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贞观女史
指着那叫素文的少女道:“这是你妹妹蒋锦,小字素文的。”又道:“这是你大嫂。允中,是你见过了的。”
兰芝近前笑说:“母亲说了半日的话了,只怕身子乏了,不如让云妹妹给您诊一诊脉吧,云妹妹好医术,连太公都赞她呢。”
看云贞诊脉,允中就退了出去,丫头也去门外候着了。屋里只留下蒋锦和陆兰芝,静默无声。
云贞凝神诊了半晌,又问白氏的饮食寒热等事。兰芝一一作答,说:
“……去年春天,就时时身热出汗,发作了有一个多月,请医用了几剂药,也不见效,倒是自己慢慢好了。今年春天又发,就重了些,换了几个医生诊治,还是时好时坏的。最近十来天,愈发重了,有时,一天竟要换四五遍衣裳。”
云贞问:“月信可还有么?”蒋锦道:“月信还有,只是从去年开始,就不大准了,有时早,有时迟,总是迟的时候多,现下又有两个多月未行了。”
白氏道:“我这几天,不知是着了凉,还是这个病的缘故,身上一阵阵寒热往来,前两天晕眩的厉害,动一动就天旋地转,只躺在枕上不能起身。人都说,治病治不了命,我想着,这病只怕是治不好的了。”
蒋锦道:“母亲怎么这么想,昨儿我还听大哥二哥商议,要去扬州寻太公来瞧病呢,今儿可巧云姐姐就来了,可见这个病就要好了。”
云贞微微一笑:“伯母不必担心,这病,原是这个年纪妇人常见的,只是伯母身上发的厉害了些,并不是大症候。”
兰芝道:“看母亲这会儿的精神,倒比前两天好的多了,想是您见了云妹妹,心里欢喜了。”
白氏微露笑容:“可是呢,今儿说了这么多话,倒不觉得倦。只是身上还是空乏,好像在半空里一般。”
云贞道:“伯母病中,还是要多休息,精神好的时候,也可到院子里走散走散,总以心情愉悦,不要劳神劳力为好。”劝她躺下了,又向蒋锦和兰芝问了些家常起居的事。
兰芝陪着云贞一同出来,穿过堂屋,走至里面一个次间,看陈设,似是蒋毅读书写字的地方。蒋钰和允中都在这儿。
蒋钰道:“云妹妹辛苦了,可看着怎样?”
云贞道:“倒不是十分要紧,只有些关碍处,要与祖父商议了才能处。”
正说着,见蒋铭走了来,向蒋钰道:“大哥在这里,方才李劲说,陆大哥和陈升他们回来了,等大哥一起商量,明日到铺子里对账的事。”
蒋钰“哦”了一声:“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去。”
问云贞道:“妹妹是要见了太公再开方么?”云贞道:“我先开个方,服几剂药,稳住眼下的症状再说。”
允中在旁备好了笔墨,云贞略作思索,开立了药方:“这个方子,先服两剂看,见效了也只需再吃两剂,之后是要换方的。”
蒋钰道:“好,拿药却是方便的。”将方子递给蒋铭,命他去抓药。蒋铭应了出门去,不一时又踅转回来。蒋钰问:“怎么了?”蒋铭不答话,把手里方子递给了哥哥。
蒋钰接过看时,只见上面密麻麻写了十几味药,顶头一个便是“麻黄”,不由想:本来就是汗症,怎么还会有这发汗的药。又看下面,写着归苓参芪等,另还有柴胡桂附诸药,分量有大有小,与平素所见较大差异。
