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令杳
“你若喜欢热闹也好说,扬州那?样多的大家闺秀,到时候在院中宴请,寻些姐妹来陪你吃茶看戏便是。”
燕珝搂着她,同她描绘道?:“扬州有?不少有?名的戏班子?,到时候都为你请来,此处宅邸不是有?个极大的水榭么?你们坐在亭中,四周都围满了戏声,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可好?”
云烟很是好哄,忘了方才燕珝惹恼她的事,一心想着自己的生辰。
“那?可不可以,做很多牛乳糕?”
可能是前些年没有?味觉给她的阴影太深,她味觉恢复以后,总爱吃些极甜或是极酸辣的东西,燕珝知晓后,特意嘱咐了厨房每日定额,便是牛乳糕,一日食上三块也够了。再多,那?还吃不吃饭了?
云烟为此抗议过几回,偏偏燕珝在这?等事上半点?不听她的。她若是还想抗争,那?便减到两块。
她集中抗争的观点?在于,从前就能不限量供应给她的香甜糕点?为什么每天只剩三块,现在却想多吃一点?,难如登天。
燕珝听了她的话?,道?:“那?每日再多亲我一口,我就答应你。”
云烟乖觉得?很,知晓他这?意思是现在就想同她亲亲。她特地漱过口,仰着脑袋,一吻印了上去?。
燕珝被哄好,应声道?:“那?你的生辰就这?么定了,待会儿?就着人下去?办。”
云烟点?头,她咬着勺子?:“不过,别太奢靡了。”
“我自然?有?分?寸。”
燕珝知晓她其实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属于那?种喜欢瞧着人家玩,自己却很少上前凑热闹的人。又或者是从前的日子?总让她习惯性地忽视自己,总关注着他人。
她性子?很好,旁人热闹时,她会安静地坐着倾听。旁人若是安静了,她若喜欢这?个人,便会主动开启话?题,不会让旁人冷着。
之所以到现在都没什么朋友,主要还是因为他。
他总怕她跑走,如今好了,她已然?心里全部都是他了,那?他也没有?什么好顾及的。人总是要长大的,成长的过程没有?人陪伴,即使有?爱人,没有?友情也是孤独的。
付菡如今怀有?身孕,自不可能时时陪伴着她,她总该认识些新的人,寻找一片新的天地。
云烟生辰燕珝许久之前就放在心上了,在云烟不知晓的背后,燕珝连夜定下了方案,得?到她的一个笑脸。
只要她是笑着的,那?便都值得?。
云烟口中的“不要太奢靡”最终还是变成了满城的花车游街,戏台班子?搭了一个又一个,满扬州的儿?女都以能收到贵妃生辰的邀请为荣,此处宅邸布置得?精致辉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儿?来的仙子?院落,让云烟一阵汗颜。
燕珝要这?样办,她倒也不矫情,舒舒服服地接受了。生辰那?日是个好天气,云烟穿上准备了许久的衣裳,金线缝制的芙蓉花盛放在她的裙摆,茯苓瞧着,连声道?:“好看,好看,可衬娘娘了!”
前一日燕珝思及她第二日生辰,叫上一回水便罢。即使如此,云烟还是觉得?有?些累。
她换好了衣衫,头上戴满了新打出来的珠翠。自那?日汤泉池后,燕珝似乎就很是喜欢芙蓉花了一般,为她打了不少首饰,加急让人做出来,如今耳垂上的坠子?,头上的钗子?,都是芙蓉花的样式。
正好此时满园花色,人也不输花容,云烟去?往水榭之时,无?人不为贵妃娘娘的容颜惊叹。
今日能来到此处的,无?一不是达官贵人家的夫人或是高门闺秀,大多落落大方,没有?那?等拘束之气。云烟就喜欢大家都大大方方地玩耍,招呼了各位吃茶用点?心,便坐在了水榭之中,看人在亭台之上唱戏,咿咿呀呀好不欢喜。
她特意不让那?些男人们来此处,后院之中,只有?女儿?家家。燕珝若来,定要时时刻刻盯着她,那?段世子?来了,定也会盯着付菡。她老早就叮嘱了燕珝,今日欢喜,绝不能让任何?人影响了她。
燕珝自然?是应下。
付彻知和季三娘也到了扬州,付菡害喜有?些难受,稍坐一会儿?便回了去?,季三娘陪着云烟坐在上首,身边的夫人们连声称赞着。
云烟有?许多人都不认识,但也不妨碍她听曲看戏,本就是同乐的时候,她开开心心吃着第二碗冰糖百合马蹄羹时,眉头一凝,碗放了下来。
季三娘主动道?:“娘娘,怎么了?”
云烟拍拍胸脯,“有?些……有?些难受。”
“怎么难受?”季三娘目光挪到碗中,“这?羹妾也用了不少,是羹有?问题吗?”
周边一夫人机灵接话?,“这?羹定然?不会有?问题,莫不是娘娘……”
“哟!是了,娘娘这?样盛宠,可得?唤太医来瞧瞧。”
“是呀,是呀……”
云烟摆摆手,“不必了,应当就是用多了,吃得?有?些杂。”
她都这?么说了,下首那?些夫人们还没摸清这?位贵妃的性子?,也就只好作罢,没得?惹了娘娘不高兴。
云烟放下碗,只是看戏。
心里却翩跹起来,若说有?,也不至于这?么快,半月前二人才有?了头一回,这?几日虽然?勤,但她也知晓就算有?,也不至于这?么早便有?了反应。
但……万一呢?
