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贞观女史
窦宪拉着丽娘进?来,叫了声:“外公!”转向蒋铭和陆氏兄弟,欢喜说道:“几位哥哥什么时候来的?”不等答言,拉过汤丽娘说:“这?是我娘子,你们应该都认识,就?不用我引见了吧!”说着笑了起来。
汤丽娘脸一红,挣脱开手,嗔怪地看了窦宪一眼,低声道:“连生!”两个这?才上前向太公行礼问好。
原来汤丽娘去年开春时在金陵水帕巷得知了窦宪消息,就?一个人北上到兖州凤栖山寻找窦宪。当时窦宪在家?陪父母,全家?沉浸在悲伤之中?,顾不上说丽娘的事。直到过了灵儿忌日,窦宪才向父母禀报了,说已经与丽娘许下了百年之约。
窦从义和周敏俱都意外,详细问俩人相识交往的经过。窦从义听说丽娘武艺超群,并?参与了平叛杀敌,一口就?答应了,道:“既是这?样?,你就?去金陵求亲吧,相信我儿的眼光差不了!”
周敏却有些犹豫:“你说她嫁过一次了,为什么和前面那人分开?”窦宪就?将丽娘和武继明离婚的事情?说了。周敏道:“这?是人生大?事,你还是带她来让我看看再说。不要仓促决定,万一不配,岂不是误人误己。”
于是窦宪前去金陵找丽娘,这?时丽娘却往凤栖山来,两个就?在路上错过了。丽娘找到了山庄,打听窦宪不在家?,甚为失望,又不好冒然?上门,因?听窦宪说过周坚白住处,便来到宋州,在无?名巷附近找个寓所住下,时常过来打听观望。窦宪在金陵转了一圈没找到丽娘,后?来在钱丰那里听说她往北来了,忙返回来,到了宋州已经是夏末秋初,才得与丽娘相聚。
带着丽娘回凤栖山见父母,窦从义和周敏对丽娘都很满意。因?丽娘父母双亡,又是再嫁,便由从义夫妇做主,就?在庄上给他俩成了亲。两个年轻人得成所愿,一双两好,如胶似漆。那窦宪待丽娘如同至宝,每天笑呵呵,变着法让妻子开心,俩人在一块,倒是丽娘更沉稳些。周敏见丽娘为人真诚勤谨,又孝敬公婆,心中?感到莫大?安慰,渐渐从失去女儿的悲伤中?缓了过来。
却说众人都相见了,在厅上吃茶说话。周坚白道:“你俩怎么来了?你爹娘都好不?”窦宪笑道:“爹娘都好着呢,我娘想念外公,说山上花树打苞都快开花了,让我们来请外公和姐姐去庄上住些日子。”
一听这?句,不知怎么大?家?都想起窦灵儿来,一时都不说话了。周太公叹了口气,陆青看了看太公,就?低了头。
窦宪见状忙转话题,问道:“我姐姐去哪里了?怎么还不见回来!”坚白道:“应该快回来了,今儿她去看诊,是任老先生推介她去的,那人家?里一早来接去,想必多耽搁了时候……”
陆青此时见窦宪和汤丽娘在一起极其般配,好像天造地设的一对妙人,又想起蒋铭此来也是为见云贞,愈发思念起灵儿来,心中?黯然?神伤。
陆玄见他如此,又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周坚白亲自送出门来。临别时拉着陆青的手说:“二郎别难过了,无?论如何,往事不可追,今后?都应好好过日子才是。”陆青含泪应喏了。
兄弟俩默默走回铺子,曾建和两个兵士都在,唯独不见了萧燕萍。曾建道:“萧姑娘说让你别找她,等到太原再见面。”原来燕萍看出陆青和她在一起不自在,就?先走了。
陆青正想着明天和蒋铭一起走,有燕萍在不知怎么解释,忽然?听说她走了,心里一阵轻松,过会儿却又担心起来,怕她路上不安全,曾建道:“没事的,她独自行走惯了,不是一个人来的么?当然?也能一个人回去。”陆青想想有理,也就?放下了。
却说陆家?兄弟走后?,窦宪和丽娘跟着玉竹去安顿住处。只蒋铭和周坚白回来厅上,李劲本来在蒋铭身?后?跟着的,蒋铭使个眼色,李劲就?没进?来,在外面阶下停住了。
蒋铭请周太公坐了,整衣跪倒在地,拜了一拜,叫了声:“太公,”顿了一顿,说:“蒋铭有罪,请太公宽恕。”
