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记 第66章

作者:贞观女史 标签: 江湖恩怨 因缘邂逅 古代言情

  此?时陆青手里有了兵刃,心中?不慌,将身?一晃杀过去,虎入羊群一般,顷刻间搠倒了两三个,余者一时迫退开去。

  郑三看?众人退却,连声呼喝,手持钢刀砍了过来,被陆青闪过,垫步向前,只将刀尖一绞,就把手腕割断了,郑三哇哇大叫。陆青此?刻已是杀红了眼,上前一步,顺势将刀在郑三脖颈上一抹,只听“噗”的一声,一腔鲜血箭般喷出来,郑三胖大身?躯“嘭”地倒了。

  陆青往他尸身?上啐了一口,骂道?:“恶贼,叫你死的便宜了!”

  这时众人见势不好,离门口最?近的一个就去开门,要往外跑。陆青大喝一声:“哪里跑!”一个箭步,指着后心一刀入来,搠死在地上。上前踢开尸首,拦挡在门口,喝道?:“二爷杀一个够本,多的是赚!快都过来受死!”

  此?时外面已是雨停云散,日光从门外射进来,陆青高大身?材逆着光,端底是黑凛凛铁塔般一条大汉,将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屋里众囚徒死的死,伤的伤,地上到处血污,众人都吓得心胆俱裂,忽然齐齐抛了手中?兵器,跪在地上,叩头哀告道?:“陆二爷饶命!”

  陆青冷笑道?:“要饶你命,却是不能!”说着,把最?近一个揪住衣领,拖将过来,恶狠狠举起滴血的钢刀,就要砍下去。那人哀嚎了一声:“饶命啊——”头一歪,眼一翻,竟是吓晕了过去。

  陆青停住手,啐了一口,将那人扔开了,方回过神来。自思道?:“郑三已被我杀了,饶又?杀了三四个,我心中?郁闷可消,何必再多伤人命。”顿了一顿,冷笑一声,抛下手中?钢刀,转身?走出门去。

  且说曾建这日傍晚方回,一进牢城营,就见侯子和张老儿等在门口,奔上前来,告诉陆青杀了郑三和三四个囚徒,并伤残了五六个,已被管营下在死囚牢里。

  曾建大吃一惊,忙不迭来看?陆青。就见陆青在牢房中?坐地,项上二十几斤重枷枷了。曾建急道?:“如何就到这个地步?”

  陆青叹了口气,将郑三使人诓骗,一众在天王堂围攻经过说了,道?:“哥哥不必管我了。这次杀死了四个,郑三又?是都监的亲信,任谁也救不了我。图得痛快一场,我不悔,也算值了。”

  曾建道?:“怎么值了?!那些?畜牲就杀一万个,也不值二哥给他抵命!你莫多想,我跟舅父说去,不管怎么样,就舍出性命不要,非救你出来不可!”

  转身?出了牢房,径直找管营去说,只要放陆青出来。

  管营沉下面孔道?:“你别胡闹!这事儿我还怕撇不清干系呢,还架得住你闹?这郑三是都监的人,不给一个交代,怎说得过去?明?日一早,就得派人禀知都监,等那边来人,一起押送过去,要杀要剐,交由都监处置。要是咱这边押送,还怕路上被他逃了,须连累我!这一回,虽是郑三自寻死路,可那陆二也不是安分的,自他来,惹出多少是非!要按营里法度,上次打死张旺,就是死罪!你别管了,不许你再去见他,不然,把你也关起来!”

  曾建听说的厉害,知道?没转圜了,只得诺诺而退。回身?又?去牢里,对陆青道?:“都监那里,二哥决不能去。为今之计,只有连夜逃走,先逃出性命,再做打算!”

  陆青苦笑道?:“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逃到哪儿去?难不成落草为寇么?再者说了,我要逃走了,势必连累你,连累管营相公,到时发海捕文书,四处抓我,还会找到我家里,连累家人也不得安宁。我是不走的,东躲西藏的日子,我也不耐烦过,不如听天由命罢了!”