心内思忖,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把方子递给了蒋铭:“你快去吧,别耽搁了。”蒋铭就不多话,接过方子匆匆去了。
这里蒋钰看了看云贞,笑说道:“妹妹莫要介意。”云贞笑了笑。回头与兰芝叮嘱了几句服药禁忌的话。
落后,蒋钰叫上允中,陪云贞一起到前院来。走到垂花门处,正碰见一个穿着藕色比甲的大丫头,手里牵着一个四五岁小儿进来。见了几人,路旁站住了,含笑叫了声:“大少爷。”
小孩子喊了声:“爹爹!”跑到跟前,蒋钰抚了抚他的头,问:“见过太公了?”那丫头答道:“是,才回来的”。
云贞看她生得风姿绰约,莹静柔媚,十分颜色。心中诧异:这样美貌的丫头,把正经主子都比下去了,寻常谁敢用的?桂枝也在后面暗自吐舌。
过了垂花门,蒋钰因说有事,告辞去了,让允中陪着云贞去见蒋毅。小厮走来告诉:“三爷,老爷和周老太公去书院叙话了”。
两人就到书院里来。这书院在东北角,是个小小院落,整洁雅致,左手墙边儿种着两棵石榴树,结着几个石榴,对面三棵桂树,桂花也已初开,清香袭人。耳房旁侧一丛修竹。廊檐下台阶上摆着一溜盆栽的菊花,已然开了几支。
允中引着云贞进到里间书房,只见满壁的书橱,靠南一张大书案,案上放着笔墨纸砚,收拾得规规整整。周太公与蒋毅坐在靠里茶桌旁,吃茶说话。
见云贞来了,都叫她坐,云贞就在祖父身边坐了,允中陪在下席,执壶斟茶。太公问起白氏情形,云贞大略说了症状,报了脉息:“左寸、尺甚为细弱,左关沉伏。右寸亦是细弱,微有附骨。两手均见弦脉。”
坚白点了点头,问:“开了方子了?”云贞“嗯”了声,把用药与祖父讲了。坚白沉吟道:“扶阳固表,自是首要的,只是无法一蹴而就,后面还需得看证调方。”
云贞道:“是这样。不寐时辰不定,但在寅时总是醒的。脉有附骨,偶有嗽白津,应是肺家寒饮,久虚成积,还要尽早处置才好。”
坚白问:“要是预置方剂,你有把握么?”云贞想了想,摇了摇头。坚白思忖道:“既如此,就是要随诊的了,你看怎么安排才好呢?”云贞道:“贞儿听祖父安排。”
蒋毅问道:“内人这病,可是有什么要紧,或妨碍处,太翁不妨明言。”坚白道:“病是可治的,倒不必心焦。只是病况繁复了些,虚实错杂,要随诊调方,才能保得痊愈。”蒋毅道:“太翁莫非有什么事,不便久留么?”
坚白笑了笑:“我这次过来,原是要去句容,看小儿通序,可谁料昨日到了寺里,收到他书信,才知道他已经去扬州寻我了,说应天家中有事,要我见信作速回去。”
蒋毅道:“如此还真是不巧了!太翁可能想个万全的法子不,如若不成,也不能耽搁太翁的事。”
坚白笑道:“我们医家,哪有撂下病患不管的道理?我正想,赶上这次贞儿在,大娘子的病又是她诊的,不如叫她留下照看,过个十天半月,料也无碍了。来时路上,陆家小哥儿说,他们大概半月后回应天,不如到时候,就让贞儿与他们同行,若是错开了,再想别的法子,你看如何?”
