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酸奶好喝
亲到双眸湿红,嘴唇发麻出血都未停下。
这番缠绵的样子,当真是令旁人都脸红心跳。
弄得屋子里下人和侍女都装作没看到一般,低下头去,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看他们主子旁若无人地亲吻那位还在昏迷的公主,薛泽和翟乌脸也是通红,一时无话。
看上去,他们主子对那位公主痴迷不已,当真是宝贝得和眼珠子一般,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
他们何时见过这样的主子?
太过卑微了。
就算是对当今皇上也未曾这般。
更何况是一个早就该杀的敌国公主。
薛泽和翟乌不免心下叹息,为他们主子觉得不值,也不懂他们主子的心思。
明明先前对这个公主极尽利用,计划便是要杀了这个公主,如今非但没有杀,反而还带回了郢国,带回了宣王府,陛下为此大发雷霆,指不定后面会因此引出什么祸患,使他们原先谋划的一切全都付诸一炬。
薛泽和翟乌自是都想到了带这个公主回宣王府可能产生的后果,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都好看不到哪去,方才宫里太监还传来圣上口谕,让他们主子一回府便进宫面圣,莫要耽搁,如今他们殿下却是还在这里对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痴缠亲吻。
不知过去了多久,当少女苍白的唇被谢珏亲得红艳水润后,谢珏终于是结束了这个吻。
他低眸看着少女好似和先前一般娇艳若花的唇瓣,忽然就扬着桃花眼笑了起来。
他的唇凑进她耳边温柔低语,用只有他们二人,不,应说……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说……
“小公主,你快醒了,对不对?”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你醒了,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你答应我,我们成亲,好不好?”
“我爱你……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小公主,你看看我,好不好?”
……
谢珏像个疯子一般,在她耳边不断地呓语,不断地说爱她,要和她成亲,但无论他怎么说,无论他说什么,无论他用何种语气说,少女都没有给他半分回应。
小姑娘还在昏迷。
唇被他亲得娇艳红润,仿佛有了以往的生机,但那张脸却是苍白到毫无血色。
只有清浅的呼吸在证明她还活着,未曾消失。
谢珏看着这样的岁安微怔,眼眸瞬间蒙了曾湿润的雾霭,仿若才从一场大梦中醒来。
他的眼里透着许久都未出现过的茫然,好似又回到了孩提时的那个寺庙。
寂静无人的夜晚,一个被打得浑身是伤的小孩跪在庙内的蒲团上,茫然地看着佛像。
而如今,他却是茫然看着这昏迷不醒的少女。
眼里的虔诚和渴望是如此相似。
对救赎的渴望。
和神佛和她的虔诚。
神佛不能救赎他。
但她可以。
只有她可以。
半晌之后,谢珏惨笑一声,粗粝的指腹轻柔碾过少女红彤彤的唇,乌发拂过少女手背,直起了身。
不过一瞬之间,那意乱情迷的模样已然消失。
“去太医院喊章太医过来。”谢珏吩咐道,目光仍旧落在少女的脸上。
“是,殿下。”薛泽应下,欲言又止道,“殿下,宫里来人了,陛下让殿下回来便去宫里面圣,传话的太监说不得耽搁,陛下……”
“陛下为了这事大发雷霆,您还是赶紧进宫吧。”
“是么。”
谢珏轻笑了声,脸上并无任何异样神情,只道,“正好,我也有话和父皇说。”
薛泽听此松了口气,以为他家主子终于要去宫里了,谢珏却以一种冰冷又不悦的眼神看他。
居高临下,仿若一种无声的催促。
薛泽浑身发寒,却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心想,他今日是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如何惹到了这位主子?
谢珏没给他多猜的时间,不耐道:“让你去喊章太医没听到么,脑袋不想要了?”
