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子飞升
姜芜笑笑:“多一些也无妨。”
“那可怎么挣钱?”
“这些进京赶考的书生,多不是普通之人?。今日?与些方便,日?后说不定哪天就来把这些都买走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算盘敲敲,也还好,目前不会太亏,但万一自己说的成真了,那可就赚大了。她收购字画,也是会讲究一二的,方才那书生,看起?来应该能取得些功名吧?
枝芝叹口气,也就随着夫人?去了。左右钱财夫人?也不缺,也就只?是找点事做做而已。
又一脚步声传来,她抬头看去,正准备招呼呢,一看竟是熟悉的面孔。
“少爷。”
姜芜抬眸,门口站着的少年笑意吟吟:“母亲。”
她脸上?的笑容霎时也深了几?分:“阿烨,你来了。”
店铺早早地关了门,从旁边的小道往里走,是她居住的地方。两人?走在石板路上?,路两边的墙上?爬满了各种藤蔓类的花朵。
越往里走,身后的嘈杂喧闹声便愈来愈远。
闹中取静,当初为了能经常见到儿女?,她没有离开?京城,寻了一段时间住处,在看到这里的时候,便一眼就爱上?了。
如今楚烨已经入朝为官,也不管母亲听得懂听不懂,就喜欢将朝中的事情说给她听。
有时候也会不可避免地提起?楚凌,每每这时,他小心观察着母亲的神?色,在母亲的脸上?,他没有看到厌恶、憎恨的情绪,更没有牵挂与怀念。
仿佛与他说起?不相关的人?时,没什么差别。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沉重,只?得不去想这些事情。
姜芜确实在听到楚凌的时候,心中没什么波澜了。
她从楚烨口中也知道了许多,楚凌虽然失忆了,但他那样的人?,自然很?快就适应了,并重新掌握了局势。
这几?个月,他们没有再见过面。从楚烨的转诉里,能听出男人?如今对两个孩子很?上?心。
过往种种纠葛,姜芜已经无暇再去分辨了。如今阿烨兄妹俩更是需要?他的庇护,他既然已经忘了,那自己便也忘记吧。
终于在走到一户开?满梨花的树枝探到墙外的庭院时,枝芝去前边开?了门,屋里还有三两个下人?打理,见了他们纷纷问安。
“你先坐坐,”姜芜指了指庭院里的椅子,“我去洗个手。”
楚烨对她点头应了一声好。
等姜芜再出来的时候,楚烨正在数她在院子里种的杜鹃花:“母亲你又种了两棵。”
姜芜好笑:“你倒是把这个记得清。”
“就是看你的花越养越好了。”
他的话姜芜很?受用,姜芜前段时间喜欢上?了种花,只?可惜以往那手种什么死?什么,最?近才终于有了起?色,所以也笑得很?高兴。
“不仅养花越来越好,泡茶也是的。来,让你尝一尝。”
楚烨依言坐下。
他看着自己的母亲,笑容舒缓、从容不迫地煮茶。没有了这五年的压抑,没有了知道真相时生死?一线的摇摇欲坠。
她开?始享受生活,她是真正地快乐,像曾经那样,不同?的是,这次不再是被蒙在鼓里。
清清醒醒地快乐。
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他想。
楚烨收回思绪问她:“姐姐呢?”
他问的是明珠,因为明珠与自己住在一起?的,姜芜每次一听他这样乖乖巧巧叫姐姐,都忍不住瞥他两眼,有些想笑。
“她……”话音刚起?,就已经听到明珠从房檐下落下的声音,两人?一同?看过去。
“娘,我回来了。”明珠叫完娘,才看向楚烨,“你来了?”
“嗯。”楚烨淡淡点头回应,不见刚刚叫姐姐的模样了。
两人?这就算招呼了,明珠径直往姜芜另一侧坐下。
姜芜好笑地看着这两人?,不同?于与念茵已经亲亲热热成为姐妹,这两人?的关系倒是一直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可又都会在外人?面前彼此?维护。
对于不善表达的两人?来说,这就够了。
***
楚烨是在姜芜那里用了午膳才回去的,一进府,就看到了身着绯色官府、正要?外出的父亲。
男人?比起?之前削瘦了许多,但那身姿依旧显得高大,一身威严得让人?不敢直视,沉寂得仿佛一滩死?水的眼睛,在看到楚烨时,才稍稍有了波动。
虽然不明显,但目光中的凌厉,确实减少了一些。
“父亲。”楚烨向他招呼。
楚凌停下了脚步:“刚回来?”
“嗯。”
“用过午膳了吗?”
