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上司是我前男友 第14章

作者:回日泰 标签: 破镜重圆 励志人生 甜文 女扮男装 古代言情

  “嗯。” 他点了点头。

  房顶的方向忽然传来些响动,檐顶的瓦片被哗啦哗啦地被拨动起来,一声尖利的猫叫穿墙入耳,似是顶上的猫在打架。

  他高高大大的一个人,闻声居然打了个激灵。

  “爹,咱们在家里做场法事吧?死了这么多人,我总觉得阴气重。” 孙世威缩了缩脖子,看向自己的父亲。

  广德侯点点头,方才的事他都看在眼里,眉间不觉挤出一道深深的皱纹。

  “犬子接二连三地丧友,受了些刺激,几位接着问吧。”

  柳青略一低头,长眉微微一挑。平日的玩伴接连死了,打击是大。但这几人又没死在他家里,为何要在家里做法事?

  她倒觉得这三公子像是在怕些什么。

  “三公子,昨晚是您送徽先伯府的公子回的家吧?您二位从……从楚韵阁出来之后,还去过何处?做过些什么?”

  “没……没什么。” 孙世威一听楚韵阁这几个字,吓得飞快地看了广德侯一眼。他为了不让父亲知道他去这种勾栏瓦舍的地方,每次都只让下人将马车停在河对岸,自己步行到对岸去。

  广德侯却好像已经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只抬手按了按他的肩膀:“你再好好想想,昨日你是直接送他回家?还是去过哪里?”

  孙世威这才放松了些:“……昨日我们从……从那出来以后,本想直接回家,但是他看见河堤上那家卖馄饨的,偏要吃一碗再走,我就依了他,等他吃完之后才送他回家。”

  柳青心下一动,她一直怀疑这几人死前摄入了什么致幻的东西,既然不是在青楼,那便是出了青楼之后。

  莫不是就在这碗馄饨里?

  “两位都吃了吗?”

  “就他吃了,我没吃。我昨日酒饮得多了些,出了……那里,肚子都还有些涨。”

  柳青眼前一亮。也许正因如此,徽先伯府的公子出了事,这位三公子却安然无恙。

  “公子前些日子吃过这家的馄饨吗?”

  “……从前吃过好多回,这家做的比别家的好吃,离楚韵阁又近,出去没两步就能吃上。不过前些日子听说范越和庞钟在那玉沉河里淹死了,我心里……难受,就没怎么出门,也就没去吃过了。”

  柳青点头,他口中的范越和庞钟分别是永定侯府的二公子和永阳伯府的三公子。

  “那在那二位公子殒身前,三公子可去吃过?”

  孙世威仔细想了想:“哦,在那之前,我和白肖先一起吃过。”

  “白秀才?”

  “对对,就是他。”

  “那吃完后,白秀才有没什么异常?”

  “这我就不知道了,” 孙世威很是漠然,“我跟他只不过是一块喝过几回酒,他就攀上我了。我开始还当他是要借我们家的门第抬抬身价,就随便他跟着。谁知他那日吃着吃着,就说他想进国子监,还说他们家门路窄,问我能不能让父亲给他举荐。嗤,简直异想天开。” 孙世威一脸的鄙夷,“他算个什么东西!他爹不过是仗着有几个钱,捐了个八品的小官,我跟他喝酒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脸面,居然还想让父亲帮他进国子监!”

  他连翻了几个白眼,又抖了抖膝上的袍子。似乎与白秀才相交是莫大的晦气,他要将这晦气抖下去。

  柳青想起楚韵阁的姑娘说白秀才被他当个跟班似的使唤,果然没说错。不管白秀才是为了进国子监,还是为了结交权贵,抑或是单纯地想和这位三公子交个朋友,都无疑被他当成了粪土草芥。

  柳青有些替白秀才不值。

  “那……白秀才提出这个请求之后,三公子就走了?没有吃馄饨?”

  “我自然是听不下去的,吃了几个馄饨就走了,临走前我让他以后少来套近乎。这小子倒还识趣,之后再也没来烦过我。”

  看样子,他还不知道白秀才已死。

  “……三公子,” 柳青一字一顿道,“就在那晚,白秀才落水而亡了。”

  沈延回头看了她一眼,他总觉得她这口气似有什么旁的意思在里面。

  “他死了?!” 孙世威面色突然一僵,先前那股傲气荡然无存。就在众人面前,他这高高大大的人居然开始微微的战栗,面色也渐渐泛了青。

  广德侯的眉毛拧到了一起。大概是碍于有外人在,他不好说什么,只伸出宽厚的大手握住儿子的肩膀。

  柳青接着道:“正是。白秀才死之前,行为有些古怪,应是失足落水。在下原是怀疑那馄饨有问题,但三公子吃了却无事……那在馄饨摊,是否还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孙世威好不容易不怎么哆嗦了:“……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我发现我的碗有个小缺口,他就主动跟我换了一碗……我的那碗……是他吃的!”

