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月蜜糖
“母亲还说?,也不知你是?何口味,只是?之前你在?家中吃饭多吃了这几道菜,她才琢磨着来做的。你尝尝,可合胃口?”
他夹了一箸,放在?李幼白?面?前的碗中。
李幼白?客气道:“我很喜欢吃的,替我多谢夫人。”
卢辰钊攥了攥拳:李幼白?可真是?不知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的道理,吃吧,便?尽情吃吧。
“闵大人找我是?为了何事?”其实李幼白?有所猜测,但他不开口,她便?不提。
此番李家和许家前后脚赴京,而许家偏偏那么巧,升到户部管账,要知道,如今户部有太子殿下坐镇,而许家过去?,势必要先熟悉环境,了解官员。
身为燕王的幕僚,闵裕文想必是?要借着李家和许家的关?系,以此结识许大人。
果不其然,闵裕文直截了当说?明来意。
“实不相瞒,许家这几日?正在?发放邀帖,介于身份,燕王不便?主动露面?,故而我想着,请你帮忙。”
“让我以李家人身份带你去?许家赴宴?”
“正是?。”闵裕文颔首,“据我所知,长?公主已经着人去?许家递上拜帖,而许家正为了长?公主的亲临而阖家筹备,如若被长?公主捷足先登,于我们很是?不利。所以虽然要求唐突,但望幼白?能够理解,将我以你未婚夫婿的身份带去?赴宴,如此便?可光明正大结交许大人。”
原以为李幼白?会介意,但她只思忖少顷,便?点头:“好。”
闵裕文一愣:“你不再多考虑一会儿?”
李幼白?摇头:“我知道事情缓急,也知道此事不好耽搁,你放心,我自己清楚。”
见她如此坦荡,闵裕文高兴的同时?有些许郁闷,因为她考虑的是?大局,而没将那未婚夫婿放在?心上,于她而言,那或许是?一种隐藏自己保护自己的身份罢了。
无关?喜欢。
两人正吃着,卢辰钊便?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个?青瓷大碗,热气腾腾的往他们这边走来。
“你,怎么不在?那边吃?”李幼白?看到那满碗坨掉的面?,震惊。
卢辰钊露出一抹笑,看着闵裕文,话却是?对李幼白?说?的:“我吃过了,但记得你说?今日?特别想吃面?,便?帮你带了一份回来。”
李幼白?:她没说?,她也没有那么大的热情去?吃一碗坨掉的面?。而且,她手里?的牛肉羹很香,汤也是?鲜美?的,那鱼肉也很嫩,软滑无刺,炙烤羊排上撒了孜然,香喷喷的令人齿颊留香,回味无穷。
简言之,她根本对那碗面?毫无兴趣。
但--
卢辰钊冲着她满面?笑容,俊朗的眉眼尤其温和,可李幼白?怎么觉得那眼神好似要吃人呢。
她犹豫了下,还是?想拒绝,相比起颜面?,口舌之欲更重要。
卢辰钊自信满满,只以为李幼白?一定?会答应,遂当他看到李幼白?摇头时?,面?上的笑瞬间收起来,张了张嘴再度同她确认:“当真不吃,这是?我趁热端回来的,你总不好浪费。”
李幼白?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再度摇头:“珍馐美?馔亦不好辜负。”
她觉得,这些美?食是?闵裕文拿来收买她的,毕竟她要带他去?许家赴宴,他不好空手过来。既如此,她吃着便?没甚心理压力。
卢辰钊一口火气堵在?胸口,闻言一把端起汤碗,转头就?走。
闵裕文瞟了眼,道:“你跟他,关?系很好。”
“是?。”李幼白?毫不犹豫。
闵裕文便?没了问下去?的欲望。
这日?许家门前宾客热闹,车马往来不绝。
李幼白?跟闵裕文的马车跟在?李沛和冯氏之后,缓缓而至。因是?亲家,管事便?格外热情,亲自招呼着将人迎到门口。
“少夫人在?前厅同夫人待客,一时?间腾不出手过来,李大人和李夫人便?先到偏厅休息片刻,喝几盏茶,若觉得闷,便?四处逛逛,也好熟悉园子布局。”
李沛点头,道:“不必麻烦。”
冯氏回身看了眼,望见特意腾出的一条道来,问:“今日?怎来了这么多侍卫,是?有贵客登门吗?”
