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漫步长安
姜觅冷哼一声?,“柳大人你就别白费劲了,王爷他比三岁的孩子还不?如,你和他说?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你赶紧搜查逆贼,我和王爷还要进宫施恩。”
她?几步到了马车边,见萧隽没有跟上来,当下脸一沉,怒道:“你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上马车!”
萧隽像是很惧怕她?,低着头过?去。
柳仕原看着他们上了马车,又目送马车离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身后那个小年?轻道:“可惜王妃娘娘这样的大美人,慎王居然无福消受。”
另一个禁军啧啧,“也难怪慎王无福消受,这王妃嫁人之后,脾气越发的变本加厉了,寻常的男人哪里消受得起?。”
“闭嘴!”他喝斥着两人,心里想的却是那样的美人,必是要最厉害的男人才能消受。
马车渐渐远去,刚刚还装可怜的萧隽立马换了一副面孔,气势也陡然变得阴森吓人,他沉沉地吐出四个字:“柳氏该死。”
当年?的事?,柳文杰是关键。
萧昶能称帝,柳家功不?可没。
姜觅点头,“柳家必定一早就和你皇叔暗中勾结,只等时机一成熟便?动手。一个在京外发难,一个在宫中变政,显然是蓄谋已久。”
马车一路前行,京中的气氛明?显很紧张。
听说?四处城门皆封,宫里下了旨意务必要在两日之内将顾霖捉拿归案。禁军和宗天府的衙役们随处可见,搜查得十分严密,几乎可以?说?是十步一哨,隔上几步远就能看到顾霖的画像。
“这一天我等了很多年?,真像做梦。”萧隽低语着,突然撸起?自己的袖子伸向姜觅。
他手臂的皮肤极白,虽劲瘦却线条紧实。
“我是不?是在做梦,你掐一掐。”
还有这样的请求?
姜觅都反应不?过?来,这人冷静非比常人,也会患得患失?
她?眼波一流转,潋滟之色顿生。既然有的人诚心诚意的请求了,那她?也就勉为其难地掐上一掐。
一掐下去,指甲印立显。
“再用点力。”
行吧。
她?只好真掐了。
如此掐了好几个来回,只见萧隽的手臂上全是红红的指甲印。
“还不?够,若不?然你咬一口?”
姜觅目露怀疑之色,“你真的还没清醒?”
“嗯。”
那好吧。
她?抓着萧隽的手臂狠狠咬下去,牙印立马出现在指甲印之上。萧隽还说?不?够,让她?再多咬几口。很快萧隽的手臂上除了指甲印牙印之外,还有她?的口水。
萧隽端详着自己满是印子的手臂,皱了皱眉。
“还不?够。”
说?完,他自己咬了几口。
牙印叠着牙印,姜觅忽然脸一红。
这人到底在干什么!
既然自己能动手的事?,干嘛方才还要麻烦别人,真是多此一举。
她?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入宫门,进前殿。
宫里的气氛比外面还要凝重?,宫人们走路都透着几分压抑与小心。快到勤政殿时,沉重?的气氛尤甚。
看来顾霖被劫,对那个颇为自负又喜欢恶心别人的陛下打击不?小。
太监通报之后,萧隽突然冲了进去。
“皇叔,她?打我,还咬我!”只见他撸着袖子,委屈巴巴地向面色阴沉的皇帝展示自己被打的事?实。
姜觅“……”
她?就知?道这男人憋不?出什么好事?来!
怪不?得让她?又掐又咬的,原来是想留个证据告她?的状。
原主见过?这位陛下,只不?过?都隔着极远的距离没看清楚,所以?这是她?第一次看清萧昶的长相。所谓的龙颜和帝王之相,其实就是一个相貌不?错却气势猥琐的小人。
从她?和萧隽一进殿,萧昶的那双眼睛像阴沟里的老鼠见了光一样,有着说?不?出来的隐晦,还有压抑不?住的怒恨。很显然是小人失了算,气得连表面功夫都装不?下去了。
“好你个姜氏,你好大的胆子!”
这么多年?来,他自以?为算无遗策,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顾霖一早就落入他手中,更不?知?道他将对方关押在哪里。
他设了那么周全的埋伏,料定劫狱之人有去无回,却不?想根本没有人中计,他反倒被人截了后路。
顾霖!
到底是谁走露了风声?,到底是谁坏了他的好事?。他满腔的怒火正?好无处发泄,顺手抄起?一物紧紧握在手中,面色越发的阴沉。
萧隽给姜觅递了一个眼色,姜觅心领神会。当那物直直朝姜觅扔过?来时,姜觅反手将萧隽扯到了自己前面,那物便?结结实实砸在萧隽的额头上。
这时一群臣子们刚好到了殿外,等待着萧昶的传召议事?。
他们听到一声?脆响,然后是萧隽惊讶又可怜的声?音。
“皇叔,你又打我?”