蒋毅因妻子的病烦忧已久,心想这回一定要治好了才行,早想着让云贞留下来,只是不好先提,见坚白说了,喜道:“如此甚好,太翁想的周全,蒋毅万分感激。贤侄女在这儿,就教她和小女锦儿一处住,她们姐妹也好亲近亲近。待回去时,不论是否与陆家兄弟同行,我都另外着妥当的人送她,保她平安到家,请太公放心吧。”
周坚白笑道:“我这孙女,不是那样闺中娇养的女孩儿,她自幼跟我行医,四处行走,也有一些识见决断,况且这孩子一向身子强健,性子也稳重。有陆家哥俩结伴走,我就放心了。到时你酌情安排,不必太过费心。”
蒋毅笑道:“虽是这么说,到底是女孩儿家贵重,还是仔细些好。”又说道:“这段时间,云侄女在家里住,就当自家人一样相待,要是有简慢之处,还请太翁和侄女勿怪。”
坚白转过头来问云贞:“贞儿,你看这么安排可好么?”云贞看了看祖父,欲言又止。
坚白道:“有什么话,你就这里说吧,没有外人。”云贞含笑道:“并没有什么,只是外公一个人回去,路途遥远,贞儿有些放心不下。”坚白笑道:“我惯常一个人行走的,现在虽是老了,身子骨也还行,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蒋毅听了这番对话,说道:“侄女虑的甚是,这倒是我疏忽了”,就要给坚白安排个长随跟着。坚白坚辞不要:“身边多个人碍手碍脚,还不够我絮烦的。”蒋毅看他坚决,便罢了。
坚白嘱咐云贞:“我不在,诊病的事你自己做主,别的事,就听你伯父伯母安排。”云贞应喏了。允中听见如此说,连忙走出来,跟陈安交代了。回转来,仍在一旁斟茶。
坚白看向他道:“老三还像小时候一样,文文静静,又有眼色。那年我来,他还不到十岁。咱们去学里看虞先生,别的小儿都跑去玩了,独他一个,还在那里念书。见我们来,就过来行礼,要写字,他就伺候笔墨。”
蒋毅笑道:“是了,我几个孩子里,就是这最小的,最乖顺,又懂事,是以内人疼他,又是从小带在身边长大的,对他比铭儿和锦儿还要看重些……”
云贞听话听音,才知道允中并不是白氏生的,原是庶出。允中听他们称赞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笑了。
周坚白道:“没记错的话,含光是中了解元的,后来没再进学么?”
蒋毅道:“是。乡试取中之后,他就此把学业歇了,学着做些经营往来,这二年,家里经济的事都交给他,我不怎么留意了。我想着,我也渐渐有了一点儿年纪,这一大家子事务,总得有人管。他母亲没的早,我只希望他能乐天知命,留在我身边,就不必到功名场上,与人争竟高低了。”
坚白点头道:“这样也好,也是你做父亲的一片爱护之心。”又道:“当年虞先生督教甚严,想来铭儿和中儿还是要科考的?”
蒋毅点头道:“是,铭儿去年秋天已过了乡试了。他年纪还小,总要经些世事,见识些人情甘苦,才好为官入仕,倘若一味的从书本上学来,只恐拘泥不化,器量不成。因此,今年春天,我就没让他去考试,只教他在家跟着他大哥,学做些事情,历练历练,等过两年开科,再去考也不迟。”
周坚白笑道:“我就说么,你蒋家教子总是与别家不同,通晓人情,洞明世事,确是为官治世的根本,有你这一番苦心,他将来做什么不成的!”
蒋毅笑了笑:“太翁过赞了。”又看了看允中:“中儿还小,科考的事,过两年再说也不急。他自己知道用功上进,又有两个哥哥扶持,我倒是不怎么操心他。只是……”
沉吟了一下:“只是小女锦儿,三年前订了亲事,是如今应天府府尹张焘公的小儿子,婚期就订在来年四月。锦儿嫁过去之后,还请太公费心,时常关照她。”