  曾建再三相劝,陆青只是摇头。嘱他道?:“等明?我死了,烦哥哥给我收尸,便是兄弟相交一场。回头我家一定?来人看?我,你将我随身?物件交付,我也没甚话留下。”

  曾建着急难过,不由把两行眼泪流了下来:“二哥少待,先别说这没气力的话!我去找找李教?头,看?他有什么法子不,天无绝人之路,我不信这事没救了。”

  陆青默然片刻,点头道?:“也好,是该给李大哥消息,要是有缘,也见他最?后一面。上次他说,能在都监跟前说上话,要能给我一个痛快好死,也罢了。”

  曾建令牢子给陆青换一个轻枷,牢子初时不敢,曾建怒道?:“你怕什么?出事儿都在我身?上!”这才换了。此?时已是起更?时分,曾建向陆青问?明?了李家住址,连夜赶往牛头镇去了。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95章 (上)

  【共祸福助友脱牢困】

  话说曾建去找李教头了。陆青独自在?牢里, 一时思绪万千。料到明日?凶多吉少,如果就此?死?了,家中早晚知?道?消息,老娘和大哥只怕要痛死。想?及此?处, 不觉心如刀绞, 落下泪来。

  难过了一会儿, 又?摇摇头, 自道?:“想?这?些有什么用?杀人这件事我又?没做错,要是不还手, 也早让他们害了, 还能等到今日?事到如今,就是命该如此?, 有什么?可说!人?来世上,终究个个儿都要死?的,真的死?了,两眼一闭投生去,哪还管得许多?”

  于是将心一横, 不再去想?, 看看天晚, 倒头睡下了。牢子敬他是硬汉,见戴着枷不便,上赶着服侍,叫他躺的舒适些, 不一时听见打起鼾来, 两个牢子禁不住相对啧舌。

  却说曾建赶到牛头镇, 已?是二更时分,一路走得满身大汗, 气喘吁吁。到了李家,把门拍的山响。李瑞霖刚才睡下,慌忙起身,披衣趿鞋走了出来。吃惊道?:“这?个时候小官人?怎么?来了?必是有事!”

  让至房中,掌起灯来。曾建不及施礼,说道?:“夤夜打扰,教头哥哥莫怪。实?在?事有紧急!”

  如此?这?般告诉了一遍:“……明日?就要上报都监,提二哥去驻军营寨。小弟只怕凶险,又?没人?商议,只好来找哥哥,万望哥哥设法相助。”

  李教头听得心惊:“这?下糟了!杨都监是倨傲凌人?的性子,虽不怎么?看重郑三,到底是他的人?,如今被二哥杀了,就是于他面上过不去,就是管营跟前,也要杀一儆百。况且军中,只要解送得来,便是生的数小,死?的数大。到时一声军令,悔之晚矣。为今之计,只有设法先逃出去,找个安稳地方避着,避过风头再做打算。”

  曾建急道?:“谁说不是!我也是这?么?说,可是二哥不肯走,无论如何说不通,这?人?脾气犟的很,怎么?办?再者,要是跑的话,也不知?该跑到哪里去,教头哥哥可有指教不?”

  教头思忖了一会儿:“你就跟他说,是我说的,让他一定得逃。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家有高?堂,怎么?不知?求生?不是人?子之道?!只要能逃出去,缓过这?一时,我就有法子出脱他。”

  曾建喜道?:“那好,依哥哥这?样说,他一定听的。”

  教头又?道?:“我告诉你一个去处,你转告二哥,出去了,不要往北走,他是应天来的,追兵一定先往北去。往南走便容易脱身。”略顿了一顿,“你等我一下。”

  匆匆转去内室,少刻回来,手里拿了一个玉牌,递给曾建,郑重道?:“你把这?个拿给二哥,叫他千万收好了。出了牢城,一路往寿州走,我有个叔父现?在?寿州守备军中做副将,名叫李悃。二哥到寿州去找他,拿这?个做信物,叔父一见此?牌,必定收留。”

  曾建大喜,接过牌来,拿在?灯下观瞧,只见那玉牌紫红色,一面镌着个“李”字,另一面雕着一个虎头的纹样,睁目切齿,凛厉生威。便道?:“事不宜迟,我得赶快回去,怕天亮就来不及了。”

  李教头道?:“你莫慌!且听我说。现?在?都这?会儿了,等你回去,怕是天都快亮了,怎来得及?况且半夜你进牢里,不叫人?生疑么??万一走不成,再走就难了。依我说,要走也等明天。这?两日?正赶京中巡按使在?此?,明天杨都监一早就要去州衙,会同?大尹,先去巡视河道?,落后?给大巡置酒送行,我也随同?伺候,按往常的惯例,总要晚间才得回来。到时见机,我再想?法子拖延些时刻,都监回来得迟,就只好后?天分派去牢城提人?。你回去可从容行事,明天白天收拾东西,跟二哥说好了,到晚天黑,再助他逃走不迟……”