第52章
不得?不说, 这个又字用得极妙,也用得?引人深思。
一干臣子们面面相觑,神情皆是微妙无?比。所有?人都知道陛下最是疼爱慎王殿下, 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比之诸位皇子还要上?心?, 没想到私下里也会有打骂之时,且还不止一次。
这些能受召进宫议事的臣子,无?一不是精明能干之人,又岂会不知皇室之中的龃龉。早在先太子出事之时,便有不少人猜测怀疑。然而再多的猜测和怀疑, 也抵不过权衡局势。
所谓时势造英雄,不乱则不变,有?变才有?契机。先帝和先太子先后殁,今上?匆忙之中接任皇位, 随之而起的是原本并不显山露水的柳家。当时还在明书阁任职的柳学士一跃成为宰相,柳家也因此声名鹊起。
谁不想要从龙之功, 多少人伺机而动, 多少人羡慕柳家,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没有?那样的机会和运气?。
如今的柳相, 俨然群臣之首的模样。他与?谢太傅并立在最?前面,两为同为文官中的楷模, 此时都端着一样的严肃脸。
这时里面传来?陛下的怒斥声,“姜氏, 尔居然敢躲!”
“陛下, 臣妇没躲, 是王爷没有?站稳……”
“你这个无?礼无?尊的妇人!”
“陛下这么说臣妇,臣妇不服。太后?娘娘赐婚的懿旨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 她说臣妇柔明之姿、纯良敏慧,这才把臣妇赐婚给王爷。”
皇帝气?得?眼珠子直瞪,他尽施着自己帝王的威压,没想到姜觅像是压根感觉不到一般,犹在那里委屈不忿。
真是个蠢货!
“皇叔,她欺负我,她打我,我不要她当隽儿?的王妃!”
皇帝听到萧隽的话,愈发心?头火起。
“隽儿?,你告诉皇叔,你说的可是真的?”
“陛下!”姜觅急道:“他一个傻子说话信不得?,他说不要臣妇,那臣妇可不依!原本臣妇也没想过要嫁他,是太后?娘娘非要赐的婚。臣妇的脾气?坏性子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太后?娘娘难道事先不知吗?臣妇都和太后?娘娘娘说了,说臣妇已有?心?悦之人,太后?娘娘非不听,还要将臣妇指给王爷。现如今不想要臣妇了,臣妇招谁惹谁了!”
殿外的臣子们听得?是清清楚楚,一个个表情越发的微妙。
阖京上?下谁不知道这位慎王妃的脾气?秉性,太后?娘娘应该一早已知。既然性子如此不堪,且还有?心?悦之人,哪家长辈也不愿意给自家小辈聘娶这般女?子。
但太后?娘娘不仅聘了,且还是指婚。
“婚姻之事无?不是父母之命,这门亲事是你母亲在世时定下的。”皇帝恼怒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这个蠢货还敢攀扯太后?,真是好大的胆子!
姜觅不服气?地反驳,道:“我母亲早已故去,一无?婚书二无?定情信物,光凭市井传言就?认定这门亲事,那也太过随便了些。”
“有?人为证,谢老夫人便是证人!”
谢太傅闻言,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他讪讪地对?柳相道:“我那夫人年纪大了,别人问及她此事,她想了半天说或许有?。谁知以讹传讹,竟变成这般局面。”
所以太后?娘娘在赐婚之前,居然没有?和谢老夫人对?个证。
这婚事还真是随意。
姜觅一句顶一句,顶得?皇帝恨不得?当场将她赐死?。皇帝那叫一个气?,凌厉的眼神看向她时如同看一个死?人。她仿若一无?所觉,先是心?虚地眼珠子乱转到处看,然后?不知想到什么一脸愤怒地瞪了萧隽一眼。
萧隽指着她,向皇帝告状,“皇叔,你看她,她瞪我!”
皇帝额边两穴突突直跳,脑仁已是疼得?厉害。
他后?悔了!
怪不得?先人说宁与?智者争辩,莫与?愚者言语。早知这蠢货蠢到如此地步,他真不应该同意这门亲事。
“太医,太医呢!”
早有?太监去请了,这时一个年迈的太医被拽着跑得?飞起进了殿,气?喘吁吁地给萧隽的额头上?药包扎。
在此期间,姜觅已经被皇帝刀子般的目光凌迟了无?数遍。
她像是感受不到一般,还有?心?情打量着殿内的布置。在那张薄皮卷上?,除了皇宫整体的布局图外,还有?几处宫殿的构造图,其一就?是这座勤政殿。
这里正是当年先帝与?南平王争执之地,听说南平王离开之后?先帝一直待在殿中,直至怒火攻心?而亡。
先帝驾崩之后?,传国?玉玺也跟着消失,所以萧昶才会用窃玉之罪抄了南平王府。若此案是他设计,那么查抄南平王府之后?玉玺便应该被找到。
但事实并非如此,哪怕南平王府被抄了一个底朝天,玉玺依然无?所踪。这些年来?萧昶所用的玉玺是宫廷巧匠仿制,并非那枚元祖皇帝传下来?的传国?玉玺。
她望着头顶精美的绘顶,再流转到四面的雕梁画柱,脑海中浮现的是薄皮卷上?的构造图,并与?之一一对?应。如果玉玺并未丢失,而是被先帝临终之前放在某处了呢?
她若有?所思之时,萧隽已经上?完了药。
老太医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皇帝让太监一一记下。如此看重?仔细,谁不说他是一个疼爱侄子的好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