桢桢我心 第18章

作者:弦珂 标签: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古代言情

  小厮是来找李掌柜的,说是有贵客前来,需要他前往前院接待。

  秦桢也只是来交虎啸玉雕的,颔首示意后也就往回走。

  “姑娘。”

  寂静的雅院中响起呼唤声,也不知是呼唤谁的。

  这音量本不大只是雅院过于静谧,倒是稍显刺耳。

  “院中穿着皦玉狐裘的姑娘。”

  秦桢目不斜视地往回走,直到被闻夕提点声后才反应过来,她今日是一身皦玉色。

  似乎是见她停下来,那道呼声再次传来。

  她侧眸缓缓地寻找着人影,落在了斜前方楼阁低层厢房中,那男子兴奋地朝她招着手,仔细看来似乎有些许眼熟。

  闻夕见她眸带疑惑,道:“是那位在瑶山下赌石的小公子。”

  秦桢见其目光清亮,似乎还记得自己,不愿多事的她微微颔首致意后便要离去,谁知还未迈出步伐余光瞥见那位公子小跑而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十步,男子步伐又急又快,边跑边出声道:“那日还来不及谢过姑娘,若是姑娘不嫌弃,我今日恰巧得了些上好的毛料,姑娘可来看看。”

  秦桢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身影,“举手之劳而已,公子不必记挂心上。”

  “话不是这么说的。”梁钊也意识到他靠得过近也随即着往后挪,退到合适的位置才继续道:“帮了便是帮了,若连相助的恩情都记不得,日后怎能安心。”

  “梁钊。”

  静坐于雅苑中的男子循循出声,温润如玉的嗓音像极了秋日艳阳,驱散了冬日的严寒。

  秦桢撩起眼眸看向探身而出的男子,眉梢微蹙。

  又听见跟前的人对她道:“这位是我的好友叶煦,若不是他告知我认错人,我还蒙在鼓中呢。”

  闻言,秦桢抿了抿唇。

  叶煦穿过叠叠竹林走来,他身旁跟着位小厮,不知说了些什么,他步伐停顿少顷,清隽的眸色渐渐敛下,变得幽深不可测。

  身后传来沈希桥询问侍女是否看到她身影的话语,秦桢也不愿多做停留,颔首道:“那日不是公子我也会出声提醒,公子不必挂在心上,就当是遇到多管闲事之人即可。”

  说罢她带着闻夕匆匆离去,也不给梁钊说话的时间。

  叶煦走到时,秦桢的身影也已经拐入长廊。

  “我是不是吓到她了?”梁钊疑惑地问。

  叶煦眸光始终落向她身影消失的拐角处,并不言语。

  良久,他摊开掌心,露出枚虎啸玉雕。

  虎虫仰头长啸的神态惟妙惟肖,纤细长须似乎也随它的长啸而颤动。

  梁钊眼眸一亮,翻开虎雕的下方寻了片刻,方才在其后腿处看到熟悉的字眼,“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还好和掌柜的打好招呼,不枉我在此采买了那么多奇形怪状的玉饰。”

  叶煦眉梢微挑,“她就是祁洲。”

  “谁?”梁钊倏地抬起头,眸中满是惊诧和不解,连连发问:“谁是祁洲!?在何处?你怎么知道的?哪儿有你我之外的男子经过,我怎么没看到?”

  “并非男子,而是你叫住的姑娘。”叶煦取过他手中的虎雕,敛下眼眸凝它多时。

  他们来京后,祁洲的作品出现过两次,而每一次都是其中一位姑娘来到璙园后。

  且若是他没有看错,梁钊叫住的姑娘腕间戴有粉白相间的玉珠子,每颗玉珠子上都刻着柳絮飘落之景,这正是半年前祁洲对外售出之作,也很不巧,被彼时入京的他买入藏于阁楼中。

  这世间仅有一串的玉珠子现下出现在其手中,如不是盗用作品,就只能是祁洲本人。

  而叶煦更相信是后者。

第21章

  穿过雅苑长廊,恰巧遇见寻觅而来的沈希桥,她身边带着侍女和小厮,不知是要做什么去。

  许是看出秦桢眸中的疑惑,快步靠近的她微微勾起手心,道:“适才恰好碰到同窗好友,她就在明月阁,我闲着也是无事可做,就去那边和她一道。”

  她言语中带着不容拒绝之意,说完后也径直地带着人离去,秦桢回眸掠了眼跟着她的丫鬟们,暗中还有影卫守着,左右也不离开院子,也就由着沈希桥去了。

  这下只留下她和宁笙两人在厢房中。

  宁笙甚少接触玉石,是以对李掌柜命人送来的玉石兴致浓厚,时不时地拾起上下打量。

  坐在对面的秦桢小口小口地抿着茶水,想起适才在院中遇到的两位男子,精致的眉眼悠悠蹙起,眸前闪过踏过小径而来的男子,他神色中一闪而过的探究令她困惑。

  好似是透过她想要看穿什么那般。

  不热烈,也不融洽。

  秦桢心知那位赌石的公子不是懂石之人,可随他而来的那位男子是懂石的,甚至是玩石的。

  他别在腰侧的玉坠子是京中深有名气的匠人钟濛所制,不论是玉石成色抑或是玉坠子微小不可见的云纹皆是上品,但倘若不是懂行的人,也仅仅只会识得玉坠子是上品,不会认出坠子是钟濛之作。