管家满面?喜色,道:“是?,长?公主殿下要来,我们老爷夫人不敢怠慢,这才另外辟了条道儿怕被人冲撞了。”
冯氏暗中惊讶,心道也不知许家烧了什么高香,刚进京没两日?,竟叫长?公主登门来拜了。
但转念一想,也难怪,人往高处走,许大人虽说?官职不大,但毕竟在?户部,长?公主过来也是?情有可原。她难免想到自己,又看着无动于衷的夫郎,瞬觉没有指望。
咸鱼似的躺平多年,如今的她早已不像从前,还没日?没夜同李沛吹枕旁风,要他上进,要他多与上峰走动。李沛压根油盐不进,与其自找烦恼,不如便?得过且过。
何况,晓筠已经嫁出去?了,嫁的也不错。
日?后等长?子安稳下来,自己也能给他看孩子,颐养天年了。
闵裕文和李幼白?走在?一起,后借口透气便?出了偏厅,往花园方向走去?。
李幼白?认识许大人身边的管事,便?找到人,让其将许大人偷偷叫了过来。许大人一见闵裕文,便?约莫知道接下来会是?一番彻谈,遂将管事打?发看守,与闵裕文走进书房去?了。
李幼白?不好离开太远,便?在?书房附近找了处僻静的凉亭坐下,凉亭外是?一处池子,假山流水潺潺不断,水中养着鱼,偶尔浮出荷叶吐泡泡。
头顶蝉鸣不断,李幼白?单手横在?美?人靠上,耐心地等着闵裕文。
忽听一声惊喜呼叫:“幼白?妹妹?!”
她回头,便?见许玉成站在?廊庑下,一脸兴奋地望过来。
第62章
许玉成?是来找父亲的, 前厅又来了客人,母亲有些应付不来,转头不见父亲踪影便急了, 叫他赶紧到书房寻。
谁知刚到书房廊下,远远瞥见亭子里的人,像是做梦一般,便叫了声。
李幼白回头,微风吹拂着她的发丝, 广袖轻摇,将那柔美的小脸衬的愈发生动, 他心头不由闪过一丝怅惘, 很快平复心情,朝着李幼白走了过去?。
“妹夫好。”李幼白起身,她知道许玉成应当是要找许大人的,但闵裕文刚谈了没多久, 恐怕还没聊完, 遂想稍微牵绊许玉成一时半刻, 为闵裕文争取时间。
“你怎么在这儿, 岳丈岳母大人此刻在偏厅歇着,我叫人往那儿送了个?冰鉴, 镇着梅子汤, 妹妹快去?喝吧。”许玉成?听到称呼时, 愣了瞬, 但到底知道避讳, 站在亭外冲她说道。
李幼白笑?:“我不喝了, 只在此看看风景便好。”
许玉成?点头,末了又想起刚入京听到的消息, 知她跟闵家?郎君定了亲,他便多留意了些。闵裕文少年得志,而?后平步青云,又有德高?望重的闵尚书做其父亲,若李幼白当真嫁过去?,想必是会幸福的。
他是真心喜欢她,也希望她能?过的好。
“那我便走了。”他转身,刚要往书房去?,便听李幼白说道,“等等。”
许玉成?疑惑:“妹妹有事?”
李幼白还没想出借口,便站在原地努力?杜撰,忽而?往那水里一指,说道:“那条鱼瞧着膘肥体健,是何品种,好养吗?”
