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孺人
好在的是,三娘刚硬却并不执拗,也一向都很能听得进去韩彻的教导。
这时候被韩彻这么一说后,她不仅一下子就听懂了韩彻这么操作的目的,还很快就在心里分析出了这件事的利弊。
“不过你也得记住,名这种东西,给也就给了,事务却绝对不能乱给的。”韩彻说到这里时,面容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二兄放心,我都知晓的。” 三娘认真的点头道。
但这事才刚放下,三娘立马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她不免担忧道:“二兄,可这事难保会招人弹劾吧?”
这批权贵们送来的人,用得好的话,确实是能起到很大的用处的。可这事不管怎么说,韩彻也难逃一个卖弄权术的名声。
如果再被有心人借此弹劾,韩彻肯定没法躲开。
“不用担心。”韩彻就笑着说道:“这事如果是二兄私自去做,肯定不行。但若是经过圣上同意允许的,自然就不用再担心了。”
在经过韩彻这么一番教导后,三娘这时候的情绪终于能好转了起来。
结果下一刻,柳氏这边,却是一脸大惊失色的寻了过来。
“阿母,怎么了?”韩彻忙问道。
三娘也表情关切的看过去。
“厨娘刚过来告我,家里前些日子买的鸡下蛋了!”柳氏急道。
“鸡下蛋不是很正常的吗?”还以为是多大的事,结果一听是这,三娘就变得一脸的无奈又不解起来。
说起来家里之所以会有鸡,还是韩老三这次跟韩彻从救灾回京后,特意去钱氏娘家村子购置回来的。
韩彻这官做得是跟京城其他的官有些不一样的,也不知晓是不是受到了当初刚被流放安南时,遭受过郭杨二人在采买上的贪污讹钱,家里人都跟着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哪怕是回京后,家里也不缺这点银钱了,也没能改掉这节省的习惯。
因着也难得去一次,韩老三每次去都会购置很多只鸡。除了鸡,还有其他能放的吃食,都会多买上一些。
韩家人又少,除了自家人和韩老三还有钱氏外,就只有一个厨娘,两个清扫看门的杂役。不过吃不完也没关系,鸡是活着抓回来的,放在厨房旁边的小院子里养着,母鸡有时候还能下点蛋。
“可那只鸡是公鸡啊!”柳氏说道。
“公,公鸡?”三娘呆愣住了:“公鸡如何下蛋的啊?”
“它就是下蛋了啊!”柳氏这会都快要急哭了。
时人对于公鸡下蛋或者是母鸡打鸣这种超乎他们认知的异变,通常都会因未知而滋生恐惧和不安。甚至有些地方的人们还将这种情况,看作家里即将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
瞬间,三娘就想到了刚才的事情上去,也难免跟着心生起了份担忧来。
“无妨的。”韩彻见状,连忙说道:“公鸡变母鸡,母鸡变公鸡这种,民间多有发生。其主要原因,不外乎是它们受到了惊吓。”
要知道鸡这种生物,体内其实是有两套/生/殖/系统的。
一旦受到外界的刺激产生病变或者损坏时,体内就不能再生产足够的激素。于是,鸡体内的生/殖/系统就会发生变化。
比如母鸡/体内右侧的生/殖/系统原机,就会异变发育成睾/丸,从而母鸡就变成了公鸡。
相对来说的话,母鸡变成公鸡还是要比公鸡变成母鸡简单的多。
而且这种体内有两道/生/殖/系统的动物,也不止是只有鸡。韩彻就给大家举例了黄鳝:“黄鳝幼年时是雌性,在生殖一次后,它就会变成雄性。”
“是,是这样吗?”柳氏茫然道。
三娘也半信半疑。
“是这样的。”韩彻回已肯定。
事实上,还是有些区别的。
比如说黄鳝这种叫雌雄转换,是相随性雌雄同体。而鸡这种现象,实在是比较少见,不过也都可以叫做性/逆转现象。
为了彻底打消家里的担忧,韩彻让厨娘把那只转变成母鸡,还下了一个蛋的公鸡当场杀了。
只是准备做来吃的时候,柳氏还是不是很放心的非要拿去喂狗。言道还是先让狗吃,狗没事才能放心。
韩彻:“……”
行吧,不过一只鸡而已,只要家里人别再为此担忧就好。
就这般又过得几日后,那只吃了鸡的狗果真平安无事的很。韩彻这日就携带上考核的题卷,进宫觐见皇帝。
皇帝面容温和的从韩彻手中刚接过题卷,正准备看时,韩彻就在那先一步开口,把最近权贵们求到他家来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一听到韩彻给权贵们都划出了考题范围,皇帝温和的神情就不由得一滞。他虽也早知晓这事,可却从未想过韩彻会这么毫无保留的连细节都说出来。
事实上,像这种求官在时下,并不少见。
就像当初原身为什么会被贬谪,就是因为跟周安关系好。那时候周安可是旧太子最信任的亲信,他为了帮好友原身,于是就跟旧太子言道:他觉得某某某和某某等,都颇有才华,太子继位后可重用。
虽是举荐,其实也是替对方求官的一种表现方式。
而作为皇帝,来跟他举荐或求官的,那绝对也比韩彻最近所面对的要多得去了。
皇帝这时候也就没生气,反而询问韩彻这些人里面有没有能用的。这表现出来的态度,大有韩彻只要开口举荐,他这边就能直接答应的意思。
面对皇帝如此的信重,韩彻也表现出非常的感动。紧接着,韩彻就说道,这些人只要不是太离谱或差劲的,他觉得都能用!
