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楮绪风
李玄胤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一把将人拉起来,“朕这么大?个?人站在这,你没看见?”
婉芙似是才看到男人一般,惊讶地?睁圆了眸子,“皇上怎么在这?臣妾记得半个?时?辰前?臣妾去乾坤宫请您,您可是借着政务繁忙的由头将臣妾的打?发了!”
李玄胤拧了拧眉,他怎么不记得这事?,这女子自?打?有了福儿,一向懒得去乾坤宫,今儿什么时?候来找过他。
思虑不得结果,李玄胤瞥到那女子憋笑的神?色,脸色铁青,登时?大?怒,“江婉芙,你敢诓朕!”
“皇上!”婉芙忙抱住男人的手臂,“皇上小些声,萧妹妹头还疼着呢!”
李玄胤被这女子气得突突直跳,更气自?己竟还要顾忌她的脸面,轻拿轻放,捏紧了臂上那只小手,低声威胁:“看今夜朕怎么收拾你!”
婉芙脖颈一凉,这才感受到害怕,可惜已经完了。她脸上又羞又恼,被男人一把抓去了身后。
这番情形落在萧贵人眼中,她头仿佛愈加疼得厉害。都说泠贵妃受宠,她这才知道,为何宫中的嫔妃都如此嫉妒这个?女子,原来皇上待她,确实与待旁人不一样。
太医早已诊过脉象,可皇上和贵妃娘娘尚在亲昵,他哪敢说话?,待那边没了动静,他才上前?,斟酌开口,“皇上,臣已经为贵人主子施针,但贵人主子仍旧头疼难忍,臣怀疑,主子是中了毒。”
“中毒?”听说主子是中了毒,云柔着急得瞪大?了眼,扑通跪下身,“皇上,怕不是有人要对主子不轨,求皇上为主子做主啊!”
李玄胤捻了捻扳指,凝起脸色,“可查清,是中了何毒?”
太医顿了下,开口,“昨夜臣已经查看过贵人主子的吃食,并无问题,而且从脉象来看,此毒毒性?并不剧烈,只能使贵人主子身子虚弱,并不能多做什么。是以,臣也不知……”
他也看不出,这毒厉害在哪。
婉芙眉心微蹙,“太医既然检查过萧贵人的吃食,可看过了她的日?常用度?”
萧贵人眸色忽闪,微不可查地?看了眼婉芙。
太医恍然,立即请命去检查萧贵人的用度。或许那毒并非是入口之?物,是他疏忽狭隘,险些犯了大?错!
又一阵头晕生出,萧贵人抵着额角,顺势倚靠到站在床榻边的李玄胤怀里,她虚弱无力道:“皇上,嫔妾难受。”
李玄胤站着没动,甚至没伸手去扶几欲要摔下床榻的女子,他转着扳指,掀起眼皮不动声色地?去打?量一眼后面的婉芙,见那女子一心看着太医的动作,根本没注意到这,几乎要被气笑了,合着她这么大?张旗鼓地?过来,都是做给他看的,他去看谁,她半点都不在乎!
男人脸色黑如锅底,他招手换来云柔,“扶着你们主子。”
半刻钟过去,太医捧着一瓶梅花到李玄胤面前?,“皇上,是这瓶梅花上被人喷洒了沉凝香,才致使贵人主子头疾加重。”
他继续道:“沉凝香本是避孕之?香,或许是贵人主子有头风旧疾,嗅到这香味感到不适,才提前?有所察觉。不然时?日?已久,主子闻多了香气,便是再难有孕。”
谁不知新妃入宫后,最受宠的就是萧贵人,后宫里竟敢有人用这般明目张胆的手段,真是胆大?妄为。
太医这话?一落,萧贵人眼色下意识地?朝婉芙看去,连带云柔,也怀疑地?看了婉芙一眼。
婉芙脸上无所谓,脏水泼得多了,她倒也不在乎。
李玄胤叫来陈德海,“此事?交由慎刑司,必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出了雍和斋,婉芙没上自?己的仪仗,跟着李玄胤上了銮舆。帝王的銮舆要比贵妃仪仗宽敞舒服,婉芙懒洋洋地?窝到男人怀里,猫似的假寐。
她想到萧贵人看自?己那个?眼神?,瞄了眼男人,“萧贵人怀疑臣妾,皇上就不怀疑么?”
李玄胤“啧”了声,颇为泄愤地?掐她脸蛋,“朕怀疑什么?朕临幸谁,不是跟你交代得明明白白了?”
婉芙不赞同,“皇上面上这么说,谁知道私底下有没有嫌弃腻歪了臣妾,找两个?嫔妃偷腥呢?”
李玄胤嘴角抽了抽,“江婉芙,你倒底知不知道朕是这天下的皇帝。”
他若不宠她了,何至于去偷腥?都是他惯的,让这女子愈发无法无天,不成体统!
