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闻蝉
她跟着陆流莺回去, 一路上强打着精神?,为自己想?着日后的出路。她若是孑然一身, 大?不了就跟陆流莺拼掉这一条命罢了, 不过有女?儿后, 何?平安不想?她跟自己一样?,没有娘, 被人欺负。
这些男人不愿意给?她银钱,无外乎是怕她有了银子跑得?无影无踪。
何?平安一路摸爬滚打至今, 也不是什么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银子还可以再赚,当下还是要先稳住陆流莺。
回去的路上,何?平安拍了拍脸,拉着他去了酒馆。
“不是戒酒了么?”陆流莺坐在破败的小酒馆里,看?着四周。
昏黄的灯笼洒下一片朦胧的光,几个闲汉一边喝酒一边乱瞟,穿着水蓝薄衫的女?人晃了晃酒水,仿佛是没有丝毫的察觉。
“从前在浔阳,我就是喝醉了才?撞见你。”何?平安将杯盏满上,微微笑道,“因为你,我才?决定戒酒,不过日后你我成?亲了,还是要破戒,我想?择日不过撞日,不如今日喝个够。”
陆流莺心头那点不悦,因她这句话散了个干净。
他捏着杯盏,和她碰杯,一杯又一杯……
这酒水滋味一般,她舔着唇,意犹未尽,眼神?仍有七八分的清明,反观陆流莺,他长年累月下榻在风月之所,竟是个酒量极差的人
何?平安支着手,见他皙白的面上浮着醉醺醺的酒意,说话也不应了,便伸手摸他的袖子,找钱袋去结账。
陆流莺闭着眼,察觉到她的动作,任由她去。只等她付过钱,往她身上一赖。
夜幕下,男人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几乎快把她压趴下了。
何?平安走得?慢,直至快二更了,才?到住处。
如今搬离了南馆,鸣玉也跟着出来,他远远就听到何?平安沉重的脚步声,已经开了门。
被压弯腰的女?人正闷头往前走,陆流莺静静看?着她,余光瞥见鸣玉,又重新闭上了眼,将浑身重量都卸了下来,何?平安一时走不动路,差点被压趴下。
她喘了口气,吃力地抬起头。
鸣玉忙过来扶人,尚未走近,他就嗅到一股酒味。
何?平安话都说不出来,等鸣玉扶起了陆流莺,她才?缓缓直起身,反手锤了锤腰,嘴里抱怨道:“再也不跟你出去了。”
“不、许。”
醉醺醺的年轻人伸手抓住了她,又抱住了她的脖子。
温热的气息扑洒在耳朵上,何?平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缩了缩脖子,朝鸣玉求救。
吃过她一次亏,鸣玉轻轻摇了摇头。
“我去煮醒酒汤。”
他匆匆离去,枇杷树下,何?平安被陆流莺紧紧抱着,他身上的肌肤滚烫似火,如今蹭着自己的脖颈,身上的酒味混杂着甜腻的茉莉香,闻着让人心慌意乱。
何?平安盯着鸣玉离去的背影,心跳飞快。
她抓着自己的领口,未几,一手用力推开陆流莺。
醉眼朦胧的年轻人悄然一笑。
“都已经生过了孩子,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年,怎么不许我碰呢?”他微微眯着眼,似开玩笑道:“你不会是想?着顾兰因?”
何?平安摇了摇头,警惕地看?着他。
陆流莺抬手,手指抚过她的脸颊,无奈笑道:“以后不许劝我喝酒了。”
树下的女?人嗯了一声,他听着声音,心头像是被风拂过。
“那些酒馆以后不要去了,里面的汉子又脏又臭,看?着你时,分明是心术不正。以后要喝酒,让鸣玉买回来,就在家里喝。”
何?平安乖乖点头,陆流莺又一把拥住她。
半夜沐浴之后,他酒意上头,挨了枕头便昏昏睡去,一旁的女?人侧身撩开帐子,天不知何?时落雨了。
屋檐下的羊角灯照出残碎的影子,风里隐约传来了南馆的琵琶声。
何?平安望着朦胧的灯光出了神?。
陆流莺迟早都要碰她,这要是在五年前,她一点都不会抵触,可在药师崖的那五年,阿丑替她抹平了身上的许多疤痕,差点都让她忘记了床上那些被人折磨的记忆,她像是从未经历过那一段令人屈辱的婚事,仍旧是乡野里为生计整日忙忙碌碌的何?平安。
男人找女?人,有几个是真?心的呢。
何?平安想?着自己的女?儿,终于是闭上了眼睛。
……
第二日,天色阴沉,扬州城里细雨绵绵不断。
何?平安早间起来梳洗打扮,昨夜里放在妆台上的钱袋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匣子的珠钗。她笑了一笑,日午打着伞,跟鸣玉出去买鲜鱼,路过昨夜里喝酒的那家酒馆,老板似乎还认得?她,朝她多看?了好?几眼。
趁着鸣玉在附近的鱼市挑鲜鱼,她又折返回来,面相憨厚的男人将昨夜多给?的银钱悄悄塞给?她一半。
何?平安才?接过来,身后便有人寻她。
鸣玉身侧的小厮脸上挂着笑,嘴里道:“姑娘真?是让人好?找,这是在买什么呢?”
