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鲤
宝悦她显然料到了这一点?,选择了死在肃郡王府,且是被玉珠县主羞辱逼得自尽的。
那便和沈家一点?关?系也没,外人再不能拿她来攻讦沈家。
宝悦她真?是……也是为了阿柳,为了沈家……算尽了每一分。
沈胭娇眼底酸热起?来。
“阿姐,”
沈晏柳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双眼,“我——”
话没说完,声音有些哽咽。
“没想到她会死,”
沈晏柳顿了顿,将这句话说完,“我——”
他?终究做不了宝悦的救命稻草。
他?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宝悦沉沦在那无边的深渊之中。
束手无策。
“若有来世,”
沈晏柳看着宝悦的灵位,一下一下添着纸钱,缓缓道?,“望你得觅良人,终成佳偶,夫唱妇随和乐一生罢——”
不要再看走了眼,不要再寻到了他?。
第96章 老账
这两日京城里再一次炸锅了般热闹起来, 只因两个炸雷般的消息。
一个是废公主宝悦,才刚大?婚没多久,便在参加肃郡王府的消暑宴时, 被玉珠县主逼得自尽身亡。
紧跟着另一个消息爆出来, 便是当?朝状元郎顾南章, 和他那位被赐婚的夫人,竟暗中写了和离书。
一时间, 满京城的百姓甚至都不知道哪一个消息更惊人, 甚至还?有街头百姓说是为了听?这些话, 特意跑进茶馆等人多之地。
京城各个茶馆爆满,人多的地方更是一个个说的唾沫飞溅。
这可真是比话本?子热闹多了。
沈府丧事未了, 自然没人敢在这时上门多事,更没人敢去直接问询沈家人这事的底细。
但宝悦的事, 目睹的人多得是,那传出来的细节, 几乎堪比亲眼看到的一般细致。
一时间,关注这事的百姓, 都是义愤填膺:
毕竟人家废公主,连天子都大?赦了, 受了那么多罪,眼瞧着才大?婚……就被肃郡王府逼死?了。
怎么叫人不心生怜悯,又怎么不叫人痛恨那捧高踩低的肃郡王府?
肃郡王王府门口,夜里总是凭空被抛来一些碎菜叶烂石块之类,逼得肃郡王王府, 硬生生多了几班护卫巡视。
由于和离书的事出来, 沈府本?就在风口浪尖上了,沈胭娇只能先回了新宅这边, 闭门不出。
“你说说,”
钱氏叫她过?来英国?公府这边说话,明显也是为了这事急的黑眼圈都出来了,“这青天白?日的,如何会有人说你们和离了呢?他们这些人,传谣也传得忒离谱了些。”
真真是气死?她了。
“母亲别急,”
沈胭娇老神在在地笑?道,“瞎传罢了——这哪儿有的事?”
顾南章已经跟她说了,和离书已经拿回,那肃郡王拿的是宝悦伪造的,她怕什么?
“真真当?我?英国?公府好欺负了,”
钱氏还?是着恼,“平日里也没得罪他们肃郡王府的人,他们是存了什么心!”