婉芙不说话?了,雪白的脸蛋在男人掌下,柔软滑腻,肤如凝脂,不过如此。
李玄胤眸色稍暗,“还记得朕在雍和斋跟你说过的话?么?”
闻言,怀中女子眸子睁开,迷惘地?看向他。
李玄胤摩挲着她腰间的软肉,轻吻住婉芙的红唇,声音喑哑,“朕让你练的姿势你可练熟了?”
婉芙想到什么,脸颊霎时?生了一层绯色,她咬唇捂住脸蛋,“臣……臣妾日?日?照顾福儿,哪有空闲练!”
李玄胤眼底沁笑,低眸睨向那双纤细的柔荑,似是想到了什么,那抹笑意又变得晦暗不明,好整以暇道:“不是想让朕宠着?两下就软到榻里,腿抬都抬不起来,怎么讨朕欢心?”
“皇上!”婉芙彻底恼了,青//天//白//日?的,怎么能面不改色地?说出那些惹人羞臊的话?!
第108章
銮舆先去了?昭阳宫, 没过多久,乾坤宫小太监急匆匆过来传话,有朝臣求见皇上。彼时内殿, 婉芙软软地?合着眸子, 有气无力地伏在那张又窄又硬的案上,听闻这声?通禀,如蒙大赦, 央着男人的手臂, 只求他快些离开。
“政事要紧,皇上整日拉着臣妾如此不成体统, 算怎么回事?”
闻言, 李玄胤脸色比刚才还黑,不耐地?皱起眉,在那瓣屯上拍了?一掌,眼眸睨过去,“不累了??”
男人威胁的眼神,又让婉芙想到了方才也是这般,她哪里不累, 这种姿势,她简直要累死了?!
婉芙心底幽怨,面上讨好地?推了?推李玄胤的胸怀,“皇上快去忙吧, 也好让臣妾歇歇!”
女子面色如绯,眼波荡漾,颈边雪白的肌肤留有淡淡的痕迹, 薄纱遮掩,也遮不住千娇百媚的怜态, 这一推,直能将?男人的骨头推酉禾了?去。她有孕后,那股妇人的余媚是愈发得浓了?。
李玄胤喉头滚了?滚,转着扳指,视线若无其?事地?从婉芙身?上移开?,“今日折子少?,朕批阅完奏折就来昭阳宫。”
闻言,婉芙脸蛋霎时一垮,当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那把细腰,到现在还疼着呢。
见她这副哀怨的神情,李玄胤好笑,轻飘飘开?口:“不想见朕?”
婉芙哪敢说不想,立刻露出讨好的笑脸,“想!臣妾怎会不想见皇上。”
李玄胤当作没看?懂她的言不由衷,忍笑地?敛起她散开?的衣襟,指腹往那眉心一点,故意吓她,“备好了?水,等着朕。”
这番话落,那张脸蛋果不其?然?更加僵硬,李玄胤十分好心情地?离开?,婉芙瘪嘴,嘀咕一句:“一把年纪了?,还这般精力旺盛,也不怕闪着腰。”
这话已经离开?的李玄胤没听见,倒是伺候的千黛,听得一个字也不落,她吓得险些跪下来,娘娘也太不忌讳了?,再受宠,那位也是皇上啊!娘娘这么说,万一皇上听见了?,受罪的还不是娘娘自己!
……
乾坤宫
前来奏事的大臣并不是旁人,而是余锦之。
余锦之奉命追查张氏门庭一事,已经有了?线索。张氏一族早年门生遍布,如今朝野中尚有其?蛰伏的余党。
余锦之将?一份名单呈到御案上,他顿了?下,缓缓道:“皇上,臣怀疑,外逃的张氏三公子,通过这些人的庇护遮掩,更名换姓,入了?内庭。”
所?为?弩下逃箭,张氏三公子聪明过人,倘若他想为?张氏一族报仇,内庭是他最为?安稳,也最好下手的去处。
余锦之退出了?正殿,李玄胤敛眸,指腹无声?地?捻着那张列有张氏党羽的信笺。
张氏贪婪有余,忠义不足,此等不忠之臣,再有大才,他也不会用于朝堂。
“陈德海。”
陈德海立即低头躬身?,“奴才在。”
李玄胤屈指,轻叩着御案,这番漫不经心的动作,却让陈德海看?得心惊。不知谁又犯了?重错,是彻底惹恼了?皇上。
“把这份名单,拿去慎刑司。”
分明是寻常的一句话,不知为?何,陈德海听了?却脖颈一凉。
……
婉芙沐浴出来,裹了?斗篷坐到窄榻里,两手伸出去烤着炭火。后宫里,属昭阳宫最为?奢侈,绛云殿生着地?龙,因婉芙畏冷,内务府那头可?不敢冻着了?这个娇贵的娘娘,特意拨了?最好的银丝炭,送到的昭阳宫。
小来福睡醒了?,如今小来福学?会了?说话,抓着婉芙的衣角,小嘴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母,抱……”
婉芙腰酸着,可?没力气抱他,敷衍地?摸了?摸小来福的脸蛋,“要抱得找你?父皇,你?父皇正愁力气没出用呢,整日就知道欺负母妃!”