“嘴馋了,正要赊两壶酒,你就来了。”
那小厮掏钱给?她买酒,因怕她使诈,便在屋里又跟老板闲聊了几句,打听她方才?的行?踪,见她没有往别处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屋檐下,何?平安喝着酒,不多时鸣玉便过来了。
他轻轻扫了一眼,嘴角微微翘起,瞧着屋檐下的女?人,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
“只是买酒喝?”
第101章 一百零一章
屋檐下的女人躲到他的伞下, 笑道?:“你在明知故问。”
鸣玉这会儿却又摇头装不知道。
他在何平安身上吃过一次亏,当初她跑了,自己受了不知多?少?罚, 要不是看在自己这些年忠心耿耿的?份上,陆流莺早早赶他走了。
如今何平安回来, 陆流莺不知道她的心思, 鸣玉可清楚的?很。
他撑伞偏向她, 小雨淅淅沥沥,何平安看着他竹篮里的?河鱼,又想?起自己的?女儿。
将近有两个月不曾见到小渔儿,也不知道?她在京城过的?怎么样?。
何平安这些?日子快把扬州城的?庙都拜了一遍,只求顾兰因对孩子存一点善意。
路上鸣玉罕见地问起她的?女儿,何平安夸了一路。
快到巷子了,鸣玉放缓了脚步, 终于问道?:“她和你长得一点不像, 你就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世么?”
“孩子长得不像父母,也没什么奇怪的?。”何平安伸手?探到伞外, 见雨变小了, 离他远了些?。
“你能想?得通, 只怕别?人想?不通。”
何平安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她一个人走在前?面, 再也不说话了。
小渔儿生得丑, 没几个人喜欢她。
顾兰因更不会护着她。
自己不在她身边这不知她受没受欺负。
当初她生产的?时?候, 是鸣玉陪在身边,孩子呱呱落地, 她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被稳婆抱了出去?。后来鸣玉告诉她是个女儿, 她高兴的?不得了。
她养了五年?,这里头的?感情外人怎么会知道?呢……
六月天,淅沥沥的?雨水驱散了一部分暑气,院里的?枇杷树下,落了好多?黄澄澄的?枇杷果儿。
院子的?主人午间从外回来,衣袂泛着潮意,他进了净室,解衣沐浴,小丫鬟们备好水都退了出去?。
他低头擦洗着脸上的?胭脂,不妨身后传来脚步声。
“出去?!”
走到净室的?女人低笑了一声。
陆流莺微微一诧,他扭头看去?,何平安歪着头,打量他堆放在一起的?衣裳。
“这些?衣裳真好看。”
她眼中秋波微漾,乌浓浓的?发髻随着她拔钗的?动作,如瀑一般垂落下来。
“何平安?”
陆流莺目光凝住。
对他不冷不热的?女人,今日像是开了窍。
净室里门窗紧闭,水汽氤氲,净室外,不知何时?风雨大作。
她解开了衣裳,朦朦的?日光被窗纸滤过,洒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让人挪不开眼。
陆流莺缓缓伸手?,迎着她的?目光,轻轻落下。
像是摸到了一块温润的?白玉,触手?滑腻。
“你想?通了?”他喉结微微滚动,嗓音低沉。
那身女装穿在她身上,一点也不合身,她沉默着将腰带抽开,用力勒住他的?手?。
腕上的?疼敌不过心里那股隐.秘的?快.感,陆流莺眼神沉了下来,竟有些?难以自.持。
温热的?水波里,他想?要使尽浑身解数来取.悦她,可何平安捧着他的?脸,先?低下了头,他微微有些?恍惚。
腰上一沉,她闭着眼吻在他的?唇上,渐渐深入。
乌发浮在水上,丝丝缕缕,未几,陆流莺挣开腕上绑缚的?腰带,反客为?主,水波晃动得厉害。
她手?指攀着他的?肩膀,蹙着眉,终于开口道?:“我们回京城,我嫁给你。”
陆流莺似乎不曾听见,他垂着眼帘,用力掐着她的?腰,良久,轻声道?:“我也想?要一个女儿。”
何平安不语。
陆流莺笑了一声,贴着她的?脸颊,缓缓道?:“你被顾兰因调.教成这般模样?,勾.引我,还想?再替他守贞不成?”
何平安被他提起往事,像是被针刺到了痛处,她垂着眼帘遮掩住眼中那一抹暗色,淡声道?:
“我生育困难,一切全凭缘分。”
“他可以,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