷身上没什么伤,只有被撞出来的青,皇帝顾忌着她脚踝和手上的伤痛,半点力都不敢叫她承受。
她摇头,往后推拒着天子,玉被吐出来,她转头去看皇帝,眼尾薄红丽得惊人:“你身上有伤……”
皇帝看她,眼里意味难辨,他眉眼染上晦暗的暮色,很沉。他描着萧沁瓷轮廓,又?轻又?缓地问?:“你说什么?”
萧沁瓷知?道他听清楚了,不过是想听她再说一遍。于是她偏不如皇帝的意,只拿手按过他肩头,凭着记忆拂过她曽瞧过的伤处。
她记得,流了很多血。
萧沁瓷力道很轻,像是怕弄痛他,隔着几?层衣料,轻如羽毛似的落在他肩头,那感觉比一瓣棠花重不了多少。
“有伤。”萧沁瓷只重复了两个字。
皇帝却在这?样的触碰下猝然绷紧。萧沁瓷忍不住蹙了蹙眉心,同样为他突如其?来的冷硬。
谁也没动?。瞬息之后皇帝忽然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是啊,朕身上有伤。”
“阿瓷,你得轻一点,”他亲昵地唤她的名?字,却让萧沁瓷听了蓦地窜起一阵寒栗,预感到了什么似的,“朕身上有伤,好痛。”
第86章 第 86 章
“朕痛得厉害。”他喃喃说着, 面上带笑,声音很轻。太痛了?,怎么会这?样痛, 萧沁瓷伤了?他,所以得偿还、要报答。
萧沁瓷看不出来。玄黑的衣料挡住了一切, 衣上有水云一样的纹路,萧沁瓷拂过时只觉得顺滑。太滑了?,滑得她抓不住,又不敢用力。萧沁瓷不敢去抓他受伤的那边肩膀,只能揉皱他肩头的布料,指尖用力,也有种抓不住的错觉。
要往下滑落。
人的皮肤远比布料脆弱,萧沁瓷努力回想, 只记得当时看到他衣上渗出的血迹, 没有看到下面狰狞的伤口。
他说着痛,但神情动作半点没有那回事?, 眼里?蕴着沉甸甸的笑,低哑的音钻进萧沁瓷耳里?,直接拨弄着她脑海中那根紧绷的弦。
萧沁瓷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你心疼吗?”皇帝问她, 嗓音穿透胸腔, 胸腹的震动同时让两个人颤抖, 他继续说着话, “阿瓷, 心疼我吗?”
萧沁瓷偏了?头,是个拒绝的姿态。才不, 她心疼自己都来不及,分不出多余的心神去?心疼他。
“不。”她故作?冷淡的吐出一个字, 清冷的语调压不住面上潮红。
皇帝却触着她脸,握着那一抹莹润,迫她转过头来,他端详着萧沁瓷,看她眉尖微蹙,眼里?春泽再晃一晃就能满溢出来,他坏心眼的勾她,又轻又缓地说:“心疼我?嗯?”
他用这?种上扬的尾音说话的时候就是憋着坏的时候,萧沁瓷摸清了?他的套路。她眼尾更红,潮气浓密得几欲滴落成水。堂堂天子,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但不可否认,听?到皇帝说这?样的话让她不可抑制地颤抖,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尤其?他们离得这?样近,近到皇帝不会错过她的每一寸反应。
他知道萧沁瓷喜欢听?他说这?种话,这?是他给她的甜头。
向萧沁瓷示弱远比对?她强势来得好用。
皇帝轻而易举的达到自己的目的,现在要看她落泪:“所以,你自己来,好不好?”
他说着询问的话,却没等萧沁瓷答应,话音刚落皇帝便?按了?她颈,垂首重重吻上去?。
……
唇是润的,软得不可思议。萧沁瓷含了?那玉太久,连唇舌也沾上玉的温润滑腻,她尝起来也像是玉,温香软玉,让人沉溺。
他吻她,很轻柔,小心翼翼,像是怕她碎,又怕她被划上细小的划痕,他要萧沁瓷是完美无缺的,只能有他一个人留下的痕迹。他知道萧沁瓷的喜好,于是在他刻意讨好时她根本无力招架。萧沁瓷喜欢这?种温柔,在一开始的时候皇帝就知道了?,她会情不自禁的有所回应。
细微的喘都被吞没,搅动的水掀不起波澜,静水下只有潺潺的细流。而皇帝在她沉溺时骤然抽身,抵着她的额,含笑问:“朕当?你答应了??”