小团子懵懵懂懂地?听着,听不明白,倒是惹得内殿里伺候的宫人忍俊不禁,皇上宠爱娘娘是好事,是娘娘身?子太娇气,难免受不住连日的雨露恩泽。
哄睡了?小来福,婉芙倚着引枕,眼眸低低,把玩着腕上的手钏,“蘅芜苑没有动静么?”
千黛近前要婉芙揉捏肩膀,她动作轻柔,让婉芙舒服得闭了?闭眸子。
“奴婢一直让人看?着,刘宝林整日除去到坤宁宫问安,就是在殿里休憩,鲜少?出蘅芜苑。”
婉芙眉心轻蹙,指尖戳着手钏镌刻的海棠,自从听了?刘宝林的旧事,她心底引有个怀疑,后宫多年没有皇子,是否与这刘宝林有所?关系。毕竟她生产那日出事,而其?中挑事的郭御女可?是刘宝林妹妹,刘宝林没害到她的福儿,能这么快善罢甘休?可?为?何这么久,还不见刘宝林下一步动作。
她烦躁地?揉了?揉额头,颇想不通。
忽地?,婉芙坐直了?身?子,“去将?小春子叫来!”
得贵妃娘娘传唤,小春子放下手头的活儿就往昭阳宫赶,如今泠娘娘已是贵妃位份,小春子极为?讨喜地?先恭贺了?声?。
婉芙赏了?他两个金豆子,“本?宫找你?来,是有事要你?去办。”
小春子将?那两个金豆子收进怀里,笑盈盈地?躬着身?子道:“贵妃娘娘请说,只要奴才能办得到的,奴才定?万死不辞!”
这桩事办不好难免让刘宝林察觉,婉芙谨慎地?挥退宫人,留了?秋池把着门风,千黛候在殿内。
“本?宫要你?查清,那日在刘宝林宫中见到的太监是谁。”
小春子闻言,愣了?下,那日过去,他原以为?贵妃娘娘是不想知道这事,毕竟后宫嫔妃和太监对食这等丑闻,传出便是笑话,知道远远比不知道要好。
这种事想查也容易,小春子打定?主意跟着贵妃娘娘,自然?办事要尽心尽力,他领了?吩咐,退出内殿。
千黛温了?一盏热茶,有些不解:“娘娘为?何不提醒皇上,娘娘亲自去查,难免会出疏漏。”
婉芙摇摇头,“小春子机灵,看?到刘宝林宫中那个太监,还能安然?无虞活到现在,是有几分本?事。”
她微微一顿,“而且,刘宝林如果仇恨皇室,你?说她除了?对付我,还会对付谁呢?”
千黛陡然?怔住,不觉脱口而出,“皇后娘娘……”
婉芙没有说话,她如今到了?这个位子,早与皇后站在了?对立面,福儿渐渐长大,皇上一日不立大皇子为?太子,皇后就一日视她为?眼中钉,她不想去争,但总有人逼着她争。为?了?福儿,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
朝露殿
一个鬼祟的宫女怀中揣着包袱,急匆匆地?从殿里出来往宫外跑。青蕖捧着汤药,最先发现,陡然?喝声?,“站住!”
“不知死活的贱蹄子,又偷主子的首饰!”
那小宫女见被发现,扑通跪下来,害怕地?不停地?叩头,瑟瑟发抖道:“青蕖姐姐饶命!青蕖姐姐饶命!是绿珠姐姐叫我干的,我不去偷,绿珠姐姐就要打死我呀!青蕖姐姐饶命,求求青蕖姐姐饶了?我吧!我真的是第一次,我也不想偷主子的东西啊!”
绿珠从前是朝露殿的二等宫女,办事得利,原本?能提为?一等丫头,结果主子落魄,那绿珠转头就去了?别的宫献殷勤,主子性子高傲,以前没少?得罪后宫的嫔妃,如今不再受宠,人人都想踩上一脚,那绿珠就仗着后面主子的势,经常指使朝露殿的宫人给主子受屈。
这小丫头还算老实,主子身?边伺候的人走得差不多,青蕖总不能都罚了?,恩威并施地?训诫一番,放了?那小丫头自顾离开?。
汤药渐渐凉了?,青蕖犹豫着要不要再去热热,抬眼看?见打开?的殿门,主子身?着单衣,不知在那站了?多久。
青蕖眼睛一红,捡起披风披到主子身?上,“天寒,主子快些回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