周坚白轻轻叹了口气,和言道:“你起来吧。”蒋铭站起身?来,坚白让他坐,蒋铭不坐,坚白道:“你坐吧,坐下我有话说。”蒋铭方才坐了。
周坚白沉吟片时,道:“这?事不能怪你。我让贞儿去石州,就?是答应你们在一起了。只是没料到,她姑母那边又出了事。你父亲不许这?门亲事也是常情?,你不要心存埋怨,更不能为此事忤逆父母,你爹年纪也大?了,触怒了他,伤了身?子,你罪责不小。”
蒋铭应道:“是,蒋铭知道了。”默然?片刻,又说:“我和贞儿的事,已经跟父亲都说了,无?论如何,我此生除了贞儿不会娶别人为妻,请太公相信蒋铭。”
周坚白又叹了一口气,道:“你的人品我是相信的,不然?我也不会让贞儿去石州。只是世事难料,许多事不能太过执著,你俩的亲事能不能成,不但?要看你们能否坚心,还要看天意,这?不是人力可为的,就?像灵儿的事一样?。”
停顿了一忽儿,又道:“贞儿在我身?边长大?,她的性情?我知道,你只要待之以诚即可。如果一味偏执行事,就?算将来如愿,却伤了父子亲情?,或是毁了你一生前程志向,也算不得圆满。所以一切顺其自然?罢了,结果如何我也不怪你。”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205章 (上)
【辩医理爱侣相会】
蒋铭和周坚白在厅上说话, 云贞和桂枝回来了。看见李劲立在阶下?,桂枝眼睛一亮:“李大哥!”又向厅里望了望:“二少爷也来了么?”
李劲点点头,向云贞略躬了躬身:“二爷在里面,和太公说话呢。”
这时?窦宪和丽娘走过来, 彼此招呼, 一起来到厅上。蒋铭看见云贞, 难掩欢喜, 站起身来笑说:“你回来了。”云贞不由得也是两眼含笑。先向坚白唤了声:“外公”,转向蒋铭问:“你几时?到的?”
蒋铭一年多没见心上人?了, 乍见心潮澎湃, 只顾着笑,一时?竟没答出话来。周坚白在旁笑了:“他?到了有一会儿了, 陆家兄弟两个也来了,刚去了不多时?,你要早回来一会,也能见着了。”
大家都坐了,说了几句寒暄的话。太公问云贞:“去看诊怎么样?这么久才回。见到任家的人?么?”
原来今日病人?是任老先生推介的。云贞道:“没见任家的人?。这个病人?是家里主事的大娘子, 症状也简单, 不过是梅核气症, 半夏厚朴汤加减即可,看诊开方?没花多少时?候,只是总拉着我?说话。我?不好就?走,陪着多坐了一会儿, 要不是坚辞, 还要留我?在家吃了饭再走呢。”
窦宪在旁接话:“姐要再不回来, 我?就?要去找找了。她家这么强留姐姐,莫不是哪个看中了你, 要求亲呢?”说毕向蒋铭吐了个舌头。蒋铭不知该不该笑,看看云贞又?看看周太公,没出声。
云贞皱眉嗔道:“连生,你又?乱说话!”向坚白道:“外公,看他?说的什么话,您还不骂他?!”
周坚白责怪地瞅了窦宪一眼,却笑了,道:“好久没听他?这样说话了,我?还以为他?改了呢!”一时?都笑了。
周坚白道:“前日我?听任先生说过她这个病。像这种情?志疾病,心绪不转好,病是难除的。就?是一时?好了,也容易再犯。你多说些话开导开导她,也对。”
云贞“嗯”了一声:“我?也是这么想,她与我?说了许多家里烦难的事,我?又?不好说什么,只是安慰她放宽心。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外人?看着事小,当事的人?却觉得有天大,也是难。这个病我?在医书上看过,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
他?们讨论病症,汤丽娘听着不明白,问:“姐姐,什么是梅核气,这是个病症么?”
云贞道:“是,这个病症,病人?觉着喉咙里好像有个梅核,咯之不出,咽之不下?,难过的很?,所以俗称梅核气。其实是痰涎与郁气聚集成团,纠结在那里了。”
丽娘又?问:“那为什么说是情?志疾病?”