楚烨有一瞬间的停顿,如果是在以前,父子俩的对话,大概在上?一个问题时就结束了,可这会儿父亲明显是着急外出的,却还是停下来问自己这些事情。
“是的。”他继续回。
“在你母亲那里用过的?”
听到他提起?母亲的时候,楚烨下意识就抬头往他那边去看,却见男人?的表情与语气一样,都是淡淡的。
他是真的忘了,如果是以往的父亲,哪怕再怎么伪装,在提到母亲之时,都不可能这么平淡的。
楚烨知道,时至今日?,父亲依旧会下意识地睡在母亲的房子,会带着母亲送的扳指。母亲送的玉佩,哪怕是一模一样的,他也会轮流地带在身上?,也会在一个人?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失神?。
可这样的他,提起?母亲时,并没有太多的波澜。
应该确实是忘了,只?是身体还记得罢了。
“是的。”
楚凌眼里若有所思:“你们母子的感情,倒是挺好。”可也仅仅是说了这么一句,便跳过了这个话题,“盛州发了水灾,急报刚刚传来。”
楚烨面色一变:“盛州?那可是大燕的主要?产粮之地。”
楚凌嗯了一声:“我正要?进宫商议此?事。”
楚烨现在到底是职位不够,他们私下里商议事情,自己还不够格去听,便没有再耽误楚凌的时间,目送他出去了。
***
楚凌忙到很?晚才回来。
进院子之前,他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房里,那里正漆黑一片。
下人?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赶紧问他:“大人?,要?掌灯吗?”
楚凌收回视线,嗯了一声。
他原先并不喜欢归家时看到的这一片黑暗,于是下人?都会在那之前为他点好灯。可他莫名地发现,若是见了那一盏灯,他在进屋的那一刻,会更加失落。
失落什么?楚凌不知道,但那一瞬间,确实会有某一种情绪汹涌而至,仿佛要?将他击垮一般,让他脆弱得不像自己。
从那以后,他便又下令,在他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在屋里点灯。
可是看着寂静的房间,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那样虚空的感觉,为什么还是挥之不去?
楚凌揉了揉眉心,孤独、空虚,这种东西,他原本以为都是跟自己无缘的。成大事者,本就是注定要?与孤独为伴的。
他忘记的,究竟是怎样的记忆?
夜里,楚凌梦见了一个女?人?。
他已经习以为常这个女?人?出现在他的梦中,看不清她的容貌,她也不会跟自己说话,就只?是沉默地待在那里。
一开?始,楚凌也能沉得住气,与她同?样地沉默。
可最?后,梦里还是他先败下阵来开?口问。
“你是谁?”
“为什么要?来我梦里?”
无一例外,没有得到回应。
今日?,楚凌盯着沉默不语的女?人?好半晌,蓦然开?口问道:“你是生气了吗?”
日?日?出现在他的梦里,又一言不发,是不是在生自己的气?气什么?气自己忘了她?
梦境在这里戛然而止,他睁开?了眼睛,屋里有些黑,天还没亮,他醒得过于早了。按照惯例,应该很?难再次入睡了。
楚凌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起?身,他只?是在黑暗中一直睁着眼睛,直到隐隐的日?光透进屋子里来。
从梦中醒来后的失落还没有完全散去,让他在某一刻,甚至对今日?要?做的事情、未来要?做的事情,生不出一丝期待。
可男人?还是麻木地像平日?里一样起?身、更衣,从三块一模一样的玉佩中选一个带在腰间时,他动作突然顿了顿。也许……某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并不是自愿入他的梦的,楚凌摸着那玉佩上?的花纹,出神?了许久,也许,是自己在强行梦到她。
好像如若不那般,这余生……太寂寥了。
***
日?里,楚凌去看国公夫人?的时候,又免不了听她的一阵唠叨。
“便是续弦一事先放放,你也总该收两个填房,这屋里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怎么行呢?”
“总得有个人?照顾你。”
楚凌看向自己身体日?渐不好的母亲,按理说,这点小事,顺着她一些,也无妨。
可莫名地,他就是不想这么做,身体总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抗拒着这样的决定。
“我最?近事务忙。”
于是,楚凌用了一贯的托词。果不其然,招来国公夫人?的不满:“你什么时候事务不繁忙?”
楚凌没有再回应。
一场见面如此?不欢而散,不知是因为听了她太久的念叨,还是夜里没有睡好,楚凌有些头疼。
马车行驶了一段时,他才想起?自己先前计划好的事情。
“夫……”他停下来,思索了片刻要?怎么称呼自己那位先前的妻子,“楚烨他母亲,是在京城开?了一间字画店铺吧?”
外边候命的下人?身子一僵,但还是应了:“是的。”
上一篇:带物资系统穿成极品亲闺女
下一篇:戏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