  如此?这?般,两人?计议定了。曾建方告辞回了牢城营。

  次日?早上来到牢里,送早饭与陆青同?吃。设法支开牢子,跟他详细说了昨夜见过李瑞霖的事,如此?如此?,说教头也是主张逃走。陆青起先还是不愿走,后?听说“家有高?堂尚在?,怎不知?求生”一句,触动了心怀,低下头默然不语。

  曾建劝道?:“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你犯的又?不是谋反大罪,家里纵受连累,大不了陪着吃些追比,费些银子罢了。知?道?你还活着,心里也宽慰,总比死?了让他们难过的强。李大哥说了,只要躲过这?一时,他就有办法出脱你,他的为人?,不是随口?说说的。”

  把玉牌拿出来,给陆青贴身放好:“教头说了,今日?他在?那边拖延住,不使人?来提二哥,咱们夜晚逃出去,天大地大,哪里不能活人??强似在?这?牢城营里憋屈受气!”

  陆青默然半晌,说道?:“难得你与李大哥这?份情意,要是我还不走,就辜负了你们的好意。”

  又?道?:“我走以后?,你怎么?跟管营相公交代?追究起来,岂不是连累了你?”

  曾建一笑:“我早都想?好了,今番我跟二哥一起走,哪里连累去!舅父是这?里老人?了,顶多吃几句申饬,不会有甚大妨碍。”

  陆青道?:“这?怎么?行?我这?一走就是逃犯,用不了两天,就得发四方缉捕文书,到处捉拿。你跟我走了,也得隐姓埋名,东躲西藏,往后?日?子怎么?过,一世前程岂不都误了?”

  曾建笑道?:“过得一天算一天,什么?日?子不是人?过的?这?牢城营能好到哪儿去,我留恋它作甚!今后?我就跟着二哥了,记得不,我说过给二哥执鞭坠镫的话,可不是随口?胡说,我还盼望你发达了,到时提携我哩。”

  陆青苦笑道?:“你看我脑门上刺的这?字,写的就是个‘贼配军’,哪里看出发达的模样儿!”

  曾建正色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听说,当年大周太祖皇帝绰号‘郭雀儿’,你可知?为什么??”陆青道?:“为什么??”曾建:“不就因为他也卑贱过,脖子上刺了一只雀儿么?!都是一样的人?,谁知?将来怎样!”

  陆青微笑不语,少顷断然道?:“既如此?,多谢哥哥。小弟将来,不论如何,发达不发达,都忘不了哥哥今朝情义!”

  曾建见他答应了,欢喜道?:“好!你我兄弟义气,生死?与共!你且养养精神,我去收拾东西,等天黑了过来,咱兄弟一块,走他娘的!”

  回到住处,收拾好随身物件,将陆青的五十两银子,并自己一些散碎银两都拿了,分装在?两个缠袋里。准备了一把朴刀,一根哨棒,两个斗笠,都裹束好了,趁人?不注意,出门安顿了一番。

  看看傍晚,着两个军卒出去买了酒菜,将食盒抬到监牢门口?,打发二人?去了。一个看守在?牢里瞥见,出来问道?:“小官人?又?来看陆二哥?”

  曾建笑道?:“是啊差哥,陆二明日?就要去驻军营寨,回来只怕难了。我今儿要与他吃个送别酒,还请差哥行个方便。”一头说,一头取出二两银子递上。

  话说陆青关锁在?死?囚牢里,这?牢不大,是与别的犯人?隔开的,平素没人?。这?两天因关押陆青,倒派了四个军士看守,都是与曾建熟识的。一听门口?说话,另三个军士也凑了过来。曾建每人?都递上一个二两的锭子。

  众牢子自来没见出手这?样阔绰的,看见白花花银子,眼珠子都要掉出来,有什么?不肯的,纷纷笑说道?:“都这?个时候了,小官人?还来看顾陆二,真个有义气!俺们岂能拦挡?只是,陆二如今是重犯,小官人?悄声些,莫叫人?听到了,弟兄们须吃干系。”

  笑呵呵都把银子收了,帮忙提食盒进去。曾建走入里来,一边说:“辛苦诸位了,不瞒你们,这?些银子都是陆二的,他说明儿一去,要这?银钱没用了,不如散给兄弟们拉倒,你们须领他的情才是。”

  当下两个军士将牢门打开,食盒提进来。曾建道?:“差哥好事做到底,何不把二哥行枷开了,让俺俩吃个痛快酒,可好?”