云贞答道:“所谓情?志疾病,就?是这个病,原本是从情?志不畅上得来的。百病皆生于气,大凡人?心情?不好,就?容易生病。怒则气上,恐则气下?,悲则气消,惊则气乱,思则气结。情?志病多因遇事想不开,或是一时?生气,或是长时?忧思郁怒,致使?气滞血瘀,久而久之,病就?成了。”
丽娘点头,笑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呢,以前我?在京里,见有人?病了,大夫说是阴实之症,就?是身体里长了一个结块的东西。我?想,这个东西并不是人?体本来有的,为什么就?平白无故生出来?姐姐说气血瘀滞,是不是就?像河道不通,时?间长了淤泥积聚,渐渐就?形成了阻隔?”
云贞不由赞道:“你这比喻的极是!虚为阳,实为阴,聚则为物,散则为气。若是情?志不畅,就?会气脉纠结,从而血流不畅,假以时?日不能疏解,渐渐就?成了病症。倘若平常恬淡虚静,即便外感,只要正气旺盛,便不易得病,得了病也容易痊愈。”
窦宪在旁接话道:“所以人?的心情?是十分要紧的,凡事都要想得开,气息平和畅通,才是养生之道。”云贞点头道:“这话正是。”
窦宪拉过丽娘的手,笑说:“你看吧,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往好处想,何必为了过去的事情?烦恼?应该开开心心才是!”他?这一番举动言语甚是亲密,在周家是平常的,云贞抿嘴儿笑了,丽娘却不习惯,当着太公和蒋铭就?觉不好意思,悄悄瞪了窦宪一眼,脸也红了。
蒋铭一直思索众人?谈话,认真地问:“凡事有来有去,既然这病从情?志上来,如果不用?药石,可否靠情?志去掉呢?”
周坚白闻言微笑:“贞儿说说。”
云贞略想了想,答道:“凡事有来有去,病有来处,亦必有去处。从情?志上来的病,自然也可以从情?志上消解,道理是如此。可是做起来却不容易,恐怕要靠修行人?内视的功夫,用?意领气,引气冲击病处,化实为虚,平常人?是做不到的,这我?不懂,就?要请教外公和舅舅了。”
周坚白颔首道:“病因分内外。人?之心身本是一体,身犹如心之镜像。像这种情?志病,病在身,病因却在心,身体生病,便如镜子脏了,一味搓磨镜子又?有何用??必先去除心结,方?可根除疾患。精通道术的修行人?,可凭心力疗疾,但若平素即以冲虚恬淡为本,又?何来疾患之忧?至于常人?,平素忧心苦恼,烦闷郁结,到求医寻药之时?,病势早成,病痛发作?,更如雪上加霜,哪里还有心力应对疾病,只有借助药石一途。”
“然而心不转念,药石之力终归也有限,所以很?多人?的病,用?药便好,停药了就?再犯,就?是这个缘故。”
蒋铭思忖着道:“就?是说,常人?生病,一面要治身,一面也要治心。纯用?心力治病,只是道理如此,其实难做到的。”
坚白微微颔首,却又?说:“也不尽然如此。传说西域异族就?有医心之术,教病人?用?专注冥想治疗自身疾患。平常人?心结陡然得解,不药而愈的病案也不少见,我?就?亲眼见过两例,其中一例是官宦出身,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阅读经典,忽然了悟生死道理,将以往恩怨全然放下?,回归故里田园,本来回去是待死的,却只半年功夫,病去身安;还有一例,病人?是不识字的,听人?劝导,诚心忏悔往昔过犯,痛哭悔过,也得霍然痊愈了。”
蒋铭听得讶异:“竟能如此么!圣人?说至诚通神,看来,不仅要待人?以诚,以诚待己更是要紧。儒家讲究反身自省,道家讲究澄心静虑,自修之道原来也是康健养生的至理。”
周坚白赞许道:“正是如此。”……
却说众人?讨论医理,又?说些金陵、兖州两处家常的事,钱妈妈带着玉竹桂枝做好了饭,周坚白同?众小辈一起吃了。太公自去歇息,窦宪同?着丽娘出门玩去了,铭贞两个来在房里说话。
进了明间,云贞回身笑说:“你请坐”,话犹未了,已?被?蒋铭伸双臂拥在怀中。云贞许久不见他?了,芳心砰然一跳,不由挣了一挣,低声唤道:“承影。”
蒋铭往她额上亲吻了一下?,两手仍是抱着不放,悄声道:“真是想死我?了!一年没你的消息,我?简直要疯了!上次李劲来送信,说你不在家去了兖州,你见着信了么?”