她又怕是自己近日吃得?杂了,揉了揉小?腹,没感受到有?任何?感觉,付菡若在就好了,起码能给她把把脉。她若这?会儿?唤了太医,定然?会让整个园子?都心惊胆战,等着她的结果。
她不想要这?样,借口更衣,同茯苓一道?往后院住处去?。
那?些夫人们也见惯了这?样的贵人出来坐坐便回去?,俱都笑着送她离去?,继续看戏。
经过几处芙蓉花丛,云烟步履缓了下来,此处无?人,茯苓道?:“娘娘,需不需要奴婢去?寻胡太医?”
云烟心跳快了几分?,最终还是顿了脚步,拉着茯苓的手,“也别,别说是那?什么,就说吃多了,胃有?些涨。”
她说完,晃了晃手:“……你亲自去?,旁人我不放心。”
“奴婢知晓的,”茯苓一笑,“娘娘也盼着呢?”
“也不是盼着……”
云烟不自觉地将手放在小?腹,唇角微扬。
她既然?喜欢燕珝,那?同他孕育个生命,自然?也没什么。
她喜欢小?孩,喜欢热闹的。
茯苓应声去?了,她也欢喜得?很,一路伴随着娘娘同陛下这?样久,若真来个小?主子?,她也开心!
云烟站在芙蓉丛边,身后跟着小?菊和几个宫女太监,几人陪着她转转,云烟问道?:“陛下这?会儿?在何?处?”
“在前厅,应当在同扬州郡守、郡丞说话?。”
小?太监答道?。
云烟道?:“有?些累了,你去?问问陛下,要不要午间回来歇息会儿?。”
小?太监应声而去?,云烟停在花丛之前,瞧着这?好天色。
天高云淡,还未彻底凉下来,日头晒得?人暖洋洋的,云烟抬手遮住了天日,心道?生辰,也是个好日子?。
过了生辰便大了一岁,从前的她,哪里过过这?样的生辰。
同所有?人一道?欢喜,而不是……好容易得?来的牛乳都被姐妹挥洒掉。
……牛乳?
云烟站在暖阳之下,身子?却阵阵发冷。
她怎么会想起,那?样的场景?
云烟不自觉闭上双眼?,眼?前仍旧浮现着不少画面,她的泪,她的痛,她从马背上摔下,多少人的鄙夷和笑声……
她晃了晃,有?宫女赶紧扶着,同小?菊道?:“娘娘,可是日头太大晒着了?”
云烟摇头。
她知道?不是。
同这?样温暖的阳光没有?关系,是她的问题。
额角痛了起来,许久未曾有?过的头痛在她想起那?碗被挥洒掉的牛乳之时剧烈地痛了起来,好像在嘲笑着她今日的欢喜,完全是凌驾于当年她与阿娘的痛苦之上的。
阿娘,还有?阿娘……
她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还有?个阿娘了。
云烟脚步仿佛生了根似的扎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不知是缓了多久的神,她忽地开口,道?:“明昭皇后的诞辰,是何?时?”
身后的宫女跪了一地,垂首道?不知。
云烟垂眸,只有?小?菊一人不知发生了什么。
小?菊还很是慌乱,问道?:“娘娘怎的突然?问这?个?”
云烟本来只是脑中忽地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便问了出来,自己也并不知晓为何?要问这?样的问题,见那?些宫女太监不敢说话?,她径直回了去?。
入席,坐在了席位之上。
她侧头看向季三娘,问道?:“三娘,你可知明昭皇后的生辰,是何?时?”
三娘手中的糕点?落地,她脸色有?些白?,有?侍女为她打理着裙摆,她仓皇道?:“娘娘怎的突然?问这?个?”
云烟忽然?觉得?有?些累。
好像所有?人什么都知道?,独独瞒着她。
她坐了会儿?,没什么意思,起身又回去?。
这?一次是真的回去?。
云烟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好像方才的一切都是随意提起,周边的人松了口气,瞧着她离去?。
只有?云烟知道?,她应该,不是随口提起的。
胡太医为她把脉的时候,她瞧着胡太医,道?:“胡太医为本宫看病,有?多久了?”
“回娘娘,自娘娘二月进宫以来,都是微臣为娘娘诊脉。”
云烟点?了点?头,“脉象如何??”
胡太医道?:“娘娘确实是用多了那?马蹄羹未曾消化,胀气难受也是正常,微臣下去?给娘娘开几个消食健脾的方子?,用了便好。”
云烟回了声知晓了,便让他下去?。
茯苓回来,瞧见她兴致不高,只道?是累着了,“娘娘可要歇息会儿??”
云烟垂眸。
“茯苓,为什么我总感觉……”
“我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娘娘忘了什么?是什么物件么?”茯苓道?:“若落在水榭中,应当还在,奴婢一会儿?回去?取。”
“不是这?个。”
云烟有?些丧气,她道?:“可能是累了吧,茯苓,我想歇息一会儿?。”
茯苓伺候着她歇下,等云烟睡下了,才拉着小?菊问道?:“娘娘方才怎么了?”
小?菊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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