“怕什么,”
世子夫人在一旁劝道,“母亲别慌,怕是有人嫉妒四弟和弟妹两口子,眼红瞎传罢了。”
她之前是一向没怎么叫过?钱氏母亲的,可自从之前世子的事后,大?约是察觉到了钱氏这人并不差,如今叫母亲也叫的十分顺当?。
钱氏点点头,叹一声道:“树大?招风,这也没办法?,四郎如今得天子青睐,谁都知道——”
“这肃郡王好歹也是位王爷,”
世子夫人笑?着摇了摇扇子,“断没有这般轻浪敢随意?诋毁人的,这事怕是背后另有缘故。”
钱氏不太懂这些,可她也算官宦之女?,从小在这京城里长大?的,能看出这应不是一般的造谣生事。
“只望别出什么大?乱子,”
钱氏皱眉担忧道,“四郎毕竟年轻,被人盯着了就怕不好,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那盼着这回能逮着那贼罢,”
沈胭娇劝道,“母亲且喝口水,放宽了心等着罢。”
钱氏这才又咕咚喝了一气茶,转过?心神问了宝悦的事情。
听?沈胭娇略略说了后,她叹一口气道:“这世上的事,哪有定数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可怜她一个金枝玉叶,最后走到了这一步——那玉珠县主也忒可恨了些。”
世子夫人摇着扇子,半垂了眼睑,这一回她没急着接话。
若不是沈胭娇夫妇帮忙,她的下场,也不会比那宝悦好多少……
她甚至无法?想象,世子若是没死?,她如今会成?了什么样,她的儿子,又会成?了什么样。
“你兄弟也难,”
钱氏说着看向沈胭娇又道,“他好好的新婚妻子……”
说到这里顿住了,怕又惹沈胭娇伤心,忙换了话头,“你这两日先在府里别出去,等这事平复了再说。你放心,但凡别的府里有些好事的来说话,我?也不叫她们寻你去。”
英国?公府里,自从顾南章当?了状元后,就没怎么冷清过?。
尤其是新皇即位后,眼瞅着顾南章年少权臣,京城里凡是能拉上点关系的,来访的,来叙旧情的……
真是一个络绎不绝。
她本?身爱热闹,跟别的夫人少夫人们说话,也常常是说的兴起,听?得兴起。
只是这回,不是好事,她也得拒一些人了。
沈胭娇忙应了。
新宅这边,宋嬷嬷她们说起宝悦的事,眼眶还?红红的。
原本?她们与?宝悦并不熟,可瘟疫时,沈晏柳和宝悦都在,见的多了,虽说说话少,可到底也是熟人了。
“夫人,”
见沈胭娇从钱氏那边回来,宋嬷嬷忙道,“听?闻那玉珠县主已经被肃郡王罚跪了一夜,叫她去皇庵寺里去清心改过?去了。”
“有消息了?”
沈胭娇道,“这消息准么?”
“准,”
宋嬷嬷道,咱们新宅这边出去打听?的小厮回来禀的,“好多人都瞧着那玉珠县主被车马送走了——”
“清心改过??”
沈胭娇冷笑?道,“逼死?了一条人命,单就送去庵寺里清心改过?便完了?”
这肃郡王果真是心大?了。
大?约心底里也未曾将宝悦的死?太当?一回事,还?想着暂且将玉珠送出去便能躲过?这阵风头。
“那玉珠县主的生母,”
宋嬷嬷道,“听?闻是肃郡王的侧妃,年轻时是个大?美人,极为得宠的——不然,玉珠一个庶女?,王府里庶女?好几个,单就她封了县主?”
想来也是肃郡王极为宠爱这个女?儿,不然也不会养成?那般跋扈的性子。
“还?说肃郡王府又派人去沈府商议此事,带了重礼,”
宋嬷嬷又小声道,“却被咱们大?少爷将那礼连带着那人,一起丢出了门外。”
沈胭娇冷哼一声:“他想私了,这可真是昏了头。”
一边拿重礼想让沈家私了,一边却又拿出和离书诋毁顾南章……肃郡王真是想得美。
“不知在朝堂上会不会说这些事,”
宋嬷嬷担忧道,“今日姑爷去上朝后,一直也没消息传来。”
家里还?有小厮一直候在宫外,就等着有消息立刻回禀,谁知一直等到眼下,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沈胭娇心里也有些不安。
她并不是担心和离书的事项,毕竟宝悦还?回了真的,给肃郡王的是假的……
她担心的是,顾南章他们能不能将这个口子撕大?了,一举能将暗中的一些人扳倒,这才是重中之重。
一来,朝中局势早些稳定,前世后来的盛世局面只怕会提前到来。
二来,这回已经和一些势力撕破了脸,若是这次留有余患,就像有小人一直盯着一般……不定什么时候因了什么事,便又有新的麻烦。
再多的,她也不能深知了。
心里不由盼着顾南章早些回来,好叫她问一个清楚。
……
烈日炎炎。
此时的朝中却是另一番感受,摧枯拉朽般的飓风在这一日席卷了整个朝堂,有人冷汗涔涔,有人热情激涨,又有人袖手旁观……
种种不同,搅乱了朝堂素日来的沉寂板滞。
谁都没想想到,新皇登基来的第一刀,竟是由一个看似离谱的小事给勾了出来。
一封和离书,引出了肃郡王陷害礼部左侍郎顾南章的风浪。
又借此,串联起之前的几桩事件,甚至还?有兵部的奏折莫名失踪一案……一案接着一案,一波接着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