云贞道:“见着了,”任由他?搂抱了一会儿,柔声说:“咱们坐着好好说话吧,一会儿桂枝要来倒茶。”蒋铭道:“喝了半日茶,还倒什么茶?桂枝不会来的。”
虽是这么说,还是顺从云贞放开了手,椅上坐了。云贞问:“信里说伯父生病,现下?怎么样了?家里都好么?”
蒋铭道:“都好。父亲冬至前就?大好了,只是到了年底下?,我?没走,陪二老过了春节才出发的。没有你的信,我?心里急得很?,恨不能生翅膀飞过来。”一边说着,一边拉住云贞的手,放在嘴边压了一吻。
云贞温柔一笑:“那又?急什么,我?不在这里就?在姨母那边。没事的。”
蒋铭:“我?自然知道没事,就?是……”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忽然想起来:“连生刚才说的是真的么?”
云贞奇怪:“连生说什么了?”蒋铭道:“就?是他?说,那家求亲的话……”
云贞略一怔,才想起那时?窦宪开玩笑的话,看蒋铭盯着,眼神里甚是关切,不由一下?子笑了:“怎么会呢!连生你还不知道么,他?总爱乱说。”
蒋铭松了口气,讪讪一笑:“我?不是不放心你,我?是担心别人?。”
云贞含嗔笑道:“放心我?就?行了,又?担心别人?做什么。谁还能把我?抢去了不成?”
蒋铭笑道:“抢去倒是不会,只是……”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转话题道:“咱俩的事,你没回来时?我?跟外公都说了。我?向他?老人?家保证,以后一定娶你,太公说,不阻拦咱们在一起。”
云贞欲言又?止,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所以我?这边,自己都能做主的,你不用?担心。”
蒋铭望着她,皱了皱眉,有些委屈地道:“咱们这么久没见了,我?一见着你心里直跳,你见着我?怎么如此平静?难道这长时?间,你一点都不想我?么?”
云贞脸一红,抿嘴笑了,停了一忽儿,悄声说:“怎么会呢,我?自然想你的。”
蒋铭看她半晌,忽然叹道:“我?不担心别的,就?是觉着你太有本事了,时?间长了不见,你不要我?了可怎么办?”顿了一顿,眼里含笑说:“真恨不得找个山明水秀的好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才好,让那些不相干的人?都见不到你!”
云贞见他?脸上笑容坏坏的,眼睛里却是一派痴情?蜜意,心中甚是动情?。默然了一会儿,柔声道:“承影,这一年多,我?也很?想你,每天都想起在石州时?的情?景。正因我?还有些事情?做,能缓解对你的思念,要不然,整日守在家里等着你消息……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蒋铭心内感动:“我?知道,我?只是说说罢了。那样的日子太苦,我?也不愿意你那样,我?只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再说,如果那样,你也就?不是你了……”
一边说着,伸手为云贞撩起鬓边散落下?来的几根秀发,顺势又?往她发际上轻轻一吻。云贞莞尔一笑,两人?依偎在一起。
蒋铭道:“年前我?已?写?呈报到京,申请官职外放。等旨意下?来,不管除授何处任职,我?先来应天接你,到时?你跟我?一起去。”
云贞听他?没说父母意见,就?知道蒋毅不同?意二人?婚事了。应道:“也行,到时?要是你不方?便过来,派李劲来也行。只是,”犹豫一下?,问:“你在家这么久,伯父伯母没给?你说亲事么?”
蒋铭不觉把笑容收了,摇了摇头:“没说。我?爹答应可以再等一年,一年后如果……”看着云贞眼睛,说:“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这次进京,看能否给?你家平反。总而言之,不论如何我?都要和你在一起,你不要多想。”
云贞道:“我?并没多想什么。看现在情?势,平反是极难的,你又?是新?做官,千万不能贸然提起。我?俩的事,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你不比我?,你的亲事,伯父伯母不会容你自作?主张。其实我?最怕的,是你为我?的事惹老人?家生气。伯父这次生病,恐怕也与此有关,那时?你没听太公说么?”