  他说到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中一下子充满了恐惧,而且更甚之前。他整个人瑟缩成一团,广德侯又是握他的肩,又是拍他的背,却怎么都压不住。

  柳青见他不妙,忙又问道:“那卖馄饨的摊主多大年纪?是男是女?体貌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昨日夜里也去河堤上查看过,或许是因她去得比三公子他们晚,那里僻静的很,根本就没看到卖馄饨的。说不定是那摊主有什么办法提前知道三公子何时会来,所以不早不晚地等在那里,等鱼儿上钩之后就立刻撤走。若真是如此,那她不知那摊主的长相就去找人,要费不少功夫。

  然而孙世威已经全然说不出话,两只手死死抱住广德侯的胳膊,全身哆嗦个不停。

  广德侯拍着儿子的背,回身看了柳青一眼,面上已是明显不悦:“……这位,犬子精神不济,还有什么要问的还是改日吧。”

  “侯爷,” 柳青向他作了一揖,“此事干系重大,仅余这最后一个问题。在下能否在此等候,等令公子镇定下来再告知在下?”

  要见孙世威一面实在太难,真相近在咫尺,她实在是不甘心。

  “你看他这个样子,一时半刻怎么镇定得下来?”

  广德侯的口气粗鲁了许多。儿子这个哆哆嗦嗦的样子,他见了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几乎将这笔账记在了柳青头上:“几位还是请回吧!”

  “只一句就好,求侯爷……” 柳青实在无法放手。

  “今日多有打扰,多谢侯爷。” 沈延截过她的话,又挥挥手示意她先出去。

  “多谢侯爷。” 方钰也跟着道了谢,扯着柳青的袖子带她往外走。

  柳青无奈,只好顺从他们二人,一路出了侯府。

  最后一个关键的问题没得到答案,三人心知肚明,却也无人愿意提起来。方钰觉得气氛尴尬,就跟沈延寒暄了几句,说今日倒是凑巧,沈大人竟然也来了侯府。沈延笑了笑,也不提今日来此的目的。

  柳青心里沮丧得很,无心跟他们凑趣,跟在他们二人身后一声不吭。

  沈延半天听不见动静,回头看了看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字条递给她。

  柳青展开一看,正是她写给广德侯逼他相见的那张字条。

  “……大人?” 柳青耳根有些发烫,她当时确是有些不管不顾了,竟还让他知道了。难道是广德侯给他的,让他好好训诫她?

  “柳主事,” 沈延凝神看着她,剑眉微展,一双寒星目里竟多了几分关注,“心里再怎么急,也要三思而后行。”

  “……是。” 看来就是广德侯给他的了。

  不过他怎么不似昨日那般严厉了?而且他这样说话,还可亲了许多。恍然间,居然让她想到许多年前,他握着她的笔杆教她画兰的时候。

  “……语清,心里再怎么急,也要静下来,才能让笔下的兰叶幽然静婉……”

  她那时还想嘲笑他说话像个老头子,然而侧过脸看他的时候,却见他正凝着一双静湖般的眼睛注视着她,深邃的眸子里只有她的笑颜。

  她那时总觉得,他待她很是不同于旁人的。他与旁人谈话,眼里只有事情本身,与她说话的时候,眼里却有她这个人。

  不过时过境迁,见识了沈家的无情之后,她已经十分确定,当年的感觉只是个一厢情愿的误会罢了。

  沈延朝马车走了两步,忽然又转身走回来。

  “……我不知你为何总是太过心急,但人生在世几十年,路还长着。不论你所图何事,总可以徐徐图之,没必要总是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势……这样于你并不好。”

  柳青一怔,他这可不像是责备,倒像是引导。她没想到他会说这么一番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沈延觉得意思已经到了,便不再多说,径自上了马车。车夫鞭子一扬,马车绝尘而去。

  “柳主事,” 方钰见马车远了,才凑过来,一双圆眼睛亮晶晶的,“我从来没见沈大人跟谁说过这么多话,他这般语重心长地劝你,说明很重视你啊!”

  “……沈大人惯是看不过我,您是知道的,” 柳青攥着手里的字条,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也觉得沈延对她与原先的确有些不同了。

  不过此时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既然问不到那摊主的长相,只有自己去河堤上找找,或者到附近问问。

  然而等她和方钰到了玉沉河的河堤,却见那里光溜溜的,一个摊子都没有。

  “方大人,” 柳青失望之余,也更加确定一件事,“若这摊主是针对这几个公子下药,他是如何准确地知道他们何时会经过河堤?”