“可是殿下,您刚不是说要进宫面圣,您……”薛泽话说到一半停了,忽然福至心灵,忙道,“属下知道了!这就去太医院喊章太医。”
很快,太医院医术最为精湛的章太医被请了过来,给岁安诊治确定无碍,好好调养不久便会醒来后,谢珏才换了衣衫进宫。
——
郢国御书房内,除了侍立两旁的太监和宫女外,便只有郢国皇帝谢章明和谢珏二人。
谢章明将近五十,眼睑乌青,一副纵欲过度一脸疲态的模样,但面对眼前这个儿子时,眼睛里却迸射着止不住的怒意。
然而当他从龙椅上站起,还未来得及训斥这逆子将周国公主带回郢国一事时,谢珏便稽首行礼,大声道:
“父皇,儿臣要娶萧岁安为妻,望父皇成全。”
谢珏的声音清亮有力,若敲金击石,在御书房内久久回荡。
皇帝谢章明听到愣了下,似是没料到谢珏一来便说了如此惊人之语。
回过神后,这位皇帝怒不可遏,大拍桌子:“混帐东西!你身为郢国皇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谢珏垂首,浓密眼睫倾覆而下,并探不到他眼中情绪。
只听得他一字一句回:“儿臣自然知道。”
“儿臣此次如父皇所愿,退了周国相逼的大军,也阻了周陈两国联盟,未能让周国如愿借到兵马,也解了青州之危,儿臣此次只想求一个婚约,望父皇成全。”
谢珏淡淡陈述这些功绩,对自己父皇的怒意似是丝毫未放在眼里,只又重复了遍:“儿臣想娶萧岁安为妻,望父皇赐婚成全。”
听到谢珏前面陈述的那番功绩,谢章明眼里怒消了不少,他此番立了大功,他心里本来也对此欣喜不已,想好好赏赐一番这儿子,将兵权重新交还给他,让他上战场统领兵马,如今到他面前却是开口要娶一个已然无用的周国公主。
当真是逆子。
“逆子!”皇帝又大喝一声,御书房内的太监和宫女齐齐跪了下去。
“周国才刚退兵,战火将将平息,若是他们以此为由,取得陈国援助后又发兵攻打青州该如何?”谢章明负手急躁地走来走去,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但想到若周国攻打而来,眼下也只有面前这个逆子有能力领兵对抗,便喉间一梗,面色复杂。
“若周国攻来,儿臣自会领兵对抗。”谢珏抬起头直视帝王,一双眼睛深邃漆黑,锐利森冷皆藏匿眼底。
只是此时此刻,他自然不会让这他这所谓的父皇探得半分。
“只要父皇放兵权于儿臣,儿臣有信心也有能力能击退周国大军。”谢珏挺直背脊,又道,“父皇想让儿臣做的事,儿臣皆能做好,但儿臣所求只有一件——”
“娶萧岁安为妻。”
他字字铿锵,说的是妻,而不是妾。
谢珏对此事和毫不退让和步步紧逼彻底惹怒了这位帝王,可偏偏谢珏如今在朝的势力和领兵能力是他无法小觑的,某种程度上,他需要倚仗这个自小被他视作邪祟的儿子。
需要他平衡士族势力,需要他出征抵御外敌,稳定边关。
谢章明思忖片刻,忽而拂袖,大声喝道:“你的婚事朕早有安排,乃平南王千金,样貌才情样样都好,不日后便会住在你府上,你是皇室之人,当知联姻是为了稳定朝堂平衡势力,为了百姓和社稷。”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谢珏讥讽的扯了扯嘴角,冷冷道:“父皇,我谢珏,”
“只娶萧岁安。”
帝王之威被谢珏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谢章明被气得眼睛冒火,大手一挥下令:“来人,将九皇子杖责一百!”
御书房内一时死寂无声,皇帝又呵斥一声后,侍奉皇帝左右的太监李德全为难地走到了谢珏面前:“宣王殿下,您,您这是何苦呢,不然您和圣上认个错,或者……”
太监李德全侍奉皇帝多年,朝堂和后宫的形势他看了个清楚,心里跟明镜似的,自是清楚眼前这宣王殿下是最有可能夺得储君之位的人,况且这位爷心狠手辣,行事不择手段,要是哪里惹怒得罪了他,那他李德全日后……
谢珏淡淡掀起眼皮,美如冠玉的脸上仍旧探不到一丝情绪。
也无任何认罪和悔改之意,只又稽首行礼,便站起退下领罚去了。
李德全跟在后面不免唏嘘。
“自古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怎么宣王殿下这阎罗般的人物也陷进去了……”
——
受了一百杖责后,谢珏回了府邸。
夜色已至,冷气侵袭,马车在府门停下后,薛泽提着一盏灯,翟乌拿着一件狐裘大氅在马车旁静候。
谢珏下车,未曾接过翟乌递来的大氅,抹了抹唇边渗出的血后,问道:“岁安醒了没?”
话声嘶哑,带着明显的颤音。
薛泽听后觉得不对劲,借着手上灯盏的灯看去,才发现他家殿下唇边渗出大片血迹,面色惨白。
他一惊,再一联想进宫之事,便知定是那周国公主之事惹怒圣上,受了责罚。
薛泽与翟乌对望一眼又是叹息,翟乌心性不似薛泽沉稳,忍不住嘀咕:“殿下,您又是何苦,那周国公主骂您都骂了一晚上了,您何必……”
“什么?”
一阵风拂过,谢珏锈了云纹金线的衣摆轻轻晃动,跨门槛的脚一顿。
刹那之间,他心脏下沉血液凝固,窒息之感充斥着将将震碎的胸腔。
时间仿佛在此刻被无限拉长,薛泽白了翟乌一眼面露难色,正要开口朝他家殿下说明此事,便有一阵噼啦啪啦的瓷器碎裂声自府内传来。
还有少女用尽所有力气的凶狠骂声:
“谢珏你这个骗子!你这个混蛋!”
“我要回周国!”
“我要见我皇兄!”
“你放我回去!”
“不然,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