坚白笑道:“老夫不过一介草民,怎能跟府尹家相比,况且,你们蒋家也是有根底的,大姑娘嫁过去,我们不去叨扰她也就罢了,你这话说的,岂不是反过来了。”
蒋毅道:“太翁是自家人,就不说那些虚辞客套了。小女嫁过去,离家千里,来回传个消息也要费些时候,到底是太翁离的近,又是有识见的长辈,万一孩子遇到甚事,总得有个大人帮她拿主意。即便是太平日子,太翁的医术我们也都知道的,以后少不得要您老人家费心,时时照拂她。”
坚白听他说的恳切,便道:“这话是不消说的,咱们姻亲世交,若有需要之处,岂有个不尽心的。今日贞儿也在,以后大姑娘到了应天,就让她们姐妹常相来往,互相照应着便了。”
因坚白和悟因师父还要叙谈,当晚回寓所歇息。正待要走,蒋钰回来说,正巧有经纪行熟识的朋友,包了船要去应天,后天一早就出发。蒋钰把坚白的事跟那人讲了,那人从前经蒋钰帮忙,开脱过官司,现下生意上又有求于蒋家,有这机会,巴不得奉承,便请太公一路同行,好生服侍。
坚白应了,又在江宁盘桓了一日。次日见到陆家兄弟,陆玄无论如何给太公带上一份盘程。又次日,坚白启程,不提。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15章 (上)
【一见如故金兰契】
上回说到云贞住进蒋家。进了二门,蒋锦迎着:“云姐姐”,拉着手,一路到上房屋里来。
云贞长这么大,认识的人不少,却罕有能说知心话的姐妹。身边桂枝、玉竹两个丫头,虽是一块儿长大的,毕竟是主仆,许多话说不来。今见蒋锦为人谦柔,端庄雅静,从心里愿意亲近她,蒋锦也喜欢云贞淡定随和,二人一见如故。
白氏因说了一上午话,觉着乏了,对女儿说:“我就不出屋了,你陪着你姐姐,就在这里明间吃饭吧。”
一时间,婆子丫头出来进去,摆桌子,端饭菜。云贞看过去,不过是家常饭食:火腿豆腐,鸡丝莴笋,豉汤羊肉,咸旋鲊瓜姜,米饭,另有一样果馅椒盐金饼,都做得十分精细。
蒋锦笑说道:“我不大会招待客人的,姐姐千万随意些儿,不要当做外人才好”。
云贞微笑:“妹妹不用这样,其实,我也不大会与人客气。”蒋锦道:“这才好呢!我一看就知道,姐姐不是扭捏做样儿的人。”
云贞见桌上摆了三份碗筷,知道还有兰芝,就不动:“我们等一等吧。”蒋锦道:“不用等,咱们先吃,大嫂就来的。”
话犹未了,兰芝从里屋笑容满面走出来:“云妹妹快请用饭吧,忙了许多时,恐怕饿坏了。母亲赶着我来陪妹妹,要是妹妹用的不好,老人家可是要怪我的。”又道:“家常便饭,妹妹莫嫌简慢,也不知道你的口味,这个金丝饼,是我特意吩咐了厨房做的,妹妹请尝尝。”
一时吃毕了饭。蒋锦引领云贞来到自己住处,是东南方向一个独门小院,几间正房,带两边耳房。院子里有个小花圃,用山石和篱笆围着,种了许多花草,错落有致:当季一丛菊花含苞待放,玉簪、芙蓉开的正好,另有一树火棘,挂满红红的小果子,累累垂垂,煞是喜人。
房门口,蒋锦的丫头采芹,正和桂枝坐一处说话儿,见云贞蒋锦来了,忙都站起来,行礼问好。
蒋锦向采芹道:“你们吃过饭了没?”采芹道:“吃过了。”蒋锦道:“云姑娘可是咱家贵客,要住些时候的,桂枝我就交给你了,无论如何,你得把客人照顾好了,要有差错,我可是不依。”
采芹笑道:“这还用姑娘吩咐,我和桂枝姐姐已是要好了,她正跟我说应天的事哩!”
云贞道:“桂枝这丫头,到哪儿都是自来熟,你不用管她。你看,这才多一会儿,她已经不把自己当外人了。用不了两天,她就要反客为主,来招呼你了。”蒋锦和采芹都笑了,桂枝有些难为情,叫了声:“姑娘。”
蒋锦道:“秀云呢,怎么不见她,家里有客人,她倒跑去逛了?”