顿了一顿,又?道:“人?生很?多事,只能随顺因缘,有咱们在石州的一年时?光,我?已?经很?知足了。总之我?明白你的心意,将来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怪你。”
蒋铭紧握了握她手:“我?知道。你放心,这次我?没跟父亲争辩。父亲虽然固执,也是明白的人?,亲事虽由不得我?做主,他?也不会逼着我?怎么样的,更何况我?现下?已?经做了官。只是这事,得缓缓的来,一时?之间怕是难以成就?,不能急。你说的是,人?生很?多事只能随顺因缘,可我?也相信,人?的愿力可以改变结果。相信我?,只要你我?坚心,将来一定得成所愿!”
云贞伸手轻轻抚摸蒋铭面颊,疼惜爱慕之情?无以言说,半晌方?道:“我?信你。我?没什么可着急的。不管在哪儿,都好像我?们在一起一样。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会好好的。”情?不自禁,往前亲吻了一下?,蒋铭一把将她拥在怀里……
蒋铭道:“我?自然会好好的,也会把事情?都安排好。你什么都不必担心。如今我?只盼外放一个官职,距离宋州不要太远,和你相见就?方?便了。我?想着,你总不能离太公过远,也要时?常去凤栖山看望窦夫人?。”
云贞:“是,现在没有了灵儿,我?要常去姨母身边安抚她,好在连生成了亲,他?娘子性情?开朗,也是知书达礼,姨丈姨母很?喜欢,悲伤之情?倒是缓解了不少。”
蒋铭笑道:“提起汤娘子,真没想到她会嫁给?连生兄弟,他?二人?也算是一场奇缘了。”
云贞也笑了:“正是,那时?我?听连生说他?俩相识的经过,也觉得匪夷所思。”
蒋铭道:“不忙说他?们,我?待会儿要走,还是说说咱俩的事,”往耳畔悄声道:“想听你说说,你是怎么想我?的?”
云贞把脸一红,伸手把他?手背上打了一下?,嗔道:“你这人?!”蒋铭一边笑,一边紧紧抱住了她。
第206章 (下)
【赴京师挚友同行】
看看到了傍晚, 周通序带着李湛常兴从外回来了,和?蒋铭相会见礼,又说了会儿话。蒋铭告辞,带着?李劲仍到张府尹家歇宿。
次日吃毕早饭, 辞了妹妹妹夫, 同李劲二人骑马出了东城门, 只见陆青, 曾建,两个兵士都早出来?了, 还有陆玄和?景茂, 都等在城外送别亭处,两下汇合。陆玄嘱咐兄弟几句话, 目送众人出发去了。
蒋铭和?陆青上次同?行?,还是那年从金陵送云贞回应天?,距今已过了将近五年。二人都已不复少年光景,俨然是独当一面的成?年男人了。言谈说笑仍是亲密无间,谈论的话题却已大不相同?。
当晚在客栈里秉烛夜谈。忆起当年路途中的事, 兖州凤栖山之?行?的遭遇, 以及后来?各自经历。一边谈论, 心情都十分沉重?。
陆青道:“那天?拿下寿州,我眼瞅着?李孟起举剑自尽,甚是烈性,虽然心里恨他, 却也有些敬他, 不失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后来?进了城, 他家?女眷举火自焚,全家?一个没逃出来?, 听说他两个孩子,最小的还不到两岁……”
不觉叹了口气——他本?来?是个心大不想?事的,当年发配濠州也不曾灰心丧气,如今却是经常叹息:“前时在庐州,姊夫出事那天?,我当夜进城,本?来?去找李存忠拼命,误打误撞进了李孚家?,见到李孟起的母亲云娘子,很有气度,见我杀人也不慌乱,后来?城破,自尽了。李孚和?李孟起本?身作恶,死有余辜,可是女人孩子又有什么罪,也跟着?遭殃。真不知造反图的什么,李孟起死前,难道不后悔么?”
蒋铭闻言心里一动,想?了想?说:“正?有件事要对你说,李孟起的儿子逃出来?了,是常兴带着?出来?的,现下由?周老太公收留抚养。前日在周家?,道长?带他俩出门去了,你没遇上。这件事非同?小可,你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要对他人提起。”
陆青吃了一惊:“那常兴也在周家?么?”
蒋铭点头?:“是,我就是怕你不知情,哪天?见到他冲突起来?,才?对你说的。不然就不说了,那孩子你又没见过,不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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