萧沁瓷没言语,她还沉在意乱情迷的余韵中,蕴着春波的眼似怨非怨,面上还有茫然。她才从潮里?走?过一遭,脱身得没有那样快,皇帝的话入了?她的耳,听?在脑子里?却只能一知半解。
她还不明白?,只能凭着本能说话:“痛……就该好好休息。”
“是啊,该歇息了?。”他话说得慢,每一个字都要让萧沁瓷听?清。
皇帝从后抱她,握了?她指尖,掌心的伤被包在白?布里?,他忧心她手上使劲,不肯让萧沁瓷撑着,于是抵在边缘的变成了?支棱的骨和蓬软的肉,萧沁瓷吃痛,她在两者的碾压下被挤占生存的空间,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皇帝帮她卸着钗环,金钗玉饰逶迤满桌,在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响。他腾出了?手,萧沁瓷却失了?倚靠的力,衣袖晃动着将?钗环都扫下去?,叮叮当?当?落了?一地,珠玉的声音那样好听?。
“啧,掉了?。”皇帝轻声说,却没空去?捡,他还在解着萧沁瓷发上的小簪。
云层渐稀,落日的余晖透进一缕,铺过萧沁瓷泛着漆光的发,落在满地金玉上,折出璀璨的光,到处都是亮的,像是坐在灿灿光辉中。
他们正对?着半月窗,萧沁瓷受不了?黄昏的天光,手背盖在眼上,背上的人很沉。
萧沁瓷皮下是清高风雅的骨,没试过这?样让人难堪的事?,松绿的里?袖被推高,搭在镜前?,映出一段雪白?的光。
晃眼。
她手臂上有树枝擦出的细小血痕,像瓷器上有了?斑驳裂缝,皇帝不敢碰,似乎担心只要一碰那些裂纹就会如蛛网一般蔓延。但萧沁瓷自己没这?个担心,她把自己缠在袖里?,堆成一片柔软的云。
腥甜的血气和清淡的草药香混在一处,泛着苦,萧沁瓷却奇异的并不觉得这?味道难闻,皇帝的肩压着她的背,她似乎感受到濡湿的水迹从相接的地方渗透,她疑心是伤口重新渗了?血,但她看不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萧沁瓷看不到皇帝的肩头,同样也看不见自己的背,她睁大眼拂开铜镜上粘连的花瓣,试图在镜子里?寻找蛛丝马迹。但铜镜照出的人影只有昏黄的颜色,失了?本真。她只好艰难地试图伸出手去?探。
半路就被皇帝捉住:“没流血。”他似乎读懂了?萧沁瓷在想什么。
萧沁瓷松了?一口气。
“阿瓷真好,”皇帝沉沉笑了?,“果然是心疼我的。”
才不是。萧沁瓷枕着自己的手臂,无声想,她只是记得,记得要“报恩”。
“别在这?里?,”萧沁瓷蒙了?眼,光滤过松绿衣袖变成暖黄,把她的声音也变得含糊柔软,像是才被人含吻过,“别在这?里?。”
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也散尽了?,天光都暗淡下去?,夜风送着花香进来,半月窗还开着,能听?到殿外?细碎的人语。
皇帝如了?她的意,他总是顺着她,她要什么都答应。
……
萧沁瓷每一处都生得好,柔软的发在他的手指抚过时似流云,在缠住他时又似藤蔓。皇帝往往要拨开她潮湿的额发才能看清她动情过后的脸,他目不转睛地看她,是梦里?也不曾有的辗转热烈。
她被薄汗浸透了?,越发显出底下的丰润颜色,皇帝觉得渴,热切烧穿了?喉,只好又去?亲她。
波澜渐歇,皇帝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突然拿话来问她。
“你怎么都不叫朕?”皇帝看着她。
萧沁瓷在床帏间从来不肯叫他,“陛下”或是“圣上”都没有,只有断续的字词,还得是被逼紧了?才肯吐露。皇帝只能从她的反应中猜测她的喜好,有时候猜测做不得准,萧沁瓷要强,惯会掩藏自己。
萧沁瓷不喜欢在这?种时候说话,说什么都让人觉得难堪。她挡住皇帝看她的眼睛,勉强道:“您就不能不说话吗?”
“不能。”他拿下萧沁瓷的手,轻描淡写地驳回她无理的要求,还要突发奇想,“你叫朕的名字。”
他说:“你叫朕的名字,朕就不说话了?。”
皇帝在这?种时候说的话都做不得准,萧沁瓷不相信,她也不想叫,闭了?眼睛,装作?没听?到。
她不叫,皇帝就不肯放过她,他问:“你是不是不知道朕叫什么?”
自从他御极之后,李赢这?个名字几乎就没有在任何地方出现过了?,除了?他母亲,也没有另一个女子叫过他的名字。
萧沁瓷没有回答,她甚至没有睁眼,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打定主意不理会皇帝的话。
皇帝忽然不能确定,萧沁瓷到底知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即便?是她不知道,现在知道也不迟。他要萧沁瓷记住。
“赢,朕叫李赢,”皇帝说,“正者为赢,负者为输那个赢。”
赢,利也满也。他叫这?个名字,却总在萧沁瓷面前?认输。就像此刻,他同萧沁瓷说了?许多话,对?方却能一个字都懒得回他。
于是他抓住了?萧沁瓷的弱点,非要逼得她正视这?件事?。
“我知道,”萧沁瓷终于不能再装聋作?哑,她当?然知道皇帝的名字,她觉得皇帝就是故意的,“陛下的名字不是我能叫的。”
“朕说你能你就能,”皇帝觉得这?是她的推辞,萧沁瓷连更大胆的事?都做过了?,叫他的名字算什么,“朕想听?你叫。”
“我不要。”萧沁瓷在很多事?情上都显得柔顺,但此刻莫名地不想听?他的话。名字是一个人最?早拥有的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意味亲密,她听?着皇帝唤她的名字,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阿瓷这?个名字谁都可以叫,皇帝叫来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可皇帝的名字不一样,他是天子,这?世上已经没有人能对?他直呼其?名。萧沁瓷觉得不安,好像只要如他的意叫了?,就会有什么东西?改变。
她不要。
所以皇帝不肯放过她。他像是一时起意,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却再难消下去?,他非要逼着萧沁瓷开口不可。
手段用尽。
萧沁瓷太累了?,她今日原本就累,骑了?马受了?伤,还要被他折腾。她越想越气,和皇帝别着苗头,他越是逼她,她反而不肯开口。
她不想做的事?,谁也不能逼迫她。
她还顾忌着皇帝的伤,不肯挣扎得厉害,但皇帝自己却不甚在意的模样,他甚至看出了?萧沁瓷的退让,要在浪潮中逼得她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