采芹笑道:“姑娘这可是冤枉她了,她在屋里忙着哩。菱姑娘来了,她们都在里头,给云大姑娘布置床卧呢。”
云贞随着蒋锦走进里间,只见十分阔朗的一间屋子,南面窗下,放着一张书桌,桌上摆设着文房。西面靠墙隔断出一个小间用作卧房,现下搬来了两架四扇高屏风,紧挨着隔出一个小间,安放了一张乌漆刻花楠木床,并一个描金楠木柜子。
一个穿藕色比甲的大丫头,在屋中间站着,指使两个婆子摆弄擦拭。丫鬟秀云在一旁抱着床帐。云贞一看,这穿藕色比甲的,正是午间在垂花门处遇着的,带小孩子的那个美人。
蒋锦道:“云姐姐,这是大哥哥房里的菱歌姐姐。”菱歌一团温柔和气,含笑道:“云大姑娘好。”云贞这才知道是蒋钰房里人,心下豁然,微笑着答礼,说:“菱姐姐好”。
菱歌笑说道:“正巧云姑娘来了,这边纱帐有两挂,一个是银红的,还有一个雨过天晴色的,不知道姑娘要哪个颜色的?”
云贞道:“就青色的吧。”菱歌含笑说:“是。我也忖度着,姑娘是喜欢这个颜色的。”
不一时,都停当了。菱歌道:“大少奶奶吩咐了,云大姑娘在这儿住,有什么事,或有要用的东西,或是丫头婆子们有什么不好的,告诉大少奶奶,或是告诉我一声,都成的。”又指桌上一篮柑橘,对蒋锦道:“这是方才,二少爷叫人送过来的。”说毕,告辞去了。
两个人坐下来吃茶说话,不觉到了日酉时分。蒋锦想起白氏的药该煎好了,便和云贞一块儿到上房来。兰芝已在这里了,白氏见她俩来,对女儿道:“你云姐姐昨儿才到金陵,今儿又累了一天,你怎么又劳动她,该让她好生歇歇才是。”
蒋锦笑道:“母亲错怪我了,我是让她歇的,是她不肯。”云贞道:“我不累。今儿又没有做什么。”
白氏忙让她坐,说:“可能是见了你,我心里松快了,这会儿精神,照前几天好的多,才刚喝了参汤,身上适意的很,倒不觉得自己生病了。”
蒋锦搂抱着母亲胳膊,笑说道:“这下可好了!我看云姐姐,就是给母亲治病的药,她在咱家住几天,您的病自然就好了。我还想,等母亲精神好了,咱们好一起出去赏桂花呢!”
白氏看着女儿,脸上都是疼爱之意,笑嗔道:“你这个丫头!看看你姐姐,人家就只比你大一岁,多有本事的,你还只管在娘跟前撒娇。”
兰芝在旁道:“母亲这一病,时间长了,总不得好。素文忧心的很,前儿为着母亲晕眩厉害,眼泪都掉出来了。非让含光安排车子,去了一趟奉先寺,专为母亲礼佛祈福去了。”
白氏不说话,拉过女儿的手抚了抚。蒋锦听兰芝说起这事儿,脸上的笑容不觉收了。
白氏看出女儿脸色变化,疑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不高兴了?”蒋锦勉强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不知道,神佛这回事儿,到底灵还是不灵。”白氏拍了她手背一下,嗔道:“不许乱说话!怎么不灵?神佛的事,也能犹犹疑疑的?”
兰芝笑道:“圣人说,‘至诚如神’,素文妹妹的心诚,所以今儿云姑娘就到了,可见神佛是很灵的。”
白氏点头道:“是了,兰芝这话说的很是。”又看向云贞道:“贞儿,我家里一向日用俭素,要是有什么地方怠慢了你,你莫要介意。有什么事,就跟素文说,跟你大嫂说,都是一样的。”
云贞笑应道:“伯母说哪里话来,我知道了。”
正说着,门口丫头报说:“二少爷来了。”
蒋铭走进来,与众人打个招呼,问:“母亲这时可觉着怎样?”白氏道:“我很好。”问他从哪里来,蒋铭答道:“刚从大哥房里过来,”向兰芝道:“陆大哥和陆青兄弟都进来了,等着大嫂回去说话呢。”
兰芝笑应:“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过去。”白氏道:“你快去吧!这里有素文她们呢,你哥哥兄弟好不容易来一回,他们也总忙,难得见面说说话,你快去,别叫他们等着。”
兰芝略一迟疑,起身道:“那媳妇就先告退了,让菱歌留下,待母亲服过药,再教她回去吧。”便告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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