  两个牢子相互看看,一个陪笑道?:“陆二哥这?行枷我们换过了,也是瞒上不瞒下的事,要去了枷,怕被人?撞见了,小的们实?是担待不起。”

  曾建不悦道?:“这?地方谁来?天都黑了!难不成,你们还怕二哥走了?就是真走了,还有我呢!也不能叫你们吃责备。”

  牢子们不愿开枷,站在?那里陪笑,只不动弹。陆青笑道?:“哥哥莫要难为差哥,他们也是职责在?身。我这?枷不碍事儿,咱们且吃酒。”给曾建使个眼色。

  曾建便道?:“既然二哥说,也罢了。”将酒菜拿出来摆在?桌上,掇了两个杌子,与陆青对坐。陆青道?:“这?么?多酒菜,咱俩怎吃得过来,人?少酒闷,不如请差哥同?吃。”

  曾建道?:“二哥说的是,人?多热闹。”就请俩牢子坐,二人?生怕方才将曾建得罪了,又?看菜肉丰美,陪着笑都坐下了。

  四人?一边吃酒,一边说笑。曾陆两个心中有事,留神少饮,只频频向牢子劝酒,拿好话奉承。吃了一会儿,又?猜起拳来。两个牢子得了银子,又?有酒吃,欢喜的要不得,不一时都有醉意了。

  曾建道?:“请那两位差哥也来吃几杯。”这?二人?笑道?:“可说的是!”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去外间,换了另两个来,也坐下了。

  又?吃了多时,曾建只装作醉了,迷瞪着眼睛,歪在?那里打瞌睡。两个牢子也都有酒了,说道?:“天晚了,小官人?醉了,且去歇息罢。”

  陆青便问:“几时了?”一个牢子答道?:“怕有二更天了。”边说着,过来搀扶曾建,却被曾建一伸手,从脑后?挥一掌打晕了,闷声倒在?地上。这?边陆青将枷只一扭,拆做两半,撇在?地下,伸手将自己身边那牢子脖颈拿住,喝道?:“别出声!”

  那人?吓得登时醒了酒,哪里敢说话。曾建笑道?:“你比郑三张旺如何?”那人?愣了一愣,惊道?:“小的不曾得罪陆二爷!”陆青道?:“差哥不要怕,只依我说,便不害你。”

  曾建到旁边空牢里踅摸了绳子并两块破布,叫声“得罪”,把两人?嘴堵上,用绳子捆在?一处。地上那牢子早醒了,只由着他们动作,不敢出声。陆青取了两个身上钥匙,与曾建出来,回身将门锁了。

  曾建笑说道?:“两位差哥,且莫焦躁,在?此?安心歇一晚,明早来人?,将事故都推我身上罢了,我自有应对。若是早去告诉,回头被我晓得了,就要算账!”

  两个牢子眼睁睁看着他俩去了,做声不得。曾建与陆青一前一后?往出走,外间那两个牢子都在?打瞌睡,不及说话都叫拿住了,依样收拾一回,一边一个,绑缚在?柱上。两个出来大门,又?将门虚掩了。此?时夜静更深,外面静悄悄一个人?影没有,仰头望去,但见一弯细月,满天的繁星。

  曾建带路,二人?只捡僻静处走,来到一处茅草屋后?大树下,往乱草丛中取出白天准备好的缠袋,拴缚在?腰上,都将斗笠往项上挂了,陆青背了朴刀,曾建手持哨棒。并不往大门走,只沿着草丛小路往西南方向奔去,原来这?牢城营寨建在?山坳处,并非四面高?墙,有些地方只是木栅围着,多处缺口?都出得去人?。

  当下出了营寨,寻到往南路径,健步如飞,趁着星光夜色,大踏步一径走去,不知?走了多远,遥听远处鸡鸣阵阵,看看东方鱼肚渐白,微光破曙,天就亮了。

  因前日?才下过雨,山路上尚有泥泞。曾建忽顿足道?:“哎呀,还是想?的少了,才出来时该绕几步,别叫人?看见脚印儿,猜着咱往这?边儿来。”

  陆青笑道?:“管他那么?多!趁这?会儿没发觉,且多赶些路程。”曾建道?:“昨晚都监回府,今早一定到营里提人?。发觉咱们走了,最早也得辰牌。一会儿路上要有市集人?烟,咱们且歇一歇,吃点儿东西再走。”陆青道?:“就依哥哥。”