原是如此,许玉成?走过去?,往水里探身看了眼,道:“只是普通的红鲤,着专人喂养,养到七八斤可卖出高?价。实则跟咱们平常见到的红鲤差不多,养的年岁久远罢了。妹妹若是喜欢,回头我让人给你家?中送去?几条,权当养来消遣。”
李幼白道:“如此多谢妹夫了。”
许玉成?还是没忍住,便问起闵裕文的事,李幼白只想着能?拖便拖,便也故意缓着节奏来,边说边往书房处看,那门?始终关闭。
“他待你可好?”许玉成?问的小心翼翼。
李幼白点头:“极好的。前几日我见到晓筠,她气色红润,比未嫁之前要胖了一圈,想来是你和许夫人珍重她,才?叫她如此光彩照人。”
许玉成?笑?:“我比她大,便是什么事都尽量依着,晓筠虽任性,但本性不坏,只给自己多想些,但也不打紧,横竖家?里没旁人,她想怎样便怎样。”
许玉成?脾气好,这也是当初冯氏坚决选他的一个?原因,自然,也是看重许家?家?世?。
李幼白权当听不出他话里的异样,“听闻你经商了,也不知做的是何买卖?”
“丝绸布庄。”许玉成?忽然说道,“往后妹妹也不必再买衣裳布料,我这边若是来新货,便着人给妹妹送去?。”
“送哪去??”忽然一道尖锐的说话,两人朝外看去?。
李晓筠撑着伞站在亭子外,圆圆的脸上?出了汗,满是猜忌之意,说完便提起裙摆走进来,甫一站定,便抬手挽住许玉成?的胳膊。
许玉成?挣了下,她不松开了,他也只好由着她去?。
“姐姐私底下与我夫郎见面,怕是不妥吧?”
李幼白不愿惹出误会,遂解释:“我在此处等人,恰好遇上?妹夫的,这才?多说了几句,并不像妹妹想的那般。”
“我想什么了,姐姐倒是清楚。”话里话外都是讥讽,李晓筠很是不悦,“姐姐向来明?事理,爹娘也总叫我与你多学着些,今日我却?是不理解姐姐,当着人一套做派,背着人又是一套做派,难不成?姐姐要叫我家?事不宁?”
李幼白皱眉。
许玉成?听不下去?,拉着她的手要走,李晓筠却?不肯。
前几日被母亲指责也就罢了,而?今亲眼看到李幼白和许玉成?在一块儿说话,她在那儿看了片刻,便觉得许玉成?神色窃喜,分明?还喜欢着李幼白。他看自己时,何时像看李幼白这般,既想看又怕叫她发现,鬼鬼祟祟必有内情。
“我刚来,你便要走,让人只以为你们有问题。”
许玉成?也有些恼怒,甩开她,压低嗓音道:“你不要信口雌黄。”
“我有没有胡说,夫君心知肚明?。”
李幼白耐心用尽,抬首间看到书房门?开,而?许大人单独出来,与管事沿着甬道匆匆离开。想是为了避嫌,闵裕文并未一同出来,她稍微松了口气。
“我先?回偏厅去?了,爹娘还在。”
说罢要走,李晓筠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咬着牙道:“姐姐便这么走了?”
“不然呢?”李幼白觉得她无理取闹。
李晓筠也真的想借题发挥:“当着夫君和我的面,姐姐不如表一下态。”
李幼白皱眉,许玉成?实在觉得丢脸,但又不好当着李幼白的面拉扯她,只得将头瞥向水池,看也不看。
“姐姐喜欢过我夫君吗?”
“够了!”许玉成?觉得李晓筠不可理喻,瞬间恼火。
李晓筠眼眶发红,“你吼我。”
“是,我是吼你,但你问出这话便不应该。”
李幼白闭了闭眼,道:“妹妹,咱们是家?人,本不该这般互相敌对和猜忌的。但既然你想问想知道,我不妨当着妹夫的面告诉你,我没有,我对妹夫先?前是兄妹情,现在是亲情,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往男/女之情考虑过。你大可放心。”
许玉成?心下一沉,但又看向李晓筠,“可以走了吗?”
李晓筠被他扯了下,一动不动:“我夫君哪里不好,你为何不喜欢?”
李幼白:....
风吹着发丝,她哭笑?不得,身后有人走来,她望见他的衣袍,便知事情已经谈完。
闵裕文站在李幼白身后时,李晓筠的眼睛几乎瞪成?了珠子。
这人生了张俊美无俦的面孔,举手投足尽是矜贵从容的气度,墨发束着白玉冠,若换做旁人,难免有寡淡无味的意思,但他这般装束,却?是极其自然,圆领襕衫勾出颀长挺拔的身姿,像清风朗月,又像月中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