  秦桢知道这枚坠子,是曾在两三载前长公主承办的盛筵中展出。

  思绪飘荡间,余光瞥就门扇缝隙中不疾不徐走过的两道身影,她下意识地抬手合拢门扉,敛回眸色时,恰好撞上宁笙若有所思的神色,她眉梢上扬一寸,“院中还有其他的玉石,你若想看可以再叫掌柜的送来。”

  “这些就够了。”宁笙垂下眼眸掠了眼桌案上艳丽多彩的琉璃,“我原先还在困惑,表嫂为何那么喜欢玉石,今日来瞧见这块琉璃也甚是喜欢。”

  听到她的称呼,秦桢倒入茶水的动作稍显顿了下,眼眸掀起睨了她一眼。

  这还是宁笙入京后第一次称呼她为表嫂,不似平日般唤桢姐姐。

  秦桢将稍带甜味的花茶挪到她的跟前,“琉璃色彩耀眼夺目,我初次见时也被它所吸引。”

  琉璃难得,璙园这块琉璃还是前些日子新得的玩意儿,不对外售卖。

  宁笙娇俏的神情带着光,新奇地观摩匣中的琉璃。

  只是眼眸时不时地扬起睨来,唇梢嗫嚅了下,秦桢看出她似乎有话想要说,也没有出声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她再开口。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她才抬起眸来。

  小姑娘的眼眸中闪过困惑,不解,甚至略过些许娇俏,澄亮的眼眸脆生生地望着她。

  茶水滴落掌心,秦桢取出帕子擦拭过手心水渍,抬眸与她相视,“是有话想要和我说?”

  宁笙含糊地‘嗯’了声,双手捧着茶盏摩挲,思忖着该如何开口。

  静默良久,她才道:“前些日子祖母和我说,要在京中为我寻郎君,也给我递来了几位公子的名帖,我初来京中不曾听闻他们的名号,小桥也不常居家,思来想去只能来寻表嫂你打听打听。”

  言语间,比起娇羞,更多地是尴尬。

  想来也是第一次同外人提起相看的事情,青涩之余而又大胆,恰似夏季含苞待放的池荷。

  她们之间的相处甚少,秦桢不知宁笙是何时起不再将心落于沈聿白身上,好像上次瞧见她满眸都是沈聿白时不过是个把月前的事情,思虑片刻,道:“我对京中世家公子不甚了解,你可有他们的名帖?”

  宁笙摇摇头,“今日没有带出门。”

  秦桢了然地颔了颔首,又问:“可记得名字?”

  宁笙还是摇头。

  别说是名字,就连名帖她都只是匆匆看过几眼。

  她心中门清,她的婚事重要的不是自己的想法,而是男子是何许人也,往后是否能够护住漂泊动荡的宁家。

  秦桢看出她神情中的迷茫。

  沉默少顷,开门见山地问道:“不想入宣晖园了吗?”

  话音还未落下时,宁笙的纤细脖颈已然晃起,眸中也闪过些许婉拒之意,欲言又止地看着秦桢,不知该如何和她道出理由。

  想起那日在谭府沈聿白所言,年岁尚小仍旧期许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她久久地被震撼在原地。

  一个人可以无情,但是不能无心。

  生在宁家,宁笙心知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话本子中才有的佳话,但她在家多年,不论如何父兄叔伯们皆会维护正室,就算是再离谱的事情,也是关起门来再争执。

  可沈聿白并没有。

  宁笙不知彼时的秦桢是何心情,可当下的她是愤怒的。

  是以后来得知沈夫人有意为她寻其他夫婿时,她并没有拒绝,而是从容接受。

  秦桢见她久久未语,也没想刨根问底,道:“这些年我也甚少出府,有所耳闻的男子并不多,但若是你有想了解的也可以寻我,我让闻夕替你打听去。”

  京中与宁笙年岁相仿的左不过几家,稍稍打听也能得出结果。

  “谢谢表嫂。”宁笙眸光凝视着对面莞尔一笑的女子,笑颜逐开的模样像极了漫山遍野朵朵绽开的桃花林,甚是夺人眼球,这么想着,倒是想起家中后山的桃林,道:“再过段时日就是桃花绽开的时节,京中可有桃林?”

  她话题变得迅速,秦桢怔愣下了,道:“瑶山有片桃林,京中世家贵女踏春时多前往瑶山。”

  但倘若要说最为耀眼的桃林,莫过于皇家别院之景。

  那儿种满了桃树,到了春日时放眼望去皆是桃色,秦桢也只见过一次,还是初来国公府那年。

  “我家中后山有处桃林,春日是漫山遍野都是粉嫩之色,我站在院中都能瞧见桃花随风坠落的场景。”

  宁笙提起家中景色时,眸中掠着憧憬。

  秦桢低低地笑了笑。

  耳侧听闻有人经过雅苑,她眸光斜斜望去,有两道身影穿过长廊,又往里走了几步,眸光有意无意地左右看上几眼,似乎是在确认周围是否有人。

  闻夕也瞧见了,忙放下将将拎起的茶壶,走向门扇之处。

  “你若是无要事在身早日离京,这京中又要生变了。”

  “此话怎讲?”

  “我来前听闻三公主即将下嫁沈家。”

  闻夕推门的动作微顿,惊愕地回眸望向自家少夫人。

  秦桢也是惊诧蹙眉,直到炙热茶水倾洒指缝方才回过神来。

  他们口中的三公主,自然是章舒墨。

  而沈家……

  这京中除了沈国公府,还有其他道得上名的沈家吗?

  “哪个沈家?”

  其中一人也是惊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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