  方钰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有人总能准确地给他报信?”

第17章 怎会是他

  “正是。下官想到楚韵阁的那个莲若……您上回说那几人遇害的那几日,都是她招待他们,但同时她又排除了嫌疑,因为她在他们离开前玩了那个特别的‘拇战’?”柳青对方钰道。

  “没错,就是输家要给赢家用嘴灌酒的那个。她若下药太早,那几人在青楼里就会显出异常,若是晚了,这幻药又会传给别人,惹人生疑……你怀疑她给凶手通风报信?”

  “的确,毕竟只有她最清楚这几人何时会经过河堤。况且,怎会如此凑巧,他们几人离开青楼之前都在玩这个游戏——倒像是她刻意安排的。下官猜那摊主是事先与她串通好,待那几人来了楚韵阁,她便差人去送信,摊主即刻摆摊出来,等那几人来了,便将幻药下在碗里。”

  “有道理,” 方钰想了想,“所以旁的姑娘都避着那几位公子,只有莲若主动迎上去。”

  柳青点点头,案情捋顺了,心里便没那么焦躁了。

  “下官打算去楚韵阁再试试那个莲若,保不齐她一时害怕能说出什么来。即便她不肯说,按三公子所言,那馄饨摊他去过数次,那么这附近的百姓总有人见过那个摊主……”

  她抬头看了看天,从侯府出来的时候,还有一抹残阳挂在那,此时竟已经暗下来了。

  “今日真是多谢方大人了,” 她向方钰郑重行了一礼,“此案本是下官一人揽下来的。方大人却在百忙之中,不吝相助。不论明日前能否查清此案,您这份恩情,下官感铭于心。”

  刑部的每个人都背着堆积如山的公务,方钰每花一分力气在她的案子上,事后就要多辛苦一分将自己的公务补上。她平日不喜欢麻烦旁人,之前是方钰盛情难却,她也确实分不开身,可到了这个时辰她再不劝方钰回去,就实在是不懂事了。

  方钰一听这是要让他走,八字眉一展,憨憨地笑起来:“柳主事不必挂怀,我既然在衙门领俸禄,自当出一份力。我看那青楼于你而言是龙潭虎穴,还是我去问吧。你可以去顺天府叫人来,让他们也跟着一块打听打听。”

  柳青这事,他是想能帮就帮的。

  柳青在大理寺任评事的时候,他提报的案子被打回过两次,上面的评述有柳青的落款。他原还觉得不服气,一个做官不满三年的小小评事居然敢挑他的毛病,但待他仔细看过评述之后,却发现这写评述的人极其严谨务实,指出他取证的漏洞也是一针见血。他自问处理案子从未疏忽懈怠,但这位柳评事却总能胜他一筹,指出些细微却关键之处。

  他从那时起,便对这位柳评事生了钦佩之心,想着有朝一日要见见这位不可多得的人才。然而待柳评事成了柳主事,出现在他面前,他却碍于梁虎的关系,间接将这么一件棘手的案子推给了他。更有甚者,柳青若明日之前破不了案,他便成了间接害他被革职的人。

  这绝非他的本意。

  何况柳主事做起事来总有种一往无前的劲头,让人很难不帮他。

  二人辞让了一会,方钰一只大手猛地拍了拍柳青的后背,将毫无防备的柳青拍得往前趔趄了两步。

  “行了,柳主事!你若实在过意不去,等案子结了,请我喝酒吧。” 他呵呵地笑了笑,那又厚又大的手又要去抓柳青的肩膀,“唉,你这身板也是太单薄了些,该补一补。”

  柳青见他的手又到了,吓得往边上跳了跳:“那——便麻烦方大人了,下官先去顺天府叫人,楚韵阁那边有劳大人了。”

  天色愈发昏暗,附近的人家大多已经关门闭户,要打听事就得挨家挨户地敲门。好在柳青如愿从顺天府带出来两个差役,三人分头去问,省下了不少功夫。很快,她们就问到了那馄饨摊的事。

  有人见过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在河堤上卖馄饨,那少年身边还跟着个小小的女孩,在馄饨摊上跑来跑去地帮他打下手。

  这与柳青的想象大相径庭,凶手以极其隐蔽的手段连杀四人,想来是个冷静且善于谋划之人,怎会是个少年。

  她又多问了几家,说法却都和之前的一致。甚至有人说,那少年似乎就住在这河神庙附近,人干干瘦瘦的,但是生得浓眉大眼,挺精神。

  家住河神庙附近、浓眉大眼挺精神的少年,她倒是想起一人——且那少年也有个小妹妹。

  总不会是他吧……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少年的目光,恪纯而坚定,这样的人怎会是连杀四人的凶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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