  又?走了一阵,一轮红日?升起,照得山野到处明亮亮,山青水碧,煞是新鲜,陆青刚从牢笼中逃脱,心情十分畅快。

  远远望见一簇房屋,村头大树上挂着个酒幌。二人?走了一夜,都饿了,便从大路上下来,沿小径寻见村店,要酒要肉,饱餐了一回,吃毕又?叫店家包了几个炊饼,两斤酱牛肉,水袋里灌满了水,背在?身上。

  陆青从缠袋里摸出一块碎银子付账。店家陪笑道?:“客官使小钱吧,这?么?多,小店没银钱找账。”

  曾建指了指额上刺字,凶巴巴说道?:“哪个用你找了!告你说,我们是军差,往濠州办要紧事的。要是有人?问起,你不要多嘴,免得惹出事来,你吃不了兜着走!”店家满脸堆笑,连连说道?:“小人?明白。”

  二人?戴上斗笠,走到大路上,继续前行。曾建思忖道?:“官军追来,一定沿途打听,咱两个面上都有刺字,这?等大喇喇的赶路,恐怕被人?看见了生疑,若是给人?通报了,岂不坏事?不如先寻个僻静地方歇一歇,等晚上再赶路,二哥说如何?”

  陆青点头:“说的是,哥道?路上行走的多,就依哥哥便了。”

  又?行了一程,将近晌午时分,望见山间一座破庙,俩人?沿着羊肠小路,走入庙子里来。只见是一家废弃的庙宇,当中不知?供的什么?山神,破烂不堪,灰尘遍布,到处挂着蛛网,显见许久无人?来过了。

  两个都道?:“这?里正合适!”寻干燥处收拾出一块地方,铺上干草,倒身背靠背歇了。二人?奔波了一夜,又?困又?乏,倒下去便是一场好睡。

  不知?过了几时。陆青正在?睡梦间,隐约听见有人?喊:“都在?这?里了!”激灵一下惊醒过来,曾建也醒了,二人?几乎同?时跳起,各自将刀棍拿在?手里。

第96章 (下)

  【急危难连夜访都监】

  一眼看见门口站着两个军士, 正回?头向身后?喊:“在这儿了,节级,他两个都在这儿呢!”说毕,一同走入门来。陆青和曾建对望了一眼?, 不约而同抢上前去, 一人一个, 都将拿住了。那二人没防备, 慌忙叫道:“好汉饶命!”

  只见门外匆匆跑过来一人,却是王节级, 带笑喊道:“二哥二哥, 且慢动手!两位误会了!”曾建绷着面?孔喝道:“什么误会?节级来此作甚?”

  王节级扭头往身后?看了看,又回?过头来, 陪笑说道:“小官人误会了,我们是来请小官人和陆二哥回?去的。”

  陆青冷哼了一声:“要是陆二不愿意回?呢?”说着手上加力,那?军士被他抓的肩上一阵剧痛,不由“哎哟”叫了一声。曾建觉着蹊跷,忙道:“二哥且慢!看怎么说?”

  王节级还?没答话, 他身后?又现?出一个人来, 拍手笑道:“哈!还?是陈爷料事如神, 果然你两个往这边来了!”曾陆一看,竟是李瑞霖,惊讶叫了声:“李大哥!”

  陆青道:“哥哥怎么来了?”李教头只怕王节级看出端倪,一面?使眼?色, 一面?笑说道:“我是奉命来拿你们的, 看你两个, 这下还?往哪逃!”说毕呵呵大笑。走上前向陆青道:“陆兄弟,我给你看个人, 看你认不认得。”

  陆青和曾建一时都懵了,满肚里疑问,情?知教头是自?己人,都将手松开,放了军士。

  就见从后?面?又现?出一个人,三十岁上下,七尺来高,干练身材,头戴皂纱万字巾,身穿茧绸浅青袍,笑吟吟望向陆青,叉手朗声道:“舅少爷,一向安好!”

  陆青一见,又惊又喜,欢呼上前:“陈大哥!你怎么来了!”原来此人正是蒋钰的亲随陈升。

  陈升道:“这个等下再说,舅少爷怎么样?可都好么?”上上下下打量他。

  陆青喜悦道:“我都好着哩,哥怎么来了,家里姊夫他们都好么?”陈升点了点头,又看曾建:“这位是?”陆青忙道:“这位是曾家哥哥,与我好兄弟。我在这里多得他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