这话一出,哪怕是已经做好了放权心里准备的皇帝,也听得整个人都愣住了。
第134章
考试
权贵重名,小吏重利。
更遑论能直接求到韩彻如今这个吏部尚书跟前来,让他无法直接避开,还为拒绝而犯难的,又岂能是一般的权贵?
这些权贵要爵位有爵位,要家世有家世,要钱财也有钱财。因此这些人来求官,与其说是想要子嗣建功立业,不如直白一点,就是还缺一个名。
韩彻就还说道,审查出纳等工作简单,职位也够高,但凡是能通过考核选拔的人是有基本能力去胜任的。
各地方具体的事务再交由精心选拔的有能力才干,但家世低的辅佐官去办理。
这些辅佐官有能力可以听吩咐办好实事,那些权贵的子嗣则有家世有关系。如此一来,双方还能形成一个互补。
而且最要紧的是,韩彻第一次跟皇帝表露出,他想要实施一项财政上的改革,也能因这事而得到些许便利。
皇帝此刻的心情就颇有些复杂,哪怕他习惯了各种权谋手段,却也从未曾如韩彻刚才所言的那般去思考,并加以借势运用起来。
但不得不说,韩彻这手段是用得真不错。
特别是韩彻所筹划的那项财政改革,若是真的能成功的话,那么朝廷的财政收入将实现数倍的增长。
这对于见惯了国库财政匮乏,还因此受困过一段时间的皇帝来说,实在是做不到不动心啊!
在觐见过皇帝之后,韩彻马上就着手安排吏部进行诠选考核一事。
时下科举选拔考核难度大,即便考中进士后,官途也不一定能顺利。于是像这种专门的官僚机构考核,一旦考中就会安排具体的事务,有相对应的官阶,就也是有抱负的人士踏进官途的一条大道。
再加上这次事务还是韩彻专门负责操办,但凡耳目灵通一些的,都能知晓朝廷对这个新部门的重视。于是前来报名参加这场考核的,不仅有还未踏进仕途的那批文人们,还有不少京中一些衙门里没有品阶的佐杂官。
面对如此多的竞争对手,其中还有好些更是已经有过办理公务经验的佐杂官。哪怕事先得了韩彻准话,又拿到了他所划出的考题范围的那些权贵们,心里也不禁升起了几分担忧。
“这若是考不中,那该如何是好?”
“咱们有韩大人划出来的考题范围,不至于吧?”
“正是!题也不难的。”
“题是不难,可这结果未出,凡事就怕有意外……别忘了,韩彻可是连礼都没收。”
既然没有收礼,那么只要考核范围确实是他之前所划出来的那些。即便出了问题,他们纵使心里再气恼,也没什么立场和脸面去怪罪韩彻。
总不能明晃晃的告诉别人,他们的子嗣事先得到考题范围,还考不过别人吧?
到了这一刻,难免就会有人后悔,当初说什么都应该把礼留下一些的。求人办事也确实不是他们这种求法,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们,实在是当初韩彻一口答应的太干脆,话也讲得极为的肯定又好听。
让他们在那会甚至都产生了一种,这礼要是留下,就是不信任韩彻到时候能让他们的子嗣考核通过。
“若不然,再去韩家拜访一下?”
“已经得过那般的肯定答复,又怎好再度登门?”
“那,这到底该怎么办?”
“眼下也只能等结果出来再说了。”
然后在考核的这天,原本还担忧的那些人,在一见到考题上的内容后,心下提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下。
也莫说是这些权贵的子嗣们了,就是其他的考员,此刻也难掩惊讶之色。一方面自然是因为这份试卷考核的难度之低,另一方面则是这试卷的出题方式。
这次的考核,韩彻所采取的就是以现代考卷的方式来出的题。
在试卷都分发到众人手上时,韩彻也大声跟众人对此次考核做一番简单的讲述:
“每一道小题旁边的数字,就代表着这道题的给分。考核过后,大家可以通过查询朝廷律法自行核对到答案,直接计算出自己的最终得分。”
既是为着专职官吏所进行的考核,考卷的首段部分就几乎全都是以过去地方上各常平仓的日常入库,保存,维护,还有出纳以及统筹规划等数据来举例,设置出的一些算术方面的题目。
最前面的这部分主要考核的就是大家最基础的计算能力,还有审查报表。
可以说,这部分要是都答不出来,莫说是他们完全没有胜任这份职务的基本能力,哪怕是那些权贵们也没脸再找上韩家。
而卷子的中间以及最后部分,考核的难度会比前面的略大了些,但也全都是这份职务必须具备的基础能力。
中间部分,就朝廷制定的折损制度:“凡水旱虫霜为灾害,则有分数:损——已上免租,损——已上免租,课。损——已上,租,课,役俱免。”(1)
“若棉,麻,桑损尽者,损免制度为——”
还有朝廷对地方官员在灾害来临后,出现的瞒报和妄报时的惩治制度等的填空作答。
至于剩下的最后部分,就是让考员们先行代入身份,针对于不同程度的灾情汇报时,作为专职官吏的他们该采取怎样的救灾措施。
很快,考核时间就到点了。
韩彻吩咐小吏将试卷逐一收取上来。
随着试卷一交,考员们逐一走出考堂后,难得的几乎都没有过去参加过的考试那般的疲惫,反而不少人面上还浮现出兴奋。
那些提前得了考题范围的权贵家的子嗣们,就更不用说了。
“如何?”刚一坐上等候许久的马车,车内的人就忙问道。
“题目果真都是那些,我也全都做出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